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一人獨行

一人獨行

蔣期幾乎是一夜無眠，等他好不容易有了睡意之後，他幾乎是瞬間就沉睡了過去。而他的身邊蔣野在他睡後睜開了眼睛。

第二天，蔣野還是去了學校。

等到蔣期起來的時候，甚至已經過了上班的時間。旁邊的床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他幾乎是瞬間就慌了，他立馬跳了起來。剛想要走出去的找人的時候，看到蔣野的書包也不見了，他環顧周圍，蔣野的東西還在，牆上的那本日歷也還在。

他的心放了下來，心情越沒有因此而高興半分。

他拿起自己的手機，一打開就發現，他的手機是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周進打給他的電話。唯二發進來的信息是蔣野在8點半給他發的，“蔣哥，醒了嗎？我去學校了，快考試了，我不能再請假了。鍋裏有早餐記得吃。”

8點32分，蔣野又發來了一條信息。這次什麽內容都沒有，是一個笑臉。

蔣期忽然感覺自己的心髒疼得厲害，就在這個時候，手機再次響起。蔣期看也沒看連忙按下接通建，語氣慌亂緊張，“小野……”

“我草，”對面的聲音似乎很是驚訝，是周進，他聽着蔣期的聲音，連忙從耳邊拿下來反複确定自己是不是打錯了。好半天他才平靜下自己的心情，“你幹嘛了，聲音啞成這個樣子。”

蔣期不想回答這個問題，“沒什麽。”

“行吧，那你還過來嗎？你今天一請假，我快要忙死了。”周進不滿地抱怨着。

“請假？什麽請假？”蔣期一臉疑惑。

“小野給我打電話和我說給你請個假啊，你生病了？”周進狠皺着眉，直覺告訴他事情不簡單，但他還是很識趣地什麽都沒說，“很嚴重？”

“沒有，我等會就過去。”

周進心裏有些不安，“你能來就來，不能來就算了，身體最重要。”

“嗯。”蔣期的聲音聽起來很是低落，周進不好再說什麽，急急忙忙地說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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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眼前坐在奶茶店裏正邊玩手機邊等奶茶的客人，嘆了一口氣。

直到他見到蔣期，他才發現事情可能比他想象的更加嚴重。

“不是吧，就一天，你怎麽就變成這個鬼樣子了！”周進走到他的身邊上下掃視着他。

蔣期沉默着，去戴好圍裙。周進愣了一下，蔣期的臉上憔悴得很，發青的眼底，布滿血絲的眼睛，還要幹裂的嘴唇，很難讓人不懷疑他經歷了什麽。

周進決定直接一點，“哎，到底怎麽了啊？打架了？你的話，不太可能啊……”

蔣期聽着周進嘀嘀咕咕，他依舊沒有回答。他是想找個人傾述，但他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你是不是生了什麽大病？”周進一臉驚恐地看着他。

蔣期終于開口了，只是聲音沙啞地有點難聽，“……不是。”

“那就好，如果不是你自己的問題，那就是小野了。小野他……”周進猛地擡起頭，臉上有些不确定。

蔣期把視線移開，只是臉上的表情已經很明顯了。

周進的心裏有了猜測，“你，知道了啊？”

蔣期看着周進，皺了皺眉，“你早就知道了？”

周進撇了撇嘴，“昂，看出來了，正準備和你說。”

蔣期扭過了頭，不說話了。

“不是吧，看樣子，你們聊得好像不是很好的樣子，不至于吧？”周進一臉疑惑與八卦。

蔣期沒有理會他，周進實在是有點想不明白，“按理說，不應該啊。”

店裏沒有客人，也沒什麽活要幹。蔣期環顧一周，然後去拿起抹布去擦桌子。周進嘆了一口氣，伸手奪過蔣期手裏的抹布，“別擦了，我剛才都擦過了。你這個性格啊，太悶了。和我說說吧，我是過來人。”

蔣期低着頭看着自己的手，他的眼底不自覺流出各種各樣的邊緣情緒，讓周進看得膽戰心驚。

周進急了，“不是，我說，到底是怎麽個情況。你要是解決不了，和我說一下，我幫你分析分析。”

蔣期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他喜歡我。”

“嗯，嗯？然後呢？”

蔣期擡頭看了一眼一臉認真的周進，然後別過臉，聲音都有些低，“他不應該喜歡我，這很不應該。”

周進看着蔣期低下了頭，孩子氣地揪着衣角。周進愣了一下，也許蔣期也不知道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都快要哭了。

周進的腦子亂成了漿糊，他把聲音放低了，“為什麽不能喜歡你？”

蔣期把對蔣野說過的話，重新又說了一遍。說完，周進沉默了好久。

“……所以你壓根就沒想過自己喜不喜歡蔣野的這個問題，在心底就已經把他歸到了不可能的那一類，對嗎。幾乎沒可能的事情，壓根就不需要考慮其他的問題。”

蔣期沒有說話，默認了。

周進長啊了一聲，在他看來。這已經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了。是蔣期對自己不自信的問題，蔣期下意識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累贅，是妨礙蔣野走得更遠的絆腳石。

“為什麽要這麽想自己？”周件看着他，眼裏都是不解。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蔣期明明把蔣野帶出了困境，按理說他不應該把自己放在這麽卑微的位置。

“我不是個什麽好人，從來都不是，”蔣期啞着聲音回答，“我遇見過一個人，他說我身上惡運纏身。”

周進要是知道那個算命老頭的事情，他一定會把那個老頭暴打一頓。但他壓根不知道有那麽一件事，他內心有些複雜，“這些都是迷信。”

“但抛開這些，蔣野真的喜歡我嗎，不是的，他現在只是下意識把我當成依靠，等他一會去見到更大的世界了，他就會發現我并不像他說的那麽好。到時候，他事業有成，他不再是那個只能依靠我的小孩了。到時候他就會發現，現在他對我的那不是喜歡，只是一種錯覺。”

周進嘆了一口氣，蔣期說的也是他擔心的。但他還是安慰蔣期，“這些只是你的猜測不是嗎？”

“這個年紀的愛情或許可以長久下去，但能走多久呢，這個社會藏着許多看得見和看不見的惡意。他一個人到時候要這麽辦，到了那時候，我不僅幫不了他，還可能成為他的累贅。我不想讓他對我的感激與那點美好的記憶在時間中消失殆盡。”

周進忽然很後悔自己和蔣期說了有關白年的事情，蔣期不僅聽進去了，自己還琢磨了好久。

“我并不介意他喜歡男生，還是喜歡女生，但他不應該喜歡我。”他好不容易可以擺脫過去，可以拼盡全力走出這裏。我怎麽可以把他繼續拉着。

周進從沒見過這樣的蔣期，幾乎是把自己刨開血肉，然後一點點挖給別人看。

蔣期說完，然後低下了頭，他笑了笑，“我又沒關系，我本來就是一個人。”

周進幾乎是瞬間就皺緊了眉，他用力拍了拍蔣期的肩膀，“瞎說什麽。”

蔣野去到學校的時候得到了許多的注目禮，蔣野低着頭躲過那些微妙的眼神，然後倒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楊林一臉擔憂地看着他，“同桌，你，怎麽了？”

蔣野搖搖頭，他知道自己的樣子有那麽令人遐想。臉色蒼白，眼睛腫了一圈，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被摧殘過了一樣。

蔣野也不多解釋，他把自己的作業給交了上去，然後就安靜地複習。

陳雪看着蔣期的樣子，想問的話已經快到了嘴邊，但她猶豫了一下，最後只是收完作業就走了。

假期回校後，班主任于梅按例開班會，她掃視一圈低下的學生。在看到蔣野的時候愣了一下，但很快她就把目光收回來，“我剛才看了一下收上來的作業，大多數同學都寫完了。”

話一落下，底下好幾個學生臉上露出了笑容，于梅冷笑了一下，“但是，我看了一下，有好幾個那個答案幾乎是一模一樣。”

立刻就有好幾個腦袋埋了下去，于梅嘆了一口氣，“你們已經是高三的學生了。雖然現在還只是名義上的高二。但現在高考已經結束了，等考完試，你們一搬進屬于高三的教學樓了，那時候那麽就會發現時間其實沒剩多少了。高三了，時間沒多少了，高考不會騙人，到時候你們想抄？不可能的啊。”

于梅看到底下的腦袋越來越多了，她緩了緩語氣，然後開口說了一些激勵的話。在安排好班幹部的工作後，她就匆匆忙忙去開學校裏面的會議了。

蔣期在對完自己寫的試卷，他錯了很多。他有些懊惱，但又無可奈何，他慢慢地訂正了過來。忽然手肘被碰了一下，蔣野手裏拿着的筆晃了一下，在本子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劃痕。

他瞬間皺了皺眉，本子是蔣期給他買的。但楊林沒有注意到，因為他的注意力都被窗外給吸引了。蔣野疑惑地看過去，楊林正一臉好奇地看着窗戶外面。

他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兩個穿着藍色制服的警察和好幾個看熱鬧的學生。

他瞪大了眼睛，“學校怎麽會有警察？”

楊林湊到他的身邊，蔣野不習慣他的靠近，往旁邊躲了躲。楊林也不介意，他輕聲開口，“就是，上次，那個那條小路有，壞人的，那個事情。現在那個壞人又出現了，有好幾個，都碰到了，所以學校報警了。”

蔣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教室裏面因為這個插曲而沸騰了起來，有班幹部站了起來大喊了一聲，“安靜！”

有人閉上了嘴，有人視若無睹，教室私語聲慢慢壓了下來。蔣野不再看外面，繼續訂正自己的錯題。

于梅班上沒有學生碰見那個流氓，但隔壁班有學生遇見了。辦公室裏，隔壁班的班主任正和警察輕聲詢問那個學生情況，試圖問出更多的線索。

“你還記得他長什麽樣嗎？”

“好像是黑色的衣服，鞋子？不記得了。長得，好像不是很高，不胖，很瘦……”

警察在本子上記錄了幾條線索。最後他問了一個問題，“還記得他往哪裏走了嗎？”

被問話的學生是個女生，膽子很小，聽到這話下意識地看向她旁邊的班主任。班主任安慰地沖他點點頭，“沒關系，想不起來也沒關系。只只是一條線索。”

女生有了一點安慰，她想了一會，開口，“好像往小街那邊去了。”

小街離學校不遠，那邊有很多早餐店，晚上幾乎沒什麽攤位所以去的人也少。難怪那個流氓如此猖狂，屢屢再犯。警察記錄下這個重要線索，安慰了這個女生幾句，便馬不停蹄地拿着線索回安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