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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到了街上，果然是熱鬧非凡，街道兩邊挂滿了琳琅滿目的商品，阿若看得眼花缭亂，還真多虧了牛大石邀大人出來，他才有機會出來逛逛，平日大人閑暇時都只愛呆在家中寫字看書，甚少出來。

“大人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小人給您買。”牛大石出來前沒有忘記把錢袋子帶上。

李歡時卻道，“我喜歡的何須你給我買。”

“大人不是送我陋室銘嘛，就當小人回禮。”牛大石看到一個擺滿簪子的攤子，拿起一支白玉蓮花簪，“大人，這支簪子喜不喜歡？”

“不喜歡。” 李歡時從來不買這些街邊的下等品，他從小家中富裕，雖然比不上蘇家，可也是在臨州赫赫有名的，吃喝用度自然也是上等的。

“大人，這副畫呢？” 牛大石又看到旁邊賣字畫的。

“不喜歡。” 李歡時根本看不上那些仿的。

逛了一圈後，牛大石又問了幾樣，換來的都是不喜歡，不由問道，“大人怎麽樣樣不喜歡，莫非只喜歡我？”

李歡時神情木然，“你不要讓我将昨日的隔夜飯吐出來。”

阿若看不過去，拉着牛大石到一旁說悄悄話，“牛捕頭，大人從小用的都是頂好的，這些東西可入不了他的眼。”

牛大石心裏一頓，“……原來如此。”

是啊，這人所用的皆是上品，這些東西又怎配得上他，就像他是大人，他是個捕快罷了，他的喜歡或許在大人眼裏也和阿狗阿貓沒有區別吧。

三人繼續逛着，只是牛大石安靜了許多，連阿若都感覺到氣氛變了，李歡時正疑惑這恬噪的人怎麽不說話時，卻看到蘇家少爺與顧清在賣動物面具的攤子前挑選面具，蘇煜兒拿下一個小狗的面具給顧清帶上，又拿了一兔子的面具給自己帶上。

李歡時見到他們的剎那血液凝固了一般，呆在了原地。

阿若不明所以，“大人怎麽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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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大石望去，眼神微微一變，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他怎麽忘了，大人曾對蘇家少爺有着什麽樣的心思。

那邊蘇煜兒和顧清付了錢買下面具，就迎面走了過來，看見他們的時候蘇煜兒也是愣了一下，但也沒有回避，兩人如今身份也有所不同，加上李歡時上任後在百姓口碑中不錯，就拱手行禮道，“拜見縣令大人。”

李歡時直直看着他，半響才道，“蘇少爺，好久不見。”

蘇煜兒笑了笑，“确實好久不見了。”

李歡時的手指微微顫抖，他沒想過蘇煜兒還會與他說話，他以為當初自己提出那種話後，他這一生也不會再理他了。

牛大石又怎看不懂他，心中泛着酸味，無論自己做什麽都比不上蘇少爺的一個笑容吧，哪怕知道自己比不上蘇少爺，可他又心有不甘，他要大人看清楚，蘇少爺和顧清相濡以沫這麽多年，已經是難舍難分，不是他能再肖想的。

所以便開口道，“蘇少爺，顧清，今日難得相遇，和我家大人到桃花酒家喝一杯酒如何。”

顧清望向蘇煜兒，只要他同意他沒有意見。

“好啊，不知縣令大人賞不賞臉？”蘇煜兒其實已經不恨李歡時了，可能是這幾年過得太幸福，那些事情就變得微乎其微了，也看到李歡的改變，至少他已經是個好官。

“怎會，那就由我來請客吧。”李歡時扯着唇有些激動，若能得到蘇少爺的原諒，他此生也無憾了。

一行人到了酒樓，和掌櫃的要了一個包間，點上幾個菜一壺桃花釀。

阿若為他們每人倒上了一杯，李歡時便問道，“蘇少爺，這些年過得如何？”

“還算可以，苦難已經過去。”蘇煜兒轉頭看向一旁的顧清，“何況我有顧清相伴左右，便不覺得苦。”

見他兩人含情脈脈相望，李歡時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卻不知道原本是想讓他死心的牛大石看着他的黯然神傷的樣子也不是滋味。

最終，李歡時還是決定把想說的話說了出來，“蘇少爺，當年之事我想與你說一聲對不起。”

“當年你我發生過什麽事嗎，我怎麽不記得了。”蘇煜兒已不想提起往事，舉起酒杯，“好了，不要再說那些了，我們是來喝酒的，要喝就喝個痛快，不痛快的事就當過去了。”

“好，不痛苦的事就當過去了。”明白了對方不再追究，李歡時也得到了釋然，卻有種空落落的感覺。

之後的兩人也像多年不見老友一樣聊些官場上生意上遇到的一些事，這一聊一喝到了天黑。

“少爺不要再喝了。”顧清阻止了蘇煜兒又要叫小二上酒。

“今日難得這麽開心，是吧，歡時，”此時蘇煜兒喝得全身痛紅，平日裏顧清總是不許他多喝，這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敞開喝酒，自然不會放過。

“煜兒所言極是。”李歡時也喝得昏昏沉沉的了。

“我帶少爺回去了，你也帶李大人回去吧。”顧清怕蘇煜兒明日起來又會頭痛，對牛大石說完直接撈起他就走。

“我還想喝嘛。”蘇煜兒在他懷裏蹭了蹭，身子軟若無骨，一張臉紅豔豔的，一雙狐貍眼醉意朦胧下更加嬌媚。

“煜兒，別走。”李歡時趴在桌上伸着手無力地喊着，可見也喝了不少。

“大人，蘇少爺已經走了。”阿若連忙上前扶他，“我們也回去吧。”

“我不要回去。”李歡時揮掉他的手，摸索到一杯酒又要喝時，一只手伸來搶了過去，“我的酒……”

牛大石站在他面前，“大人今日可是很開心。”

李歡時擡頭，半睜着迷離的眼神，“是啊，我的确很開心，煜兒原諒我了，煜兒終于原諒我了……”

阿若不知道大人和蘇少爺發生了什麽事，不過好在今天兩人能冰釋前嫌，反倒覺得牛捕頭有點不開心。

但自己力量不夠，只有求助予他，“牛捕頭，我們還是扶大人回去吧。”

“你将大人放我背上來。”牛大石背對着蹲下身子。

就這樣，付了酒錢後，三人走出酒樓，天空中已挂着一輪圓月。

“煜兒……”李歡時在睡夢中喃喃叫着。

牛大石一言不發地走着，阿若跟在後面，大人叫了一路蘇少爺的名字，也不知道他現在心裏想什麽。

回到衙門，牛大石又把李歡時背回房間，就放了下來交給了阿若，“時辰不早了，你好好服侍大人早點休息吧。”

“哦，好。”阿若點點頭，看着他轉身離開，奇了怪了，這牛大石是怎麽了，平時恨不得和大人擠在一張床上，今晚居然就這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