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小肥章)
第19章(小肥章)
這次去不了幾天,于恬收拾了幾套衣服和洗漱用品裝進行李箱,然後去叫徐夢海。
“小海,快收拾東西,咱們出發了。”于恬敲了敲他房間門。
沒人回應。
于恬繼續敲:“你不是早就說想去郊外那個度假村了嗎?姐夫派人來接咱們去。”
門忽然打開,徐夢海探出半個腦袋,氣得腮幫子鼓起來:“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
于恬撐着門不讓他關上,催道:“聽話,司機馬上過來了。”
徐夢海怕傷着她,不敢使勁硬關,氣鼓鼓瞪了她一會兒,某個瞬間忽然妥協,垂頭喪氣問她:“你真那麽喜歡姓秦的?”
于恬不說話。
徐夢海又問:“你會跟他結婚嗎?他以後……該不會家暴吧?”
于恬抓着徐夢海胳膊把他拽出來,進房間在他衣櫃裏找出幾件衣服,又拿了個袋子裝好他的洗漱用品,把這些東西都塞進行李箱,拖着拉杆走到大門口,扭頭問:“走不走?”
徐夢海默默跟上來。
在路邊等司機老陳的時候,沉默好一陣的徐夢海想了又想,還是忍不住叫了于恬。
“姐。”
“嗯?”于恬盯着地上枯黃的梧桐樹葉,心裏裝着別的事。
“等我大學畢業,就去開公司,賺的錢都給你花。”徐夢海指天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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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恬無力地笑了下,摸摸他腦袋:“讀完大學出國吧,姐姐供你出國留學。”
徐夢海頭搖成撥浪鼓:“不要!出國就不能總看着姐了,我得保護你,不讓那些男人欺負你。再說了,出國留學很貴的,我不去。”
于恬不再與他争論。她覺得以後出國,對徐夢海來說是最好的選擇。秦太太留給她的錢,供他出國綽綽有餘,剩下的她就留作開店的本金。
小賣鋪,火鍋店,花店,服裝店……這些徐夢琳生前沒做完的夢,随便撿一個幫她繼續做。
望着路邊來往的車輛,有那麽一瞬間,于恬不知道自己為誰而活。
她忽然發現,十六歲以後的自己,好像就已經失去自我。
她的記憶時常回到跟秦太太第一次來到秦家那天。
跨進秦宅大門,她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是十六歲以前,那個簡單快樂的于恬。
秦太太死後,她替她守着秘密,繼續活。徐夢琳死後,她替她照顧弟弟,繼續活。
她發現除了替她們繼續活,好像自己也找不到什麽奔頭。要是哪天徐夢海遭遇不測活不了了,自我了斷對她來說也不是什麽難事。
太陽躲進烏雲裏,天陰了下來。
老陳的車停在路邊,于恬終止這場關于人生目的的毫無意義的思考,領着徐夢海上車。
車子開了兩個半小時,到達度假村。路上于恬昏昏沉沉睡了一覺。
徐夢琳是她夢裏的常客,這次又光顧了。
夢裏的徐夢琳看透她的心思,一而再再而三告誡她別總想着尋死。
她說可是活着太難受。
“你要錢有錢,要男人有男人,有什麽好難受的?”徐夢琳手指戳上她腦門。
于恬想想也是,可是再一想,又覺得不對。
“男人又不是我的,遲早是要撇下我的。現在身子也給他了,最後一塊底牌都沒有了。”
徐夢琳罵她矯情。
“身子給了又怎麽着?給了才好!男人女人,繞來繞去終歸繞不過褲裆子裏面那檔事兒。你怕什麽我還不知道?你是怕自己給他了,依賴上了,以後離不開。
“你難受什麽?不就是難受他身邊還有個丁儀嗎?不就是難受丁儀可能是明媒正娶,而你得當五年小情兒嗎?你活了二十年,到了來誰也沒抓着,誰都撇下你走了,你怕他也撇下你,是不是?
“于恬啊于恬,你平常心眼子那麽多,怎麽到他這兒就亂了陣腳?別成天想些有的沒的,你要真這麽怕他找別人,那就牢牢拴住他,知道嗎?”
“五年後他愛找誰找誰,但是這五年,他出去亂搞我怕染病給我。”
“行吧。死鴨子嘴硬。那這五年你好好拴住他。”
徐夢琳不再說話,丹鳳眼睨着于恬,笑起來。
于恬看着這張笑臉一點點霧化,消散,眼前只剩空白一片。
她睜開眼,看見明晃晃的太陽挂在天上。
老陳正跟徐夢海聊得火熱。
“陳叔叔,咱們到了嗎?”徐夢海在車上百無聊賴,見車子停下來,高興地問。
“到了。下車吧,我送你們過去。”老陳幫他們拎着行李,領路往前走。
山裏比城裏涼幾度,于恬穿着薄外套,還是有些冷。她裹緊外套,牽着徐夢海跟上老陳,一直想着夢裏徐夢琳說的那些話。
老陳腳步停在一棟別墅前,把外面的鐵門打開,拖着箱子走到門口,鑰匙遞給于恬。
“于小姐,我先回去了,你們注意安全,假期愉快。”
于恬把老陳送出鐵門,回來進屋放行李,徐夢海跟着進來,眼睛都看直了。
“姐,你說這麽大這麽漂亮的房子,租一天得多少錢?”
“不知道。”
多少錢都是你姐我陪睡換來的。光榮嗎?光榮吧。錢真是個好東西。這年頭笑貧不笑娼,所以我也就不矯情了。于恬心裏堵着一口氣,找到一間卧室,進去把徐夢海的東西騰出來放好,又拖着行李箱去到另一個房間。
她太累了,洗完澡倒床上就睡着了,再睜眼時天已經黑了。
徐夢海在客廳津津有味看電視,見她出來,指着茶幾上的披薩:“有人送來些吃的,你要不想吃這個,冰箱裏還有其他的,拿出來熱熱再吃。”
“誰送來的?”于恬問。
“一個男的。”
“哪個男的?”
徐夢海撇撇嘴:“就那誰派來的一個男的呗。”
他才不管秦然叫姐夫。連“姓秦的”三個字都懶得提。
于恬明白了,搖搖頭:“你吃吧,我不餓。”
是真不餓。沒胃口。
于恬找了件黑呢短外套穿上,囑咐徐夢海把門鎖好,不要随便放不認識的人進來。
“你去哪?”徐夢海問。
“出去走走。”于恬悶得慌,心裏也堵得難受,想出去透透氣。
十月晚上溫低霧重,于恬獨自穿梭在別墅後面的山林中。
沒有星星,沒有月亮。瑟瑟秋風刮過樹叢,枝葉碰撞,一陣接一陣嘩啦啦響,山鳥鳴叫,聲音清脆而悠長。
于恬一點也不怕。
管他有什麽妖魔鬼怪。要是碰着厲鬼索命,這條賤命就讓它拿去好了。留着也是受苦。
于恬無畏地穿行着,看見前方竟有一潭水。潭邊立着路燈,燈下坐着兩個人。
于恬往後退了幾步,躲在大樹粗壯的主幹後面。
她認得那兩個背影中的其中一個。
很多時候這個背影無論是站着還是像現在這樣坐着,脊背都是直的。
她盯着秦然的背影出神,然後看見旁邊的女人往他身上靠去。
秦然躲開了,站起來要走,女人拉住他,哭起來。
“結婚後你在外面怎麽玩兒都行,我不管。我知道現在你的心在她那,可你有沒有想過,你能跟她在一起多久?你能跟她結婚嗎?秦伯伯會答應嗎?就算秦伯伯答應了,你跟她結婚又能幸福多久?
“你應酬喝到吐血,我在病房外守了一夜,她在哪?前陣子你拼死拼活挽救項目,她在哪?她要是關心你體貼你也就罷了,我不會多說什麽,可是她關心你體貼你嗎?她真的愛你,在乎你嗎?
“你遇到困難了,她沒個影兒,等你什麽都好了,公司恢複了,攔路虎鏟除了,她又出來了。秦然,你怎麽就看不明白,這人圖的到底是什麽呢?”
秦然抽着煙默默聽丁儀說完,擡起頭,臉上沒什麽表情,聲音也是淡淡的。
“她圖錢,我圖人。”
丁儀氣得發抖,話裏帶着哭腔:“你賤不賤?!”
秦然不說話。他也覺得自己挺賤。
“早晚有一天,我要撕了那個女表子!”丁儀跺着腳哭。
秦然冷冷望過去,眸中陰霾沉沉:“你敢。”
丁儀耍起性子來:“你看我敢不敢!她要是敢出來,讓我抓着了,看我不撕爛她的臉!”
秦然看她像看個瘋子。
丁儀被他冷漠的目光激得越發瘋得收不住:“你就是不跟我結婚,也娶不了她的。這種陰溝裏的臭老鼠也配進秦家大門?秦家沒一個人會同意!”
秦然任她瘋,轉身就走。她追過來,死死抱住他不撒手。
“那個女表子有什麽我沒有的?她能賣騷發浪,我就不能?她能脫光了陪你睡,我就不能?秦然,我愛你多少年了你算算,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秦然想推開她,卻發現身體燥熱得不對勁。
“她給你下了什麽藥,勾得你魂不守舍?她以為就她會下藥?”丁儀放開秦然,開始解風衣紐扣。
礦泉水……秦然混沌的腦子裏忽然想到,剛才丁儀遞過來的礦泉水有問題!
已經晚了。
他定定站着,挪不動腳步。烈火般的欲望灼燒着他的身體。
丁儀已經脫光了,推倒他壓過去。
她笑起來,低頭湊近那雙喘着粗氣的幹涸的唇。
無數次在夢裏吻她千百遍的唇。
此時此刻,她要将夢境變為現實……
丁儀是在即将碰上那雙唇的時候昏過去的。
她的脖頸後面被人狠狠掄了一記,瞬間失去知覺,倒在了秦然身上。
其實丁儀很瘦,但于恬還是費了好些力氣才把她從秦然身上拖開。
秦然混沌而灼熱的目光中閃現出驚喜,恍然間又變為迷茫和困惑。
他已經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于恬徒手給丁儀脖子上來了一下。這招是以前看電視學的,緊急關頭顧不上有用沒用,過去掄起手狠狠往下斬。
給丁儀穿衣服時,于恬有些崩潰。她不知道這女人脫得這麽光幹嘛,不冷嗎?
扣上風衣最後一顆紐扣,于恬把丁儀拖到一棵樹下,讓她背靠着樹坐着。
于恬走過去扶起秦然。
高大的身軀欺壓過來将她按在樹上強吻。他被下了藥,這會兒已經神志不清,身體被欲望控制,最後一絲理智消失。
“不行……不能在這裏……”于恬使出渾身力氣推開他,一巴掌扇去,企圖将他扇清醒。
秦然只覺得臉疼,摸了摸臉,看着面前的人,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于恬趁這會兒功夫扶着他往回走。
藥勁上來了,秦然忍得很辛苦。但還是在忍。
他以為幻覺把丁儀變成了于恬的樣子。
他以為丁儀一路扶着他回別墅,走進黑漆漆的房間裏。
“丁儀……丁儀……”他想說不可以,他不可以要她,他不愛她這事兒就不允許發生。
可後半句還沒說出口,又一個巴掌狠狠落下來。
他努力撐開眼睛,恍恍惚惚看見于恬冷淡的臉色。
她捧着他的臉,一字一句讓他看清楚她是誰。
“丁儀——”秦然想說別這樣,迎頭又挨了一巴掌。比剛才那一巴掌還狠。
于恬扶着他進浴室,将他推到花灑下。
冷水噴灑出來,從他頭頂淋下。
秦然打了個激靈。
臉上火辣辣的痛和冰冷的涼水刺激得他頭腦終于清醒了點。
“看清楚了嗎,我是誰?”于恬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
秦然晃晃腦袋,渙散的瞳孔努力聚焦。
“于——于恬?”他扶着浴室的牆,頭痛欲裂,身體熱得快要爆炸。
于恬轉身出去。
秦然抓起浴巾胡亂擦了把頭發和身上,追到房間,一把抱住于恬,将她扔床上。
“真是你?”他還是有點不太相信。
“不是丁儀,很失望?”于恬冷着臉。
秦然猛地搖頭,愣了片刻,想,電視劇真他媽艹蛋,總是讓男主出現幻覺把女配誤當女主給睡了,他搞不懂為什麽小時候奶奶非要帶自己看這種傻逼電視劇。
他想問于恬怎麽會去山林裏,怎麽突然出現把他帶回來,丁儀又去了哪。但現在他渴得要命,當務之急最需要的,不是找到這些問題的答案,而是解渴。
于恬覺得方圓十裏找不出比自己更倒黴的女人了。
頭一晚給他嘗着甜頭,被他來來回回折騰一宿。今晚又趕上他被下藥,折騰到天亮還沒夠。
快中午了,徐夢海來敲門,問她怎麽還不起。
她沒力氣回答,徐夢海敲了一會兒怕影響她休息,也就不管了。
夜裏山雨襲來,雷鳴轟隆,雨點敲打着窗戶,于恬在半夜醒來。
她被秦然從背後抱着,脊背貼着他溫暖的胸膛。
她動了動,發現渾身哪哪兒都痛。
男人睡得死沉。
于恬抽出一只手去夠床頭櫃上的手機。
淩晨三點半。于恬看了眼時間,點開微信看有沒有什麽消息。
她發現跟徐夢海的聊天記錄很陌生,點進去一看,才知道秦然用她微信跟徐夢海溝通過。
下午兩點半,徐夢海發微信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怎麽睡了那麽久。
秦然回:【我在這。放心。她太累了,讓她多睡會兒。】
于恬放下手機蒙着臉,心想這人怎麽這樣,這麽回複,孩子該怎麽想他們?
于恬悄聲起床,在落體窗前的懶人沙發上坐到天亮。
秦然昏昏沉沉從夢裏醒來,發現枕邊人已經不見。
擡眼看見蜷在沙發上那個瘦小的身影,于恬正扭頭望着窗外,臉色冷淡,不知道在想什麽。
“什麽時候醒的?”秦然問,聲音有些沙啞。
“沒多久。”于恬走回床邊,讓他抱着,“出來這麽久,不跟家裏人說一聲嗎?”
“說過了。我說我有事,先回去一趟。”秦然把頭埋到她肩上。
“什麽時候?”
“你昏睡過去之後。”
于恬臉上發燙,昨天實在累壞了。
秦然緊緊抱着她,生怕她跑了似的,開始解釋丁儀的事。
“她喜歡我很久了。不過我對她沒感覺。她現在好像有點走火入魔了……你都聽到了吧,你怎麽會去那?”
“睡不着出去走走,然後就看見……”
秦然臉一沉:“大晚上出去瞎走,也不怕碰上什麽危險。”
于恬拿眼睨他,話裏有話:“我運氣好,沒碰上什麽危險,倒是你,差點——”
“差點什麽?”秦然臉皮厚起來,一點不害臊。
“差點被那個什麽……”于恬別過臉,不想看見這痞子。
“所以你美女救英雄,拯救我于水火?”痞子徹底耍起無賴,俊臉湊過去,臉貼着臉羞她。
于恬心裏梗着刺,想起他一開始不停叫她丁儀就窩火,壓着氣嗔他一句“不要臉”就逃開跑進浴室洗澡。
秦然留到中午才走。
早上下過一場雨,山裏潮濕霧重,空氣清冷。于恬披着外套送他出門。
“你們住哪?”于恬問。
“遠着呢。沒事兒別瞎跑就遇不着。”秦然打開車門準備上車。
“晚上還來麽?”
秦然站在車外沒進去,扭頭沖她笑:“你想我來麽?”
不……太……想……
但于恬眨了下眼,眉眼完成月牙兒:“你想來就來。”
于恬回別墅看見徐夢海正在客廳畫畫。秦然聽說他最近對油畫很有興趣,讓老陳送了一些畫具過來。
“畫什麽呢?”于恬走到徐夢海身邊。
“沒什麽,瞎畫。”
于恬看着竟然覺得不錯,沒想到這孩子還挺有天賦。
“姐,陳叔叔說附近有家東北菜館,我想去嘗嘗……”徐夢海放下畫筆,眼巴巴看着她。
“回去再吃吧,家附近也有東北菜館。”于恬想起秦然的話,不敢出去。
“可是我現在就想吃!我都好久沒吃東北菜了!我想吃殺豬菜,想吃鍋包又,想吃豬又炖粉條!”
徐夢海說着說着哭起來。
其實這些都是母親生前愛吃的,他不怎麽愛吃。今天是母親忌日,他找不到地方給母親燒紙,就想替她去吃吃。
“不行。”于恬以為這孩子太想家,想家鄉的口味,不忍再看他,怕自己心軟,轉身回房間去。
她沒把門關嚴實,虛掩着,随時聽着外面的動靜。
徐夢海坐在畫架前,聳着肩偷偷哭。于恬心裏難受得緊,背過身去抹淚。
她想起以前,徐夢琳說起這個弟弟的時候,眼睛總是閃爍着期盼。
盡管父母重男輕女,盡管她跟弟弟相處時間不長,可還是放心不下這個孩子,還是本能地把希望他擁有更幸福的人生。
于恬覺得自己剛才拒絕的态度太強硬,或許态度軟一點,徐夢海會沒那麽難過。
她想出去跟他好好說,從這裏一回家,立馬就帶他去吃東北菜,想吃多少吃多少。
可是她走到客廳,卻看不見徐夢海人影了。
于恬叫了幾聲,沒人回應。別墅每個房間找一遍,沒找着。
于恬揪着心跑到客廳門口,發現門虛掩着,沒關。
這孩子自己跑出去了。
于恬拿了手機關上門就往外跑。她照着GPS跑去那家東北菜館,半路上手機卻沒電了。
度假村不算很大,卻也不小,于恬不記得GPS上的路線,停在岔路口,等着跟路過的游人問路。
問了好些人,要麽不知道,要麽知道卻說不清楚。
于恬想起最近拐賣孩子的新聞,怕那孩子出事,急得當街哭出來,一對中年夫婦心疼她,好心帶着她走到菜館才離開。
正值中午飯點,菜館生意火爆,樓上樓下都坐滿了人,于恬逮着服務員就問有沒有看見個十二歲左右的孩子,瘦高個兒,丹鳳眼。服務員都說沒看見,領班帶她上二樓找,二樓全是包廂,領班好心,挨個敲門替她問。
好幾個包廂問下來,還是沒消息。于恬想,這裏離別墅不太近,拐了好幾個路口才到,沒準徐夢海壓根就沒找過來。于恬正要走,領班拉住她:“再問問吧,再問一間試試,多問些人找到的希望大一些。”
領班敲開最近一間包廂,開門的是個年輕女人。
“您好,請問——”
領班話沒說完,年輕女人盯着于恬,叫了一聲:“小于?”
于恬着急找徐夢海,本來沒注意到這女人,聽她叫自己,這才擡頭看過去。
“小于,這麽巧?你也來這吃飯?”秦倩嗓門大,一嗓子叫過來,包廂裏的人都扭頭向外看。
于恬怎麽也想不到,會在這兒碰上秦家人。
秦倩是秦然堂姐,算一算今年該有三十二了。當初在秦家,除了秦太太,就屬秦倩待她不錯。
一眼掃過去,秦家主要親戚基本上都在包廂裏,還有幾個不認識的。
于恬目光落在對面女人的臉上。
丁儀竟然也在……
她那晚是怎麽回去的?有沒有發現什麽端倪?秦然後來是怎麽跟她說的?
一個個疑團壓在于恬心頭,她沖秦倩禮貌性笑一下,笑容卻有些僵硬。
領班見于恬他們認識,趕緊說明情況,秦倩聽完皺着眉問家裏人,有沒有看見領班形容的小孩,坐在包廂東南方的一個女孩揚聲說:“我好像看見過。”
說話的是秦然表妹秦琪。
秦琪跟于恬同齡,早年父母雙亡,過繼到秦然家,本來該叫秦然父親作舅舅,過繼後改了口,跟着秦然管秦老爺子秦太太叫爸爸媽媽。
自打于恬進秦家第一天,秦琪就看不慣她。
一來于恬比秦琪漂亮。秦琪十四歲就開始化妝,技術早已爐火純青,可即使于恬素顏站在旁邊,也能将她的精致妝容比下去。
二來于恬比秦琪聰明。秦太太訓練于恬廚藝等技能時,常常要求秦琪也跟着練,回回秦琪做得都不如于恬,秦太太雖然沒有明着誇獎于恬,可是秦琪看得出來,秦太太其實是很欣賞她的。
秦琪天生善妒,遇見這麽個處處比自己強的,自然心裏不服不爽,只能靠着大小姐的身份打壓于恬。
要麽冷嘲熱諷她出身卑微,要麽明裏暗裏陷害她,把一些莫須有的罪名扣到她身上。
幾年不見,生活中沒了于恬,秦琪心裏舒坦不少。今天竟然碰着,秦琪拿定主意要耍弄她。
其實秦琪壓根就沒看見過徐夢海,不過是聽見秦倩這麽一說,忽然想出法子來騙于恬。
“在哪?!”于恬以為秦琪說的是真話,兩步沖進包廂,等着聽她細說。
秦琪走到于恬身邊,歪着腦袋想了想:“好像在這裏正門對着的那個路口那兒。”
于恬追問:“他進來了嗎?”
秦琪搖頭:“走啦,往左邊走了。”
于恬轉身出去,又聽她改口:“哎不對!好像是右邊。哎喲,你這是找誰啊?這麽着急。”
秦倩也急了:“到底往左往右?算了算了,要不報警調監控吧!”
正說着,服務員端着一盅小雞炖蘑菇進來,秦琪心眼子一轉,佯裝摔倒往旁邊一撞,不偏不倚撞到服務員身上。
服務員手一抖,滾燙的雞湯朝于恬身上潑去。
于恬哪來得及躲,眼見雞湯潑過來,胳膊忽然被人往後拽,下一秒身子撞進一個熟悉的懷抱。
小腿到底被雞湯燙着了。于恬疼得冒冷汗,擡頭就看見秦然俊秀卻陰沉的臉,疼痛感被驚慌沖淡,想推開他,卻被他死死箍在懷裏,動也動不了。
秦然瞥見她被腿上被燙得發紅起泡的皮膚,眉目間怒氣橫生,一把撈起她來,打橫抱着往外走。
所有人都愣住了,再回過神時,秦然已經抱着于恬走出十米開外。
丁儀沖出包廂追上去,秦然腿長步子大,丁儀追得氣喘籲籲,邊跑邊喊:“秦然?秦然!”
丁儀只顧着跑,下樓梯時腳下一崴,摔到地上,揉着腿哭着喊:“秦然!等等!你等等我!”
秦倩追傷她,把她從地上扶起來:“沒事吧?很疼嗎?”
丁儀委屈得眼淚掉不停:“他怎麽就這麽走了?那女的誰啊?”
秦倩解釋道:“我嬸嬸以前的保姆,嬸嬸走後,就不在秦家做工了。”
丁儀問:“秦然跟她早就認識了?”
秦倩搖搖頭:“那沒有,她跟着嬸嬸的時候秦然在國外,那兩年都沒回來。他們倆也就見過一面,還是在嬸嬸的葬禮上。”
這就怪了。一個不認識的小保姆受傷,秦然怎麽會這麽着急?
丁儀認識他這麽多年,頭一次見他急成這樣。
不止丁儀納悶,秦倩,還有包廂裏的秦家人丁家人,沒有不納悶的。
這些年秦然只顧着學業和工作,從沒見他交過女朋友。
不交女朋友就算了,秦然對女人好像也沒什麽興趣,久而久之,大家都有些懷疑這人是不是性取向有問題。
今天這是怎麽回事,為個幾年前面都沒見過幾次的小保姆黑臉,抱着人家撇下一家子人就走?
秦琪只恨自己下手晚,要是再早個幾秒,燙在于恬身上的地方可就多了。
都怪哥哥今天多事!
秦琪悶悶地去洗手間,經過洗手池時,一眼望向窗外,目瞪口呆——
平日裏不近女色的哥哥,把于恬往車上抱。而于恬的唇,輕輕貼在他臉上。
明天還有小肥章~久等啦~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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