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勿念

勿念

喬楓晚和蘇積成打的去了市中心醫院。

因為剛才下大雨，路上有點堵車，花了将近四十五分鐘兩人才到。

一進病房，就看到喬萬山躺在病床上，右腿打着白色的石膏，一動不能動，手卻沒閑着，一直在幫姜媛揩淚，嘴裏焦急道：“老婆，你別哭啊，我這不是沒事兒嘛！就折了個腿而已嘛！”

姜媛帶着哭腔嗔怒：“什麽叫就折了個腿而已……”

姜媛還欲繼續說，被喬萬山提醒道：“好了，老婆，孩子們來了。”

姜媛可不管：“孩子們來了又怎樣，我該說還是要說的，老公，你說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晚晚可怎麽辦啊！嗚嗚嗚嗚~”

喬萬山摸了摸他老婆的頭：“傻媳婦兒，這不是還有積成嘛，就算我不在，他也會幫我們照顧好你的。”

此言一出，眼前三人都瞪眼了。

姜媛去捏喬萬山的嘴：“呸呸呸，快吐出來，竟說不吉利的話，你現在就是骨折而已，說什麽在不在的呢！”

喬萬山聽話地呸了三聲，憨憨一笑：“這不就對了嘛，你也說，我就是骨折而已。”

姜媛白了他一眼，從鼻子裏輕哼了一聲。

喬楓晚和蘇積成對視一笑，這狗糧的味道，都要蓋過醫院的消毒水味兒了。

吃了一會兒狗糧，蘇積成開口詢問：“師父，你怎麽受傷的？”

喬萬山：“我就是去了趟超市，結果出來的時候，雨下太大，我打着傘去停車場的路上，不知道從哪裏沖出來一輛摩托車，就把我撞成這樣了？”

喬楓晚擰眉：“報警了嗎？那摩托車車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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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媛忿忿道：“跑了，撞完你爸就跑了！警察說出事的地方是攝像頭盲區，加上雨勢态兇猛，估計很難找到肇事逃逸者。”

聽到這話，蘇積成微不可見地擰了擰眉。

剛好手機響，他走出病房接電話。

“蘇同學呀，我是房東孫爺爺。”

“孫爺爺您好。”

“我剛才忘了跟幫你搬家的人說了，你有空的時候，記得把鑰匙還回來，還有押金……”

“搬家？”

“對啊！”孫爺爺講話慢吞吞的，電話那頭，脾氣暴躁的孫奶奶直接搶過電話，“小蘇同學啊，是這樣的，下午呢，你走了以後，突然來了一幫人，說是來幫你搬家的，對了，領頭的就是上次跟你姑姑一起來的那個男人。你這孩子也是，要搬家也不提前跟我們說一聲，事出突然我們連押金都沒準備，幫你搬家的人說押金不要了，我們想說那怎麽行呢，我們租房子給學生都是講良心的，我和老頭子剛才去銀行取了錢，你有空回來，我們把押金退給你，還有鑰匙，你記得也帶回來呀！”

挂了電話，蘇積成打開電話簿，他的電話簿裏沒什麽聯系人，一眼就能看到他想找的人。

點開聯系人的電話，蘇積成正準備按下來，姜媛和喬楓晚沖了出來。

“怎麽了？”蘇積成忙問。

喬楓晚邊走邊回頭道：“剛才隔壁老王打電話來說，我家面館因為衛生問題，被要求停業整頓，我們現在回去看看怎麽回事兒。”

蘇積成欲跟上。

喬楓晚道：“蘇積成，麻煩你在這兒幫我照看一下我爸，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

潇湘館。

夜晚十一點。

站在保安室外，蘇積成突然想到，他已經不住在這裏，而潇湘館安保嚴格，訪客都是業主提前登記好，才會被允許進入，他本來還在糾結如何跟保安說，結果，對方一見到他，立刻笑着打開大門。

因為着急見蘇卿玉，蘇積成也沒多說什麽，直接跟保安道了謝，而後邁開步子，奔向那座住了兩年多的別墅。

來到門口，院外大門竟然沒有關，他走進去，按下門口的門鈴。

開門的是譚奶奶，見到蘇積成，老人家難掩驚喜：“小少爺，你竟然真的回來了！”

竟然真的回來了？

難怪能夠一路暢通。

蘇積成對着老人家淺淺一笑，笑容禮貌中透着淡淡的疏離：“姑姑回來了嗎？”

譚奶奶已經讓開身子：“嗯，蘇總她在書房裏等你。”

蘇積成換了鞋子，朝着樓梯口的方向走去，剛走出沒兩步，手臂一緊，他被人從身後拉住。

是譚奶奶。

蘇積成生得高大，老人家仰着脖子看他，她開口，竟然是祈求的語氣：“小少爺，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吵架，蘇總她，她這些年過得真的不容易，咱們都體諒體諒她，好嗎？”

蘇積成沒說話，只是輕輕抽開被老人家拉住的那只手臂，然後大步上了二樓。

*

書房的門大開着，裏面的人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蘇積成在門口站定，敲了敲門。

蘇卿玉站在落地窗前，聽到聲響後，她緩緩轉身，她穿了一身絲綢材質的紫色收腰睡裙，黑發散落在肩頭，臉上未施一點粉黛，面色卻依舊如脂如玉。

蘇卿玉把手裏的紅酒放到桌上，她坐了下來，對着蘇積成微微一笑，輕言：“來了。”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讓蘇積成感到極度的不舒服，仿佛他是籠中獵物，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掌握之中。

他很不喜歡這種被人操控的感覺。

蘇積成深吸一口氣，走到書桌前，他沒有坐下，居高臨下看着蘇卿玉，問道：“姑姑，你到底想做什麽？”

聞言，蘇卿玉依然是淡淡一笑，她似乎永遠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少頃，蘇卿玉開口：“積成，我想做什麽，你很清楚的，之前我已經表達得很清楚了，你可以陪她參加完高考，現在高考結束，成績都出來了，我知道她考得不錯，你也是時候遵守我們的約定了。”

遵守約定？遵守哪門子的約定。

“姑姑，我們之間沒有任何約定。”拳頭不受控制地一點點捏起，蘇積成漆黑的眼眸中湧動着少有的激動情緒，他性格溫和，不擅長甚至像不會發火，就算是生氣到極點，也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大喊大叫，“我說過，我的人生不用任何人插手。”

他的聲音異常平和，平和到如冰面一般，透着絲絲寒意。

蘇卿玉卻不在意：“但你很清楚，我可以插手，不然，你也不會出現在這裏。”

蘇積成沉默。

蘇卿玉繼續道：“喬家面館現在只是被要求停業整頓三天，要是你不聽話，下一次我就不知道是什麽了，你想想，喬家失去了唯一的經濟支柱，你覺得喬楓晚大學四年的日子還會好過嗎？”

“有我在，喬家不會有事的。”

“你錯了，有你在，喬家才會有事。”

蘇積成終是嘆了口氣：“姑姑，你生病了，去看醫生吧，好不好？咱們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好嗎？”

生病？

蘇卿玉的表情微微一怔，手指僵硬了一下。

蘇積成：“我約了心理醫生，您看下時間，我帶您去見他。”

說完這話，蘇積成不再看蘇卿玉的反應，他轉身往外走。

身後傳來酒杯落地的聲音，在玻璃撞到堅硬地面的同時，蘇積成聽到蘇卿玉帶笑的聲音：“你真的以為喬萬山的腿是個意外？”

他腳步頓住。

*

七月初，正式填志願的前一天。

市中心體育館籃球場。

小胖子李非特投了今天的第一個籃，氣喘籲籲道：“佳哥，我真是牆都不服，只服你啊！你爸上年要送你出國，你不願意，非要留下來複讀死磕，我本來以為你只是想再快活一年，結果，你他媽頭懸梁錐刺股一年，還真把自己的成績從專科提到了一本線，牛，實在牛！”

盛時佳輕嗤了一聲：“你這态度，讓我以為自己考了省狀元。”

話音剛落，李非特就用籃球碰了下盛時佳的手臂：“佳哥，說曹操曹操到，省狀元來找你了。”

“……”

*

自從喬萬山受傷以後，喬楓晚每天醫院和家兩頭跑，鑒于姜媛做的飯菜，能把死人吃活，同理，也能将活人吓走，為了喬萬山的傷勢和壽命考慮，喬楓晚只能自己下廚。

她和蘇積成已經好幾天沒見面了。

對此，反應最大的是喬萬山：“晚晚，我好徒弟這幾天去哪裏了？怎麽沒見他人影，我可太想他了！”

喬楓晚幽幽道：“萬山同志，你是想蘇積成呢？還是想他做的菜啊？”

喬萬山嘿嘿一笑：“都有！都有！”他塞了一口喬楓晚的清水撈白菜，翻着白眼咽了下去，“我女兒做的菜也很好吃，無油無鹽無味精，清新脫俗的健康！”

“……”

喬楓晚知道蘇積成被強行搬家了，那天晚上她本來想和蘇積成一起去找蘇卿玉的，可蘇積成說他一個人去就行，喬楓晚也沒有強求，他相信蘇積成會處理好一切。

如果時間倒退回三年前，兩人剛剛重逢的時候，喬楓晚或許會對蘇積成不放心，但如今，她對他充滿信任，她相信蘇積成會堅持住，也相信他們之間的感情是任何人都破壞不了的。

所以，這幾天，喬楓晚甚至沒有主動找蘇積成，她希望他處理好一切後，會主動回來找她，她希望自己收到的第一個消息，會是一個她會滿心喜悅的好消息。

*

或許是因為幾日沒見，喬楓晚太過思念蘇積成，填志願的前一天晚上，喬楓晚夢到了他。

夢裏她和蘇積成一起坐高鐵去了蒙城，兩人手牽着手去了A大，在A大門口，他們自拍了一張照片，照片裏的兩人笑容燦爛，喬楓晚盯着照片，憧憬着屬于他們的幸福大學生活。

就在此時，怪異的事情發生了，喬楓晚手中的照片自燃了，她吓到扔了照片，趕緊用腳去踩。

與此同時，蘇積成松開了她的手。

喬楓晚擡眸看他，卻發現蘇積成的身影正在一點點虛化，任憑她怎麽抓都抓不到，最後，喬楓晚只能眼睜睜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見。

“蘇積成！”

夢中的喬楓晚一聲大叫，夢醒的那一刻，她能清楚感受到眼淚流了下來。

喬楓晚坐起身，她大口吸着氣，同時告訴自己，夢都是反的。

床頭櫃上的手機亮起，有人竟然在後半夜給她發信息。

直覺告訴自己，發信息的人一定是蘇積成，喬楓晚伸手拿起手機，果然如她所料。

信息的內容很簡單。

【一切安好，勿念。】

喬楓晚吐出一口氣，整個人松懈下來，果然，夢是反的。

她按下按鍵，回複了一條。

【蘇蘇貓，答應了明天陪我填志願，記住哦！】

喬楓晚捧着手機，等了一會兒，對方沒有回複。

她以為蘇積成睡着了，沒想太多，扔下手機，躺回床上。

這一覺，很是安穩。

*

喬楓晚起了個大早，早早就來到計算機樓，可等到填志願的時間開始，都沒有見到蘇積成的身影。

“幫主，望啥呢？”看到喬楓晚心不在焉，伸長脖子的模樣，坐在旁邊的甄子健忍不住問道。

喬楓晚直接道：“蘇積成怎麽還沒來？”

甄子健：“幫主你智商落考場啦，積積他是保送生，不用和咱們一樣苦哈哈坐在這裏填志願！”他似乎想到什麽，把自己的本子放到喬楓晚面前，“幫主，你看看，感不感動，為了以後方便見面，我這填的可都是蒙城的學校。”

喬楓晚掃了甄子健的本子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小田典要去A大，你為了誰自己心裏沒點數嗎？”

甄子健一笑，露出兩顆害羞的小虎牙：“哎呀，親兄弟，別什麽實話都往外說嘛！”

喬楓晚懶得理甄子健，她填好了志願，一直沒按下确認鍵。

最後，班主任來催了她幾次，喬楓晚掏出手機，準備個蘇積成打個電話。

電話通了，可無人接聽。

志願提交上去的那一刻，明明前路一片光明坦蕩，喬楓晚卻開始心慌。

*

傍晚時分，在給蘇積成打了無數個電話都無人接聽以後，喬楓晚終于忍不住，從醫院坐車去了潇湘館。

近來多雷陣雨，臨走前，姜媛往她懷裏塞了一把傘。

果然如姜媛所料，真的有雨，喬楓晚剛一下車，一陣疾風吹來，脆弱的雨傘登時“骨折”，喬楓晚迎着風，艱難地給雨傘正好骨。

雨勢兇猛，盡管喬楓晚加快動作，還是濕透了。

急于找到蘇積成問個清楚，喬楓晚顧不上已經濕透的自己。

這一塊兒是安城的富人區，而潇湘館是富人區裏的富人區，要想找到這個地标性建築，并沒有花費喬楓晚很多時間。

可她沒想到，找到這裏容易，進去卻好像比登天還難。

任憑她好說歹說，門口的幾個保安都油鹽不進，最後還揚言要報警。

其中有一個年紀稍長的保安把喬楓晚拉到一邊：“小姑娘，你看你這渾身都濕透了，快點回家換身衣服吧，不然要生病的呀！”

“叔叔，你就讓我進去找個人吧！”

“那可不行呀，先不說這不符合咱們潇湘館的規矩，小姑娘你連哪一棟都說不出來，我要是真放你進去，你豈不是要一家家敲門，那不就擾民了嘛！我們這飯碗還保得住嗎？”

保安大叔說完之後，也不跟喬楓晚客氣了，扯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喬楓晚沒站穩，往後一個踉跄，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摔倒的時候，身後一個高大的人影攏住了她。

她心中一喜，揚起的嘴角在看清來人的那一瞬間僵住。

“盛學長？”

“嗯，學妹見到我好像不是很開心。”盛時佳勾唇一笑，像是雨中的妖孽，“學妹這是在演《情深深雨濛濛》？”

喬楓晚沒說話，對面大叔卻接話了：“小夥子不要污蔑人呀，我可沒拿鞭子。”

盛時佳将喬楓晚扶正站好，拉着大叔走到一邊，也不知道他跟大叔說了什麽，喬楓晚看見門開了。

盛時佳回到她身邊，挑了挑眉：“愣着幹嘛？給你開門了還不進去？”

喬楓晚進去了，盛時佳沒走，一直跟在她身後。

喬楓晚漫無目的走在主幹道上，此時才在心裏笑自己，進來了又如何，他在哪裏她都不知道，難道真的要像保安大叔說的那樣，一棟棟去敲門。

說實話，喬楓晚做得出來。

可就在她邁步走向第一棟房子的時候，身後突然想起盛時佳的聲音：“打算一棟棟找？”

他稍頓，輕笑了一聲：“那我等下還要陪你去警察局。”

喬楓晚的理智被拉回，她轉身看着盛時佳，直覺告訴自己，他不會無端端出現在這裏，他應該知道什麽。

雨勢漸小，喬楓晚把她那把脆弱的雨傘收了起來，将自己直接暴露在雨中，她上前一步，仰頭望着盛時佳。

心上人突然靠近，讓盛時佳的呼吸微微一滞，他将手中的黑傘往前移了一些，為喬楓晚遮擋雨水。

很快，盛時佳便又恢複了他妖孽般的表情，語氣輕浮：“學妹，你靠這麽近不害怕嗎？我可不是什麽正人君子。”

喬楓晚盯着他的眼睛，直接道：“你能帶我進來，你知道他家在哪裏，對不對？”

盛時佳不置可否。

少頃，他丢下一句話：“跟我來。”

*

十分鐘後，喬楓晚站在一動別墅前，眼前竹影婆娑，“蘇宅”兩個字隐在竹葉之後。

喬楓晚已經盯着那兩個字看了有将近一分鐘。

盛時佳也不催他，就那麽抱着手睨着她，仿佛在等她做好心理建設。

喬楓晚的心理建設似乎也沒做多長時間，盛時佳就看到落湯雞一般的女孩抹了一把臉，然後擡手去按門鈴。

兩人豎着耳朵聽，裏面靜悄悄的，好像沒人在家。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按下去就容易多了。

于是，喬楓晚又按了一次門鈴。

這回，有聲響傳來。

來人沒有打開閘門，而是直接開了一旁的小門，看到眼前全身濕透的小姑娘，譚奶奶心疼地皺了皺眉。

“請問兩位找誰？”

喬楓晚微笑：“老人家，我想找蘇積成。”

聞言，老人家上下打量了一下喬楓晚，眼裏的情緒變得有些複雜。

喬楓晚見老人家不說話，又問了一句：“請問蘇積成在嗎？”

“小少爺啊……”譚奶奶這才回過神，“他，他不在家。”

“那他有沒有說去哪裏了？”

譚奶奶低低嘆了口氣：“少爺去英國了。”

“去英國？”

“嗯，昨天晚上的飛機”

感覺腦袋裏像是有東西炸開，喬楓晚聽到“嗡”的一聲，她想到那天蘇卿玉和蘇積成在孫爺爺門口的對話。

所以，蘇積成陪她參加完高考，真的聽從了他姑姑的安排？

他真的一聲不響放棄了自己？

喬楓晚不信，她不信蘇積成是言而無信的人，也不相信蘇積成會這麽對她。

腦袋裏還殘留着最後一絲僥幸，喬楓晚盡量扯起嘴角，問道：“老人家，我想問下，他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譚奶奶看着女孩笑比哭還要難看的臉，有些話還是說出了口：“小少爺去那邊讀書，一時半會兒應該回不來了。”說完，她又補了一句，“我們蘇總親自送小少爺過去的。”

言下之意，有蘇總親自押送，他回不來，你也不用再等了。

喬楓晚腦袋裏最後那一絲“僥幸”之弦徹底斷開，他真的走了，一聲不響，甚至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

回程路上，雨徹底停了，正值傍晚，天邊出現七色彩虹。

盛時佳瞥了眼身邊人，覺得這個時候自己應該說點什麽，但很可惜，他向來不會安慰人，他掩口輕咳了一聲，随後指向天空，有點不自然道：“你看，有彩虹。”

喬楓晚像是一朵被風雨打蔫了的花朵，她緩緩擡頭，順着盛時佳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彩虹。

是啊，真的是彩虹。

有人說，看到彩虹，會有好運。

她曾經以為蘇積成會是她的好運，這個好運會伴随着她的一生，他們一起去讀書，畢業後一起找工作，然後結婚……

她甚至為他默默規劃好了自己的人生，聽起來按部就班，毫無波瀾，但她覺得，只要對方是蘇積成，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她願意陪在他身邊，原來跟随他的腳步，可他的腳步突然消失了，喬楓晚停在原地，茫然無助。

天邊的彩虹不見了，喬楓晚眨了眨眼。

果然，美好的東西，都是轉瞬即逝的。

原來，那些她視為珍寶的美好承諾，那些她能夠在夢中無限回味的美好畫面，也如天邊彩虹一般，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如今想來，三年前的重逢來得突然，如今的分離亦如是。

她的少年走了。

只留下一句【一切安好，勿念。】

真的可以安好嗎？真的可以勿念嗎？

喬楓晚掏出手機，找到蘇積成發給她的最後一條信息，按下了删除鍵。

夏天還未結束，在這個暴雨驟歇的傍晚，喬楓晚的青春，提前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