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來人穿着官綠花瓶馬面裙,外頭罩着月白雪花比甲,行動間袅袅依依,極有風情。
“她這次打你我的臉,萬不能恕她。”見來人不吭聲,周姨娘又接着開口。
“是。”來人聲音若黃莺出谷,宛轉悠揚。
她細長的眉毛略挑了挑,淺笑開口:“你急什麽,自有侯爺收拾她,到底也是親女兒,憐惜着呢。”
跟侯爺說憐惜這個大女兒,那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盛姨娘唇角笑意弧度又大了些,卻見周姨娘煩躁不安的扯了扯帕子,“快別說了,剛才侯爺聽罷竟甩袖離去,我以為去你那了。”
盛姨娘的笑意頓時僵了,她都來這了,自然是沒去她那,剩下的便是夫人,她擰着眉尖猜測:“怕不是去罵她了?”
這也是有可能的事,周姨娘眼前一亮,像是知道什麽有意思的事,臉上的笑容頓時惬意起來:“呵,時時處處壓在我兒,有她受的。”
兩人對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她們所以為的場景并沒有發生,蘇绾惬意的歪在榻上,細數自己的資産。
這麽清點下來才發現,她着實是個窮人。
子女的財産一般來自長輩的饋贈,她母親不在了,嫁妝捏在外祖手裏,時不時塞給她一些小玩意兒,能看不能吃的,沒什麽用。
父親呢,看見她跟沒當見似得,就一些禮節上的東西,都是管家備下的,那層次就差了。
祖母倒是喜歡給她東西,但是也不好偏心太多,除了面上的,也就偷偷塞一些。
再就是月例銀子,一個月十兩,還不夠出去吃頓飯呢。
突然發現自己處于月光赤貧階級,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坐在廊下杵着下巴思索,她現在有什麽法子可以富起來?
畢竟什麽都沒有銀錢趁手,男人會長腿跑,這金銀可不會。
想着做點什麽生意,衣食住行四樣,永遠也逃不開。
“小姐,花醬瞧着已經好了,可要給老夫人送些過去。”
月露捧着小罐子,滿臉愉悅。這一次比上次的桃花醬成色更好一點,聞着香甜的緊。
蘇绾接過看了,用銀勺挖來吃一口,甜滋滋的幽香彌漫,瞬間将她俘虜。
“送去吧。”蘇绾看着她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朱雀大街上,她是有一間鋪子的,二十平米左右的單間,平日裏賣些點心,因着地段好,生意也還不錯。
她花費的銀錢,都是從這個鋪子出來的。這麽想着,她心中對老夫人地感激又上了一層。這鋪子也是她給的,這麽中心的地段,着實價值不菲。
如果把做的花醬做成花餅,放到鋪子裏頭賣呢?可以專門開辟一個鮮花系列,倒也不錯。
這麽想着,她就付諸行動,等月露回來以後,發現清陌院整個都空了,安安靜靜的只剩下守門婆子。
月露百思不得其解,等到園子裏面一瞧,不由得覺得窒息了。
柚子樹能夠到的地方,已經禿了,跟被□□過似得,端的可憐。
她眼睜睜看着主子把手伸向玫瑰,那嬌豔的花瞬間被折,被妥善保管在籃子裏。
甚至還沖她揮揮手,示意她趕緊幹活。
這日子沒法過了,月露憐惜的看着這片園子,眼看就要糟蹋的不成樣子。
她也成了其中一份子,下手快狠準,特別不講道理。
在衆人如火如荼進行中的時候,侯爺帶着兩個姨娘晃悠悠的過來了,月露當時就大驚。
趕緊小跑到蘇绾身邊禀報,能溜趕緊溜,省得被抓住把柄。
周姨娘眼多尖,見此立馬哎喲一聲,不可思議的驚嘆:“我的老天爺呀,這是造了什麽孽,滿園子都禿了,這若是來客看到,豈不是很沒面子。”
蘇慈環視着原本姹紫嫣紅的園子,登時一口氣上不來,捂着胸口就要罵。
對上女兒那雙清淩淩的眼眸,頓時啞然,無奈開口:“你若是喜歡,去花奴那裏采購便是,何苦糟蹋我的園子!”
看着滿園嬌花雨打風吹,他的心情複雜極了。
蘇绾理直氣壯的叉腰:“女兒倒是想買,就是沒銀子使,只能拿現成的了。”
盛姨娘眉峰一挑,淡淡開口:“姑娘年歲小,任性也是常有的事,平日裏例銀那麽多,沒得跟你父親虐待你似得。”
她眉眼婉轉,楚楚動人,面對小輩的時候,又粉面含煞,這一靜一動間,蘇慈看了她好幾眼。
蘇绾卻不吃她這一套,嗤笑着開口:“我家的園子,怎麽也輪不到外人開口不是?”
就算是妾室,也分好幾種:貴妾、良妾、妾、賤妾等,周姨娘屬于良妾,而盛姨娘屬于賤妾提上來的妾。
其實她這話可以換成更狠一點的,比如“主子的園子,怎麽也輪不到下人開口”,可她經歷過現代,不喜歡這種特別物化人類的詞語,也就換個說法。
可這話聽在盛姨娘耳朵裏,跟直接剝了她的面皮一樣讓她難堪,臉皮漲的通紅,她眼眸中的淚水,說着說着就下來了。
“老爺~”她捂着臉哭,卻從指縫裏偷偷觑着蘇慈的神色。
令她意外的是,就算這樣了,蘇慈看着這位七小姐的時候,仍然帶着慈祥,斥責中帶着關愛:“沒錢盡管來問我要便是,還能讓你委屈自己?”
蘇绾一時無言,在對着這位父親大人的時候,她時時刻刻都在委屈,沒有一刻例外。
她小時候問他要過,她記得那時候七八歲,已經知道給手帕交送禮物了,問題是她沒錢,繼母整天冷冰冰不好接近,她就去求他。
被他狠狠怼了一頓,說小姑娘花什麽銀錢,不拘香囊帕子送一個便是。
後來她再也沒張過口,名下也多了朱雀大街上的鋪子。剛開始不是不傷心的,年歲小斟不破那些,出于對父母親情的渴望,她屢屢努力。
應當是哭的太多,又有老夫人疼愛,她才學會将得不到的淡然放下。
蘇绾淡淡一笑:“那你撥我千兩銀買花使,再把清陌院邊上的清纖院撥給我如何?”
她随口說着,不過打量對方不會答應罷了。不拘她覺得不成,周姨娘甚至噗嗤一聲笑出來。
清纖院是客院,日日規整收拾,比清陌院兩倍還大,能給了她簡直做夢。玫兒想換個住處,求上許久也不曾允她,更別提這賤蹄子,做什麽白日夢。
盛姨娘也有些好笑,這位嫡小姐越發放肆,不知所謂了。
就連身邊的奴才也沒放在心上,誰不知道這位七小姐在侯爺心裏的地位,那是眼角都不帶夾一下的。
兩人都等着她被罵個狗血臨頭看笑話,誰知道蘇慈滿臉和藹可親的開口:“你想要便去賬房支,兩千兩可好,清纖院也撥給你了,随意折騰便是。”
周姨娘的表情當時就裂了,她不可置信看着自家侯爺,像是看着一個怪物。
按照往常發展,應當是把這小賤蹄子罵一頓,再不耐煩的趕走才是。
她跟蘇绾的恩怨情仇,那是要糾葛到先夫人頭上去,當初先夫人在的時候,壓的她出不了頭。
先夫人容顏頂尖,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跟侯爺新婚燕爾蜜裏調油,侯爺哪裏還看得到旁人。
日日坐冷板凳,從天色微暗她便執着牛角燈立在外頭等,直到對方熄了燈歇下,她便回屋裏點着燈等。
看着燭淚滑落,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過去,對方生了女兒,她高興的恨不得蹦起來。
想着她的好日子總要來了,可是沒有。
那樣痛苦絕望,令人不寒而栗的日子,她每每想起,都覺得痛苦不堪。
周姨娘恨得咬牙切齒,看向蘇绾的眼神充滿惡意。她不好她就開心,她好了她就冒火難過。
當即就扯着帕子,慢悠悠開口:“侯爺……”
她的話還未出口,對方再一次甩袖離去,看着清陌院衆人的神色,她憤怒的冷哼一聲,扭頭就走。
蘇绾接過小厮遞過來的手信,遣自己侍衛将兩千兩趕緊支了,趁着時光正好,去花莊買上一千兩銀子的鮮花,剩下的一千兩買片山頭種上各色花樹。
一時間她忙的不可開交,又是要買花,又是要買地,整日裏奔波,瞧着瘦了好幾斤。
老夫人心疼她:“讓下人辦就是,你自坐在屋裏頭喝茶,何苦受這個罪?”
蘇绾雖然瘦了些,人也被曬黑些許,瞧着精神頭卻好多了,整個人散發着勃勃生機,瞧着比往常還要多幾分姝色。
她手裏拿着繡繃子,頭也不擡:“孫女就是為了自己弄點事,交給下人辦,我還是空着,日日對花流淚對月嘆息的,不好。”
她皺了皺眉頭,對繡花這個活動深惡痛絕,手中的繡花針揮舞起來比砍刀還難,但是老夫人要求她精進,她也不好拒絕。
旁人看着她一夕之間從繡娘變成菜雞,那個心情比她還複雜,繡花要靜心坐的住,最是考驗耐心,也是她現在最缺的東西。
穿越以後,她飄得不成樣子,在老夫人眼裏,跟風筝似得,漫漫隔雲端,瞧着心驚,就想着把她拉下來,省得做出令她後悔的錯事。
“族學那邊你們都接着去,縱然隐隐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兆頭,相信祖母,多學些還是揣在自己心裏,用的時候不慌。”老夫人三言兩語的替她定下了。
蘇绾:……
看着老夫人毋庸置疑的神色,她只得點頭,小老太這麽大年紀還愁她,去上學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畢竟花她都繡了,沒什麽不能做。
入鄉随俗。
現在不是現代。
看着她跟蔫蔫噠噠的,老夫人又心疼起來,回頭對身邊的嬷嬷道:“将我那套頭面拿出來給她。”
嬷嬷有些遲疑,半晌不肯邁動腳步。
蘇绾有些疑惑,老夫人各種給她塞東西,身邊人應當習慣了才是,平日裏都笑吟吟的,今兒怎麽這幅樣子。
正在思索,就在嬷嬷捧着木匣出來了,打開放到她跟前,蘇绾也被驚了一下。
是一套帶點形制的頭面,這東西不是說你家世好就能戴的,一般得皇族人或者有特別恩賞。
老夫人神色也有些複雜,她起身上前愛憐的撫摸着,半晌才輕聲道:“這是高祖遺物,憑此可向當代皇帝提一個要求,永世有效。”
蘇绾:???
祖母你這麽牛,我有點害怕。
“當初先帝傾心與我,偏我傾心老侯爺,誰勸也不願意,非得嫁給當時還一介布衣的他,他當時面色就變了,可還是依着我。”
“如今想想倒是正好,他一生風流……”
未竟的話語被小老太咽下,她眼神中閃出晶亮的光來。
“他怕我不好過,硬是演出一場救駕,就為了賜個侯爵下來……”
蘇绾黑人問號臉,她現在有點三觀崩塌的感覺,“奶奶你這麽會玩,太姥姥不管嗎?”
小老太斜睨她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都是打你這個年紀過來的,你不及我多矣。”
蘇绾:……
春雨淅淅瀝瀝的下着,綿綿雨絲将天地都氤氲成一片仙境。
被蘇绾摧殘過的園子散發出勃勃生機,眼瞧着比前些日子還要茂盛些,嬌嫩的花朵在枝頭俏立,姹紫嫣紅已然開遍。
蘇绾打着青竹傘,在花間小徑漫步而過,風吹起她頭上帶着的步搖,環佩叮當間,有暗暗的甜香傳來。
身後的月露手中拿着一個木匣,裏頭裝着筆墨紙硯,今兒是她第一日上學,東西準備的格外齊全。
待離族學近些,噠噠噠的木屐聲不絕于耳,踩着木質回廊上,聲音還挺好聽的。
見她來了,柏哥兒看她一眼,叫了聲姐姐,就一板一眼的坐着,頭也不擡的練大字。
毛茸茸的發頂對着她,有意思極了。
沒過一會兒功夫,年齡相仿的幾人都已經坐定,她粗略數了數,心中頗為詫異。
旁人家鮮少有這樣正兒八經的教女兒讀書,頂多請個女先生,讀些女學罷了,偏老太太将她們都趕來和男孩一起讀書。
蘇棠有些幽怨,她不願意來的,都到議親的年紀,何苦折騰這一遭,她還想安生呆着學刺繡,到時候繡嫁衣不用慌張。
蘇玫蘇慧也嘟着嘴,滿不情願的坐着,将手裏的書砸的啪啪響。
蘇绾倒沒什麽想法,只要有她安生日子過,做什麽都便宜。她穿越到現代的時候,正在上高二,那種書本和她互不相識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這會兒倒是想多學點東西,豐富一下內心世界。末世時節,她唯一的樂趣,就是拼命回憶上課時候老師講的內容,當她有異能以後,記憶力直線上升,很多以前無法理解的題目,現在回想卻覺得簡單。
蘇绾老神在在的閉目養神,不能修煉還挺心痛的,好在前世奮鬥到木系八級,産生的靈液她一輩子也用不完。
為努力過的自己點贊。
幾個小姐妹湊到一起,沒一會兒蘇棠就耐不住了,來招惹蘇绾。
“绾姐姐,那個像你的小戲子呢?怎麽不見她?”當初說得多好,什麽贖了賤籍好生養着,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蘇绾纖白的手指搭在唇瓣上,她微微一笑:“她在學規矩。”
這麽模棱兩可的話,蘇棠沒聽明白在罵她,忍不住又開口:“你素來不喜讀書,今兒怎麽這麽乖?”
一邊的蘇玫趕緊拉着蘇慧翻花繩,裝作很忙的樣子,要她幫蘇绾說話,想都別想。
蘇暖倒是擰起眉尖,淡淡開口:“棠姐姐也是想學規矩了,我讓母親尋個嬷嬷來可好?”
她跟蘇绾一處長大,都代表着侯府嫡女的臉面,因此出言維護。
幾個女孩正打機鋒,就聽外頭有喧嘩聲傳來,侯爺的朗笑聲離很遠都能聽見,得意與謙卑摻雜在一起,聽着就讓人難受。
幾人探頭去看,就見老夫子和侯爺一左一右簇擁着人過來了,那熟悉的輪椅,讓衆人看不清臉,也能認出人來,不是譽王殿下又是哪個。
侯爺臉上挂着谄媚的笑,弓着腰在一旁領路。
隔着那麽遠,祁晏一眼就看到那個沒良心的小女人,她黑了也瘦了,看到這裏不由心頭一緊,難道侯府虧待她不成。
雖然雙眸依然晶亮,唇角微微上揚的弧度帶着惬意。祁晏仍是心疼到不行,回眸跟長史叮囑:“備十萬兩銀票放着,竟将新得的鳳尾羅、茜香紗那一車布料,香念珠、紅麝串子、珊瑚挂件那一批,另新打的首飾頭面都不必等了,你回去直接拿來,給她玩吧。”
他難得一口氣說這麽多話,一時有些寡言的望着遠方那個沒再往這裏瞟一眼的少女。
心裏如同螞蟻啃噬,密密麻麻的癢意升騰。
蘇棠咬着唇瓣,望着那個越來越近的身影,眼中冒出熾熱的光芒來,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就這麽款步而來,望着她這個方向,簡直幸福的要暈倒。
只要嫁給譽王殿下,以後簡直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只要想一想,她就滿心火熱。
再說了,對方腿有疾病,到時候沒有辦法生孩子也不打緊,她可以從旁支過繼一個孩子,她定然會待對方如親子。
蘇玫和蘇慧的小眼神,也忍不住往那邊飄。
抛開坐輪椅這方面不講,對方俊美無俦,五官輪廓分明,簡直就是最理想的對象。
這麽想着,兩人的眼神就直了。
柏哥兒察覺到氣氛異常,擡眸一看,見是譽王殿下來了,臉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來,甜甜的喚:“譽王殿下!”
他才十三,身量又不高,小臉圓圓的,看到譽王望過來之後,還浮起兩抹紅暈。
這些日子,譽王總是帶他出去玩耍,見識過好多有意思的人事。
蘇绾有些無言,剛才柏哥兒見她時那冷淡的模樣,還在面前飄蕩,果然人怕對比。
譽王也回了一個淺笑,柏哥兒便興奮極了,沖着那邊瘋狂揮手。
蘇慈見此眼前一亮,那個埋藏在他內心最深處的女子,随着兩個孩子越發出色,也跟着明晰起來。
不論再怎麽混賬的人,心中也總是有一抹白月光,先夫人在最濃情蜜意的時候逝去,徒留下他獨自感懷。
他驕矜的伸出手,替譽王引路:“請。”
待衆人都安排好安靜下來,蘇沄才知道事情始末,原來譽王這個不要臉面的人,竟然不管不顧的來他們族學。
她瞧着就覺得慚愧的緊。
蘇慈不這麽想,他只覺得與有榮焉,只要譽王殿下來了,這族學的名頭就是打出去了。
想象一下侯府以後的快樂生活,他就忍不住笑的眯起眼睛。
看向她的眼神,也格外的慈祥和藹。
蘇绾卻只覺得毛骨悚然,這人也太可怕了,瞧見權勢之後,竟什麽都不顧了麽?
連對她多年的感情,也能一夕之間達到頂峰,還有什麽是他做不出來的,這麽一想,她心中微妙的別扭頓時升騰起來。
譽王的意思,她父親顯然是知道的,而且讓她們女孩來族學,跟譽王真的沒有關系嗎?
還是說,她這個表面對她慈祥的父親,已經默默将她賣掉了?
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蘇绾一下子垮下臉。
蘇慈若真是敢這麽做,那就別怪她翻臉無情,婚姻大事縱然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大多還是要詢問子母意見的,只要疼愛子女,總要聽的。
緩緩籲了一口氣,若真是如此,天高水闊的,總有她容身之地。
這麽一想,心中就定了下來,不再去看擾人心神的譽王殿下,而是專心聽講。
老夫子的學問是毋庸置疑的,講起課來深入淺出,還挺簡單易懂的。
就這樣一上午過去,祁晏看着那個認真學習的身影,也跟着收斂神色,靜靜傾聽。
他幼時啓蒙,可去軍營之後,就以兵法為要,鮮少讀這些《大學》、《中庸》之類了。
如今正好查漏補缺。
到了午間休息的時候,蘇绾跟他客氣的打過招呼就離去了,她的目的地是老夫人那。
到的時候,小老太正在用午膳,見她來了有些詫異,手中還拿着筷子,一邊跟下人吩咐,給她也拿一雙,一邊感慨:“才走了半日,就想我不成?”
蘇绾接碗的動作一頓,有些無語:“嗯吶,想奶奶了。”
都是大人了,半晌不見就想,顯然是敷衍的回答。
可小老太一聽就高興的很:“今兒在族學怎麽樣,可還聽得懂?不是奶奶唠叨,年輕就得多學點東西,可不能怕苦怕累的,等年歲大了,被孩子絆住腳,再想學點什麽就難了。”
她絮絮叨叨的說着,關切之意溢于言表。
蘇绾本來想問她知不知譽王的事,這一下也實在問不出口,吃罷飯再說吧,省得吃飯都不安生。
小老太這麽的夥食口味比較重,原本是不和她的口,可是在末世虧的久了,任憑清粥小菜,她也能吃的津津有味,更別提廚子細心做出來的。
等放下筷子,老夫人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這才問:“說吧,這是發生什麽事,讓你大中午的趕來。”
蘇绾一時無言,望着外頭的芭蕉發呆,小老太着實敏銳。
“譽王殿下今兒也在族學,這會兒約莫和父親一道用飯呢。”
她想了想,還是得跟小老太說一聲,免得什麽都不知道,到時候不大好。
老夫人一聽,就豎起柳眉,冷呵:“你父親是越發長進了,竟敢背着我做決定了。”
不光是背着她,還瞞着她,怪不得她提出讓女孩上族學的時候,對方答應的那麽痛快,合着在這等她呢。
可是貴客在,她也不好發作,只得氣悶的錘了錘手:“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你素日裏的言行要端正,莫要給對方可趁之機。”
蘇绾小雞啄米般點頭,她保證端正,眼神都不斜一下那種。
她的目标是星辰大海,而不是一棵歪脖子大樹。
老夫人看的哈哈大笑起來,摸着她的腦袋,憐惜道:“祖母總會念着你的。”
女兒家松快的日子不多,這撿個合心人,好歹能開心幾年。
如是逼着嫁了不喜歡的,以後的日子跟苦汁子泡過一樣,那多難熬。
她們在這裏聊天,譽王也被妥善的安排。
位置恰好就在清纖院邊上的清羨園,同樣都是客房,清羨園略小一些,但是更精致,也是剩下的客院中最大那個。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