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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
收到那條消息之後,蔣暢和趙兟幾天沒有聯系,也沒有見過。
蔣暢記得,上回是在流金大道站。
後來,下班到那一站換乘,她不由自主地環顧一圈,猜測,是否還會再遇。旋即反應過來,他有車,搭乘地鐵是一次意外。
那束花即使插在水中,也因氣溫的上升,蔫頭耷腦。
在它被無情丢進垃圾桶前,蔣暢又見到了趙兟。
說實在的,蔣暢對趙兟是有好感,不過,那純粹出于欣賞,而非異性間的喜歡。
長得帥,有錢,并且難得的,是個有禮、幹淨的男人,在她短暫的二十多年閱歷裏,決計屬于異類。
尤其是,有她生命中占比最大的兩個男人——她的父親和哥哥的反襯,愈發顯得罕見,概率大約類似滿山的礦石,開出一小塊頂級翡翠,你知道或許有,也知道或許這輩子都撞不了大運。
而至于緣分,是一種指不定什麽時候就消失的缥缈之物,她沒期望與他發展什麽,諸如友誼、愛情。
星期六,和胡蕙約定去看live的日子,蔣暢斷然料想不到,會正式開啓她和趙兟的故事。
胡蕙沒打算早早到達,占據前排,七點半的演出,距離她們吃過午飯,還有相當長一段時間。
她們逛了一陣,找咖啡店坐下。
胡蕙将今晚歌單發給蔣暢,讓她聽幾遍,熟悉一下,免得全程不知所以然。
卻青,一個小衆的創作型歌手,會自己編曲、作曲,歌曲風格挺特別的。
胡蕙咬着吸管,才過立夏不久,她已經喝上半杯冰塊的拿鐵,說:“你之前不是幫歌手設計過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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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暢搖頭,“具體一點,只是專輯的周邊,而且就那麽兩次。”
“也挺厲害了,為什麽你沒考慮過全職?你的性格,再适合全職不過了。”
“我自我認知明确,那樣會餓死,時不時地賺點零花錢就夠了。”
吃飯過活,和鹹魚擺爛,有時候,是可以共存的。
蔣暢就是。
她沒什麽強烈的進取心及事業心。
相較于宿城大部分人,一心賺錢,好早日立穩腳跟的迫切心理不同,她的目标僅僅是養得起自己,便顯得格格不入了。
她讨厭上班打卡,卻不得不晨昏定省般地往來家和公司;她向往自由職業,卻狠不下心辭目前的工作。
這就是她的矛盾之處。
蔣暢口中的“自我認知”,即,她沒有古代詩人那種壯志難酬的悲憤,有的只是妥協現實的無奈。
胡蕙倒很喜歡蔣暢這種随性的生活狀态。
她曾調侃說,不用擔心蔣暢卷,也不用擔心她卷而被蔣暢眼紅。
因為蔣暢不在乎名財勢。
和她做朋友,最大的好處是,你盡管展現你的野心,她會站在你背後,堅定不移地為你吶喊,再等到你凱旋時,送上一束恭祝的鮮花。
胡蕙是來宿城拼搏的,名利如水在指縫淌過,蔣暢也是水,卻是為你帶來清潤的清泉。
這麽想,胡蕙反而不希望她被世俗的髒垢所玷污。
叫蔣暢來看live,是因為她會被一切具有感染力的藝術打動,跟她一起看,有種以曲覓知音的感覺。
臨近六點,她們簡單解決過晚飯,去live house。
蔣暢大學看過一場小型音樂節,卻是第一次看個人live。
安檢之後,進入內場。場地不大,頂多容納幾百人,已經有不少人在等候了,臺上空蕩蕩。
沒有座位,亦不被允許自帶凳子,有人站累了,在地上鋪張紙,席地而坐。
蔣暢突然後悔今天穿裙子,還是淺色的,容易弄髒不說,也不好坐下。
站到開場時,她的腳就有些麻了,不斷變換受力的腿和站姿。
見多喜歡的歌手,胡蕙很激動,帶了自拍杆,舉高錄制。
蔣暢仰頭向擡上望去。
卻青是個很漂亮的女孩,看着年紀不大,細眉杏眼鵝蛋臉,十分具有古典美的長相。
一襲青綠旗袍,上面繡有竹葉紋飾,穿着白色繡鞋,溫婉秀氣。
這樣的人,生有一副空靈的嗓音,在開嗓第一句,就抓住了蔣暢的耳朵。
到中場休息,卻青說:“今天的演出,特地連線了一位嘉賓,讓我們歡迎——沈獻。”
觀衆突然爆發出驚呼,聲浪之大,震得蔣暢一時失神,向大屏幕看去。
沒有臉,鏡頭直對他的脖頸,往下,是短袖襯衫加白T。
他輕笑了聲,打招呼道:“hello,大家好,我是沈獻。”
觀衆像沸騰的開水,叫聲更大了,隐有頂開天花板的架勢。
連胡蕙也緊緊地抓住蔣暢的胳膊,低聲驚嘆:“我靠,卻青居然請了沈獻,雙廚狂喜啊!沒白來。”
蔣暢一時懵然,随即反應過來,沈獻,她讀高中聽過他的歌,這麽多年過去,還以為他退圈了。
只是,看到襯衫,她想到了趙兟,聽聲音,又分明不是。
沈獻清了清嗓,又說:“雖然不能來現場,但是我事前答應和卻青合唱一首,希望大家喜歡。”
他從一旁拿過一把吉他,輕輕彈奏起來。
只彈完一小段前奏,胡蕙就聽出來了:“是《那時》。”
觀衆安靜下來,蔣暢才能聽清胡蕙的聲音。
卻青聲音輕,沈獻的卻沉,兩相搭配,極為默契合拍。
一曲畢,觀衆更激動了,喊着:“獻總,能不能和青青再來一首?”
“獻總!再來一首!”
沈獻又笑了下,“卻青的場子,我就不喧賓奪主了,免得卻青事後找我算賬,說我搶她風頭。”
卻青玩笑說:“是啊,獻總來你們這麽開心,我要吃醋了。”
“祝卻青接下來的巡演順利進行,也祝大家諸事如意,那麽,再見了。”
沈獻揮了下手,伸手關了視頻。
差不多兩個小時的演出結束,出去時,風一吹,蔣暢才抽回神。
像小時候第一次去電影院看《畫皮》,她被影片裏的奇異世界所震撼,有一半的神魂飄向了那裏。
旁邊有兩個女生走過,八卦着:“據說卻青和沈獻早年談過一段,原來是真的?”
“‘談過’?我跟我前任分手跟仇人似的,哪會像他倆關系這麽好。”
胡蕙小聲說:“胡說八道,沈獻明明一直單身,如果說他有圈外女友還差不多。”
蔣暢好奇:“你怎麽知道?你認識他?”
“我是沈獻老粉啊,他低調得要死,早幾年出歌比較頻繁,現在算是淡圈了,除了支持幾位老朋友,幾乎不活動了。”
難怪他們那麽難以置信,也難怪蔣暢沒聽說過他了。
胡蕙繼續說:“聽說他是公司總裁,所以叫他獻總。算一下,這個昵稱有五六年了,那會兒他才大學畢業沒多久,感覺不大可能。不過他有錢是肯定的。”
“為什麽?”
“他在宿城有大house,宿城哎,寸土寸金的地方。”
“他是宿城人?”
“不是,不過他也是南方人,他唱歌說話一點口音都聽不出來對吧?好像他早年跟奶奶在北方生活。”
談起沈獻,胡蕙滔滔不絕起來。以致在回家的地鐵上,蔣暢拿着手機,不由自主切換到浏覽器,搜索沈獻。
百度沒什麽資料,甚至不如卻青的多。
寥寥幾句,介紹他的作品、主要經歷,連照片都模糊不清,他戴着口罩帽子,握着話筒,站在臺上。
再去音樂平臺,翻了一下最新發布的歌曲,上次發的甚至是去年年底。
她翻出耳機戴上,點開一首,是某小古裝網劇的ost。
沒了演出現場的環境雜音,沈獻的聲音更清朗溫潤,也更清晰。
她莫名想到一句,“流風逸響殆千年,初見東吳貴公子。”
這時,屏幕上方彈出一條微信消息,來自趙兟。
ZS:我回宿城了,你什麽時候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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