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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

精讀老師孫明麗把于恬跟孫涵月叫出教室,讓同學們先自習。

“怎麽回事?于恬,你怎麽能動手打人?”孫明麗抱着胳膊在走廊上問話,剛紋過的韓式半永久眉毛結的痂未掉,兩條又粗又平的黑線橫在額下,高顴骨尖下巴,面相看着就不近人情。

孫明麗是孫涵月親姑姑,孫明麗丈夫又是學校政教處領導,除了孫明麗,據說孫家一家後臺都夠硬。

這就是孫涵月嚣張跋扈還有這麽些狗腿子的原因。

于恬不想解釋太多。她覺得不管怎麽解釋,孫明麗都不會站在她這邊。

“孫涵月先欺人太甚。”于恬低頭看着地面,聲音淡淡的。

“我怎麽就欺人太甚了?”孫涵月一副冤枉死的模樣,揚聲質問。

于恬冷笑:“你偷我表幹什麽?寄東西惡心我幹什麽?”

孫涵月哪會承認,理直氣壯反問:“有證據沒有?沒證據就是污蔑,當心我告你!呵呵,你這麽針對我,不就是因為我戳穿你在外面援.交的事實嗎?敢賣還怕別人說,當表子還想立牌坊,野心挺大啊你?”

私底下孫涵月就沒少在孫明麗跟前加油添醋罵于恬,孫明麗為人雖然嚴苛,但也是個聰明人,不會被別人的話牽着鼻子走,暗中觀察留意于恬很多次,總覺得這姑娘身上氣質不凡,不像侄女說的那種人。

“行了,小點聲兒,別的班還在上課。”孫明麗低聲訓着孫涵月。

于恬較起真來:“你說我援.交,有證據沒有?沒證據就是污蔑,污蔑活該被告。”

“怎麽沒證據?有人親眼看見了!”

“誰親眼看見的?”

“一個學姐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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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學姐?”

“哪個學姐你管不着,管好你自己吧!”

孫明麗看看表,已經耽誤好一會兒上課時間了,揮着手不耐煩打斷:“都給我閉嘴!于恬,下課跟我出來。”

于恬把手背在背後,抿了抿嘴,沒淚也擠出兩滴來。

“老師,我想請假。”

“幹什麽去?”

“我弟弟出事了……”

“什麽事?”孫明麗不太信。

“在學校被欺負,受傷了。”多虧孫涵月給靈感,于恬靈光一閃想到這個借口。

于恬說兩個字掉兩行淚,孫明麗拿這個淚人兒沒招,也不好硬留她上課,搖搖頭讓她趕緊走。

孫涵月拽着于恬胳膊,一臉不服氣。

“老師,她剛才打我了,得給我道歉!要麽道歉,要麽讓我打回去!”

自己侄女什麽德行孫明麗再清楚不過,從小被家裏人寵壞了,一身公主病,有時候自己都看不順眼這孩子。

從來只有她欺負別人的份兒,這回遇到個狠茬,敢跟她硬剛,孫明麗覺得挫挫這孩子的嚣張氣焰也挺好,扭頭沖她低吼:“差不多得了,回去上課!”

于恬跑到學校南門時已經三點五十了,秦然的車停在門口,車裏是個陌生的中年男人。

秦然提前給司機老陳看過于恬照片,描述過她今天穿什麽裙子,于恬剛出校門老陳就認出來了,下車替她開門。

于恬禮貌說了聲謝謝上車,問要去哪,老陳說城東有家粵菜館,秦總今天跟一個香港老板談生意,定在那裏吃飯。

京大離城東遠,秦然讓老陳提前過來,四點準時出發,開到那差不多五點四十。

于恬靜靜坐在車裏,老陳也不多話。老板的事,老板的人,都不是他們這些下屬該打聽接近的,老陳本分得很。

老陳開車很穩,于恬昨晚上被秦然折騰半宿,中午看書沒睡午覺,上車一會兒就睡了。

路上又夢見徐夢琳。

夢見她拉着自己手語重心長勸道:“好好跟姓秦的過吧,這姓秦的表面上看着沒正形,其實是個重情重義的真爺們兒。後臺硬家底厚會賺錢這些就不說了,關鍵是長得還那麽俊,多少女人排着隊等着爬床啊,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于恬說:“我哪有什麽福,他有錢有臉關我什麽事?錢不是賺給我花的,臉不是長給我看的,終究也不會娶我,我不過就是個小保姆,什麽時候玩膩了什麽時候解雇,人外邊兒多的是女人,這才多少天,回來就知道敷衍我了。”

“他那是累的,你多體諒體諒他。秦家現在就他一個人頂事兒,大老爺們兒就是再硬氣,他也是個人,也有扛不住的時候,你對他體貼些,他心裏暖了,就更離不開你了。過不了多久秦家要出事,他身邊就你一個體己的,撐過去,秦家少奶奶準是你了。”

于恬說:“豪門深似海,才不稀罕當什麽秦家少奶奶。”

說完就想去抱徐夢琳,想讓她留下,永遠別走。

徐夢琳卻不見了,耳邊傳來男人的聲音。

“于小姐,咱們到了。”

于恬睜開眼,看見慈眉善目的老陳正看着自己,一眨眼就把夢裏徐夢琳後來說的都忘了,只記得徐夢琳誇秦然好,讓她知足惜福。

她一只腳跨下車,落到地上,擡頭發現秦然正往這邊走。

墨藍襯衫黑西褲,跟個行走的衣架子似的,身材高大板正,模樣英俊絕倫。周遭目光都被吸引過來,他卻只目不轉睛看着于恬。

秦然走到車旁,牽起于恬的手,告訴老陳他得喝酒,晚上還得送他們回去,說完拉着于恬走去飯店。

到了大門口,于恬停下腳步,秦然回過身,聽見她小聲問自己:“這身裙子行麽?”

白色修身連衣裙,領口袖口裙擺繡着黑邊,昨晚于恬在衣櫃裏挑了很久才選中這套。

秦然低頭湊到她耳邊,唇瓣磨着她耳珠,一句“漂亮”用氣聲送出來,撩得于恬面紅耳赤心跳加快。

于恬腦袋往後仰,擰着眉小聲嗔怪:“外面呢!”

秦然捏着她的手走進電梯,趁電梯只有他們倆,又是一副浪蕩痞相,手臂勾着她的腰往自己身上貼:“改天試試外面。我看淨月湖就不錯,人少風景好。”

這人翻着花樣折騰她,她信他真敢在外面胡來,吓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連忙搖頭,剛要說什麽,電梯門開了,外面進來幾個人,于恬只好閉嘴乖乖跟在他後面。

包間在三樓,服務員給他們打開門,秦然牽着于恬往裏進。

席上一共四個男的,其中兩個帶了女伴。包間裏三個女人,各有各的好看,但于恬最好看。

秦然介紹她時說的是“于小姐”,于恬心想,夠意思了,沒說“這我家保姆”就算給她留面兒了。

男人們天南地北聊着,話裏話外有些意思藏得淺,有些意思藏得深,于恬只聽懂了藏得淺的。

大概是香港老板手裏有批貨,性價比最高,秦然想從他這上貨,香港老板本來跟別人合作,這回算是秦然挖牆腳截胡了。

過一會兒于恬又聽出來,早些年秦然就在跟這個香港老板談合作,那時候太年輕,手段不夠硬,争不過香港老板現在這個合作方,這會兒秦然想把合作權奪回來。

于恬心想這人可夠執着的,幾年前的事兒現在還記仇,不達目的不罷休。

她看着他在席上談笑風生,抽煙喝酒,舉手投足都是一股子雅痞貴氣,又想起私底下這個斯文敗類怎麽折騰自己,想着想着就不敢想了,越想臉上越燙。

“于小姐,嘗嘗這這道菠蘿咕嚕肉,酸酸甜甜的,很像你給人的感覺。”香港老板廖建東笑眯眯看過來,指着剛上的一盤菜。

于恬微微回個笑臉,扭頭看秦然。

秦然臉色沒變,眸子冷下來,扯起一邊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夾一塊咕嚕肉放于恬碗裏:“那就嘗嘗。”

廖建東拍了下手,讓秦然也嘗嘗,秦然吃了一口,廖建東問什麽味兒,秦然說酸甜可口。

廖建東眯着眼直勾勾盯了于恬幾秒,又看向秦然:“于小姐是不是這個味道?”

秦然沒說話,給于恬夾一塊鹽焗蝦,扭頭跟別人談其他話題。

後半場男人們喝酒喝嗨了,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車轱辘酒來回敬,秦然能喝,這才三分醉,剩下幾個醉了七八分,什麽葷話都敞開了說,羞得女人們抿嘴偷笑。

于恬笑不出來,紅着臉盯着眼前剩下的小半碗飯,正發呆,廖建東端着酒杯走到跟前,于恬站起來,雙手交握不知所措。

秦然正在對面跟一個姓張的老板喝酒,張老板話說一半就看見秦然留了個背影,快步走到于恬身邊。

于恬想着廖建東在京圈港圈都挺有威望,秦然又想跟人家談合作,好歹給個面子敬一杯,端起酒杯正要喝,杯子被秦然一把搶過去。

“她不喝酒。”秦然喝完放下她的杯子,臉色淡漠,皮也不笑肉也不笑了。

廖建東醉得站不穩,一手撐着桌子,一手拍拍于恬肩膀:“不喝好不喝好,女孩子在外面不要亂喝酒,容易被人占便宜,你說是不是,于小姐?”

廖建東把手搭在于恬肩上來回蹭,秦然猛地把于恬拽到身後,抄起一個空盤子扣廖建東腦袋上。

一聲悶響,盤子四分五裂,裏面剩的菜汁從廖建東頭頂流下來,混着幾股殷紅的血水。

秦然牽着于恬在一陣尖叫聲中疾步離開。

秦然讓老陳自己回去,然後把于恬塞車裏,開出兩條街停下,又把她拽到車外。

路燈下清俊面目猙獰起來,劈頭蓋臉就是罵:“你他媽敬什麽酒?老子缺你一個陪酒的?”

于恬剛才被他吓着,這會又被這話刺傷,抹淚直哭:“你帶我來,不給名不給分的,就跟人說‘這是于小姐’,可不就是暗示別人随便欺負麽?”

秦然歪着腦袋皺着眉,一手放腰上,一手指着她:“行,老子下回介紹說‘這我媳婦兒’,你他媽倒是認。”

于恬又氣又委屈,随口頂回去:“你敢說我就敢認!”

于恬背過身,眼淚怎麽也抹不幹。

半晌,後面的人繞到跟前來,彎腰仰頭湊上去一臉痞笑:“媳婦兒,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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