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金曼姍也很懵逼啊,走着走着撞人身上了,還撞了個不好惹的祖宗。
林知恒,化成灰她都認得出來。
扶着她胳膊的右手食指上,有一道近兩厘米的疤痕。他高中那會兒非要親自做菜給她吃,留下的血的教訓。
林知恒顯然也沒料到是她,表情裏的驚訝轉瞬即逝,再看不出端倪:“走路小心點兒。”
金曼姍趕緊彈開,手上的袋子掉了一地。沈兆南在電話那頭問:“你在和誰說話?”
“沒,沒什麽。”這事兒太有沖擊性,金曼姍驚得結巴起來,“不小心,撞到別人了。”
“嗯,你剛說你在哪個門?我快到了。”
瘋了瘋了。
金曼姍一個頭兩個大,前一分鐘她還在為沈兆南提前回來雀躍,轉眼就被林知恒的出現打個措手不及。
“嗯我,你在前門等我吧,側門這邊路窄,等會兒不好調轉車頭,我稍微繞一下。”
“行,差不多五分鐘能到。”
“好,那我挂了,東西怪多的,一只手不好拎。”
沈兆南嗯了聲,沒再出聲。
金曼姍按掉紅框,感覺手機有點燙手。
林知恒還站在那裏,掐了煙,雙手插兜,不偏不倚站在只開了一邊的門口,擋着她的去路。林知予從後面追上來,站在他倆中間打圓場:“知恒,叫姍姍姐沒?好久沒見了,別沒大沒小的。”
他們兩年沒見過了,她偶爾能從林知予那裏聽到關于他的只言片語,林知恒再聽到她的事,多半也是通過林知予。林知予是有分寸的人,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心裏很明白。兩年來她就聽過林知恒這個名字十來遍,每次不經意提起,話說不過五句,那姑娘肯定神不知鬼不覺地開始說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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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沈兆南的事。
可能是知道的,不然他剛才不會表現得那麽鎮靜。
這樣也不錯。她蹲下身,和林知予一起撿紙袋:“是好久不見了,本來應該一起吃個飯的,最近公司事情太多,改天大家都空了,出來聚一聚,怎麽說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
林知予機靈,聽出她話裏強調的朋友關系,趕緊附和:“你不是說沈兆南最近特別忙嗎?你好好陪他就是了,這邊有我這個親姐姐陪着,保準把他照看好了,你就別操心了,說破天也就是個朋友的弟弟。”
林知恒盯着湊在一起的兩個腦袋,無聲冷笑,對她們的小把戲嗤之以鼻,倒是對陌生的男人名字比較感興趣:“沈兆南是誰?”
“哎呀,瞧我這記性。”林知予一拍腦門,一副把要緊事抛在腦後的懊惱模樣,“忙糊塗了,那是你姍姍姐的男朋友,上周剛在一起,姍姍最近不光忙公司的事,準備搬去和沈兆南同居,家裏很多瑣碎的東西要收拾,所以一直騰不出空。”
這姐們兒說起胡話來比她還能掰扯,金曼姍贊賞地朝她擠擠眼睛,點了下頭:“時候不早,沈兆南過來接我了,你們回吧,我自己往前走走。”
林知予把袋子遞給她,站起來,仍隔在兩人中間,伸手扯着林知恒的胳膊往邊上拽:“行,別讓他等久了,快去吧。”
“好,回見。”
“回見。”林知予抓着林知恒的手向她揮一揮。林知恒沒作聲,默然地盯着她,金曼姍從他旁邊走過,感覺身上快被他盯出個窟窿。
他放不下,也收斂不住。
她給了他一年時間,他沒把握住。
林知恒,自作自受。
“姍姍……”他喊了一聲,像從前她鬧別扭不肯搭理他一樣,聲音低低的,輕輕的,帶一點恰到好處的委屈。
金曼姍一愕,走出去幾步,仍是停下腳,扭頭朝他笑一笑,不帶一點嬌嗔和愛慕的笑:“要是工作上有什麽困難,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我把你當親弟弟看待,你知道的,我是獨生女兒,從小就特別想要弟弟妹妹。”
林知恒忍不住擰眉,甩開林知予,大步朝她走來。
金曼姍站着沒動,她怕一個小小的躲避動作讓他誤以為自己餘情未了,于是平靜地微笑着,等人來到跟前:“怎麽了?想見見你姐夫?”
他表情松動,眼神晦暗,淡然開口:“起碼留個聯系方式吧?不然怎麽找你幫忙?”
“讓知予轉告吧。”她壓着被風拂亂的頭發,笑容恬靜,“我男朋友是個特別小心眼的人,要是讓他知道我和別的男人有聯系,他會不開心。而我,不希望他不開心。”
“你一定要這樣?把我們的關系劃分得這麽清楚。”林知恒隐有不耐。
金曼姍搖搖頭,看向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錯了,我們現在沒有特別的關系,也不可能再有,曾經有過,可是你沒當回事,怨不得別人,更怨不了我。當初那件事,我是受害者,這個,你記清楚了。”
“姍姍。”
“姍姍姐。”她糾正他的稱呼,看見年輕男人的臉色陰沉下去,無奈地嘆氣,“找個喜歡的姑娘固定下來吧,愛玩也該有個度。如果是為了刺激我,讓我生氣,讓我重新在意你,那只能說你選擇了最錯誤的方法,我們回不了頭的。”
“因為那個姓沈的男人?”
“和他沒關系,我知道你心裏都明白,用不着裝糊塗,就算沒有他,我們之間的問題何止一個兩個。”
話挑明了,金曼姍反而沒什麽顧忌,“我知道你當初和那個女孩子不是沒有感情,再漂亮的女人,看久了也就那樣,你年紀小,和我在一起事事被我管着,遇到個千依百順,乖巧聽話的小姑娘,難免動了心思。你和她上床,因為你對她有好感,你想挽回我,因為你割舍不掉五年的感情,覺得對不起我。你最後也沒和她在一起,你對不起的人,不止我一個。”
“我……”
“你好好想一想,你真的有那麽喜歡我嗎?你聽到我的名字,聽到關于我的事,會有所觸動,是因為你還喜歡我,還是單純因為曾經和這個叫金曼姍的女人在一起五年?至少我是這樣,偶爾想起你,只是因為你是我的初戀,我們有過五年還算愉快的時光,可是我清楚我并不喜歡你。”
林知恒無言。
金曼姍彎起眉眼,提起另一個男人:“我現在喜歡沈兆南,只喜歡他,可能有一天我們會分手,到時候我聽別人提起他,心情也會很微妙。這證明不了什麽,畢竟是喜歡過的人,風吹過水面還會留下波紋呢,何況是活生生的人。”
林知予站在兩步開外,沒靠近,距離不遠不近,剛好能聽清楚他們的每一句話。兩個人的私事她不好插手,一邊是死黨,一邊是親弟弟,偏袒誰都不合适。
所幸金曼姍沒打算多說別的,覺得差不多了就收住過于刺痛的話,恢複一貫的漫不經心:“走了,有時間大家一起聚聚,不過下次見面的時候,記得喊我一聲姍姍姐,是大男孩了,沒大沒小的像什麽樣子?”
林知予小跑過來,在林知恒腰上戳了兩下:“說話呀,啞巴了?”
金曼姍不在意,無所謂地聳聳肩,再和林知予說句再見,轉身沿着石板路往路口走。
沈兆南在等她。
她也很想見見他,撲到他懷裏撒嬌,真切地感受到他的體溫。聽他說想她,讓他保證他就喜歡她這種任性有脾氣的,一輩子不會膩。
轉個彎,看到沈兆南靠在車邊抽煙,他低着頭,腳上無聊地踢弄着一顆小石子。
保證了又能怎麽樣?
口頭上的承諾,是最沒用的。
沈兆南有感應一般,猛然擡頭,看見她,稍顯嚴肅的臉上立馬挂起一抹笑,幽暗的眼眸裏漾起欣喜的碎光:“姍姍。”
金曼姍有點想哭,鼻頭一酸,眼睛濕潤了。
眨眨眼憋回去,小跑着去到他跟前,拎着幾個大袋子就往他身上撞:“死男人,終于舍得回來了?”
沈兆南扶着她的腰把人穩住,右手即刻揚高,提防猩紅的煙頭燙到她:“我提前回來你還說我,不是說不想我嗎?這時候舍得松口了?”
“誰說想你了,我只是過來聞聞你身上有沒有野女人留下的香水味。”
“這不是回來沾你身上的嗎?香香的,好聞。”說着,真的埋首在她肩窩裏狠狠嗅了一口。
金曼姍被逗得哈哈笑,稍推開他,東西全遞到他手裏:“喏,今天買了瓶新的香水,回去正好試試。”
沈兆南從容接過,拉開後面車門一股腦扔進去,又幫她拉開副駕車門,等她坐進去,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第一件事是探身幫她系安全帶。
金曼姍想到個詞——無微不至。
原來和沈兆南八杠子打不着的形容詞,竟然也被他踐行得無可挑剔。金曼姍很是受用,捧着他的俊臉響亮地吧唧了一口,嘴上卻不依不饒:“老實交代,到底給多少女人系過安全帶,都快成條件反射了。”
“想知道?”他眼含笑意,手從安全扣上離開,順着她的腰線往上,停在她敏感的下胸緣。
金曼姍皺着眉打掉他不老實的手:“也不是特別想。”
“今晚幫我戴安全套,我就告訴你。”
“你這人真讨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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