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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溫冷踏入公寓後看了看四周，這是一間四室的大套房，兩間客卧和書房大致分布在客廳的左手邊，即東側，客廳右側的西面區域完全由主卧大套間占據。

早到一步的巡警“陳志強”介紹完房子的大致布局後，彙報了下自己的觀察，“現場看起來什麽也沒有，也沒有人居住的痕跡。調度中心說兩位是來查封證物的，需要我幫忙嗎？”

任開打量這公寓的面積不算小，既然同行的巡警主動提出，他爽快地答應道：“好啊，那就和我們一起搜查下。記得留意所有長得像賬本的東西，無論是紙質的，還是U盤之類的數據儲存形式，都需要找出來。”

“陳志強”肯定地點點頭，他向靠近自己的區域轉身，很是自然地朝身後的主卧套間走去。不一會兒，房間裏就傳來翻箱倒櫃的聲音，而真正的陳志強則靜靜地躺在主卧最裏處的衣帽間內。

任開原地留在了客廳檢查，溫冷則朝書房走去。

搜查開始後沒多久，溫冷就在書房裏發現了保險櫃，他随即撥通邵晨宇的電話，告訴他保險櫃的品牌和型號，并且拍了張照發送過去。

在等待邵晨宇回複的間隙，溫冷繼續将書房各處查了個遍。整間書房面積不小，卻沒有幾件家具，入牆的書櫃上空空蕩蕩，只有為數不多的用來裝飾的幾排書籍和幾件擺設。

靠窗的牆下擺放着書桌和老板椅，整個房間內連電腦都沒有一臺，書房和整間公寓一樣，是個空殼，完全看不出日常使用的痕跡。

溫冷查完了書房，邵晨宇的電話也重新打了進來，他通過內部系統獲得了保險櫃系列型號的通用密碼。溫冷按指令輸入，打開保險櫃門，裏面只有幾沓現金，兩只勞力士手表，沒有任何紙質文件，沒有數字儲存介質，顯然沒有看上去像賬簿的東西。

溫冷關上保險櫃，走出書房。

當他重回客廳時，任開已經翻查完了各類櫃子，所有的抽屜，牆上壁畫的後面，挂牆液晶電視屏的後頭，所有地方都搜索過後，任開轉往廚房去。

溫冷看完了任開的進度，順帶看了看通道另一側的主卧，“陳志強”翻找東西的身影在裏頭不時來回移動着。

所有人暫時都沒有發現什麽，溫冷轉身繼續向兩間客房中的一間走入，等到這間客房查完了大半的時候，他聽到任開叫自己，“溫冷，你過來看一下。”

溫冷放下手頭的事，轉去了廚房。一進門他就見任開胯開長腿，整個人成人字形，左右腳各占一邊，懸空踩在廚房兩側的料理臺上。在任開頭頂的上方，方塊狀的集成吊頂模塊被翻得七零八落，任開手中正拿着一本筆記本模樣的冊子，見溫冷進門就抛給了他。

溫冷打開手中的本子，當即專注地看起來。

任開則繼續将手往吊頂模塊裏摸索，很快，他就又掏出了一本本子來，又掏了幾下，似乎再夠不到什麽。任開掏出随身的手電，墊起腳伸頭往天花裏确認了下，确定什麽也沒拉下，他這才利落地跳下料理臺，拍了拍沾了灰塵的手。

溫冷此時已從筆記本中擡起頭來，迎向任開詢問的目光，開口道：“嗯，應該是了，找到了。”

任開聽完露了笑容，随後将手裏另一冊賬簿也留給溫冷慢慢看，他錯身晃出了廚房。

客廳裏很快傳來了“陳志強”的聲音，“已經找到了？那太好了。”

溫冷聽見任開回他，“不确定還有沒有別的，都再找兩遍。”

“好嘞。”有了進展，“陳志強” 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興奮。

很快，溫冷确認完了第二冊 筆記本也是相關的賬簿，便從廚房走了出來。

任開正站着客廳，背對着“陳志強” ，準備往書房對面的衛生間去，那兒的吊頂他還沒摸過，總要都翻過才安心。

見他已轉身朝裏走，“陳志強” 的面色徹底變了。

溫冷從廚房走出，眼角的餘光才掃到客廳內的景象，身子甚至還沒完全轉向客廳，就猛然見到“陳志強” 的拔槍動作。

他什麽話也來不及出口，神色大變，陡然朝幾步外的任開撲去。

任開只見溫冷突然變了臉，眨眼就朝自己撲來，下一秒他已被躍起飛撲而來的溫冷仰面撞倒在地，直接摁着他壓了個滿懷。

子彈嗖地裂空飛過，碰，擊中走道盡頭的客房門框，在白色的木框上留下了燒灼的痕跡。

任開剎那已明白危險的來源，幾乎來不及思考，僅僅是依靠無數訓練和面對危機時的本能，他左手迅速攬緊溫冷，朝側旁接連翻滾了兩圈，好遠離第一波的射擊範圍。

兩人還在翻滾中，“陳志強” 第二槍已開到了兩人原先倒地的地方。

同樣是在翻滾中，翻到第二圈時，任開已右手拔槍，再半圈，他剛好身形調整到了上方，将溫冷壓護到底下，所有的帶人滾動和拔槍射擊，任開幾乎在呼吸間一氣呵成。

當最終匍匐射擊位就緒的剎那，任開開槍了。

溫冷随即聽見“陳志強” 重重倒下的聲音，屋子裏恢複了寧靜，重又能聽見窗外的風雨聲。

溫冷仰面躺在客廳的地板上，擡頭去看任開，他的手指還沒有離開扳機，臉上肅然緊張得随時可以再次暴起，一兩秒後，任開确認了對面的威脅已經解除，這才放下了警戒。

他松了松神情，低頭看向溫冷，眼神裏除了關切還有些別的情緒，“那個，你沒事吧？”

剛剛經歷的一切，過于入心，任開已說不出謝字，此刻甚至不知道說什麽好。

溫冷輕輕哼了聲，任開頓時如臨大敵撐起身急着要将他檢查個遍，他怕溫冷沖過來撲倒自己的時候已經被射中。

溫冷趕緊道：“沒事。”他微皺着眉，回望任開，“翻轉的時候壓到傷口了，應該是又裂開了。”

任開忙伸手去掀溫冷的外套，果然，縫好的左肩窩處，傷口裂了開來，血跡滲到了襯衣的領口處。

任開低低罵了聲，但身形到底松散了下來。

溫冷看着他站起身，又将自個兒從地上拉扶起來，溫冷站到任開跟前的時候，離得他極近，剛才翻滾時的感受莫名跳到了溫冷腦中，任開擁得他幾乎透不過氣，兩人緊貼着面頰翻滾，彼此擁抱的全是對方的氣息。

溫冷一時站着沒動，也沒有挪步，他的鼻尖處依然萦繞着任開的氣息，而任開，微低着頭，沒有看他，卻也停頓在了那兒，過了片刻，他才別開臉，跨步朝客廳另一頭被擊斃的“陳志強” 走去。

任開翻出偷襲者的外衣，找到證件，真正的陳志強顯露出來，完全是另一副長相，看來他們被一個冒牌貨給騙了。

任開将證件遞給溫冷，他往主卧走去，很快，真正的陳志強也被發現。

兩人封起現場，讓張浩他們來接手，等脫出身來，兩人重又駕車回了警局。

這一趟，好消息是拿到了指證霍竟成的堅實證據，關于霍竟成的犯罪事實已經是板上釘釘了，而查到的賬簿還牽扯到大成哥，很可能能将警方帶向柯成。至于壞消息，無論是霍竟成還是柯成，依然不見蹤影，一個也沒逮到。

才到局裏，林維就追上兩人道：“定點醫院那兒打來電話，安安的孩子還是沒能保住。”

溫冷停住步子，皺起眉問：“怎麽回事？”

林維嘆了口氣，解釋道：“她是懷孕了，但醫生檢查下來是宮外孕，那邊已經安排了手術。”

任開看看溫冷，又想到重傷還躺在醫院的負責保護證人的小梁，他不信因果報應，但有時候有些事就是冥冥中自有它的安排。

想到冥冥中的事，想到出生死亡，任開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個兒的頸脖處，卻摸了個空，什麽也沒有！

他直接慌了神，溫冷意識到身側的人不對，擡頭去看任開，發現他一句話不說，拔腿就往警局大樓外跑。

溫冷追了兩步，想了想，放棄，給任開的手機留了言。

十幾分鐘後，任開給他打來電話，能聽出他聲音裏的歉意，“呃，我發現戒指掉了，現在找着了，就回來。”

溫冷沉默了片刻，才道：“掉在客廳裏了？”

“嗯。”任開悶聲回道。

看來是之前躲避的時候，撲倒翻轉中扯斷了鏈子。

“找到了就好。下雨，路上慢點。”溫冷說完，本是要直接挂了電話。

任開突然出聲道：“你說過，要是哪天我肯拿掉戒指，你就把打火機給我。”他頓了頓，深吸了口氣，才道，“我還是沒法拿掉戒指，但我已經不需要打火機了，不，不是說不要了，是……留在你那兒也挺好。”

溫冷拿着電話走到窗邊的角落裏，遠離大辦公室的喧嚣，看着廣闊天地中的雨簾，他道：“我要是還是想賣掉它呢？”

任開嘆氣，“那還是第一個賣給我，就這麽點面子你總要給的吧？”

溫冷聽了，在電話的這頭勾了勾嘴角，不緊不慢道：“我們到時再看。”

他聽着電話那頭響起了熟悉的低咒聲，等任開這聲低咒出口，溫冷才心滿意足挂上電話。

任開在這頭放下手機，看着傾盆大雨笑起來，他踩下油門穿過十字路口，騰出左手摸向胸口的兩枚戒指，指環在他的手中相交相扣，緊密不分。

唐澤明，你知道麽，有個叫溫冷的家夥要和我走着瞧呢，我也很好奇最後能瞧出什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