62 (營養液加肥)

第62章 (營養液加肥)

秦玉柔也沒想到, 她上午才與高鴻說過,李珩午後便來了,不得不讓她懷疑高鴻幫她說了好話。

她恭順地行禮, 李珩親自将她扶了起來:“以後不必虛禮。”

這怎麽成虛禮了,難道是貴妃特有的待遇?

秦玉柔跟在李珩身後進了房, 高鴻放下奏折就走了, 與真兒擦肩而過,她輕輕地在桌上放下了糕點。

從李珩入閣子開始秦玉柔就四處打量着, 想着不如直接問:“陛下,周統領今日來了嗎?”

李珩有些詫異,多日不見, 秦玉柔竟然開口問得是旁人,面上不由有些冷:“來了,貴妃找他何事?”

突然從安妃變成貴妃, 秦玉柔感覺有些怪怪的, 但她發現, 周圍人的适應速度都很快。

她沒有察覺到李珩進門後的情緒變化,只照常邊沏茶邊回答道:“只是聽說周統領之前受了很嚴重的傷,不知道有沒有痊愈。”

李珩想了想後回答:“他還未休息好,但不要命,朕也攔不住。”

五王爺當時派來的暗衛實在是多,也了解他手上的暗衛情況。于是當日,三四個人圍攻周尋,将他的肋骨打折了一根, 背上也挨了一劍。

這等重的傷, 光是行走都疼,李珩實在不希望他勉強自己, 但是周尋就是不松口。

當他以為周尋是多有責任心多護主的臣子時,周尋卻問道:“陛下,您日後還打算對付秦家嗎,臣能和真兒姑娘在一起了嗎?”

李珩笑了笑,有些無奈道:“就算朕當時攔着,你就遵命了嗎?”

他聽說周尋讓休沐的好友買了一副耳珰,不久真兒耳朵上便多了一副價格頂周尋一月俸祿的玩意,他當時只是沒心思多同周尋去掰扯這些。

還有秦玉柔和真兒被關禁閉,周尋也是第一個敢上來求情的,他那司馬昭的心就差來求他賜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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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尋錯愕之後趕緊跪下:“臣……臣無話可說。”

李珩讓他起來:“朕又沒說治你的罪,不過你如今還是養好身子,莫急。”

周尋抿着嘴搖頭,本想壓住自己想控訴的心,但還是忍不了:“恕臣直言,臣是怕有人想挖臣的牆角,臣……斷不允許。”

他是萬萬沒想到,皇帝在他之後派了朱勝之來玉樓閣,搞得那小子這才幾天,提起真兒姑娘就臉紅心跳的。

李珩笑他沒出息,周尋卻沒來由地頂撞了一句:“若哪天貴妃娘娘身邊突然出現一個比您優秀的男人,您就能體會臣此刻的心情了。”

李珩不以為意。

“比朕優秀?很遺憾,她見不到。”他倒不是覺得自己天下第一好,只不過他會擋在她面前,讓她誰也看不見。

見周尋還在那旁嘆氣,李珩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若這般不安,朕便給你賜婚。”

這次暗衛其實算是功過相抵,五王爺逼宮那日,守在慶元殿的暗衛內部出了叛徒,在換班時候被全部拿下,若不是秦玉柔領着兩個人擋了一下,恐怕他那晚真的會沒有命。

但這些事也不是周尋一人的問題,他負傷在先,這幾年也任勞任怨,年紀也不小了,到了該成親的時候。

但是周尋卻撩起袍子後再度跪下:“請陛下收回成命。”

且不提受之有愧,周尋還有一層不願的理由,看着李珩不解的眼神,周尋喉結微動,不好意思地說道:“臣想讓真兒姑娘心甘情願跟着臣,而不是被聖旨捆綁着。”

李珩沒想到周尋還有這麽柔情的一面,見攔也攔不住,賜婚也不成,只好随他來。

這頭秦玉柔聽完李珩的話,心知他也瞧出了周尋和真兒之間的情感,又覺得周尋那般沉穩的人竟然也會心裏急,笑怎麽也掩不上了,只朝守在門邊的真兒說:“真兒,你且下去吧,這邊沒有什麽伺候的。”

秦玉柔的笑實在太過明顯,真兒羞紅了臉,待她走後秦玉柔便拉着李珩坐下,讓他好好講講周尋是如何要着來的。

李珩看着那纖纖玉手拉着自己,突然想起那雙手的觸感來。

那指尖曾經停在他的唇邊,帶着柔軟和滑嫩。

“周統領竟然連賜婚都拒了?看來是真的很喜歡真兒了。”聽完李珩的簡單描述,秦玉柔好似聽完了一曲情深大戲。

“這就算很喜歡了?”

秦玉柔給李珩倒茶,笑嘻嘻道:“周統領重禮重情,尊重真兒的想法,不強逼真兒妥協,還拖着病體而來,怎麽算不上很喜歡。”

“那朕呢?”李珩接過秦玉柔的茶,看着她眉目含笑,仿佛是極為欣羨這樣的情感,他不禁道:“朕也是負傷而來,一樣沒有強迫于你。”

秦玉柔覺得手上的茶熱得很,心想這皇帝怎麽回事,話裏一副含情脈脈的樣子。

“您的傷,如何了?”

李珩見秦玉柔顧左右而言他,只能接下茶杯并收回目光來:“胸前已開始結痂,但胳膊那處似乎觸到了經絡,還需調養。”

傷筋動骨這事情秦玉柔再明白不過了,更不用說李珩是被劍刺傷,能在她眼前保持着這副與平常無異的姿态都應當是忍着疼的。

“你這樣看着朕作甚?”

秦玉柔不想揭穿李珩,畢竟作為皇帝,也不想被人看出自己的弱點來:“啊,臣妾在想陛下今晚留不留用晚膳,留用的話該做些什麽飯菜好。”

“留用。”李珩嗅着茶香,秦玉柔晉升貴妃,他賜了不少好東西來,裏面就有這萬金難買的雅山貢茶,沒想到秦玉柔竟然這麽快就泡上了。

只是這泡法簡單粗暴,水也是尋常井水,最後便只能引出三分茶香來。

秦玉柔似乎也對這茶很好奇,聞了一下之後覺得不錯便淺嘗了一口,覺得尚可又喝了一口,喝得連眉眼都彎了起來。

李珩忽然覺得罷了,她也不是愛茶之人,總歸喝着開心就好。一杯見底,他掃了一眼秦玉柔:“聽說你想見朕?”

秦玉柔置杯點頭:“果然是高公公跟您說了嗎?陛下莫要怪他,是臣妾心急。”

李珩一愣,他眸中流光宛轉,不敢相信這話是秦玉柔能說出來的:“你……想朕?”

只是差了一個字,但是意思卻南轅北轍,秦玉柔覺得這話有必要好好回才行。

“算是?”

秦玉柔說完後臉上立馬換上谄媚的笑,李珩大抵知道她還有未盡的話。

“早朝後高公公不是來宣旨了,所以臣妾有話想對您說。”

李珩就知道這沒心沒肺的不是想他,想見他應當是為了旁的事。

“謝恩就免了,本應該有冊封大典的,但是如今朕名義上的嫡母林太妃算是新喪,前朝也一團亂,委屈你先這樣收着。”

秦玉柔趕緊擺手:“臣妾不覺得委屈,只是陛下您怎麽想的,竟讓臣妾代掌鳳印?”

“竟”這個字秦玉柔咬得極重,她不僅有些抗拒額外的差事,也有些怕皇帝對她存了試探和打壓的心思,畢竟她若是接下了鳳印,在這後宮可就真橫着走了,不過以後凡後宮出什麽纰漏,可能都要從她身上開始指摘。

她入宮可是來當鹹魚的,鹹魚打什麽工,更不用說是給皇帝打工。

李珩挑眉:“不然呢,你如今是貴妃,後宮已經沒有人比你品階高了。”

秦玉柔無奈道:“就是這貴妃吧,臣妾也實在沒什麽建樹,擔不起這大任。”

在妃位上她尚且能和陸錦然平起平坐,這一下子把她升到上面去,她實在不自在。

李珩迅速思量起秦玉柔的話來,如今朝堂上雖然還是以秦丘為尊,但不少人也看着他大勢已去,不免在下面說些小話:“你救了朕,就當得起,可是旁的人說了什麽?”

目前倒是沒有人敢當着她的面說,不過肯定這樣想的大有人在,她小聲道:“當然沒有……只是,臣妾不過是給您吃了藥,并不是多大的功績。”

當時的情況,只有李珩最清楚,他回道:“若是沒有你的藥,朕身上的毒不會這麽快就好,甚至會好不了。再者,要不是你在緊要關頭喊朕起來還帶着真兒和暗衛來,朕可能已經成了五皇叔的刀下魂。所以,你怎麽會沒有功勞?”

秦玉柔啞然,她真的做了這麽多?

李珩又道:“民間都說,救人一命當以身相許,所以你不要妄自菲薄,你為朕做了許多,這都是你該得的。”

這話……由皇帝說出來,怎麽感覺有些怪怪的。秦玉柔當然不是來讨論這些的,她就是不想要這代掌六宮的苦差啊。

“但是臣妾一個連字都寫不好的,怎麽能寫折子發號令呢,您仔細瞧瞧臣妾,如何能辦得了那些事?”

李珩算是明白秦玉柔究竟想做什麽了,他賜下鳳印的時候也想過她能否擔此大任,畢竟後宮事務也不是兒戲。

經過接觸來看,他知道秦玉柔并不是一個腦袋空空的人,她只是将那些計謀用在了旁的上面,而且她手下的人也都不是酒囊飯袋,都是秦丘一把手教出來的能人。

譬如嚴萍是侍奉過先帝嫔妃的,連後院不起眼的宮女在進宮前都曾訓練過兩三年,會看賬本會作詩,更不用說真兒這種的,一個女子能單挑兩個暗衛。

李珩站起身來,往桌案前走去,說道:“朕相信你。”

秦玉柔一時間竟不知道應該怎麽接下去,她真的不想要這份信任啊。

“那陛下,這樣好不好,能否讓莊妃姐姐同臣妾一起掌管?”

李珩覺得這樣也可,畢竟這次奉賞六宮裏沒有莊妃的份,以她的性子估計會埋怨。

他點了頭,随即讓秦玉柔過來桌案這邊。

皇帝陪他說了這麽久,肯定是要工作了,看來是到她工具人研磨的時間了。秦玉柔一臉不開心地走過去,沒想到李珩竟然自給自足起來,而且讓她坐下。

“陛下要做什麽?”

李珩從筆架上取下筆來,沾墨後交給秦玉柔:“不是說字寫得不好嗎,朕教你。”

秦玉柔拿着毛筆,看着那筆尖挂的墨,心想皇帝都看到她那麽醜的字了,怎麽還不死心。

“陛下先前不是教過嗎,臣妾真的沒有天賦。”

李珩嘆了一聲,将欲起身的秦玉柔按在太師椅上,然後握住她的手:“那就試着練字,你明明畫作得不差,執筆應當沒有問題,貴妃你就是少時太偷懶了。”

“作畫題字又不需一個人來,臣妾作畫,找陛下題字不就好了?”秦玉柔郁悶地答道。

“朕的字,又不是随便能題的,你專心點學。”

秦玉柔這才反應過來,李珩不知何時已經貼在她身邊,以一種半抱的姿勢圍着她,她頭也不敢偏,怕不小心怼到李珩臉上去。

手腕輕轉,李珩一筆一劃地帶着她寫了一個“李”字:“秦字太難了,那你便先練個簡單的,李可是國姓,你莫要不尊,胡亂寫。”

秦玉柔聽這話,總覺得皇帝在逼她。不過她自己也對這字很滿意,而且似乎找到了些要領,應當是筆不要下的太重,這樣筆畫就會變細一些,整個字便不會糊成一團。

她屏氣凝神,拿出作畫時候的手感來一字落下,果然娟秀了不少。

她很是開心,一連又把自己的名字洗了一遍。

“看,臣妾寫得不錯吧!”她眉眼彎彎地求李珩要表揚,結果一轉頭,李珩正無比專注地看着她。

李珩不是沒有感覺,從他進門開始,她的每一份開心他都想收藏起來,手握上去的時候感覺一股酥麻從心底爬了出來,依着那姿勢,他是可以将她抱在懷裏的。

但是怕驚動她,怕她露出不願的姿态來。

“陛下您怎麽了?”秦玉柔覺得李老六今日來許多舉動都太奇怪了,感覺他的神情像是搭錯筋一樣。

李珩收回手來:“無事,朕只是在想,朕真的很想你。”

一句話,突然讓滿室陡生暧昧。

是了,不是秦玉柔想他,而是他很想這個女人。尤其是這幾日從大理寺回宮的夜裏,他總是想起林太後的死,想起柳明雪的死,想起他身邊有太多人離開,隐隐覺得不安和惆悵。

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會不自覺地摸一下身旁的被子,想和她随便聊上幾句,雖然她總是會說一些奇怪的話,但是那些話溫暖得很。

作為一個男人,更是作為一個君主,他并不希望自己有太過矯情的想法。但這段感情從他開始察覺起便就是如此的,是他先陷進去,是他曾想放手,又是他如今舔着臉巴巴上門,所以,他即便低一下頭又能如何。

但秦玉柔卻像是個暧昧殺手,聞言後答道:“臣妾日日都在這閣子中,您如今半月來一次,往後可以一月來個三次四次哈哈哈。”

李珩不知道秦玉柔是真聽不懂還是裝聽不懂,但是有些話執着于說第二遍并不是君子的作風,他只好無奈地笑了下:“朕來幾次還需有定數了?朕即便天天來又能如何?”

秦玉柔把筆挂回筆架上:“陛下您又逗臣妾,距離産生美,若陛下天天見到臣妾,便會覺得臣妾煩了。”

李珩嘆氣:“朕不會覺得你煩。”

“是嘛。”秦玉柔臉也不敢側地趕緊起身:“陛下您公務繁忙,臣妾還是改日再練字,改日。”

李珩的話她是聽懂了的,心髒不知道是因為驟然起身而慌亂,還是因為他的話太過撩人,總之她覺得得出去醒醒神才行。

這皇帝太久沒來後宮,怎麽感覺像變了個人一樣,說話這麽……這麽直白了。

李珩看着“落荒而逃”的人,坐在那鋪陳着幾個大字的桌前,有些感覺束手無策。

不過皇帝在,秦玉柔不可能一直在外面呆着,整理好臉上的紅暈後她便回到房中,見李珩應開始批閱奏折,她也開始坐了下來。

日頭西落,黃昏打在窗棂上,兩人好像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呆着了。所以哪怕桌案上的奏折再多,李珩都沒有覺得多煩憂。

他伏案批閱,秦玉柔不敢出聲驚擾,拿起繪了一半的玉帶底襯,如今已經是煙花三月,她新年的禮物還沒送出去。

其實有時候她覺得繼續拖下去說不定皇帝就忘記了,但是她這人,既然是答應了的事情就會做好,不做反而覺得不踏實——畢竟當時是她先有求于人。

她将繪制好的花樣拿到李珩面前,詢問他更喜歡哪一個。

秦玉柔繪制的是四君子圖,其中梅花和菊花太過招搖,李珩最後選了竹子。

正好皇帝在這,秦玉柔也不用舍近求遠,準備現場給他量個尺寸。不過李珩在那旁一坐就坐到了晚膳,最後到沐浴完才有時間。

李珩在入寝前由着她量着,只不過她自個也剛剛出浴,披着頭發在他面前這般毫不忌諱地亂晃,貼得近了還要觸碰幾下,饒是李珩再好的定力,也經不住她又是亂抱還亂碰的。

秦玉柔本以為量個腰圍就好了,但嚴萍給她寫了一堆尺碼,畢竟是要給皇帝做,不能随便了去。

李珩催促着她:“你快些,若還量不成,朕讓織繡坊明日給你送尺寸來。”

秦玉柔敗下陣來,解釋道:“臣妾是頭一回做這個。”

早知道她就不賭棋了,當時賠了香囊還給自己挖了坑,她到底圖什麽。

“不過陛下,您好像瘦了。”秦玉柔左右打量道。

想來也是,他躺在床上那幾天連飯都沒吃上幾口,這段時間也是一樣的操勞,像李珩這樣的皇帝,能變得大腹便便都應當不容易。

李珩将擡了半天的胳膊放下來,拍了拍衣衫:“所以朕更要多來玉樓閣,畢竟玉樓閣好吃的飯菜多。”

秦玉柔一愣,怎麽回事,今日的皇帝就像在給她發戰書一樣,宣告着他日後會常來。

“陛下,該上藥了。”高鴻敲了敲門。

因着只是外面有些地方化膿,所以也無需太醫來,平日裏都是高鴻在上藥,這回他恭敬地将藥端進來後便放在床頭,沒等李珩開口人就退下了。

這做奴才的有時候就該懂主子心思,既然陛下都宿在玉樓閣了,那這種活計便用不到他這太監幹。

李珩緩步走到床前,拿起那用瓷瓶裝着藥膏,在手上把玩了一下:“貴妃可否代勞?”

秦玉柔放下手中的線繩,皇帝陛下的命令最大,她哪有拒絕的餘地。

但真當李珩開始解衣衫的時候,秦玉柔才覺得,剛才沒有攔下高鴻是個多麽錯誤的決定。

她不知道眼睛該往哪裏看,等李珩上半身的衣衫褪去後,她伸手環到李珩的背後找到綢布系結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解開。

“陛下,鄭如燕最後如何了?”雖然聽說五王爺和黔南王已經問斬,但卻沒聽說鄭氏一家的情況。

“秋後問斬。”

秦玉柔嘆了口氣,她剛剛是忽然想起鄭如燕當時的話才提起的。

“您那天昏睡着,鄭氏來過,說起她曾經想同您好好在一起的,但是您沒給她機會,她這才走上的歧路。”

李珩點頭:“好像有過這種事,但朕拒絕了。”

秦玉柔好奇地問道:“為什麽啊,她怎麽看都像是您會喜歡的模樣。”

李珩笑道:“你怎麽知道朕喜歡什麽樣的?”

“您應當是喜歡知書達理、賢良淑德、溫婉謙遜模樣的吧。”

李珩倚在床邊,低頭看着秦玉柔将與他的血黏在一起的綢布揭掉,忍着絲絲縷縷的疼說道:“朕原本也以為會喜歡那樣的。”

“後來不是了?”

那綢布已經滲出血來,秦玉柔擡頭看着李珩:“陛下,會有些疼。”

李珩手指蜷曲了一下,只是回答:“或許一開始就不是。”

當秦玉柔将綢布取下,那條胸口長長的傷疤讓她有些無從下手,腦子裏将剛剛讨論的事情也都全忘了。

李珩所說的剛開始結痂确實只是不流血了而已,大概那刺客的劍上塗了毒,又因着沒有好好治療,有些地方還露着肉化着膿,周圍紅成一片。

“并不好看吧。”李珩注意到秦玉柔在認真看着那道傷疤,本該害羞的臉突然僵住。

他本來想着,秦玉柔上次好像表現出對他身體的觊觎來,所以打算借着上藥讓她動下心,但是沒想到,自己身上的傷似乎吓到了她。

他剛打算攏起衣衫,秦玉柔便拿起沾着藥的綢布輕輕落在了那傷口上面。

“傷口哪有好看的,陛下您別動。”

她如今覺得,鄭如燕和柳明雪這兩人大約都不怎麽喜歡李珩,居然連這種傷都視而不見,這話她不敢說出來,不然顯得李珩也太可憐了些。

想也知道,柳明雪自焚于太子生前所住的東宮,可謂存了殉葬的想法,她對李珩的所有接近大概只是為了複仇,沒想到一口一個“阿珩”地叫着,結果是個鐵石心腸的人。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涼膏一點點塗抹在李珩胸前,不時還會吹一吹,希望那藥膏能快些契合進傷口,每吹一口都會想一遍皇帝真可憐。

胸口一陣戰栗,李珩看着秦玉柔的發頂率先敗下陣來,啞聲道:“你別吹了。”

秦玉柔本來想說出那句至理名言“吹吹就不疼了”的,話到了嘴邊,覺得還是太過小女兒家,便點了頭拿起一塊新的綢布來将塗抹好的傷口系起來。

塗抹完這邊,還有肩膀上,秦玉柔拿着膏藥爬上床,跪坐在李珩的右側繼續上藥。

這次上藥就快了一些,只不過鼻尖沉水香的味道如同熱氣蒸騰一般朝她襲來,她知道,李珩一直在看她。

今晚的李珩似乎手邊沒有書,一個睡前書不離手的人,一旦發起呆來竟然喜歡看人。

但是這目光她實在有些頂不住了,她快速纏好繃帶,準備收拾完便下床。

“還有一處。”李珩指了指傷口下面,那裏有整整齊齊的一圈牙印。

秦玉柔看了過去,那牙印已經完全結了痂,不過她是真忘了自己到底是用了多大力氣才能将這皮肉咬破的。

“這裏……不用上藥了吧。”秦玉柔不知道李珩怎麽突然那這牙印開始說事。

“但是很癢。”像是連着心口一般,每次想到秦玉柔在自己身上留下了這樣的印記,他便覺得心癢,他也想在她身上留下這樣一個來。

這牙印可能沒有特殊的意義,但是他卻想要隐晦地表達着歸屬。

“您當時是原諒了臣妾的。”秦玉柔伸手摸了下那個牙印,沒想到自己的牙床竟然這般大。

李珩微微笑了下:“朕是原諒了,但是總歸只有朕自個有這麽個牙印未免太孤單了,不若朕也在貴妃身上印上一個如何?”

秦玉柔震驚,忙按住自己的胳膊,不用想都知道咬上一口會很疼。李珩騙人,還說原諒了她,這分明是要以牙還牙。

“你不願意?”李珩将自己的衣服慢慢穿好,那狹長的眼睛瞥着秦玉柔。

秦玉柔猜不出不應下會有什麽後果,所以幹脆應下,不過就是一疼。而且李珩也不像是殘忍的人,或許咬到一半就放棄了。

她将自己的胳膊慢慢舉到李珩面前,以一種打針的姿态咬着牙側過臉去。

“陛下請咬。”

李珩忍着笑,覺得秦玉柔實在過分可愛了些,不過:“朕不想咬在衣衫上。”

秦玉柔一驚,她看向自己的亵衣,罩衫下面可就是肚兜了,皇帝這要求有點不妙。

怎麽辦,脫不脫,雖然她咬人是為了喚醒他,但是在皇帝身體上留下任何傷可都是砍頭的大罪,不順着意思來,往後被反咬一口可就遭了。

李珩可是連一個玩笑吻都會記仇的人。

“你……”害怕疼的話就算了,李珩覺得秦玉柔這副英雄赴死的神态,定是因為害怕疼。

他剛開口,就看見秦玉柔将自己的罩衫褪了下來,露出絲綢下的風光來,他的呼吸也随着一頓。

她不算是十分豐腴的女子,甚至除去寬大的衣服後顯得更加嬌小,但那白裏透着粉的凝脂,那婀娜的曲線,似乎都在勾着李珩搖搖欲墜的欲念。

非禮勿視,這是他第一個想法,他也這樣做了,只是那旁秦玉柔顫顫巍巍地将胳膊再次舉到了他面前

“陛下請咬。”

她一手捂着胸口,連聲音都帶着平日沒有的羞怯。

李珩哪裏還顧得上送上來的胳膊,趕緊拿回她的衣衫來,披回她身上:“你……朕是讓你挽起袖子來!”

秦玉柔一愣,拽住了自己的罩衫,那臉上的紅遍布到了脖子上:“臣妾……曲……解了。”

她慌張地穿好衣服,羞憤到想立馬找個地洞鑽進去。

完了,她被看光了!

她過了好久才将袖子挽起來,低着頭小聲問:“陛下,還咬嗎?”

“咬。”

秦玉柔沒想到李珩這麽執着,于是準備遞過胳膊去。

李珩看着她搖了搖頭,他曲起腿來:“朕,反悔了,想換個地方咬。”

秦玉柔茫然不解,随之李珩的手輕輕靠近了她的下巴。他因着握筆留下的繭子摩挲過她柔軟細膩的皮膚,讓她臉上再度燃起一陣火熱。

“陛下?”這是要咬哪裏,脖子嗎?

他俯下身來,慢慢靠近,拇指觸碰在她唇上。

秦玉柔根本沒有反應過來要發生什麽,便感覺到李珩的唇在她唇角落下。

“這樣就可以了?”這根本不算咬吧,這……這是吻啊!

“當然不算。”

她擡眼看去,只見李珩的眸色漸深,她不清楚那裏面含着的是什麽,如果是欲望的話,她很想逃走,她不想落入這樣的深淵,她不想被吞沒,他們從前明明相安無事的,究竟發生了什麽會變成這樣?

難道剛才她刺激到李珩了?

她入宮的時候就想過,不要去試圖去擁有帝王的疼惜,可是卻差點忘了,帝王要疼惜的話,她也逃不開。

“讨厭嗎?”三個字,阻止了她稍稍後退的身子。

秦玉柔看着面前的男人,說實話,被這樣一個人長相上佳且此刻無比溫柔的人親吻,應該沒有人會覺得讨厭。

而李珩的話像是在詢問她,能不能進一步靠近,可是帝王……用得着如此嗎?

“需要想這麽久?”

李珩還在等她的回答,秦玉柔感覺到下颌又被擡起一點,讓她的眼睛剛好看見那殷紅的唇。

李珩見她不答,又問道:“那喜歡嗎?”

她是不讨厭,但是喜歡……喜歡是什麽樣子……

她攥着手,感覺自己應該趕緊回答比較好,頓時眼裏急出了水光來。

李珩笑道:“這麽個小腦袋怎麽能想這麽多,朕也是第一次親人,朕覺得很好,很喜歡。”

簡直覺得就應該早點這樣,他很早就想知道秦玉柔吻起來是什麽表情,原來是呆呆的,

秦玉柔聞言頓時心裏軟成一片,她不懂這是什麽感覺,大約是被人珍視了,被人喜歡着,但是在後宮談感情,她可不想那麽天真……可如果不談感情,只談體驗的話,她并沒有仔細感受到那吻是什麽樣的,那不過是如同蜻蜓點水一樣的觸碰。

“喜歡……的吧。”別問,她不想說出事實來打擊皇帝陛下此刻的歡喜。

于是瞬息之後,秦玉柔便知道了吻究竟該是什麽樣子的。

一開始的吻是細細密密纏綿着的,她微微仰着頭,感受着兩人唇瓣的相觸。确實如之前她所想的那樣,李珩的唇又溫熱又軟,軟的她這個女人都自愧不如。

可是親着親着,李珩的手掌就托起她的腰來,她微微擡頭,換氣時忍不住悶哼一聲。

“小柔兒。”

秦玉柔感受着李珩急促的呼吸,應了一聲“嗯”,那柔得如同貓叫的嗚咽她也不知道是如何發出來。

李珩的呼吸在停頓了這一下後又追了上來,這一次,他徹底壓不住心裏的野獸,在腦海裏扯斷那捆綁着野獸的繩索,不斷地湊近她,無論是身體還是呼吸都想與她纏繞在一起。

那唇舌實在太燙了,秦玉柔感覺自己腦內迷迷糊糊的,身子也莫名地軟下去。她實在聽不得了,那因吻而生的忽輕忽重的水聲,每一聲都會讓她的身子又軟上一分。

她忽然想起玉竹話本子裏那些絕豔的描寫,說身體會化成水,說烈火會将神志燃燒殆盡,大概便是如此。不知不覺間她就被李珩的手從床上帶了起來,來到他身前,她那還沒有穿好的罩衫就這樣又滑落了下來。

她想伸手攏住,但李珩像是在安撫她一般,在她身後一下一下撫摸着,讓她神思逐漸渙散。

這一吻實在太久,她不知道是李珩瘋了還是她瘋了,怎麽還不停下。可是這感覺很舒服,她感覺全身都随着身後那火熱的手而滾燙和顫栗。

太熱了,明明只穿着一件肚兜,明明前兩天天上還飄來雪,卻還是熱的,而身下的粘稠讓她有些羞愧。

她睜開眼,看見李珩閉着眼忘情其中,有些不知道如何推開他,但最後還是拿手輕輕抵在兩人之間。她有些怕再不分開,她就該想想圖冊裏的動作了。

不過李珩察覺到她動作後便将她松開些來,只用額頭抵着她的。

“讨厭嗎?”李珩抱着秦玉柔,讓她在自己的胸口平複呼吸,他知道自己還是沖動了,但是再來一次他還是會忍不住。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可以如此沙啞,也不知道克制是這麽難做的事情。

秦玉柔害怕壓到他的傷口,将頭往李珩的頸肩挪了下,微微搖了搖頭。

李珩抱着她問道:“那喜歡嗎?”

這個問題對她而言還是有些難,她久而不語,忽然感覺頭上被揉了一下,聽見李珩溫柔道:“不讨厭就好。”

兩個人都喘息了很久,期間李珩将秦玉柔的罩衫給她穿好,又在她肩頭落下了一吻。

“這就算還了你咬朕那一口了。”

秦玉柔微愣,這才曉得要從李珩的身上下來。

他們一開始還是純潔的,現在還算不算?怎麽就……這麽荒唐了。

身子有些不爽利,但是她不敢說出來,老老實實躺下之後,兩人一人一個枕頭,中間那個空能再放下一個人。

李珩看着秦玉柔的背影,微微嘆氣:“朕自中毒之後,有些體寒,覺得這被中有些冷,你可察覺到了?”

秦玉柔不覺得,如今地龍還燒着,能冷到哪裏去,更不用說一想到剛剛兩人這般那般,她就覺得那股燥熱在體內簡直會反複襲來。

“在慶元殿的時候你貼朕貼得那般近,怎麽現在又不敢了?”

這又不是敢不敢的問題,秦玉柔蚊聲道:“當時是形勢所迫。”

“但你我本就是夫妻,剛剛又……”

秦玉柔立馬打斷他的話:“陛下,您的妻子是皇後娘娘,臣妾充其量是妾室。”

天地可證,她沒有半分想做皇後的意思。

李珩好笑道:“你倒是分得清楚,但你就算是妾室,是不是也該做些妾室該做的?”

秦玉柔神色不解地捂住自己的胸口,這皇帝怎麽回事,今晚欲求不滿嗎?她戰戰兢兢地問道:“比如?”

李珩淡淡一笑:“朕很冷,你過來抱着朕可好,這于你而言該是不難的。”

這确實不難,皇帝都如此放低姿态說了,為了他的病症着想,秦玉柔也挪了過去,十分娴熟地縮在了李珩的一側,忽然想起自己現在是可以露出頭來的,于是便又往上了些,尋到了枕頭。

不巧一擡頭,鼻尖就碰上了李珩的唇。

呼吸還沒來得及交纏,灼熱的記憶襲來,秦玉柔立馬往後了一些,然後整個頭從枕頭上掉了下去。

秦玉柔趕忙道:“臣妾不是故意的。”

李珩笑了笑:“是朕又想親你了。”

秦玉柔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她甕聲道:“陛下,您轉過身去可好?”

面對着面,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

李珩不肯:“朕右臂上有傷,你忘了?”

秦玉柔洩氣,能安穩睡覺她就謝天謝地了:“夜深了,陛下我們還是快歇息吧。”

“你既然不願再靠近,那朕便過去可好?”

秦玉柔覺得自己已經與李珩靠得足夠近了,結果還是不夠嗎?

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忍辱負重的木頭,被李珩抱在懷裏,可他身上分明十分暖和。

她狐疑着,但也只是說:“陛下晚安。”

還是快點睡覺吧,惹不起還不能躲得起。

“你也晚安。”李珩伸手,将秦玉柔的一縷頭發放到耳後。

等秦玉柔熟睡後,李珩重新睜開了眼。

經過這一天後,他感受到了,秦玉柔對他并不排斥,不過很多事情得慢慢來,溫水煮青蛙才行。

于是後來每隔上幾天,李珩便要去趟玉樓閣,旁的也不多求,晚上就寝時候有溫香如玉在懷就能踏實許多,偶爾還能竊口香,便能讓一場夢變得香甜。

就在這悠閑的日子中,文試和武試兩門科舉也到了要揭榜的時候,新一批的官員開始上朝,一派欣欣向榮。

還有一件大事便是李蕙月的及笄禮,由于秦玉柔代掌六宮,這事情自然落到了她的頭上。

不過這英國公是不是飄了,人家蕙月長公主都要和尚昀青鎖死了,居然讓自己的侄子來橫插一腳,這不是給皇帝找不痛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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