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風暴

☆、 第2章 風暴

華清宗依山而建，山頂高聳入雲。

祝長安頂着狂風來到山頂，雷電轟的一聲炸在頭頂，在劈到華清宗之前，就被一道巨大且透明的屏障擋住。

宗主岳青正與幾名長老齊心協力維持着這麽一道結界，護住華清宗的同時，也護住了華清宗身後的城鎮與百姓。

岳青扭頭沖祝長安喊了一聲：“師弟！”

祝長安立刻跑上前：“來了！”

天邊不斷響起令人心驚肉跳的雷鳴，與憤怒的龍嘯，時不時就能看見兩條細長的影子在烏雲間纏鬥。

不知過了多久，随着一聲山石崩塌的劇烈聲響，雷電漸漸平息了下來，遠處的藏龍山揚起一片巨大的煙塵，煙塵中的山影竟生生比原來矮了一截。

藏龍山上，一名青衣男子傷痕累累地趴在地上，模樣好不狼狽，金色豎瞳正惡狠狠地瞪着面前的玄衣男子。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玄衣男子居高臨下道，“你我好歹是同族，我也不想置你于死地，勸你最好乖乖配合。”

青衣男子咬牙切齒，很想沖上去拼命，但對方是真有本事能殺了他的，他若現在就死了，神界趕不及救援，此處的封禁之地就會徹底落入對方手中，至少……得拖延時間。

玄衣男子：“想清楚了麽？”

青衣男子咽下口中的血，踉踉跄跄地爬起來：“我帶你去封禁之地。”

玄衣男子嘴角一揚，哥倆好似的攬住他肩膀：“這就對了。”

二人一道進入了藏龍山上的一處山洞，洞口被繁茂的草木和藤蔓遮擋，不細看就很難注意到，沿着洞穴一直往山的深處走，沒有四通八達地岔路口，沒過多久就來到了一扇紅木門前。

這可不是普通的門，它被神光和符咒包裹，任何邪祟稍微瞥一眼都會立刻灰飛煙滅。

玄衣男子擡起手，掌心聚出一團電光四射的雷球，想要強行打開這扇門，卻被旁邊的青衣男子出聲制止：“你就算把整座山夷為平地，都打不開這扇門。”

玄衣男子毫不在意：“那就夷為平地。”

青衣男子皺眉：“你以為帝君會蠢到只在門上設下禁制嗎？”

玄衣男子臉色不愉地看向他。

因為身受重傷，青衣男子說個話都得喘上一陣氣，于是也就故意踩着玄衣男子的底線慢悠悠地開口：“開門需要特定的鑰匙。”

玄衣男子伸手就要：“給我。”

青衣男子冷哼一聲：“既然沒有把犯人放出來的需求，鑰匙自然也不會在獄卒身上。”

玄衣男子表情陰沉：“鑰匙在哪兒？”

青衣男子還沒來得及說話，不遠處就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在曲折的洞穴裏撞出回音。

玄衣男子立刻挾持住青衣男子，很快，那幾道腳步聲出現在眼前，一共三男一女，個個神色憤怒：“墨辰！”

墨辰挑眉：“羅剎十二将？聽上去你們似乎更在乎我一點？”

手握銀槍的少年怒目而視：“放了青龍！”

“好啊，”墨辰爽快點頭，掐着人質的手卻更緊了，“将封禁之地打開，我就放了他。”

青龍張着嘴似乎想說什麽，卻被卡着喉嚨無法呼吸，也說不出話，唇角緩緩溢出鮮血。

對面的四人面面相觑，其中一個個子很高的男子站出來，冷聲道：“我們沒有鑰匙。”

墨辰：“那就去拿，我在這裏等着你們，當然，我會信守承諾，留住他的性命。”

***

遮天蔽日的烏雲漸漸散了，春日的暖陽重新籠罩大地，漫山遍野皆是郁郁蔥蔥，只有藏龍山是一地狼藉，樹木倒了一片又一片，連山頭都被削平了。

所幸在華清宗諸位長老的努力下，沒有人因這場風暴而受傷。

岳青擦了擦汗，維持着巨大的結界讓在場所有人都有些疲憊，但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他把衆人叫到了長老堂——開會。

“讓我想想，該從哪兒說起好呢？”岳青摸着自己下巴上的一小撮胡子，思索道，“唔……你們聽說過鎮守神獸的傳說嗎？”

這是個很久遠的傳說了，大概有兩千年那麽久，剛好在修真界建立之前、邪神被鎮壓之後的時間段，在人間很是風靡了一陣子。

說有昭天帝君親封的四位神獸，各自居于中原大陸的東南西北，鎮守四方和平，東為青龍，南為朱雀，西為白虎，北為玄武。

由于內容簡短又無聊，且沒人親眼見過什麽鎮守神獸，于是只莫名風靡了一陣，然後就漸漸無人問津了。

岳青：“但其實鎮守神獸是真實存在的，其中的青龍便居于離我們華清宗不遠的藏龍山。”

祝長安：“你是想說，今日打架的那兩條龍有一條可能是鎮守神獸青龍？”

岳青點點頭。

別的長老問：“那另一條龍是誰？”

岳青：“這就要說到四位神獸真正鎮守的東西了。”

兩千年前，諸神之首的昭天帝君率領羅剎十二将對抗邪神，邪神身死後，帝君将其魂魄四分五裂，分別鎮壓在四處封禁之地，由四位神獸充當守門人，直至今日也未曾擅離職守。

岳青：“但那場戰争的結局并不算多好，雙方險些全軍覆沒，羅剎十二将僅剩下四位，十二位邪神眷屬則有十位被殺得魂飛魄散，再無進入輪回的可能，剩下的兩位，一位重傷逃離，不知所蹤，一位臨陣反水，在終戰中親手殺死邪神，姑且算戴罪立功，免于魂飛魄散的下場，被帝君流放至無人之地。”

柳問舟舉起手：“容我打個岔，大師兄你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

岳青講得有些口幹舌燥，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然後解釋道：“我們華清宗是修真界資歷最老的門派之一，當初選址的時候受神指引，選在了此處建宗立派，為的就是一旦封禁之地有異象，離它最近的門派不僅能立即發現，還能有足夠的能力及時團結起來保護百姓。這是歷代宗主口口相傳的事，風平浪靜了兩千年，我這也是剛想起來。”

祝長安将話題拉了回來：“也就是說，另一條龍的目的是鎮壓在藏龍山中的邪神魂魄碎片？”

岳青點點頭：“這是目前最大的可能性，只是不知道那條龍是想複活邪神，還是觊觎邪神的力量……”

***

祝長安回到了住處，一進門就聽到徒弟在咳嗽，連忙走過去關好窗戶，又攬着徒弟往床邊走：“怎麽不好好躺着？方才風這麽大，還在窗口站着，又發燒怎麽辦？”

賀清寧坐到床上：“咳咳，我只是有點擔心。”

祝長安摸摸他的額頭，好像還真有點燙，頓時就皺起了眉頭：“那也要注意身體啊。”

這語氣聽上去祝長安馬上就要開始長達一個時辰的說教了一樣，賀清寧往後仰了仰，不讓他繼續摸頭，接着轉移話題道：“所以究竟發生了什麽？”

祝長安拿出一粒藥丸遞過去：“先吃藥。”

賀清寧張嘴含住，嘴唇不經意蹭到了祝長安的指尖。

祝長安隐晦地搓了搓微燙的手指，并一臉淡定地将方才的事以及岳青的話都告訴了徒弟。

賀清寧垂下眼睫，若有所思道：“聽上去很不妙啊。”

祝長安揉揉他的腦袋，柔聲道：“此事不需要你操心，師父會保護你。”

***

凡人想象中的神界都是飄于九重高天之上，雲霧混着仙氣兒，缭繞在恢宏壯闊的大殿上，神嚴肅而高潔，揮揮手就為人間降下一片福澤。

一片翠意盎然的花園裏，五彩斑斓的蝴蝶在花間飛舞，男子穿着一身格外繁複精致的白金長袍，烏黑的長發真的就像瀑布一般拖至地面，燦金色的眼眸宛如太陽一般，透着光明與溫暖。

四位羅剎将軍急忙從藏龍山趕回來，一打眼兒就看到至高無上的昭天帝君正頗有閑情逸致地拿着把剪刀，替花花草草修剪枝葉。

日理萬機的衆神之首必不可能如此清閑，神思怕是早不知道分出了多少份，正慢條斯理地處理着每天堆積如山的公務，一心百用都是基操。

“帝君！”四位羅剎将軍齊齊抱拳見禮，将在藏龍山所遇之事悉數禀報。

昭天帝君聽完，露出一絲不出所料的神情，語氣溫和地吐出四個字：“他想得美。”

大家都明白一個道理，開啓封禁之地的鑰匙是必不可能交給墨辰的，一旦交給他，不僅己方落了下風，再也沒有讨價還價的餘地，墨辰得到邪神魂魄碎片的後果也是不堪設想的。

但他們做不到無情無義地放棄青龍，青龍兢兢業業守在藏龍山整整兩千年，論情論義都不該眼睜睜看着他犧牲。

總而言之，他們想救青龍，可又怕墨辰被逼急了撕票。

昭天帝君：“吾有一人選，以他的能力，救出青龍不在話下，只是不知他是否願意。”

四位羅剎将軍眼睛一亮：“是誰？”

昭天帝君：“墨辰的昔日同僚，另一位邪神眷屬，災臨。”

羅剎将軍：“……”

昭天帝君見他們突然愣着，不解道：“怎麽了？吾說錯什麽了嗎？”

衆人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沒有。”

也不能算說錯吧，就是帝君的上上句話說得不太準确。

那位災臨自從刑滿釋放後經常被帝君直傳神谕，使喚來使喚去，宛如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俨然一副神界編外人員的樣子，所以并不存在什麽“不知他是否願意”。

【作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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