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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林應随看着眼前的男人，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雖然已經聽說過傳聞了，不過馳骁野看起來比他想象中的還要不正經。不僅翹着二郎腿坐沒坐相，還染發，帶了一堆耳釘，穿着金屬一樣反光的短外套，衣服上很多拉鏈和意義不明的扣帶，左手三個戒指右手兩個。

雖然林黔白不會對別人的審美指手畫腳，可和有可能會共事一段時間的搭檔的首次會面，再怎麽說都算是正式場合，這種着裝在叫人不敢茍同。

“你好，能力者。”雖然心裏腹诽了個遍，不過表面上林應随還是好像什麽都沒看見一樣，“初次見面，我是協會安排的調節者，林應随。”

“你好。我就不廢話了，話說在前頭，我不需要調頻。”

“……”

衆所周知，能力者使用能力後會給精神域帶來負擔，進入低潮狀态，需要通過各種手段緩解。但一萬個能力者中有可能會出現那麽一個很難進入低潮狀态的人，例如馳骁野。

這類人被稱為自适應能力者。由于體質特殊，即使進入低潮狀态，他們也不需要調頻這一最有效的手段，只要像普通人心情不好時那樣通過吃喝玩樂之類的放松即可。

不過，這只是理論上如此，實際上由于馳骁野的能力等級過高和使用能力過于頻繁，他依舊需要調頻。

“我想你可能需要照一照鏡子。”

低潮狀态最顯著的特征就是眼睛會向金色轉變，馳骁野的眼睛裏已經沉澱了些許許暗金，這正是他進入了輕度低潮的證明。

“我自己還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樣嗎？”馳骁野漫不經心地笑了笑，“這點程度我能搞定。”

如果說馳骁野穿的衣服這種無關緊要的東西林應随還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話，這番話就超出林應随視而不見的範疇了。

“……恕我直言，馳骁野能力者。A級以上的能力者失控後威脅的就不僅僅只是能力者本身了，是否接受調頻并不由能力者自身決定。”

“所以呢？”

“所以請·您·履行能力者的義務。”

“得了得了。”馳骁野擺了擺手，“我做就是了。”

林應随愣了愣，馳骁野是馳家的大少爺、SS級能力者、讨伐地下城的頂尖主力，有不肖乖張我行我素的資本，而且才二十三歲，比他小五歲。

在協會了解過情況，又實際和馳骁野見了面談了幾句後，林應随原本已經做好了白費口舌的準備了，沒想到馳骁野比預想中的好說話不少，不過也可能确實嫌他煩了。

“……在此之前，我要先聲明一點：我是A級的調節者。”

馳骁野露出了有些微妙的表情，不過葉應随這次倒是沒什麽意見了，他完全理解馳骁野的疑惑，調節者往上調一級不奇怪，兩級就很奇怪了，更不用說馳骁野還不是一般的SS級。

“我和你的精神波頻率契合度高達百分之八十三，而且你是自适應能力者。協會考慮到你不喜歡調頻，所以才安排了我做一次嘗試。假如調頻後你覺得不合适，上報協會就好，還有其他候選調節者。”

“八十三……”馳骁野眉毛揚了揚，“有意思。來做吧。”

“……現在嗎？”

“對。”

“好的，請伸出手。”

馳骁野伸出右手，林應随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伸出觸碰，感受馳骁野的精神波。人的精神域是一個極其神秘且隐秘的東西，很難把握，但精神域發出的波卻不一樣，通過精神波，人們就能間接地把握到精神域的狀态。

能力者使用能力後精神域變得不穩定，體現在精神波上就是偏離常規頻率。精神波越紊亂，能力者的精神域狀态越差。

至于調頻是什麽，簡單來說，精神力就像是水，精神域就像是一個循環的水系統。能力者使用能力需要用到精神力，就像是從一個原本自洽的系統裏抽水出去用，讓水系統的循環變得不穩定甚至是破壞。

于是精神域裏的植被也随之變化，這就是精神波的變化，看到植被退化意味着這裏缺水了系統出毛病了，感覺到精神波頻率變了意味着精神域這裏出毛病了。

調節者需要做的就是修複這個系統，當精神域恢複正常後，精神波也會恢複為常規頻率。故這個過程俗稱調頻。

任何能力者都無法自己調節自己的水系統，即使是自适應能力者也只是水系統更加穩固不已崩壞而已，他們只能等系統慢慢自我修複，或者求助能修複系統的調節者。

但水系統也不是說修就修的，遠在火星的人很難隔空讓地球的水庫修起來，調頻也一樣。到達同一個世界調頻才可行，這需要能力者和調節者之間的精神域建立連接。

建立連接非常考驗精神域的契合度，但由于精神域本身難以衡量，所以一般直接看精神波的頻率。精神波頻率越相近，精神域越容易建立起連接，因此兩個人的精神波常規頻率越相近，契合度便越高。

由于波頻率契合，林應随甚至不需要怎麽調整自己的精神域，很輕松地建立了連接。SS級的能力者精神力果然不一般，精神域就像是一片海洋，不過正是因為浩瀚無垠難以撼動，林應随需要修複的東西不多，能應付得過來，和協會的判斷基本一致。

确認馳骁野的精神波恢複常規頻率後，林應随睜開眼睛，一下子就和馳骁野對上了視線。

“……有什麽意見嗎？”

馳骁野搖頭：“不，我只是覺得你的調頻技術挺好的。”

其實林應随的精神力等級其實只有B級中下的水平，之所以調節者等級摸到了A的門檻，就是靠的這一手調頻技術拉高的分。不過，要說頂尖那也差得遠，比他調得快調得穩調得好的人多得是。

林黔白沒想到會被這麽直白地誇贊，他有些不自在，輕咳了一聲：“……謝謝。謬贊了，波頻契合，碰巧而已。”

“就你了。”

“不需要再多考慮一下嗎？”

“不用了，不合适到時候再換就好。”馳骁野翹起二郎腿，“反正也換過不知道多少個了。”

“……那麽，請多指教，馳骁野能力者。”

于是，林應随正式成為了馳骁野的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