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太初

太初

景湛眉頭微微蹙起。

他母親清妃體弱多病,沈太醫是宮裏為數不多願意真心實意幫助他們母子二人的人,這些年他和沈太醫依舊關系緊密。

如果他真的中毒了,沈太醫不可能隐瞞他。

可是江雨凝卻一口咬定他中了毒,還說是不容易被診斷出來的千古奇毒。

這又是太子的什麽陰謀?

子時一刻鐘聲敲響,景湛阖上眼,天色已晚,她應該不會在外面逗留太久。

子時二刻,景湛睜開雙眸,盯了身旁空蕩蕩的位置片刻又再次阖上。

子時三刻,景湛翻過身,面朝外,房門依舊禁閉,外面沒有聲響。

子時四刻,景湛捏了捏眉心,坐起身。

門外,除了走廊上亮着的燈,空蕩蕩一片,一陣風吹過來,涼飕飕的。

耳邊傳來了細細的說話聲,景湛聞聲舉步走去。

卻沒想到是林易和林許兩兄弟。

“殿下。”兩人錯愕行禮,顯然沒想到景湛這時候會出來。

“嗯。”景湛淡淡應了聲,環顧四周。

“殿下可是失眠?”

Advertisement

“有沒有看到江雨凝?”景湛沒回答林易的問題,問他。

“屬下方才路過時正巧遇到了王妃,她向屬下打聽時久園。”林易說。

*

時久園圓洞門,景湛背手而立。

景牆邊的山茶花散發出淡雅的清香。

東牆角,一個纖瘦的身影正彎腰傾身,借着月色,景湛看到了她被風吹起的衣角,夜色中仿佛弱柳扶風。

他沒再往前,只靜靜地立在圓洞門前端詳着她。看到她一會兒嗅嗅花,一會兒摸摸葉子,忙得不亦樂乎,他更琢磨不透了。

因為與他置氣,所以深夜不回房卻來時久園賞花?

不解的情緒蘊在景湛眉宇間,就這樣,他在這裏停留了一刻鐘。

直到天邊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雨滴滴落在景湛光潔的額間,江雨凝依舊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

他正要開口喚她,卻察覺到她要轉身的動作,迅速閃開她的視線邁步離開。

細雨打氵顯江雨凝額前的碎發,她手裏捧着的太初草也因雨珠的滋潤而氵顯漉漉的。

“大反派這下欠我的可大喽,日後一定要讓他好好報答我!”

江雨凝一邊打着心中的小算盤,一邊擡腳前往東疱屋。

原書裏,直到景湛下肢癱瘓,太醫才查出來他中毒的事情,并且經過和其他太醫的一番讨論研究,最終發現了這個世上從沒有聽說的九鼎毒。

不過為時已晚,能在初期就可以用太初草及時控制毒性的九鼎毒那時已經滲透到景湛骨髓,到了不可救療的地步。

而那能在最初就可救他一命的太初草其實就生長在景湛澈王府時久園內,這件事被作者寫得尤為諷刺。

今晚江雨凝對景湛虛張聲勢放下狠話從明軒閣出來的路上正巧遇到了林易林許,原本她想讓他們陪她一起去,畢竟深更半夜她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時久園難免害怕。

但是她怕景湛中毒并且她幫他解毒這件事傳到主謀太子耳裏,太子又會計劃些什麽原書裏都沒有寫過的惡毒計謀,事态一發展到不可預測就麻煩了。

所以,她只好硬着頭皮只身前往。

沒辦法,不論是出于看小說時對景湛這個人物的好感,還是出于現在他是她緊抱的大腿,她都希望他這次能避開太子這個小人的迫害。

*

子時七刻,門外傳來響動,景湛迅速閉眼假寐。

随着門“吱呀”一聲響,江雨凝端着煎好的太初草湯藥走了進來。

看到景湛已經睡着,她将湯碗放置八仙桌上,來到床邊,輕聲喚他:“阿湛,阿湛!”

見他依舊呼吸均勻,仿佛睡熟了,她索性提高音量:“阿湛,起來喝藥啦!阿湛!”

景湛紋絲不動。

“阿湛!快起來啦!”江雨凝搖晃起他的胳膊,湊到他耳邊喊,“阿湛醒醒!起來喝完藥再睡!”

景湛呼吸平穩,絲毫沒被她打擾到,看着依舊沒有要醒的意思。

江雨凝松開抓住他的手,嘟囔:“睡那麽沉嗎?”

他睫毛濃密,在深刻的眼廓灑下一層弧形的陰影,五官棱角分明,即使睡着了,也難掩淩厲威嚴之色。

江雨凝在床前的方凳坐下,雙肘撐在床上,捧着小臉,直視他的面容,碎碎念道:

“你說你啊,怎麽就不相信我呢?你真的中了九鼎毒,以後會下肢癱瘓,毒發身亡。難不成你并沒有失憶,一直是假裝的?”

說着,她看向了景湛雙腿,沒注意景湛聽到她随口說的他裝失憶這句話後眉梢微動。

江雨凝深為這雙健全筆直的大長腿感到惋惜,原書作者真是後媽,怎麽就把他的結局寫得那麽慘!

感慨一番後,她再次看向景湛的睡顏,繼續搖他的胳膊喊他:“阿湛!快起來啦!你看我這麽體貼都把藥給你煎好了!再不喝就涼啦!”

景湛還是沒有反應。

“就睡得這麽沉嗎?”江雨凝傾身,準備拍拍他的臉頰喊他,湊近後,看到他高挺如峰的鼻梁,好奇伸出指尖點了點。

景湛突然睜開眼,眼底藏着難明的情緒。

四目相對,兩人近得呼吸清晰可聞,江雨凝幹笑一聲,朝他眨了眨清亮的杏眸。

“阿湛,你終于醒啦!”

“你在做什麽?”他坐起身。

“叫你起來喝藥。”江雨凝起身,前往放置湯藥碗的八仙桌。

“孤沒中毒。”他淡聲道。

方才裝睡就是因為不想再和江雨凝糾結中沒中毒的問題,要不是因為她突然觸碰他的鼻梁,他也不會睜眼。

“不,阿湛你真的中了九鼎毒!我方才特地去時久園找了太初草給你煎藥。”

景湛臉一沉:“凝兒對孤有什麽誤解?”

“什麽?”她不懂啥意思。

“太初草是用來補陽的。”

江雨凝一個沒忍住,“噗嗤”笑出聲:“沒想到太初草還有這等功效!那正好啊,喝了之後既解毒又補陽,一箭雙雕嘛。”

景湛臉色更黑了,涼聲道:“孤身體好得很,不需要補。”

“你不喝的話以後身體就不好了。”江雨凝并不知道他在在意什麽,只想讓他快點喝藥。

景湛臉色覆上一層寒霜,定定看了她片刻,不再理她,再次側身躺下,留給她一個冷酷的背影。

江雨凝癟癟嘴,将湯藥碗放下,來到床前。

“阿湛不相信我對嗎?”

景湛閉上眼,不回答。

“難道阿湛怕我在藥裏下毒?”

景湛還是不理她。

江雨凝就不信這個邪,今晚非讓他喝了不成。

“阿湛!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江雨凝手背一橫,擋在眼前,只有哭聲不見淚。

她透過指縫偷瞄到他還是不為所動,哭得更誇張了:“你說你要是不喝藥,以後死了我可怎麽辦哪?”

景湛心中冷嗤,已經開始明目張膽想讓他死了。

見他還是沒有動靜,江雨凝只好停止哭聲,頓了片刻,使出殺手锏:

“阿湛,如果你今天不把這藥喝了的話,我就要與你和離!以後你就算跪着求我我也不會再看你一眼!”

然而,房間裏一片安靜。景湛回答她的只有長久的沉默。

這個大反派竟然軟硬不吃!要不是因為現在她的安危綁在他身上,她用得着這麽軟磨硬泡讓他喝藥嘛!江雨凝暗自腹诽。

忽然,她腦海中閃現出書裏景湛的設定:清冷寡欲,不近女色,直到他和太子對戰毒發身亡,他身邊也沒出現過一個女子。

再加上他方才說的話,莫非……難怪他一聽到太初草就這麽抗拒。

“阿湛,雖然你不舉,我也不會嫌棄你,你不要難過。”江雨凝語氣悲恸。

景湛冷聲道:“孤沒有不舉!“

見他終于開口說話,江雨凝趕緊接話茬,抽泣着說:

“阿湛你在我面前不必遮掩,我們可是患難夫妻,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你的一切我都會包容接納。快把藥喝了吧,明日我陪你去找沈太醫治這隐疾。”

景湛氣極反笑,回眸盯着她,一字一頓強調:“孤已說,孤沒有不舉。”

看來他對不舉這件事頗為在意,這就是他不願面對的痛啊,江雨凝感到心酸,只好順着他的話哄道:

“好好好,你沒有不舉,但是中了九鼎毒也會有不舉的症狀,為了避免以後不舉,快把藥喝了吧。”

他眉頭緊鎖,一言不發盯了這個深信他不舉的女人片刻,決定不再打算和她就這個問題繼續糾纏下去,再次側身躺下。

“你看,你現在很困對不對?中九鼎毒就會發困。”江雨凝緊追不舍。

“夜已深,孤當然會困。”

這邊剛說完,他的小腿被江雨凝捏住了。

“阿湛你腿麻嗎?”

景湛立刻曲起腿,躲避她的觸碰,淡淡“嗯”了一聲。

“我就說嘛!這就是中了九鼎毒的症狀!”

“方才不麻,被你一捏自然會麻。”

……

江雨凝盯着他的後腦勺,一時無言,但同時似乎也發現了他另一個小秘密。

于是,她傾下身,冰涼修長的手指撫上他的額頭:“阿湛頭疼嗎?”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景湛并沒有撥開她的手,反而翻過身。

江雨凝本想起身,結果一個沒撐住,好巧不巧,唇結結實實壓在了他冰涼的唇上。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