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靈魂
靈魂
說完這句話,埃裏克站了起來。他握住了西塞妮的手,想要帶她去看看他的房間。但那雙骨瘦如柴、冰冷汗濕的蠟黃色的手在猝不及防間讓西塞妮受到了驚吓,她“啊”了一聲,幾乎是憑本能抽回了手。
“對不起。”
埃裏克低聲說道,就要給她帶路,沒有試圖再做出那個動作。但西塞妮從中讀出了更多的情感,在本能的受驚後,一種憐憫和愧疚在她心中滋生了。這個男人并不認為她被他吓到是她的錯,卻在為他可怖的手而道歉。就如同他面具下的秘密一樣。那種不自然流露出的、對于自己外貌的卑微深深刺痛了西塞妮的心。她快步上前,從後面握住了埃裏克的手,并感覺到他渾身一顫,同樣低聲說道:
“對不起。”
然後他們沒有再說一句話。埃裏克握着西塞妮的手,帶着她走了段路,然後在她面前打開了一扇門。他的所有神态都在告訴她,他是可以信任的。西塞妮跟着他走了進去。
那是一間陰暗逼仄的房間,簡直像是給死人住的。牆上挂滿了黑色的幛綢,但在孝幔上平常綴白色淚珠狀裝飾的地方,看到的卻是一個巨形樂譜架上放着《死神》的樂譜。房間當中,有一個垂挂着紅色織錦緞帳幔的天篷,天蓬下面是一具打開的棺材。
“我就睡在那裏面。”他說道,“生活中的一切都必須去适應,連來生也一樣。”
他似乎對于來生并不抱渴望,也許在他眼中,無論什麽樣的人生都是充滿了苦難。區別僅僅在于,大多數人的苦難不會就那樣表現在臉上。
“這是您的房間。也許有些東西是得适應,但有些東西可以改變。至少我不相信,這樣的……卧榻是您所不能改變的。您為什麽要選擇這些來陪伴您呢?”
“當你看清苦難的本質,就會發現一切掩飾都毫無必要,西西。我的确可以選擇一張有華麗的科林斯式立柱的烏木床,雕柱上刻有小愛神,四角立着知更鳥。但那讓我覺得無趣。這十分諷刺,西西。你當然不喜歡棺材,我也一樣。可是也許我只能通過棺材來得到更好的歸宿。我會把自己和我的工作留在裏面。你看,這就是我的工作。”
他指引着她轉過身去。西塞妮的目光落到了一架管風琴上,它大的占據了整整一面牆。樂譜架上放着一本樂譜,上面塗滿了紅色的音符。當西塞妮看到這份樂譜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戰栗起來了。
“您能告訴我這份樂譜的名字嗎?”
“當然。它叫《唐璜的勝利》。”
西塞妮死死盯着那份樂譜,卻發現自己難以挪動腳步。一種激動壓迫着她的心,使她每一次呼吸都要小心翼翼。一種奇妙的預感讓她清楚面前是怎樣偉大的音樂,她困難地吞咽着唾液,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這由埃裏克親手寫成的樂章——她已經多次在他歌聲的魅力下臣服,而她清楚這樂章絕對有更可怕的力量。
“這是我畢生的心血。”埃裏克站在樂譜面前,凝視着那些他血液寫就的音符。西塞妮注意到他的神色并不是迷戀或者滿足,相反,他的神情中透出一種克制的痛苦,仿佛那樂曲正折磨着他,“當它完成,我就把它帶到棺材裏,并且再也不醒來。”
聽到這句話,西塞妮一下子看向了埃裏克,并且另一只手也握住了他的,用責備的語氣說道:“您不應該這樣說的。”但她并沒有弄明白埃裏克的意思。這個男人不久前才向她表示過愛意,并且願意和她在地上有一件明亮幹淨的公寓。她不明白他為何仍對棺材有那樣的偏執,而埃裏克并沒有解釋。
“您願意為我彈奏一段嗎?”她突兀地提出要求,同時捂住了心髒,似乎預感自己承受不了那樣來自地獄的音樂。但她還是鼓起勇氣提出了請求。她感到畏懼和興奮。
“永遠不要對我提這個要求,”他回答說,聲音陰沉,“我的《唐璜》可不是根據達·蓬特的歌詞作曲的,它的靈感來自美酒、微不足道的愛情和邪惡,最後受到了天主的懲罰。如果您願意,我給您演奏莫紮特的《唐璜》,它會讓您流下善良的淚水,進行一番認真地思考。但我的《唐璜》卻像是在燃燒,西塞妮。但它還沒有被天火燒毀!”
他轉過來面對着她說道:“西塞妮,您瞧,有一種音樂非常可怕,它能吞噬所有接近它的人。幸好,您還沒有接近這種音樂,否則您将失去鮮豔的臉色。我們不要再待在這個房間吧,你的臉色已經開始發白了。外面有一架鋼琴,也許我們可以唱歌。”
“你想要唱什麽,西西?”
埃裏克将鋼琴上放着的一疊樂稿遞給了西塞妮,他本人則在鋼琴前坐下等待着,卻久久沒有聽到西塞妮的回答,不禁有些詫異地回過頭去。
西塞妮正看着第一張樂稿怔怔出神,埃裏克一下子想起來了那是什麽,頓了頓才解釋道:“我創作音樂的時候,會選擇我認為最适合的語言填詞。而我寫這首曲子的時候,最先想到的是英語。我在來到歌劇院前到過不少地方,也懂幾門語言。”
“可這——”西塞妮重又看向樂稿。
上面無比清楚地寫着《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在這裏見到熟悉的曲子。一瞬間,西塞妮對于自己身處何地産生了茫然,但另一種欲*望卻讓她讀了下去。她想要看看這首曲子。而越看,她的呼吸就越急促。她猛地擡起了頭。
“埃裏克,您是個天才!”西塞妮激動的幾乎喘不過氣來,這首歌……熟悉且陌生,但卻一樣讓她激動。這首歌已經完全超越了這個時代!它有很強烈的搖滾風格,但是在埃裏克的筆下卻更加古典華麗了,重管弦樂的運用磅礴輝煌,擁有震撼人心的強大感染力。
即使在安德魯·韋伯寫出這首曲子的時候,都是超越時代的!因為這完美融合了古典與現代,用搖滾風格诠釋嚴肅的音樂劇,節奏力度飽滿,充滿張力。兼采美聲與通俗唱法。而在十九世紀末出現這樣的音樂,簡直可以用驚悚來形容!這是那些評論家不會欣賞,但的的确确能讓人感受到震撼的音樂!而她面前的是個超越了時代的天才!
“您是什麽時候寫出它來的?”西塞妮情不自禁地問道。她實在急于知道,這段了不起的旋律是如何擊中了他并誕生的。
“在您對我說,‘你就是歌劇魅影’的那一天。”埃裏克聲音低沉地回答道。
西塞妮愣住了。
那一天,卡洛塔破音,她終于爆發,對埃裏克說出了那句話……而後,她試圖破音被他制止。再然後,豐塔在她面前險些撞上大吊燈碎片……
他像是怕勾起她相關的不好回憶,語速極快地回答道:“就在您說完那句話之後,這段音樂來到了我身邊。我立刻記下了它……這耗費了一些時間,但還是趕得上制止了您不明智的行為。”他又補充道,“您不該那樣做。”
那是一段彼此都不喜歡的記憶。但是這一次,西塞妮感受到了埃裏克的心情。盡管她依然不贊成他當時的做法。她低頭看着歌詞,“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is there 歌劇魅影就在這兒”,說道:“我們開始吧。”
她明白他為什麽會在那樣的情形下寫下這樣的一支歌了。那個時候,天使的僞裝終于被扯下,他渴望着她接受身為魅影的自己。于是,這樣一首歌噴湧而出。還有什麽曲子比這一首更合适?所以這首曲子來到了這裏,超越了時代。
他開始彈奏了,曲子開頭就是低音部急促有力的連續十六分音符鼓點,但埃裏克的鋼琴同樣演繹出了那種詭異急促的氣氛。西塞妮雙手緊緊相握,她開始唱了。
“in sleep he sang to me 在夢中他向我歌唱
in dreams he came 來到我身旁
that voice which calls to me 那曾呼喚我的聲音
and speaks my name 叫着我的名字
and do i dream again 我是否又做夢了
for now i find 現在我發現
the phantom fo the opera is there 歌劇魅影就在這兒
inside my mind 在我心裏。”
埃裏克明亮高昂的歌聲随即接上:
“sing once again with me 再次随我歌唱
our strange duet 我們奇妙的二重唱
my power over you 我的力量之于你
grows stronger yet 愈來愈強
and though you turn from me 縱然你離我而去
to glance behind 留下驚鴻一瞥
the phantom fo the opera is there 歌劇魅影就在這兒
insdie your mind 在你心裏。”
“those who have seen your face 那些曾見你面容之人
draw back in fear 蜷縮于恐懼之中
i am the mask you wear 我是你所帶的面具。”
“its me they hear 他們聽到的是我。”
“Your/My spirit and your/my voice 你/我的靈魂與我/你的歌聲
in onebined 結為一體
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is there 歌劇魅影就在這兒
inside your/my mind 在你/我心裏。”
(He\'s there,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他在這兒,歌劇魅影
Beware,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小心啊,歌劇魅影就在這兒)
“In all your fantasies 在你所有的夢幻中
you always knew 你始終知道
that man and mystery那個男人與魅影,”
“were both in you ...同存你一身。”
“And in this labyrinth 在這黑暗的地底
where night is blind 暗得不見天日
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is there 歌劇魅影就在這兒
inside your/my mind 在你/我心裏。”
“He\'there,the phantom of the opera 他在這兒,歌劇魅影。”
“Sing, my Angel of Music!唱吧,我的音樂天使!”這是埃裏克在吼叫。
“Ah—Ah—Ah——Ah——”
開始了,全曲最激動人心的部分!從highC一直爬到highE的那段高音域飚音!
西塞妮全力唱着……剛才與埃裏克的合唱已經讓她完全進入了狀态,他的呼喚也讓她爆發出了自己所想不到的力量!在全身心投入那些高音的時刻,她到達了一種奇妙的境地。那種沖擊令她感覺超越自我,片刻之間如在空中漫步。它所帶來的那一種狂喜和釋放感是如此強烈,世上的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歌聲帶着她脫離自我,進入了一個純粹精神的世界。這就好像墜入愛河一樣。這其實就是墜入愛河。這種喜悅能和神秘主義的狂喜相比肩。
她唱着……徜徉在光芒中,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麽都看不清。忽然她遇見了一個晶瑩透明的小光球,她很快意識到那就是自己的靈魂,于是欣喜若狂地走過去想要看個究竟。她走了過去,依舊唱着歌……她向自己的靈魂伸出了手,想要擁抱它、迎接它……猛然間,一聲痛苦的暴喝将她從那個精神的世界拉了出來,西塞妮猛然發現自己正站在埃裏克面前,她手上正抓着他的白色面具。
“那些曾見你面容之人,蜷縮于恐懼之中”,埃裏克讓西西唱這句不擔心她知道自己臉畸形是因為,這句話也可以理解成,見過他面的人,就是見到他的人。不一定是見到他臉的人(好混亂)。歌劇魅影代表的本身就是恐怖。我放歌唱不是為了注水,而是自己實在太太太太太喜歡了!氣氛啊!西西唱high了的描寫部分改編自毛姆對寫作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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