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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按照習俗,大年初二是要回娘家的,我和容道結婚了,所以今天他就和我回了一趟我家。

我家在市裏面的老城區,雖然建築有都有一些老舊,但是人氣要比市區好了很多,這裏的很多鄰居都和我媽認識。

家裏面一切都好,聽我爸說,我媽現在業餘生活可豐富了,沒事出去就和她的小姐妹們一起逛逛街,吃吃飯,還商量着一起出去旅游,把我爸一個人留在家裏面,冷落了他,他又不好意思和我媽說,所以就和我這告狀生悶氣呢。

看着他們兩個這麽有活力,我也就放心了。

我家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家庭,本來家的條件還算可以,再加上這兩年裏面,我寫小說有了不少收益,我就打算給家裏面換一套新的房子。

可是我家裏人都是比較念舊的,在原來的小區裏面鄰居都熟悉了,舍不得走,所以當我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馬上就被否決了。

我帶着容道進來——其實也不用我帶,因為我家一直就住這,沒有搬過家,高中時候他跟我的關系很好,我時常帶他回來玩,肯定也還記得我家在哪裏。

我們的到來讓我父母很高興,在桌子上熱熱鬧鬧的吃完了午飯,又一直聊天到下午,期間也見了不少來拜年的親戚朋友。

下午的時候,終于客人們都被送走了,我這才回房間把煤球從房間裏面放出來熟悉一下壞境。

它就是在這裏出生的,不知道還記不記得。

家裏還有一只大白貓,是煤球的母親,當時它生了四只小貓,剩下的三只都送人了,煤球在一堆雪白的毛團裏面十分突出,我一眼看中了煤球,就帶回來養着了。

煤球探頭探腦的走出來房間,看起來一點也不害怕。

家裏的房子不大,不一會兒它就把它出生的地方搜了個遍,發現沒有什麽危險後,就自在的找了一片有陽光的地方躺着了,尾巴一甩一甩的打着地面,懶洋洋的曬着太陽。

它的母親公主在暗處打量了許久,看到煤球躺下,這才小心翼翼的出來。

公主和煤球不期而遇。

它對着突然出現在家裏的煤球哈氣,兇巴巴的盯着它,一身雪白蓬松的長毛微微炸起,整只貓看起來更大了。

煤球不明所以的看着公主,一張黑乎乎的貓臉上竟然讓我看出了有點懵的表情。

公主已經認不出它的孩子了。

可能是長久的分離已經讓它辨認不出煤球的氣味了,它對于出現在它地盤的陌生人十分的警惕,似乎把煤球當成了什麽危險的人物。

它們兩個對峙了幾分鐘,我聽着公主的叫聲越來越頻繁,白色的貓爪微微擡起,一爪子就要沖煤球呼過去,我就趕緊上前攔下來,伸出手把不知所措的煤球抱開。

煤球爬在我懷裏,委屈的叫了兩聲,腦袋還一直看着地上的公主。

我摸摸的後背安慰它。

我把煤球抱回了我的房間,容道在後面跟着我進來。

“這才分開多久,公主都不認識它自己的孩子了。”我嘆氣。

我把感情受傷的煤球放在床上,一下一下摸着它,盡己所能的讓煤球沉浸在按摩的舒服裏面,試圖把它從剛才受傷的情況裏面拽出來。

“嗯,氣味變不一樣了。”容道說。

我看他坐在床邊,想起來上一次他來我房間已經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們還在高中,家裏的床是一米二的尺寸,當時睡我們兩個人擠擠也還能睡開,只不過現在我們兩個早已成年,骨架都比青少年時期大了一些,現在再睡就已經睡不開了。

我們本來打算下午晚點的時候就回家來的,因為家裏的床位不夠,而我媽想讓我們再住一天,第二天再走,所以我們就留了下來。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媽給我們送了兩床被子過來,我的小床睡不開兩個人,所以只能先打地鋪了。

容道接過被子,自己默默的鋪到了地上,看樣子是打算自己睡在地上。

我盤腿坐在床上,看着他就要躺下,就伸手拿着我的枕頭,人到了地上,然後下床,把枕頭放在他的枕頭旁邊,拿着我的被子就躺在了下面。

他的動作一停,說:“你上床睡去。”

我把被子往自己身上一蓋,挑挑眉:“我要睡在下面。”

容道低頭看着我,臉色淡淡的,沒有說話,他的視線固定在了我身上,時間一久,我就被看的有點慌,說:“要不你上床上睡?”

話音剛落下,他就有了動作。

高大結實的身軀俯下身來,寬大的肩膀給了我不少的壓力,把我困在地上逃脫不了,像大山一樣壓下來。

我吓了一跳,連忙把被子往上擡,下意識的蓋住了我的眼睛,只露出一點點額頭和碎發。

溫熱的觸感從額頭上傳來,軟軟的,還有一點濕潤——原來是他用嘴唇碰了碰我的額頭。

我一下子屏住了呼吸,直到等到聽見他躺下的聲音,我才把眼睛露出來看他。

我媽拿過來兩床被子,鋪了一床在地上,容道自己蓋一床,我自己蓋了原本就在屋子裏的被子,所以雖然我們靠着很近,但是被子卻是分開的。

我看着容道閉上的雙眼,眼睛不知不覺就在他的嘴唇上停留了一會兒。

看着他英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充滿了男人感覺的面孔,我心裏就覺得有點羨慕。

我偷偷把腳伸進他的暖暖的被窩,腳掌碰到了他的小腿,不小心蹭了蹭,我連忙擡頭看着容道的臉,好像……沒有什麽反應。

接着我手也伸了過去,努力往前伸了伸,沒多久就碰到了他的衣角。

容道終于睜開眼。

他轉頭問我:“做什麽?”

我露出一個笑容,靠近他:“我這邊冷,給我暖暖。”

說完,就不給他反應的時間,身子起伏兩下,就鑽到了他的懷裏。

我熟練的抱住他的腰,纏上他的腿,等固定好姿勢後,就擡頭和他說:“我們睡吧,晚安。”

容道無奈的嘆了口氣,撐起身子伸手把我身後的另一床被子拉過來,他的胸膛直接貼在我的臉上,鼻腔裏面充滿了他身上幹燥清爽的味道,讓我的腦袋一暈。

他用長長的手臂把被子鋪好,被子厚重溫暖的感覺壓在身上,讓我有一種被封印了的感覺,仿佛外面的妖魔鬼怪都沖不進來,頓時充滿了安全感。

我等着容道再次躺下,看準時機,然後又攀附了上去。

容道接住我,頓了一下,問我:“肖時,你現在的舉動又算什麽呢?”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卻好像天雷一樣在我耳邊炸醒。

原本有些興奮的心情瞬間消失,我不想回答他的問題,只管把腦袋埋在他的懷裏。

轉眼間,過年的氣氛漸漸消失,城市裏面的人流漸漸增加,人們又回到了每天朝九晚五快節奏的生活當中。

這天,我正在家裏的電腦上噼裏啪啦的打字,文思泉湧,正是靈感爆發的好時機,卻突然接到了容道的電話。

手機鈴聲突兀的在房間裏面想了起來,震耳欲聾,不知怎的,心裏總覺的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我拿起手機接聽,裏面傳來的卻不是容道的聲音。

“肖哥,容董事出車禍了!”小劉慌慌張張的聲音從裏面傳來:“我們已經到了中心醫院,您快來看看吧!”

聽了他的話,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我消化完裏面的消息,手就開始發抖,我急聲問:“容道怎麽樣?!什麽情況?!怎麽會出車禍?!!”

“後面的車追尾了!容董事還在昏迷,不知道是什麽情況,您快來吧!”小劉喘着粗氣,聽起來像在奔跑。

我聽完手已經握不住了手機,手機就這樣跌落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

我迅速的拿了一件外套套在身上,跑出家門。

等我匆匆趕到醫院,在屋子外面看到的就是容道一臉蒼白的躺在病床上,手上還插着輸液管,腿上包着厚厚的紗布,上面隐約還能看見一絲血色。

我扶着門框撐着自己,眼裏的淚水的堆積在眼眶,眼前出現了一片片重影,我轉了轉眼珠,不讓眼淚流下來。

跌跌撞撞的走過去,臉上有一些輕微擦傷的小劉一把扶住了我。

我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惶惶的問他:“醫生怎麽說?會不會有事?”

小劉哭喪着臉說:“醫生說腿骨折了,沒有生命危險,現在只是在昏迷,過一段時間就醒了。”他一臉自責:“當時堵車他着急回家,在路邊推門下車想做地鐵,但是沒想到……”

聽他那麽說,我頓時明了,等明白過來後,心裏瞬間充滿了濃濃的愧疚感,壓的我喘不上氣——如果不是我說晚上想和他一起吃飯,他着急回家,也不至于現出了車禍在醫院裏昏迷。

這兩天他工作又忙碌了起來,我們已經好幾天晚上沒有一起吃過飯了,所以我今天早上就和他提了一句,晚上想一起吃飯。

結果……

我摸了摸他放在床邊的手掌,他的手掌就這樣直愣愣的放在那裏,一動也不動,讓我不敢用力。

容道,都是我的錯,你趕緊醒來吧!

我就這樣坐在這裏看着他,專注的看着他的眉眼,他的頭發有一些淩亂,想必是來的時候太匆忙,嘴唇也有一些蒼白,看起來不大好。

一分一秒過的極慢。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他的眼睛動了動。

我迅速的湊上前去一看,就發現他睜開了眼睛,黑漆漆的眼珠看着我。

“你終于醒了!”我激動的說道。

容道卻沒有回答我,他的眼睛環視了一下周圍,看起來像是在确認自己在哪裏。

我看的心裏一驚,這個情況,不會是失憶了吧……

萬一他不記得我了怎麽辦?!

我在這邊胡思亂想,容道那邊卻又有了動作。

“你那是什麽表情?”容道把眼睛轉向我:“只是不小心受了點傷而已,不要擔心。”

他的聲音有一些虛弱,但是神志還算正常。

我松了一口氣:“你還有哪裏不舒服?哪裏還痛?”

容道眼睛往下看了看,微微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你怎麽穿着睡褲就出來了,冷不冷?趕緊把我外套蓋上。”

接着又說:“……抱歉,不能陪你吃飯了。”

聽到他的話,我臉色嚴肅起來:“你現在還有心思關心我,還在說陪我吃飯,你知不知自己差點沒命了?沒命了還怎麽陪我吃飯?!”

容道伸出手,我怕他扯到他手上的輸液管,趕緊湊過去。

他的手掌撫上我的臉頰,拇指摩挲了幾下,沒有理我的指責,只是問我:“眼睛怎麽紅了?”

他又說:“別擔心我,放心,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沒有什麽大問題。”

他都這個樣子了,嘴裏還說着安慰的話語,我聽在耳朵裏,眼淚再也支撐不住,落了下來。

滾燙的眼淚從臉上滑了下來,我趕緊拿手背擦擦,止住了淚水,不讓它留下來。

“你好好躺着,我去給你叫醫生。”我啞着聲音說。

我實在不想讓他看見我狼狽的樣子,連忙起身,走出了vip病房。

這裏的隐秘性很好,即使我這樣衣衫淩亂、穿的亂七八糟的跑出來,也不會人有亂議論,大家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該做什麽做什麽。

其實房間裏面有專門的醫鈴的,只要按一下,醫生随時都能過來,但是我拍我忍不住眼裏的淚水,只好找了一個蹩腳的借口先出來了。

我先去廁所洗了一下臉,讓我看起來好了那麽一點。

接着我去找了醫生過來。

醫生帶着護士幫容道做了仔細的檢查,叮囑我了一些問題,和我說只要靜養就可以。

我仔細聽着,把他的話都記在了心裏。

容道輸液也輸完了,醫生把針拔出來,我上前握住他的手,幫他摁着棉棒。

我想問問他我到底哪裏好,能讓他這麽放在心上,我還想問問他,因為我變成這樣有沒有後悔,這些話我都不知道如何開口,最後只化作了一句。

我垂着眼睛看着他骨節分明的手掌,沉默了一會兒,問他:“你……疼嗎?”

容道低沉的聲音緩緩從我前方傳來:“……這個不是你的責任。”

他說:“是我太着急了,而且——要怪就怪那個肇事司機。”

容道總是這樣,他不希望我因為這些事情感到困擾,就像之前我遇到過的那些事情一樣,會體貼的來問我需不需要幫助,即使我說不需要,他也不會強求,會尊重我的意願,相信我自己能把事情處理好。

我看他的表情有一些隐忍,眉頭微微皺起,似乎是哪裏有些不舒服。

我的心提了起來,有一些緊張,問他:“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

他搖搖頭,握住我的手:“肖時,你陪我會兒吧。”

我看着他臉色蒼白的樣子,心裏軟了幾分。

這兩天每天一大早,我就迅速的穿好衣服,匆忙的洗漱好就往外面跑。

早上先去超市購買新鮮的蔬菜和肉類,把前一天晚上查好的食譜,需要的原材料都買回來。

然後踩着早間新聞開播的聲音開始做早飯。

今天準備的粥和排骨,排骨是提前炖好留在中午吃的,裏面加了山藥和枸杞,都是利于活血化瘀的好材料。

粥裏面特意放了鮮蝦,醫生說,多吃海鮮有利于恢複。

我把這些都準備好,就已經快要到八點了,我連忙把東西都裝到保溫盒裏面,然後開車趕去了醫院。

推開門進去的時候,我發現容道還在睡,我就輕手輕腳的走了進去。

沒想到剛放下東西,他就睜開了眼睛。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把你吵醒了。”

容道作勢搖要起來,我趕緊上前兩步,把他扶了起來。

“沒有,我早就醒了,一直在閉目養神。”容道說。

我點點頭,然後轉身就跑去了廁所,用溫水把毛巾浸濕擰幹,拿着回來,還沒等他反映過來,就給他擦了擦臉。

擦完臉,他的臉色看起來紅潤了一些,皮膚也因為水分的增加看起來更好了一些。

我把毛巾放下,把早上做好的粥拿了出來。

“我幾今天做了海鮮粥,還熱着呢。”我一邊說的,一邊把粥拿出來,頓時,房間裏面充滿了一陣香氣。

“快來嘗嘗。”我說。

容道點點頭,關心的問我:“你吃早飯了嗎?”

我搖搖頭說:“沒有,你先吃。”

因為這件事,我心裏的負罪感大大增加,不看着容道先吃完我就坐立難安。

容道眉頭皺了起來,語氣裏有一些生氣:“我先吃像什麽話,一起吃。”

我看他一副我不動碗筷,他就不動的樣子,最終熬不過他,還是拿起了碗。

早飯就在這種阿安靜祥和的氣氛裏面結束了,容道的助理小劉也正好過來彙報工作。

我想着商業機密不能随便聽,就打算走出去随便逛逛,可是剛站起來,就被容道拉住了。

我轉頭疑惑的看着他

他好像是洞察了我的心思,說:“不是外人,不用出去。”

聽了他的話,我又坐回去,聽着他在和小劉談工作上的事情。

容道一旦開始工作,整個人的氣勢都變得不一樣了,即使是躺在病床上,他也一樣能把工作處理的游刃有餘,沒有絲毫的手忙腳亂。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好像為他灑上了一片金光,熠熠生輝。

商業上的事情我不懂,在旁邊坐着硬聽也聽不懂,宛如天書一樣,我仿佛回到了在上數學課的時候,老師站在講臺前面,一開口講那些公式,我就想打瞌睡。

這兩天早上一直很早就起床了,睡眠就有一點不足,再加上現在還聽着天書,我就更容易困了。

腦袋一點一點的,離床鋪越來越近,眼皮也要合上了。

最終,我沒抵禦住困意,腦袋一低就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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