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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林野帶着靈感，把原途畫進了自己的作品。

畫中的原途笑得燦爛，不見現實中身上的陰郁氣質，是個真正的少年。

看着畫中蹲着的自己，原途問道：“怎麽沒畫輪椅？我的腿……蹲不成的。”

林野又在畫布上添了兩筆，這次畫的是兩只藍色蝴蝶，它們雙雙比翼，一只趴在原途臉上，一只停留在原途的肩上。

“原途，還記得我們第一見面嗎？你給我留下的印象，就是這樣，如果說你墜入深淵，需要人救贖，我想，我應該可以。”

林野只是在表達自己的善意，他所言并非愛，不過是把原途當做需要人幫助的孩子。

這孩子受過傷害，受過虐待，敏感又不願與外界接觸。

原途看着林野，他的眼中确實不包含任何愛意，這不是表白，不過是一種憐憫罷了。

“我不需要憐憫。林野，我不是那些孤兒院裏沒人要的孩子。我是墜入了深淵，但我不需要別人看似大義凜然的善良。”

原途說完，調轉輪椅離開了房間。

從這次談話後，原途便一直待在房間，三天裏都沒有出來，每頓飯都是人給送進去的。林野給他發的消息也沒有人回複。

然而，房間內的原途實則一直待在監控後監視着林野的一舉一動。他想，或許只有把原常安徹底清除出林野的世界，他才能真正看到自己的愛。

又過了兩天，到了原常安訂婚的時間。

原途首次走出房間，徑直闖入畫室，道，“今天晚上，原常安的訂婚宴，你和我一起去。”

“不去。”

“林野，你不會是怕了吧！”原途笑了，“怕面對事實，害怕面對自己被人抛棄的事實。這和我有什麽區別，只不過我墜入的是深淵，你掉進的是原常安埋下的甜蜜陷阱。”

林野拿着畫筆的手停在半空，空氣似乎凝固，過了一會，他才問道：“晚上幾點。”

他心想 ，想要徹底走出和原常安的這段感情。怕只有親眼看着他和別人的訂婚，做個了結，才能讓自己不再沉溺過往。

“七點。”原途看了眼表，“還有三個小時，畫完下樓吃點東西，免得到時候餓着肚子。”

有錢人的一切晚宴，不是聚餐，而是一場變質的聯誼會。滿場的珍馐沒有人會動，只三三兩兩的人舉着酒杯，到處尋找值得攀附的對象。

到了七點，原途準時在車庫等着。

林野穿着和他同款的白色西裝，坐上後座，與原途并排。

原途向司機示意，車子駛出雨州鎮，往城中心的方向去。

原家祖上便是當地豪門，老宅所在地原來也只是城區郊外，如今得到開發，周圍多了些商業街，寫字樓，繁華落盡。

而占地面積極大的老宅就坐落在這繁華之中。

進入老宅，兩人來得算晚，訂婚宴已經開始。

恰巧到了新人交換定情信物的環節。林野推着原途，在臺下的人群中，看着臺上曾經的愛人與另一個女人交換戒指，看着他們在衆人的起哄下擁抱接吻。

一切儀式結束後，臺下圍着的人撒開，三三兩兩談起了生意和商業上的事。

原常安也牽着未婚妻的手，下臺與人交談了起來。

林野的視線追随着他們。

“還看嗎？”原途眼中帶笑，語氣平靜地問道，“你和他已經沒關系了，恭喜你，走出了你的深淵。”

林野本以為自己會有多麽撕心裂肺。可到了這裏，早就有了思想準備，看到原常安，心裏雖然難過，卻不似剛分手那時的悲傷欲絕。

“嗯，不看了，沒什麽好看的。我們出去走走吧！”

見原途點頭，林野推着他向別墅外走去。

到了宅子的庭院，林野随口問了一句，“原家哪裏風景最好，領我去逛逛吧。”

“西邊的荷塘，荷花應該露角了。”

其實，林野應該存疑，大晚上的，黑不隆通，去看什麽荷花啊！

然而他卻沒有絲毫懷疑，推着原途朝西邊走了過去。

走了沒多遠，前面果真有一荷塘。

“這麽黑，有什麽好看的？不如我們——”

林野的話還沒說完，便被一旁樹後的喘息聲給打斷。

那人喘息着，暧昧的喊着他熟悉的名字。

“常安，再…再深一點。”

……

原途顯然也震驚了，他用來照明的手機“哐”的一聲掉到了地上。

聲音驚動了樹後的人，兩人慌忙整理衣服，一時間都是衣物摩擦的聲音。

原常安從樹後走出，便看到了錯愕的林野，和坐在輪椅上面帶微笑的原途。

“小野……你…你聽我解釋……”

原常安上前一步想抓住他的手腕，卻被狠狠甩開。

林野說了句“惡心”，轉身便離開了他們的視線。

此刻，和原常安偷情的少年也走了出來，輕輕挽着他的胳膊，擔心道：“常安，怎麽辦？他不會告訴別人吧？”

“沒事。”

原常安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走向了原途。

他一腳踹向原途，“你是故意的？”

原途的輪椅倒了，他倒下地上，笑道：“對啊，我故意引林野來，好看清你的本性 。怎麽，本性暴露了，開始氣急敗壞了？”

原途一句一句刺激着他，惹得原常安氣紅了臉，上前又補上幾腳。

那少年見到這副場景也吓壞了，立刻小跑着離開了這是非之地。

原途胃部被踹了一腳，直吐酸水，他還是道：“要是劉小姐，你的未婚妻知道了，你說，原家還能得到劉家的投資嗎？”

…“你，原途，你個瘋子，你早就該死了。”

原常安上前，揪起他的頭發狠狠地砸到地上。

“去死吧！”

——

“原常安！”

林野朝這邊跑來，一眼便看到這一幕。

他加快速度，跑到兩人跟前，一把推開了原常安，“你個瘋子，你是要殺了他嗎？”

林野抱起原途，讓他靠在自己懷裏。

原途努力笑了笑，想安慰林野，“我沒…事…的。”

林野瞬間哭了出來，眼淚開始滑落，心疼懷裏的少年。

明明就是那麽好的一個人，卻總要遭受這些傷害。

——

那個偷情的少年也早早打了120，等到救護車來時，林野懷裏的原途已經奄奄一息。

救護車來後，林野來到原常安身邊，對着他就是一巴掌，然後一句話不說就上了救護車，跟着去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