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秦然見識過于恬咬人的狠勁兒,那天在小天堂包廂,她掙開自己撲過去咬尹昊的時候,秦然就知道這是個狠茬。

這會兒小狐貍的牙咬在自己肩上,力道一點沒收着,肩頭猝不及防一陣痛,可又打不得罵不得,只能忍着。

電話那頭焦急起來,問他怎麽了,他看了眼于恬,于恬也正擡眼看他,趴他懷裏咬着,就是不松口。

“喂?秦然?出什麽事了嗎?”丁儀從他剛才那話裏聽出他旁邊有女人,偏不死心,只想問個明白。

秦然把手機遞給于恬,于恬這才松口,拿過手機故意在屏幕上點了一下,屏幕朝下把手機扣在床上。

秦然以為她把電話挂了,低頭看了眼肩膀上深深的牙印,撲過去。

“長本事了啊?”許久不親昵,他想得慌。

于恬喘着氣不出聲。

其實他壓得不沉,沒礙着她呼吸,可她偏要做戲。

“艹。別喘。”秦然咬着牙警告,換來她置若罔聞的故意,貼着她耳朵吻咬,“老子聽不得你喘。”

他說這話時聲音不大,但手機就在旁邊,于恬确定電話那頭能聽見。

她不知道那邊挂沒挂,什麽時候挂的,秦然一欺負她,她就失了神,腦子很難正常思考。

這男人都瘦一圈了,力氣還是這樣大,欺負起她來比往常更順手。

于恬含着淚,不知道是難受得想哭,還是舒服得想哭。

木板床墊着幾層棉褥子,還是吱嘎吱噶響個不停,像是有人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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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她堪堪幾十天就堕落成這個樣子。

噶吱嘎吱每一聲,都像是在笑她賤。

她難得被他欺負的時候大腦正常思考一回,想起秦然在車上說的那些話。

說她沒有職業素養,賣得不專業,演得不逼真。

說他頭一回包女人,碰上她這麽個不敬業的,心裏不舒坦。

她又想起他後面說的話,好像真的很在乎她。

再然後就想起剛才跟丁怡打的那通電話。

于恬心裏一點點空出來,腦子更清醒了。

今晚她咬人,她任性,她撒野,他都由着她。

為什麽?因為他能給她的,只有這五年。

過了今晚,五年便又少一天。

他真的喜歡她嗎?或許吧。

他把所有的柔情耗在這五年,這些柔情就比平常的柔情更柔情。

濃縮的柔情會把這五年變得轟轟烈烈。而五年過後,生活沒有了柔情的濾鏡,她還能适應原來的平平淡淡嗎?

五年後,新任秦太太可能是丁儀,可能是別人,但有多大可能性是于恬?

男人終究是靠不住的。除了自己誰也靠不住。于恬想到這忽然笑了一下。

秦然問她準備好給他了嗎?她點頭。

最疼那一陣熬過去,于恬覺得自己半條命都快沒了。

男人也就開始那會兒心疼她,後來折騰起來發了狠,任她哭啊求啊怎麽着都沒用。

一晚上折騰好幾回,天快亮時才消停。

耳邊呼吸聲變得勻淨,于恬身子酸痛,腿間也疼得厲害,費了好些力才從床上下來。

她拿起秦然放在床頭櫃上的煙盒跟打火機,拖着疼痛的身體一瘸一拐走出房間,走向陽臺。

秋天的清晨風很冷。于恬穿着睡裙,瑟縮着蜷在陽臺的躺椅上,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滑開打火機蓋子,學着秦然的樣子,低頭點煙。

第一次抽煙,還是抽的男士煙,嗆得于恬差點咳掉昨晚剩下來的半條命。

咳完緩過勁來,回頭看一眼屋裏,兩扇門都沒動靜。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都睡得沉。

抽到第三根時于恬就學會過肺了。這個牌子的煙勁很足,不知怎麽地,讓她想起秦然來。

秦然折騰她的時候,勁也很足,将疼痛和愉悅一并賜予她,還要問她喜歡嗎。

于恬吐了一口煙,想,這五年,喜不喜歡都攔不住她厭棄自己。喜不喜歡都只能逼着自己說喜歡。

抽完這一根,于恬把煙盒跟打火機放回房間床頭櫃,洗了個澡,換身衣服出門去。

這裏離菜市場很近,現在正好趕早市。她得去買點食材,還有紅豆。

難怪以前秦太太讓她學做紅豆酥。她做了一遍又一遍,秦太太嘗了一遍又一遍,總是不滿意,逼她做出完美味道。

烘焙手藝好久沒練了,于恬不知道做出來什麽效果,還是把食材買全,硬着頭皮回去做。

回家時徐夢海已經起了,正拎着菜刀從廚房出來,紅着眼往大門走。

“幹什麽去?”于恬吓一跳,伸手去搶菜刀,他手縮到背後,不讓她碰着。

“我殺了那個畜生!我殺了他!我要……我要殺了他!”徐夢海邊罵邊哭,十二歲的小小子,哭得泣不成聲。

“殺誰?”于恬擋在門口不讓他出去,膽戰心驚問。

“姓秦的!”

“你見着他了?”

“他剛走!”

“他怎麽你了?”

“這話該問問你自己!他怎麽你了?他怎麽你了你還不清楚?尹昊哥哥這麽好你不要,偏要跟那個姓秦的,他一回來你腦子就不好使了!”

于恬氣得血湧天靈蓋,一巴掌扇在徐夢海臉上。

你以為我想跟那個姓秦的?

我為誰欠的那三千萬?我為誰委曲求全賣掉五年青春?

于恬抖着手,一句話也說不出。

徐夢海把菜刀狠狠扔地上,嚎啕大哭,拽着她胳膊含糊不清說:“你疼不疼?還流血嗎?快去醫院啊!去醫院去醫院去醫院!”

于恬愣了愣,攥着他兩條胳膊:“你說什麽呢?我沒流血,沒生病,不用去醫院。”

徐夢海把她拉進她房間,指着床上暗紅的血漬,哭得嗓子都啞了。

“還說姓秦的沒欺負你!他哪回回來不欺負你?哪回不把你欺負到哭?你看看你自己眼睛,紅成什麽樣兒,腫成什麽樣兒?!你就護着他吧,被他欺負死你也護着他!!!”

徐夢海永遠忘不掉姐姐徐夢琳是怎麽死的。

進了六小,學習能力理解能力都增強許多,個別早熟的男同學們私底下偷偷摸摸聊的話題,他也聽懂了許多。

他終于看懂了許多關于徐夢琳慘案的新聞和流言。

原來徐夢琳是給男人欺負死的。

原來徐夢琳死前流了很多很多血。

早上起床,他看到秦然,秦然還跟他笑,問他有沒有好好學習,那會兒他覺得大人之間分分合合,小孩還是不參與的好。

直到秦然離開,他進于恬房間找東西,看見床上那攤血漬。

他忽然明白,昨晚半夜吵醒自己的吱吱嘎嘎聲是怎麽來的。

十二歲的孩子,還不知道很多女人第一次被男人徹底欺負時,是會流血的。

憤怒和恐慌充斥着孩子的頭腦和心,他害怕又一個姐姐被男人欺負死。

于恬抱住徐夢海,拍着他的背,輕聲細語安撫着。

“沒有。他沒欺負我。他……很好,對我很好,對你也很好。”她知道這孩子有良心,心疼她。

可有些事情,她實在沒法跟他解釋。

“好個屁!我才不稀罕他對我好!我喜歡尹昊哥哥!尹昊哥哥對你更好!”徐夢海不服氣,替尹昊抱不平。

論相貌,尹昊不比秦然差多上,看上去也不比秦然窮。最關鍵的是,對于恬溫柔又耐心,哪像秦然,三天兩頭惹她哭。

“可是——”于恬抿了抿唇,決定用謊言安撫孩子,“可是我喜歡他啊。我喜歡秦然,不喜歡尹昊。”

孩子瞪大眼睛看了她許久,撇撇嘴,恨鐵不成鋼:“我就知道!!!”

跑回自己房間,徐夢海把門使勁一摔,反鎖。

這孩子實在氣不過,只能用行動反抗于恬的選擇。

于恬把被他扔在大門口的菜刀撿起來,放回廚房,聽見房間裏手機響。

秦然發來微信,說家裏人聚會,得先走了,你手機沒帶,回來告訴我一聲。

于恬看見果然有一個未接電話,在她剛出門不久打來的。出門時走得匆忙,手機放桌上忘記帶。

她告訴他已經回來了。

那邊秒回,說一家人去了京州郊外山裏的度假村,打算在這裏玩個幾天。這邊環境不錯,待着很舒服,要是丁怡沒來就完美了。

于恬不知道該怎麽回,索性不回。

秦然很快打電話來,聲音聽着不太高興,質問她為什麽不回消息。

“在忙呢。”于恬嗲嗲回一句。

“忙什麽?小長假又不上課。收拾收拾東西,我讓老陳過來接你。”

“去哪?”

“度假村。帶小海一起來。我在這邊給你們單獨租套房子。”

“……”于恬緊張起來,“萬一……”

秦然知道她在怕什麽:“度假村很大,跟我家人撞不上。白天你帶小海出去玩兒,晚上我過來。”

于恬還是不想。她和秦然的事,他們兩個人知道就行,這要是讓秦家人知道了,人家該怎麽看她?

當初跟秦太太進秦家,是以保姆的名義,雖說那時候秦然還沒回來,可嘴長在人家臉上,人家要是覺得她早就不安好心勾搭上秦然,想怎麽說怎麽說,她能怎麽着?

她跟秦然的關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這五年只當是場漫長的煎熬,熬過了,五年後帶着徐夢海離開京州,去沒人認識他們的城市重新活過。

秦然被這頭的沉默弄得心煩,語氣不悅:“你不想我?”

昨晚黏糊一宿,有什麽好想的?于恬不明白,旋即才明白,就是因為昨晚黏糊一宿,男人嘗着滋味嘗着甜頭了,可不就想得慌麽?

“真不想我?”秦然攆着問,聲音聽起來像是生氣了。

于恬無聲嘆了口氣,唇間輕輕擠出兩個字:“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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