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章

第 8 章

(7)

第二天,故事發生在兩個星期後的一家小網吧裏。我害錦餘丢了工作,錦餘卻吻了我。

夢裏,錦餘在網吧裏工作時被一個色狼騷擾了。

那個色狼流着口水掐住了錦餘,一手拿刀架在錦餘的臉上,威脅錦餘陪他“上機”。

當刀子在臉上劃開一道淡淡的刀痕時,我接過了身體。

十三年來,我早已通過錦餘的雙眼看清了這個社會的模樣。

我深知它是多麽的惡臭和腐爛,也清楚的知曉法律的底線在哪裏,什麽可以做,什麽不可以做。

但這份工作對錦餘很重要,所以我并沒有直接動手。

我警告了這頭紅眼的“狼”一次、兩次。但它都沒有放手的意思,反而變倍加利,刀子割的更深了一點。

我被它的行為徹底激怒了,我無法忍受它用威脅錦餘人身安全的方法來威脅我。

所以第三次,我沒有再給它警告,狠狠修整了它一頓。

相對的,我害錦餘失業了。

雖然我沒有殺人,也不會被法律找麻煩。但網吧老板就如同一只易受驚的鹿,終是容不下我。不過酒吧老板人還不錯,他把本月工資結給了我。

手裏拿着好心老板給的工資,穿着染血的校服外套走在大街上時不免有些心虛,一時不敢讓錦餘出來。

相比第一天的夢境,我能接管身體的時間長了許多。

擡手輕輕抹了抹淌血的傷口,問錦餘痛不痛。

錦餘似乎是搖了搖頭,縮成一小團的意識在體內轉了一圈,示意自己沒事的同時又有些不安,明顯是在安心我。

我和錦餘是一對非常罕見的雙重人格,我們之間只共通記憶和少數情緒,大多數的身體感知并不共通。

打個比方,如果錦餘在控制身體時受傷了,我是不會痛的。相反,如果我在控制身體時受傷了,錦餘也是不會痛的。

我覺得這樣很好,以後要是遇到什麽危險我上就好。即便我受傷了,錦餘也不會痛,只需把傷養好就行。

心情一下子好了不少,我笑着說:“錦餘都沒事,錦雨怎麽可能會有事,錦雨可強了。”

“啊,對了。”

我看到路邊賣紅豆餅的店鋪,走了過去:“正好發了工資,去買好吃的吧。”

既然不共通身體感知的話,我當然可以替錦餘餓肚子。

錦餘為了省錢天天吃面餅,我看都看膩了。以後我吃面餅,好吃的留給他。

五塊錢買了三個紅豆餅,三塊錢買了一碗皮蛋粥,都是錦餘喜歡吃的。然後再拿出一塊五買三個面餅,我用來充饑。

最後又跑了趟漁具店,買了些魚飼料。

為什麽買魚料?

因為錦餘養了一條通體鮮紅的蝶尾金魚,有好吃的自然不能少了小蝶尾。

東西買好,我便直接回了家。校服外套髒了,得回去洗。記得第一天錦餘穿着染血的校服去學校時,被班主任罵了半天。

可染血的衣服真的很不好洗。

我端着塑料盆蹲在床頭櫃旁,看着肮髒的血液染紅了盆裏的水,越洗越心煩意亂。

床頭櫃上擺着一個魚缸,錦餘養了快三年的小蝶尾在面裏慢悠悠地游動,只要擡頭就能看見。

可在看到小蝶尾的同時,那一塵不染的玻璃也會照出我的模樣。

臉上有血,手上有血,身上有血。

或許是因為親眼看到錦餘白皙幹淨的皮膚上出現了瑕疵,我恍惚想,真的好髒。

我把錦餘的身體弄髒了。

就在我看着自己的倒影有些發愣時,身體竟突然不受控制地自己站起來,邁開一小步來到魚缸前。

随後,上半身微微向下傾,貼近床頭櫃上的玻璃魚缸。

我根本沒能反應過來,雙眼就已經輕輕合上,竟是隔着溫涼的玻璃缸,蜻蜓點水般吻過自己的倒影。

唇上一涼,身體卻在發燙。

直起身的一剎那,我睜眼看到小蝶尾擺動着薄紗似的尾巴在水中游動,一雙無法閉上的黑紅色眼睛正無奈地盯着我們看。

“啊……”

我瞬間愣了,大腦當機,手指無意識摸上唇瓣,臉瞬間燒了起來。

精神屏障的裂紋好像更大了,這是我和錦餘第一次同時占有身體。

滾熱的心髒在胸膛裏砰砰砰地跳躍着,一時間承載了兩個人無言的喜悅。

“錦餘。”

沒有心思能分給小蝶尾了,我一遍遍輕念錦餘的名字,身體的溫度太高,漸漸失去了思考和言語的能力。

我不記得念了多少遍他的名字,直到意識漸漸弱下來,他出來接過身體。

錦餘接過身體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溫聲安慰我:“如果錦雨沒在我身邊,今天的事就糟了。一份工作而已,再找一份就好,你不必為此感到自責。”

“還有啊……”

臉上暈染着一上午都沒能消散的淡粉,錦餘伸手點了下唇瓣,說話間心髒裏仿佛有一股股溫熱的清水淌過:“不髒的。”

“錦雨,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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