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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出來，阿郎就忍不住開口，“少爺，您就不要喝了，如果再喝下去肯定要滿不過老爺了。”

“你看那幾位公子看那些畫時根本就看得起勁，你再喝下去，萬一酒後什麽的，你有個好歹，我怎麽跟老爺解釋？”

可蘇煜兒哪裏聽得進他的話，加上有了些醉意，走起路來都是踉踉跄跄的，無奈阿郎自己也是個力氣小的，只能用力地托着，“少爺，你小心點，這天都快黑了，小心別摔着。”

“要不上完茅廁我們就回去了吧？下次再出去不成嘛？”

蘇煜兒兩耳朵再聽着他繼續叽叽咋咋的，感覺腦袋都要炸了，“你怎麽天天唠唠叨叨的，能不能像……”

“像誰……？”阿郎聽他說話說到一半，突然腦子一抽，“您說的是顧清？”

而話語剛落，他就猛地被按到柱子上，脖子被自家少爺死死掐住，“呃……呃……”

此時蘇煜兒一臉兇惡，狠狠地盯着他，“你再說那個名字，我就掐死你！”

“我……我不敢啦……”阿郎完全吓得動彈不得，“少爺饒命。”

“哼！”蘇煜兒放開他，自己去找茅廁，“別跟着我！我自己會走！”

“哦……”阿郎這會有點懼他，腳也軟了，就不敢跟着了。

……

等蘇煜兒踉踉跄跄地上了茅廁出來，眯着眸子環視了黑漆漆的四周，發現自己不記得來時的路了，便幹脆随便走，等下遇到人再問怎麽回去就是。

可是打了幾個轉，走在長長的回廊上，除了頂上挂着的一排排燈籠，和圍繞着燈火的飛蛾，竟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正當蘇煜兒走着有點不耐煩，一個高大的身影從拐彎處拐出來，不過好像看過來一眼又馬上轉身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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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站住！” 蘇煜兒十分不爽地喊住他，那人一頓立在了原地。

蘇煜兒搖搖晃晃地走到他的面前，打了幾個酒嗝搖晃着青蔥般的手指，“所有人看到我，都想着靠近我，你怎麽見了我就走？”

可是，只覺得眼前的人變成了無數個，不禁皺起好看的眉頭道，“你怎麽總是動來動去？站好站好！”

說話間伸手扶住對方的手臂，嘿，還挺結實的，黑暗中蘇煜兒擡着頭，努力睜了睜開眼。

那人低眸看着他，聲音低沉地慢慢說道，“少爺，好久不見。”

……

“少爺，你怎麽還沒回來？”阿郎在原地等了許久還沒見自家少爺的回來，不免有些焦急地跺起腳，然後馬上擔心起來，少爺喝了那麽醉不會摔倒了吧？

“嗚嗚嗚……都怪我這嘴，明知道那顧清二字在少爺面前說不得。”說着生起自己的氣來，打起自己的嘴巴來，“叫你多嘴，叫你多嘴！”

“噗。”一個笑聲驟然而起，阿郎尋聲望去，就看到一個戴着面具，手裏抱着琴，衣襟敞開着的白衣男子慢悠悠地走來，一邊說道，“我還沒有見過誰打自己的。”

“你……你是什麽人？”阿郎臉一紅，但看對方的模樣就認出他不就是大廳彈琴的那個樂師嗎。

那人來到他身旁，俯視着他，“放心吧，你家少爺很快就會回來了。”

“啊？”阿郎剛想問他怎麽知道，那人就又慢悠悠地離開了。

真是個奇怪的人，阿郎一臉的莫名，但果然就看到他家少爺從後院出來了。

“少爺！”阿郎歡喜地迎上去，卻立刻感覺一個黑色的影子籠罩過來，不由擡起頭看。

“啊，顧清！”阿郎看清少爺身後的男子吓出聲來，卻想起少爺的警告，馬上捂住自己的脖子。

而腦子裏的一個個問號如春筍似的冒出來，顧清怎麽在這裏？當年這人不是突然走了嗎，怎麽會又突然出現在這裏？這一會的功夫，少爺怎麽和他在一起？

瞥見少爺并沒有生氣，便壯着膽子問，“少爺，他……”

“閉嘴！”蘇煜兒瞪了他一眼，“回去！”

“是。”阿郎就不敢開口多問了，乖巧地跟着少爺身後，撲閃着大眼，一邊偷偷地打量曾經失蹤了六年的人。

這個顧清簡直比之前更加高大了，俊朗的外表，劍眉斜飛入鬓，一雙眸子深邃不見底，抿着薄唇還是原來的沉默寡言的樣子，而修長挺拔的身姿還穿着捕頭的袍子，這豈不是在衙門當差？

三人一回到廂房，陳青雲就說道，“蘇少爺，你也去得太久了些吧？我們都又喝上一輪了。”

随即看到多出來的一人，頓時感到有些熟悉，“他是？”

“額？”張進寶喝着酒湊過去看，“你誰啊？怎麽好生眼熟。”

李歡時也望了過去，看清對方的模樣，眉間微微皺起。

“都不記得了嗎？”蘇煜兒坐下來，“他是顧清，我蘇家以前的一個看護。”

張進寶張大嘴巴，“啊，就是當年那個～”

“咳咳。”李歡時抵拳咳嗽幾聲，提醒他有的不該說的最好放在心裏。

張進寶會意過來，記起這人一直是蘇少爺的禁忌，萬萬不能提起的。

那就是據說六年前這顧清作為蘇少爺的身貼身看護，卻沒有保護好蘇少爺，導致蘇少爺發燒三天三天夜，衆多名醫全束手無策，為此蘇老爺一怒之下就把顧清趕出了蘇家。

雖說蘇少爺挺了過去後到處去尋找，但也沒找到，所以當初可是為了此事差點鬧得和蘇老爺斷絕了父子關系。

為此他還納悶過，這蘇少爺還真是怪人，怎麽和區區的一個下人連親爹都敢鬧翻臉。

而且你說如今遇見了就遇見吧，看着現在也就是個衙門當差的，這蘇少爺帶來又是個什麽意思？真是讓人琢磨不透這蘇少爺要做什麽。

此時此刻，蘇少爺沒有出聲，旁人自然也不好先開口，可是氣氛實在有些尴尬，一幫人總不能在這裏大眼瞪小眼吧。

陳青雲指望不上張進寶，李歡時好像也沒有開口的意思，自己不得不打破尴尬道，“哎喲，顧清這多少年沒見了？今兒還真巧了，看你這一身衣裳，怕如今還吃上了官家飯倒是不錯。”

顧清卻沒有回答，直直地站着，仿佛沒有聽到他說的話，陳青宇見不過一個小小的捕快竟不把他放在眼裏，心裏自然很不舒服，不過還不知道蘇煜兒帶他來的意思自然也不能發作，便開玩笑道，“蘇少爺，看來這人這麽久不見，還是木頭一個。”

“可不是麽。”蘇煜兒挑眉掃了顧清一眼，随即撇撇嘴，“倒酒。”

“什麽？哦。”陳青雲反應過來，忙為蘇煜兒倒上一杯酒。

“你便站在那吧。”蘇煜兒對顧清說道，然後舉杯飲酒，“我們不用管他，繼續喝。”

“好，我們繼續。”李歡時三人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拿起酒杯陪他繼續喝。

此時，顧清垂着眸子盯着蘇煜兒，眼珠子都沒有轉動一下，他們幾位少爺喝了幾個來回，讓小二上了一壺又一壺的酒。

旁邊的阿郎着急得要死，卻是知道自己說什麽也沒用，便扯着顧清的袖子小聲求道，“顧清，你快說說少爺吧，不然非得喝得大醉，回去了老爺肯定又會罵他的。”

顧清沒有說話，但再見其他少爺給蘇煜兒倒酒時，顧清伸手過去蓋過酒杯，終于開口，“蘇少爺，不要再喝了。”

“怎麽，你也想管我？”蘇煜兒歪着頭，望向他時一雙黑亮的狐貍眼多了幾分潤色。

“小飲酌情，大飲傷身。”顧清面色不改，“少爺還是少喝點好。”

蘇煜兒嗤笑一聲，站了起來揪住他的衣襟，“你是我什麽人？有什麽資格管我？你不想我多喝了，我偏偏要喝～”

顧清斂着深不見底的眸子裏映照出的蘇煜兒如桃花般紅潤的臉頰，閃爍出某種意味不明的鋒芒。

此時在場所有人望着他倆，心照不宣地閉上嘴巴。

“嘿，顧清，原來你在這裏？”就在這時候，一名同樣捕頭打扮的男子沖進來拽着顧清就往外走，“快與我回去，大家都在等你繼續喝呢！”

可顧清依然筆直地站着，一動不動，同伴不由催促道，“你怎麽不動？快點啊！”

“滾吧！”蘇煜兒咬了咬唇，恨恨的說道，眼眸倔強地移到別處。

衆人一愣，沒想到蘇少爺這麽容易就把人放走，一時也琢磨不透他現在在想什麽。

但見顧清竟鞠了個躬便與同伴離去。

而這場戲從頭到尾，李歡時有種不舒服的錯覺，就好像顧清從一開始，眼睛就沒有離開過蘇煜兒，其他人都如不存在一樣。

記得年少時，顧清就寸步不離地跟蘇煜兒在身邊，那眼神就跟方才一般。

六年前……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讓蘇煜兒對一個下人如此放不下？這幾年他以為蘇煜兒早就忘記了那人，如今看來只怕……

“額……”過了良久，氣氛實在太過詭異，張進寶實在是受不了，遲疑了下開口道，“蘇少爺……”

“繼續喝酒！” 蘇煜兒像沒發生過一樣，恢複了之前的表情。

“好嘞，喝酒喝酒。” 陳青雲最會察言觀色，連忙負責斟酒。

蘇煜兒連續灌飲了幾杯，發聲警告他們道，“我在這裏看到顧清的事，你們誰都不許傳到我爹耳朵裏！”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幾人陪着笑，心中各懷心思。

一旁的阿郎現在已不敢勸阻他家少爺，但隐隐約約感覺到，估計今後少爺和這顧清的事沒有那麽容易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