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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天微肚白，外面樹枝上的喜鵲叽叽喳喳地從一支樹幹上跳到另一支樹幹上。

屋內的床上，李歡時揉着隐隐作痛的頭部坐起來，啞着嗓子叫道，“阿若，水……”

“大人，喝水吧。”

不一會兒，一杯水就遞到他面前，他接過一飲而盡，喉嚨才沒有了那麽難受。

“大人好些了嗎？”

李歡時終于聽出了聲音有些不對，轉過頭看到是牛大石，臉上大變，“你怎麽在這裏？”

“小人昨晚在“桃花酒家”遇見大人喝醉了，便送了回來，大人難道不記得了嗎？” 牛大石沒想到還能看見他慌亂的樣子，一夜未眠的照顧也算值得了。

“阿若呢？”李歡時似乎在忍住發火，昨夜要不是喝得太醉，他怎麽會讓他送自己回來！

牛大石故意地道，“小人讓阿若回房休息了，昨天整個晚上都是小人照顧的大人。”

聽了他的話，李歡時下意識地低頭，才發現自己的衣裳已換了另一套，臉上瞬間變得更加難看，擡頭咬着牙指向門，“你……出去！”

牛大石宛若未聞，“大人可有不适，小人方才已在廚房煮了一些稀飯，現在應該好了，去端來……”

“本官叫你出去。”李歡時打斷他，“你不用做這些無謂的事！”

但牛大石反而湊過去，直視着他的眼睛，“大人為何對小人如此抗拒？難不成大人是因為十年前的事……”

“啪！”李歡時再也忍無可忍，揮出了一巴掌。

“若是這般能讓大人消氣，大人盡管打就是。” 牛大石挪了挪嘴，他摸了摸被打得挺疼的臉不怒還笑，“不過昨天夜裏，小人不僅給大人換了衣裳，還從頭到腳擦了個遍，大人的身子小人又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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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歡時瞳孔一縮，身體劇烈顫抖起來，咬牙切齒着，“牛大石！”

牛大石眼裏一喜，“大人原來知道小人的名字。”

“你！”李歡時羞憤愈加，又要揮出一掌。

不過這次牛大石直接接住，抓住了他的手腕，“大人這次想打小人的理由是什麽？”

“放肆！”李歡時用力地掙紮着，試圖手腳并用将對方推開，“放開我！”

不過牛大石只是輕輕一推，就把他壓到了床上，兩手抓住他的按到頭頂，随即不慌不忙地地道，“更放肆的我都做過的了。”

李歡時怒視着他，“你無恥！”

牛大石俯視着他漲紅的臉，眸子一暗，“說到無恥，小人怎麽比得上大人，若不是大人十年前自己下的了藥自食其果，小人又怎麽能與你春宵一度，如今過了這麽久也無法忘懷。”

“你！”李歡時恨不得這一刻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此時，一大早就來到門外的阿若聽着裏面的話臉紅耳赤着，也不敢進去。

突然，一群捕快似乎有事風風火火地跑來，到了門前，一捕快問，“大人醒來沒有？”

“呵呵……”阿若苦着笑臉，為難地道，“醒是醒來，但是……”

“但是什麽，我們有急事通報。”一捕快說着一把推開，一邊進來一邊喊道，“大人，不好了……哎喲！”

不料瞧見眼前的一幕，吓得馬上捂着眼睛出去。

“幹嘛啊，趕緊告訴大人……”第二個捕快見他這般莫名其妙地進來，不過也立刻捂住眼睛退出去，“哎喲，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都怎麽回事啊？”第三個捕快一頭霧水，當看到，眼珠子都瞪大了，不過他反應過快，“哈哈，那個我們等半個時候再來，大人，頭兒你們繼續。”

牛大石，“……”他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還不放開我！”依舊被壓在身下的李歡時已經氣炸了。

“哦哦。”牛大石趕緊起來，“大人你先換好衣服，我去問下出什麽事了。”

他一出來，阿若自然馬上溜了進去伺候自家大人更衣，所有捕快用一種八卦的眼神看着自家的頭兒。

“怎麽回事？”牛大石面色如常，仿佛剛才把大人壓在身下的人不是自己。

想到正事要緊，一人回，“今日有個乞丐在城門郊外一公裏外的一間破廟裏發現了一具屍體！現在阿丙帶人過去查看了。”

發現屍體表示有可能出現了命案，牛大石神情凝重起來，“先去看看。”

一捕快遲疑了下問，“那要不要禀報一下大人？”

牛大石指着他道，“你留下，等大人用了早膳之後再告訴大人。”

那捕快雖然不知為何要等大人用了早膳再告訴，可還是應道，“哦，好。”

牛大石便領着手下們迅速往趕去案發現場，路上一捕快沒忍住，“頭兒，你昨晚沒回家啊？”

另一個也同樣好奇，“你和大人大清早的是要幹嘛啊，應該不是在切磋武功吧？”

牛大石斜視了他們一眼，“你們好奇心挺重的？”

手下們頓時知道問了不該問的，閉上了嘴巴，等終于到了破廟處就聞到一陣屍體腐爛的臭味。

“頭兒，你來了？”先前趕來的捕快阿丙已經封鎖了這裏，不讓普通老百姓靠近。

叫了其他人去偵查現場，牛大石沒有廢話，直接問，“什麽情況？”

阿丙立刻禀明，“屍體初步判定是一位婦人，面部被毀，年紀不清楚，身份不明，屍體已經有明顯的腐爛的痕跡，估計死了兩三日的樣子。”

牛大石又問，“死因呢？”

阿丙繼續道，“後腦勺的部分有很大的口子，應該是鈍器砸傷，導致失血過多。”

牛大石走到屍體旁，蹲下來掀開蓋住的白布，目測和手下說的基本對應上，特別是面部血肉模糊，可見兇手不想有意不想讓人知道死者的身份下起了狠手，他沉思了一會站了起來，“發現她的人呢？”

“那邊。”阿丙指向破廟的角落裏蹲着抱頭瑟瑟發抖的人。

牛大石走了過去，“站起來，我有話問你。”

“哦哦，大人你問。”乞丐扶着旁邊的柱子站起，蓬頭垢面下露出一雙膽怯的眼睛，顯然是看到屍體時候吓得不輕。

牛大石開始詢問，“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屍體的？”

乞丐第一次遇見這種事，膽戰心驚地道，“回大人，草民是今天早上發現的。”

“你是為何來這裏的？”

“我早上在大人妹婿那裏到要到了兩個包子，吃飽後就想找個地方睡個懶覺，因為之前來過這裏，就沒有多想走來這裏，可是剛剛躺下時候就看到這具女屍，當時吓得我都跳了起來！”回想起剛才，乞丐心有餘悸，感覺那瞬間魂都要飛了。

牛大石發現了一個重要的信息，“你之前最後一次來這裏是什麽時候？”

“大概五六天前吧。”

“具體一點，是五天還是六天？”

“唔……”乞丐想了一下，确定道，“六天！”

“當時有沒有發現這具屍體？”

“當然沒有啊，當時發現的話我當時就找你們了。”

“那你認不認識她？”

乞丐驚恐地搖着手道，“大人，她不是我殺的啊！”

“怕什麽，誰說是你殺的，只是問你認不認識？”

乞丐垮着臉，“大人，她臉都毀了那樣了，就算我認識，他臉都毀成了那樣子了，我就是有火眼金睛也瞧不出個什麽來啊。”

“嗯。”牛大石問得差不多了，心裏大抵了解了一些，“屍體是你發現的，你等下和我們回一趟再做一下口供，沒什麽事了會放了你的。”

乞丐連忙道，“是是是，謝謝大人。”

牛大石正準備喊人把屍體擡回去時，李歡時穿着官服踏着門檻進來，便三步作一步走過去，“大人，你怎麽來了？”

李歡時懶得的看他，“出了命案，本官身為縣令不該來麽？”

“額……”牛大石本想說不來也可以啊，但是好像說了會讓對方更讨厭自己，就幹脆識趣地沒有說話。

跟着身後阿若老遠聞到了臭味，捂着鼻子道，“大人，你還是別看了吧，你之前每次看到屍體都吐得難受。”

“誰讓你說這些的。”李歡時瞪了他一眼。

阿若頓時感覺委屈至極，他實話實說啊。

牛大石卻多了一份心思，開口道，“大人，屍體你不看也沒事，我已經看過了。”

李歡時冷着臉，望向屍體上的白布命令，“掀開。”

牛大石嘆了口氣，怕是大人又和他置氣了，看樣子也是非看不行，只好又把白布掀開。

當李歡時看到一張面目全非的臉，屍臭的腐爛的味道直沖進鼻子裏，加上昨夜酒醉還未全醒，一時沒忍住吐了出來，“嘔……”

“大人，你沒事吧？”牛大石拍了拍他的後背。

阿若偷偷翻了白眼，他可是提醒過自家大人的，大人偏偏不聽

“別碰我！”李歡時甩開了碰觸自己後背的手，但還是沒有止住嘔吐，眼淚也迸了出來，“嘔～”

衆人擡頭裝模作樣地向天花板，這可是死人現場，怎麽覺得氣氛有點不對勁啊。

“大人還是別看了，大致情況我等下與你說。”牛大石說着，又對手下們使了個眼色，“還不快把屍體擡回去讓仵作檢查。”

“是！”手下們迅速領命。

而因為早膳沒吃，李歡時吐到最後都是膽汁，吩咐了留下了幾人守在這裏，牛大石就攙扶起李歡時說道，“大人，我們也回去了吧？”

李歡時再次甩開他的手，自己走了兩步，卻是一個不穩踉跄了一下。

“大人小心！”牛大石眼疾手快從後面扶住他，一只手臂也攔在他的後腰上。

“我不用你扶！”李歡時身子一抖，從他快裏跳開，轉向阿若，“你還不來扶我。”

“是。”阿若可不敢惹他生氣，趕緊上前扶他走出破廟。

牛大石，“……”

然後看到手下們齊唰唰地望着他，“看什麽看？”

“啊，做事做事！”手下們繼續幹着自己的活，不過看樣子以後衙門可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