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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于恬走出教學樓才想起秦然還等在外面。

她想給秦然打電話，才發現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依秦然那個性子，等不到她又打不通電話，肯定氣得要死。于恬想着待會怎麽安撫他這狗脾氣，腳下步子快起來。

跑到約定好的側門口，于恬看見秦然的車，車裏卻沒人。她知道這人找她去了，怕錯開，只得守在車邊等。

她看着被路燈拉得老長的身影，不知怎麽，就想起了宋思晴下樓時那個挑眉。

宋思晴挑眉的樣子，跟秦然很像。所以她說秦然是她哥哥，于恬是信的。

于恬發現這對兄妹氣質也很像，高冷，話少，疏離感重。但秦然更勝一籌。

她專注對比着兩人的異同，被悄然走到身邊的男人吓一跳。

“你去哪了？”于恬知道秦然去找她了，不過時間好像有點長。

秦然上車後才開口，反問她怎麽關機了。

“手機沒電啦。”于恬怕他不信，坦蕩蕩把手機交給他檢查。

他沒拿。

以前于恬看手機，他會故意逗她把手機搶過來。這次主動遞過去，他也一副沒心情看的樣子。

于恬察覺到他好像不開心。今晚的不開心跟過去的不開心不太一樣。

過去他要是不開心，會跟她鬥氣，會冷着臉兇巴巴教訓她。然而今晚卻是一種帶着疲憊和無奈的壓抑感。

直覺告訴于恬，秦然今晚的不開心，不是因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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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誰？他有別的女人了？想到這于恬就不往下想了。

她不知道秦然在外面還有沒有別的女人，又或者其實她才是秦然外面的那個女人。

也許秦然有好些女人，她不過是其中最平凡最普通的一個。

八月下旬他回去的次數很少，那時她心裏惦記的都是徐夢海落戶和上學的事，對這個男人的來去并不挂心。

于恬覺得，她對秦然的敷衍他是知道的。

他那樣聰明，城府那樣深，怎麽會不知道呢？不過是他也有心敷衍她罷了。雙雙敷衍，各自扯平。

他一直沒有真正碰她，或許是從別的女人那裏得到滿足了吧。又或許一直在她這裏嘗不到真正的甜頭，所以才去找他願意伺候他的女人。

秦然沒有強要過她。好幾次差一點擦槍走火，她皺着眉頭咬着牙，秦然就不繼續了。

她以為自己掃了他的興，其實他是怕她疼。

于恬擡頭看窗外，車子已經開走，她看着倒退的街景發起呆來。

回去後秦然一直抽煙。坐在卧室落地窗邊的沙發上，後背靠着沙發背，一條腿架在另一條腿上，姿勢慵懶，眉心卻是鎖着的。

洗完澡吹完頭發準備從浴室出來時，于恬聽到他接了個電話。

她落在門把上的手停住動作，站在原地聽了會兒。

秦然說了幾句語氣就變得兇硬了。他說他這輩子娶誰當媳婦兒他自己說了算，別人他媽少放屁。

還說秦家這兩年要不是他撐着，早他媽完蛋了，要分家也行，他秦然自立門戶也不是起不來，只是他們這一個個的，以後出了什麽事兒，別他媽哭着喊着求他幫忙。

秦然罵人的時候聲音不大，語氣是京腔特有的屌，一字一句都能罵進人心坎兒裏，膈應得你一口氣堵在胸口咽不下出不來。

于恬靜靜聽着，等他挂電話了，又在浴室裏待了一會兒才出去。

秦然把煙掐了，讓她過來，等她到了跟前，抓着她手腕一把拽進懷裏。

于恬第一次坐在他腿上。她覺得這個姿勢比躺在床上被他抱着還暧昧。她木讷地坐着，臉有些燙，秦然把臉貼上來，他的臉是涼的，一貼上兩個人都舒服多了。

“小保姆，老子要是落魄了，以後還想跟我麽？”秦然問她，聲音沙啞着，好像很累。

于恬當然只能說想。她摟着他脖子，聞到他身上的檸檬汽水香。現在她已經熟悉秦然身上的氣味了。

原本她是排斥和秦然肌膚相親的，但每次一聞到這個味道，她就莫名安心。

秦然笑起來，歪着腦袋看她，眉目生出許多寵溺：“想不想都只能跟着老子。”

于恬乖乖回一句：“你要是落魄了，我想辦法借錢幫你。”

她心裏琢磨着，從秦太太留的錢裏拿一部分給他，條件是贖回自由身。

“滾幾把蛋，老子還能落魄？明天好好打扮，下午四點司機過去接你。”秦然捏了捏她鼻子。

這是秦然第一次讓司機接她，以往都是他自己接送的。

于恬說明天下午四點還有課，秦然讓她翹了。于恬不太想，又不敢違逆，問他這麽早回來幹嘛。

“讓你見識見識老子怎麽談生意。”言下之意：見識過你就明白，老子落魄不了。

于恬想問秦然幹嘛帶她去，又想着問不問他都是要帶的，課是必須得翹的，也就不作聲了。

秦然沒吃晚飯，讓于恬煮碗面來，兩個人出了房間，于恬往廚房去，秦然進到徐夢海房間裏。

徐夢海進了六小，進校前秦然該打點的都打點好了。第一天上學回來，秦然問他坐哪兒，他說第三排，秦然笑了下，沒再說什麽。徐夢海問他問這個幹嘛，他說小屁孩兒別廢話，趕緊做作業。

徐夢海不喜歡別人叫他小屁孩兒，除了于恬和秦然。他覺得他們倆這麽叫，是對他的一種親昵，而不是真的嫌棄他是小孩兒，什麽也不懂。

家教老師教得很好，他也肯學，進校後課程都跟得上，老師都很喜歡他，上課總點他回答問題，答對了表揚，答錯了鼓勵。半大不小的孩子，還不懂人情世故在這裏的作用。

秦然進來時徐夢海正在做一道數學應用題。是道有些難度的大題，他廢了些腦力才算出來草稿紙寫了大半篇。

秦然看了眼這題，在剩下小半篇空白的草稿紙上三兩步寫完解題步驟，指尖點了點自己寫的：“以後別用那些笨法子。”

徐夢海佩服得五體投地。他以為秦然進來是打算輔導他學習，正要問他幾道卷子上的難題，秦然的手搭到他肩上，冷不丁說：“我沒欺負你姐。”

那晚徐夢海怒氣沖沖找秦然理論，後來被于恬勸住，再後來徐夢海對秦然态度就有些冷淡了。秦然怕這孩子因為這事心裏有隔閡，找了個機會跟他說開。

秦然說完又覺得不太準确，糾正道：“其實這事兒吧，也談不上欺負不欺負，女人有時候是喜歡被欺負一下的。”他摸摸鼻子，幹咳一聲，“現在跟你說也說不清，等你長大了就懂了。”

徐夢海老氣橫秋搖搖頭：“我早就懂了。”

秦然噴一口煙：“你懂啥啊懂。”

徐夢海較起真來，瞪着眼睛：“我真的懂！”

秦然看他那樣子真像是懂的，愣了愣，一巴掌拍他腦袋上：“小屁孩兒瞎懂！”

第二天早上，秦然送于恬去學校，下車後于恬忽然想起宋思晴來。她回頭叫了秦然一聲，想問問他宋思晴的事，轉念又覺得這事不能問，不能多這個嘴。

“有事說啊，別玩兒欲言又止這套。”秦然最煩別人吊胃口。

于恬見他不打算走，怕被同學看到，靈機一動想了個招。

她沖秦然招手，示意他過來聽悄悄話，等秦然把頭伸過來，她蜻蜓點水般飛快在他臉頰上啄了下。

秦然一愣，摸了摸臉，揚起一邊嘴角壞笑。

“昨晚爽夠了？”伺候她到後半夜，惹得她哭着求着要休息，他自己憋着一身火去沖涼。

于恬紅着臉瞪他一眼，轉身飛快跑開。

悶着頭剛跑進校門，就聽見身後有人在笑：“你倆還挺甜蜜啊？”

回頭一看，是宋思晴。

被她這麽一調侃，于恬臉紅得更厲害，埋着頭放慢腳步等她。

“怎麽不上去跟你哥打個招呼？”于恬其實想問，你是不是在這兒蹲點啊，怎麽每次都能被你撞着？

宋思晴嘴裏嚼着口香糖，吹了個泡泡，走了幾步才說：“不熟。”

“跟你哥還不熟？”

“不是一個媽生的。”

看樣子兄妹關系不怎麽樣。既然關系不怎麽樣，為什麽昨晚還要幫她？于恬心裏納悶。

她不說話，宋思晴也沒再說話了，兩個人沉默着一起走到教室。于恬擡頭看了看，孫涵月的小團體都在，但是誰也沒看她。

一上午過得安然無恙。下午上完一節課，室友霍英琪發微信過來，說在快遞收發室看見有她的包裹。

霍英琪跟她不是同個專業，下午只有一節體育課，上完去拿快遞，看見有她的就順便發了個消息。

快遞收發室離教室不遠，于恬最近沒網購過，好奇東西是誰寄的，迅速趕過去拿。

包裹很小，拆開後是個小盒子，打開盒子，于恬尖叫着猛地扔掉盒子。

死老鼠從盒子裏掉出來，連同半張白紙。

白紙上寫着一行大字——

“每天都會有小禮物哦，喜歡嗎？”

于恬攥緊拳頭，紙被手心的汗水浸濕，捏得發皺。

她跑回教室，上課鈴正響着，老師走進班裏時，她已經跑到孫涵月座位前了。

“謝謝你的禮物。我也回一個禮吧。”于恬甜甜笑起來，擡手狠狠甩過去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