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以暴制暴
以暴制暴
周末的時候,小北回來了,看起來瘦了不少,整個人顯得也很是疲憊。
起初蔣野面對這個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還有點緊張,但小北卻對蔣野很友好,時不時給他投喂一些小點心和剛做出來的奶茶。
慢慢的蔣野也就一口一個小北姐地叫着。
在沒客人的時候,蔣野會拿作業出來寫。奶茶店的環境吵吵鬧鬧,蔣野的效率不是很高。
但蔣野發現蔣期似乎是對他的作業很感興趣,那些難題蔣期看一眼都能說得出思路,但蔣野猶猶豫豫地問他想不想回去讀書的時候,他又擺了擺手。
蔣野看着他,內心有些失望。
丘澤新由于上次的事情被記了大過,好幾天沒來學校。
雖然學校裏還是有人向他找茬,但沒了丘澤新這個起頭的,其他人也沒多大興致。
特別是由于臨近期中考,無論是好生還是差生,都緊張了起來。
無他,因為此次考試是影響高三分班的,并且這個成績會發給家長。而三中該改卷的速度飛快,而家長也會第一時間收到自己家孩子的成績。
整個班級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唉聲嘆氣,怨氣沖天。但學習還是那幾個人學,其餘的都絞盡腦汁去想怎麽打小抄了。
學習委員陳雪把随堂的小試卷發了回來,走到他旁邊時,忍不住開口,“蔣野,你最近進步很大哎。”
蔣野看到了試卷上處于中等的成績,點了點頭。
蔣野最近成績飛快進步,被老師表揚了好幾次。
班上開始有若有若無的視線注射到他身上,探究的,帶着好奇的,惡意或者善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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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績進步只不過是這幾天把一些基礎的題目給搞懂了,以後要是想要有大的飛升,只怕要花更多的時間與精力。
可他昨天才去看了自己的銀行卡,錢不多了,而且學校裏還有丘澤新虎視眈眈……他臉上露出了一絲煩躁。
外面天氣變得更冷了一點,蔣野上完課縮着手腳地走出學校。
不遠處,一個如松柏般挺立的身影在路邊格外矚目。
蔣野快步走過去,那人五官俊朗,唇薄薄地抿成一條線,站在風雪中,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蔣期。”蔣野喊了一聲,那人早就看到他了,表情有了一絲松動。
“走吧。”蔣期是來接蔣野放學的,周進在“白夢之年”的時候他一有空就會過來。
走了一會,蔣野開口,“我們最近要考試了。”
“嗯?”蔣期垂下眼,“那就好好複習。”
蔣野還想說些什麽,但蔣期已經把臉轉過去了。蔣野不免覺得有些失望,蔣期眼底有淡淡的青,身上穿的衣服也比較薄。
蔣野感覺心裏沉甸甸的,抿了抿唇低下了頭。
忽然,蔣期停下來腳步,眼底閃過一絲戾色,蔣野順着他的視線往遠處看,什麽都沒有。
于是他好奇地問:“怎麽了?”
蔣期恢複到原來的表情,“沒什麽。”
蔣野和他一同走着,只不過走着走着,蔣期時不時用淩厲的眼神看向周圍。
蔣野皺着眉看去,周圍都是灰蒙蒙的一片,只有風刮得人的臉生疼。
蔣野想請蔣期回去吃飯,但蔣期實在是忙,兩個人在一起都是在外面解決的午餐。
蔣野給蔣期打包了湯面,“回去吃吧,外面太冷了”。蔣野點點頭,蔣期摸了一下他的頭,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蔣野剛往回沒走多少步,就感覺背後有“沙沙”的腳步聲,好像有人跟着他。
他不免有些緊張,這都不是很太平。他加快腳步,後面的聲音也急促起來。
終于,他忍不住停下來,猛地往回看的時候,後面卻一個人都沒有。空氣裏只有風吹樹發出的響聲。
蔣野狐疑地往四周看了看,還是一無所獲,他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把手中的湯面緊緊拿着,快步向前走了。
窄小的小巷後,打包好的湯面撒了一地,還冒着熱氣,湯汁蔓延開來往縫隙裏鑽。
不遠處,蔣野用手緊緊反剪着一個臉上帶着傷痕,眼裏都是惡意的的混混。
“放開我!”被禁锢的人眼底發紅,滿眼都是不甘。
“我不想和你廢話。”蔣期加大手中的力道,丘澤新臉上露出猙獰的怒意與痛苦。
蔣期冷眼看着他,像是在看一個的下水道蛆蟲。這個眼神深深刺痛了丘澤新,他憤怒地掙紮着,似是想一拳打在蔣期的臉上。
“我不希望,這種事情再有下一次。”蔣野猛地松開他,丘澤新一個踉跄,摔倒在地,地上還有雪融化的水漬,和垃圾混在一起,肮髒惡臭。
丘澤新看着本不整潔的衣服上立刻就濕了一大片。他惡狠狠地盯着蔣期,對于這個三番兩次多管閑事的人,他已經恨不得立刻把他弄死了。
蔣期無視眼前蠢蠢欲動的人眼前的恨意,他走到他的面前,發狠地踹了幾腳。一時間,靜寂窄小的巷子裏就只有痛苦的悶哼聲和罵罵咧咧的污言穢語的傳出。
“你他媽,下次我一定……”頭皮忽然被扯了一下,丘澤新疼得說不出話來。
蔣野用手揪着他的頭發,慢條斯理地問,“一定什麽?嗯?”
丘澤新感覺見鬼了,眼前這個人臉上看着不動聲色,下手卻帶着濃濃的狠。
丘澤新覺得自己倒黴極了,要不是他那幾個狐朋狗友忙着所謂的複習,他也不至于一個人去跟蹤蔣野,被發現。
原本想想着把對方拖到小巷子狂揍一頓,好讓那個礙事的人好好看看,他算哪根蔥。來對老子的事情指手畫腳。卻不想,被揍的成了自己。
丘澤新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他艱難地睜開眼,觸碰到那帶着不加掩飾的恨意的雙眼,不禁怔愣了一下。
他感覺這個眼神他好像見過,只是他的确不認識這個人。眼前的人眼底夾雜着恨與怒,又帶着他理解不了的悲涼與冷漠。
他感覺好像被一個帶着鐮刀的死神盯着,毛骨悚然。
蔣期面無表情地踢了幾腳,随後又立即恢複到冷漠的表情,嫌棄地松開揪着丘澤新頭發的那個手,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像蛆蟲一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那個人。
就在丘澤新以為那人走了之後,随即,他就聽見,求饒聲,悶哼聲,由小而大的聲音從什麽傳來。
丘澤新猛地跳起來,像打了雞血一樣,紅着眼,眼神像淬了毒一樣仇恨地盯着蔣期,“你怎麽會有這個!”
蔣期嫌棄的退後一步,揚揚手裏的手機,他看着發了瘋似的,艱難想爬起來搶手機的人。眼神都是嘲諷,“我還有視頻,高清□□。”
“你他媽!”丘澤新怒火沖天,恨不得把那個礙眼的手機給毀屍滅跡。但手機裏的聲音還在繼續,這是丘澤新上次被小混混打被蔣期拍到的視頻。
丘澤新感到無比的窩囊與恨意,“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希望你能離他遠一點,不然我會讓這個,”蔣期與丘澤新對視,相比丘澤新的失控,他顯得既平靜又冷漠,“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在三中人手一份。”
“他”是誰,他們都知道,蔣期說完就往外走,完全不顧後面在罵罵咧咧的人,當然丘澤新不會因為他那幾下就生命高危,畢竟角落裏的蟑螂生命力頑強又锲而不舍。
蔣期回了奶茶店,周進看到他褲子上髒了一塊,随口問,“摔了啊?”
蔣期搖搖頭,他腦子有點空,手在衣服下不自覺發抖。
這算什麽啊?他想。
蔣野回去把湯面吃完,然後哆哆嗦嗦地洗了個澡。最近這幾天沒有作業,都是自己複習,蔣野看了會書,然後拿出手機,猶豫了片刻。
在浏覽器上輸入渠城這個地址,搜索的下面是第一個詞條就是“渠城,別名水江,位于××省南部,與××省相鄰……因其地方多江湖著稱”,随後就是各種各樣的廣告。
蔣野往下滑了一下,在衆多廣告中看到一個提問的帖子:好久沒回渠城了,變化大嗎?
下面是各種各樣的回複,有誇的,也有罵的。
蔣野很認真地看着每一個評論,忽然有一個網友的評論讓他頓了頓,“本來之前山清水秀的,現在好了,搞了個什麽廠,周圍的環境都變差了。是提升了當地就業率,許多人都從外地回來了,但也要考慮我們這些當地老百姓的安全吧……”
蔣野眼裏露出糾結的情緒,猶豫片刻還是把手機關掉了。
這是他母親之前的家鄉,她走後,蔣野立即想到了她可能回到了這裏。但蔣凱明不是沒有回去找過,只不過每一次都是無功而返。
罵罵咧咧地把怒氣撒到蔣野身上,蔣野每一次都是忐忑與緊張的,想見到她,又怕她回到這個以家為名的牢籠。
蔣凱明幾天沒回來了,家裏安靜的同時多了那麽一點說不出的死氣沉沉。
蔣野看了一會書後,就睡下了睡夢中他變成了一個小孩,他踏着小碎步在一大片油菜花田裏茫然地行走着,花到他的胸口,他在四處張望,可周圍除了花,什麽都沒有。
直到走到花田中間,他才看見,那裏放了一個杏色的帽子,蔣野把他撿了起來,猶豫了片刻把他戴了頭上,帽子很大,遮住了他的視線。
他看不到眼前的景象,只能感覺到,有腳步聲慢慢向他靠近。但蔣野并不覺得害怕,相反,他伸出了雙手。
一雙寬大的手把他抱起,是個男人,對方把他舉高。他穿着淺色的褲子,藍色的襯衫。整片油菜花田在他身後,他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神。
蔣野看不見他的臉,只能看見了他嘴角勾起的笑容,很溫和也很溫暖,像輕柔的微風和初升的太陽。蔣野猶豫了一下,用小短手去拿掉自己頭上的帽子……
夢境到這裏,蔣野就醒了。他拿起手機一看,三點半,周圍安靜得能聽到他心跳動的聲音。
外面風刮得很大,拍打着年久的窗戶,發出細小的響聲。蔣野用雙手抹了抹臉。他竟然哭了,他看着濕了一片的手,顯得有些茫然。
夜很黑,像一個吃人的怪物。蔣野重新閉上雙眼,他點開與蔣期的聊天記錄,慢慢地看着,然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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