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留在這裏

第 20 章留在這裏

星期五下午，程斯航照常打車回家。

剛走到家門口，程斯航就看見家門口前多了兩雙鞋，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睜大了眼睛。他走上前，轉動把手，打開房門，屋裏就傳來一陣“汪汪”的狗叫聲。

一只黑黃毛相間的狗狗跑了過來，看到程斯航的時候，眼睛像燈泡一樣發亮。它撲到程斯航的腿上，程斯航俯下身，摸了摸它的背。

程斯航發覺它好像長大了不少，又摸了摸它的頭說：“怎麽長這麽快？”

“吃得多，當然長得快咯。”

程斯航擡頭，就看見自己的媽媽正站在旁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媽。”程斯航起身抱了一下她。旁邊又走出來一個人，是程父。程斯航見到後，上前抱了一下。

程父拍了拍程斯航的肩膀說：“好像又長高了一點啊。”

“嗯……1厘米吧。”程斯航牽起威爾走到客廳，去倒了杯水，“你們怎麽回來那麽早？不是說暑假才回來嗎？”

“那邊的事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我和你爸覺得在那邊太無聊了，所以就提前回來了。”

“最近在學校怎麽樣？”

“就那樣呗。”程斯航又喝了一口水。

“等下去袁記吃飯吧，你媽在國外總是說想吃袁記的大閘蟹。”

“行，我等會兒換好衣服就走。”

“對了，和你商量個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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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我和你媽呢，打算等你明年畢業了，就讓你去美國上學，現在就是看你怎麽想的。”

去國外上學？程斯航還從來沒有想過。一時之間，程斯航也有些愣住，不知道要說什麽。

“你到那邊上學，我們一家人能經常見面。你自己一個人在這邊的時候，你媽媽總是很擔心你。”程父頓了一下，又繼續補充，“當然，你要想留在這裏，我們一樣支持你。”

說完，程父拍了拍他的肩膀。程斯航沉默了一會兒，起身，“我們先去吃飯吧。”

當父親說出要留學的事時，程斯航腦海裏閃過很多的畫面。如果自己真的去留學了，是不是以後再回來一次就很困難了，是不是以後再也見不到她了。

程斯航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想到她，為什麽呢……難道自己已經把她劃入自己的未來了嗎？

程斯航，你犯什麽毛病？

他在心裏默默吐槽自己。

回到學校後，程斯航總是忍不住想着出國留學的事。

父母常年在國外工作，程斯航只和他們在國外呆過幾年，又回來這裏和爺爺奶奶一起住。上高中後，又在爸媽買的房子裏自己住。只有在假期的時候，才會去國外的家，和父母見面的時間很少。

去國外上學，确實能和父母多見面。但在這裏，有朋友，有留念的東西。一時間，他也做不出決定。

旁邊的夏初梨總是很認真地學習，每次來到教室，總是能看見她一個人坐在角落，靜靜地埋頭學習。窗外的風吹進來，吹動她額前的劉海，和肩上的發絲。走近時，她會擡頭看過來，露出她那雙圓圓亮亮的眼睛。

程斯航伸手戳了一下她，認真地看着她說：“你以後要去哪個地方上大學？”

夏初梨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說：“現在說這個是不是有點早了？”

“有嗎？我不覺得早啊。”

夏初梨沒回答他，自顧自地說：“我想去江州。”

“江州大學？”

“對啊，不過分數還挺高的，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夏初梨轉過頭來，“你呢？你要去哪裏？”

這一問讓程斯航有些愣住，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夏初梨見他半天也不回一句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喂，你不會是想去外太空上大學吧？想那麽久。”

程斯航勾起嘴角說：“對啊，在想去哪個星球。”

夏初梨笑了一聲，又繼續低頭學習了，兩人又回歸安靜。程斯航想着再開口說點什麽，但又不想打攪此刻的寧靜，靜靜地看着她寫字。

程斯航最終還是沒忍住，又開口問她：“夏初梨，你有想過要出國嗎？”

聽到程斯航突然叫自己全名，夏初梨瞪大了眼睛看過去，她很少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忽然間有些緊張。

“沒……沒有啊。”

“如果你有機會去國外留學，你會去嗎？”

“會吧，去外面看看世界不是挺好的嘛？”

夏初梨以為他是随口一問，但沒想到他正認真地看着自己，疑惑地問：“怎麽了？你要出國啊？”

被夏初梨這麽一問，程斯航突然頓住，悄悄轉移視線說：“沒有，問問而已。”

“不過，我覺得我出國後，肯定會很想家，會想爸爸媽媽，會想郝晴她們，會想這裏的美食。”夏初梨搖搖頭。

程斯航點點頭問：“為什麽想去江州大學？”

“我挺喜歡江州的，那邊的風景真的很美，而且離南合很近，回家比較方便。”

以夏初梨的水平，如果以後成績沒什麽波動的話，可以說是穩上的程度。程斯航想了想自己的成績，想要上江州大學，好像有些困難。

程斯航從來沒有考慮過以後想要去哪裏上大學，去哪裏發展，他喜歡走一步看一步。但現在，他好像變得很糾結，很猶豫。

學期末前，班主任突然很感慨地對班裏的同學說：“哎，時間過得真的好快，下個學期你們就高三了。你們有沒有想去的大學啊？”

臺下有好幾個同學回答她，還有人說清華北大，引得大家一陣哄笑。

“可以啊，我覺得這個目标挺好的，有個目标總比沒有好。”班主任繼續補充，“高三很辛苦的啊，下個學期開始，你們基本上就沒有假期了，而且基本上每天都要考試的。”

臺下發出陣陣哀嚎。

程斯航悄悄偏過頭去看夏初梨，卻發現她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反而有些認真。相比自己的猶猶豫豫，旁邊的人好像很堅定。

上完體育課，夏初梨回到教室。這次程斯航回來得很早，夏初梨還以為他會在樓下多打一會兒。他好像把上衣換了，背後沒有汗水的痕跡，只是發梢有點濕濕的。

夏初梨掏出剛剛在小賣部買的糖果，抛到他的桌上。程斯航看了她一眼，拿起來剝開包裝袋，送進嘴裏。

她坐下後，又掏出糖果，伸程斯航他面前說：“你還要不？”

“沒有橙子味的嗎？”

“沒有啊，不要算了。”

夏初梨正要收回手時，程斯航伸手過去，拿走了一顆糖，“我可沒說我不要。”

夏初梨拍了拍前桌的後背，給了她兩顆糖果，兩個人開始說說笑笑。程斯航在一邊吃着糖果，靜靜看着她們。

她們好像說到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夏初梨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鼻頭圓圓的。臉頰旁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太熱，還是因為笑得很開心，有些紅紅的，很可愛。

旁邊的高世傑拍了下他，程斯航這才回過神。高世傑說等下放學去食堂二樓吃麻辣燙，好久沒去了。程斯航笑笑，點頭答應。

程斯航咬了一下糖果，糖果一分為二，甜味越來越濃。腦海裏再次浮現那些種種可能，但有個聲音告訴他，留在這裏。原本還在猶猶豫豫中，他突然做出決定。

留在這裏。

程斯航以為自己會反悔，但這幾天下來，他好像越來越堅定自己的選擇了。不過做好這個決定後，程斯航終于松了口氣，感覺輕松了很多。

回家後，程斯航斬釘截鐵地說：“我要留在這裏。”

程父程母貌似早就預料到他會這麽說，所以沒有表現出很驚訝的表情。程母上前摸了摸他的頭發，微笑着說：“不論你做什麽，這都是你自己的決定，爸爸媽媽都會支持你。但是你在這裏要照顧好自己，知道嗎？”

程斯航乖乖點頭。

“有空的時候一定要給你媽媽打電話啊，你也知道你媽媽是很挂念你的。”程父說。

“高三哪有什麽時間，你別聽你爸的，好好學習就是了。”

程斯航再次點點頭說：“知道了，我有空會打電話的。”

威爾在旁邊發出幾聲“汪汪”，伸出舌頭看着程斯航。程斯航俯身摸了摸它，“知道了，以後會去看你的。”

“那你在這邊要好好學習，知道嗎？雖然我們不要求你考什麽名牌大學，但你要為你的人生負責，為以後的路負責，好好準備高考吧。”程父補充道。

“嗯。”

“我們下個月就要回去了，你要不要和我們去？去玩一個月再回南合吧。”程母期待地看着他。

“好，不過我可能會提前回來，高三開學早。”

“好，好，去了就行了。你好久沒去那邊了，去玩玩也好，艾薩還問我你什麽時候來呢。你不知道，他現在長得可高了，好像跟你差不多。”

艾薩是他們家鄰居的小孩，和程斯航年紀差不多大。程斯航笑着回應：“好。”

恍然間，他腦海裏閃過一個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