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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回衙門休養了幾日，李歡時背部的傷才慢慢結了疤。

今日一大早，有人來報案說東邊的河流下游的岸上有具屍體，牛大石便帶着兩個手下一起去查探究竟，下午回來就直接去書房找了自家大人。

此時李歡時擰着眉頭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大雨，似乎在擔心着什麽。

牛大石連忙從架子上拿下一件外袍過去為他披上，“大人，你還沒好怎麽起來了，小心着涼。”

“如何？”李歡時回頭詢問屍體的事。

牛大石把他帶到桌子邊坐下，“是東邊村子的馬二，仵作看了，應該是過河時不小心跌落下水，河水太急沒游上來便沒了性命。”

李歡時一聽，眉頭更加緊鎖。

牛大石又給他倒了杯熱茶放到他手上，“大人在想什麽？”

李歡時說出他的憂慮，“已經連續下了就幾天雨，我怕有不好的事發生。”

牛大石嘆了口氣，“大人，你現在要好好休息。”

“大人，該上藥了。”阿若端着藥和綁帶進來，“牛捕頭你回來了啊。”

“我來給大人上藥吧。”牛大石接過他手裏的東西。

李歡時順便吩咐道，“阿若，去叫呂媽煮點姜湯。”

“知道了。”阿若怎會不知是這姜湯是給牛捕頭喝的。

等阿若出去，牛大石褪下自家大人的衣服，解下了綁帶，即使傷口結了疤後背看上去還是觸目驚心，他盡量以最輕柔的力道把藥膏塗抹上去，一邊在耳邊問，“大人，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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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最清楚。”李歡時微微皺着眉确實還覺得痛，但記得大夫說他比自己傷得還重些，只不過對方忍了下來。

牛大石低頭親了下他削瘦的肩膀，更希望這個痛楚只讓他一個人來承受。

“你要自責到什麽時候？”李歡時轉過身。

“大人。”牛大石輕輕一扯，将他拉進懷裏，自己今生今世怕再無法離開他，“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的。”

“一輩子是不是太過漫長……唔……”李歡時還沒有說完，那人就吻住他的唇。

直到他幾乎要呼吸不過來，牛大石才放過了他，用額頭抵住他的，聲音發啞，“大人，你這輩子是我的。”

李歡時臉上發燙，只怕自己沒受傷，對方恐怕根本不會放過自己，為了恢複理智，轉開話題道，“我幫你上藥吧。”

兩人剛上好了藥，一名捕快焦急地跑來報，“大人，不好了，東邊的河提沖毀了，那裏的村子和莊稼被淹了，不少人逃了出來，現在就在城門外。”

“什麽？”李歡時站起來，他所擔心的事真的出現了，思考了片刻安排道，“我城郊外有座府邸可以容納幾百人，你帶人安置那些百姓去那裏。”

“是。”

“大人，姜湯煮好了。”阿若端來了姜湯。

李歡時把姜湯接過放牛大石手裏，馬上道，“阿若，去把我的官服拿來。”

“哦。”阿若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可大人語氣快速，似乎是有事要去處理，便立刻回房間去拿。

牛大石猜出他要去，“大人，你的傷勢還沒有好。”

“我是臨州的縣令，臨州百姓有難。”李歡時望向他，“難道要我躺在家中嗎？”

牛大石默然，自知攔不住他，“那等下你若太痛受不了一定要告訴我。”

李歡時先去看安置好了的百姓，一個婦人忍不住坐在地上痛哭着，“大人，全沒了，家沒了，糧食沒了，造孽了！”

李歡時蹲下身子抹掉她的眼淚，“大娘別哭，只要人活着就有希望，我們還是可以重建家園的，你也要相信官府一定會幫你們解決這些問題的。”

婦人抓住他的手如抓住救命稻草，“真的嗎大人，官府真的會管我們的死活？”

李歡時環視了一圈周圍，一雙雙百姓的眼睛看着自己，他站了起來，“你們不要太過着急，今晚先在這住下，在河水退去之前，官府也絕對會負責你們的吃喝。”

婦人猛個叩頭，“大人，您就是青天大老爺，我給您叩頭了。”

其他人跟着叩頭，“多謝大人。”

“多謝大人。”

安撫了衆人，李歡時表情還是十分凝重，天空黑壓壓的一片，只怕雨還會一直下，出了府邸上了馬車直接對馬夫道，“我們去被淹的地方看看。”

“大人！”牛大石不同意他去，現在路上泥濘不堪，甚至還有山體滑坡的危險。

李歡時神情淡然，“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但我有必須做的事。”

牛大石咬咬牙，最後只能道，“走吧。”

馬車來到了東邊的村子，正巧遇到來勘察水位的衙役，他們沒有想到縣令大人會親自來這裏。

李歡時被牛大石披好鬥笠，裹得嚴嚴實實才讓從馬車裏下來，看着這裏因為地勢較低，房子被淹沒了一米多高，地裏快可以收成的稻谷更是已經看不了，心中不是滋味。

他轉頭問了解了情況的衙役，“如何？”

“回禀大人。”其中一人道，“眼下情況危急，若雨再下，水勢就會漲起來，恐怕不出三天就會淹到整個臨州城！”

望着翻湧混濁的河水，李歡時當下決定，與一起來的捕快下令，“吳勇，你去召集臨州城所有壯丁，連夜在城郊外建起河提防守。”

吳勇立即奔赴去辦，“是！”

“張大同，我看到來的路上還有人家沒有撤走，你讓他們也不許再逗留立刻去安置點避難。”

“是。”張大同也馬上去執行。

事關重大，家家戶戶只要是成了年的男子都來到郊外，用麻袋子裝滿沙子一袋袋疊加起來建起了差不多一米半的堡壘。

一切就緒，已是到了半夜，所有人都累喘籲籲，阿若帶領婦人們給他們煮上熱騰騰的姜湯，以免大家生病。

而李歡時也是撐到現在，他本有傷在身，終究是硬撐，在雨中久站之下指揮，體力不支身體晃了晃，牛大石眼疾手快從身後接住了他，“大人！”

李歡時輕輕地道，“你要站在我身邊，不要讓我倒下。”

牛大石抱緊他保證，“我不會讓大人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