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願望

願望

下課鈴在期待裏響起。

昨晚睡得遲，但今天上課居然一點也不困。夏目整理好書包，主動對西村和北本提出了去吃漢堡的邀請。

明天放假，他想喊上夜鬥，帶着辰未出去玩一玩。

夜鬥做了那個他不清楚但知道一定非常糟糕的夢之後想必心情不會太好，兩只小辰未最近也像是病了食欲精神都不佳。天氣預報說了這兩天都是晴天，夏目想着出去走一走看看春天也可以改善心情。

“诶？不是說好了周末嗎，夏目明後天是不是有事啊？”北本問。

“是有點事，正好現在也想去吃點東西。”夏目把桌子板凳擺好，書包搭在了肩膀上。

“那走吧！”西村一把勾過他肩膀，又突然像發現了什麽一樣，驚呼出來：“夏目你脖子上是什麽？”

“啊，”夏目把外套的拉鏈往上拉了拉，“我昨天摔了一跤。”

早上本來是想穿高領的，但天氣已經暖和了起來，那樣穿實在是太奇怪了。

夜鬥掐他那一下，當時只覺得呼吸困難，回家洗漱的時候照鏡子才發現脖子那兒紅了好幾塊。

北本笑出了聲：“你摔跤能摔到脖子？”

夏目艱難地邊想邊解釋：“摔倒了，然後脖子撞到了門上。”

“真是神奇的姿勢。”西村啧了兩聲，“也就是你夏目這麽說我能信，換個人我絕對得腦補他昨晚幹了什麽，沒辦法啊你看起來太純良了。”

夏目愣了愣，甩開了西村搭着他肩膀的手，有點尴尬地擡高音量反駁了一句：“你一天到晚想什麽呢！”

西村邊走邊笑，和北本兩個人樂了好一會。

夏目低了一下頭，突然想到了什麽，把手遞到他們面前，“真的摔了，你看手背還是青的。”

西村在夏目手背上彈了一下，“好了，你再解釋我真得懷疑你是不是幹什麽壞事了。”

夏目縮回手笑了笑：“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哦——”西村拖長了音量。

眼看着快要走出校門了，北本拍了下西村，“好了，結束這個話題。”

夏目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太純良了，男生之間開點玩笑非常正常，但他居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但是再轉念一想，這是被夜鬥掐出來的印子啊，有什麽可不好意思的！

夏目笑着搖搖頭，向前幾步追上了西村和北本，有說有笑地往漢堡店的方向走。

回去的時候買了炸鱿魚，新鮮牛奶和一盒蛋糕，貓咪老師每天盡職盡責地擔當小辰未的保姆兼保镖角色，也該好好犒勞他一下。

和西村北本逛得挺晚，吃過飯還被拉去了游戲廳，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還好提前和塔子阿姨說好了晚上不回來吃飯，不知道滋叔和塔子阿姨休息了沒有，夏目猶豫了一下沒有敲門，掏出了鑰匙。

正要開門的時候，夏目擡頭掃了一眼，感覺到屋頂上好像有人。

他心裏驚了一下，又朝上仔細看了看，看清是誰之後，夏目擡着頭笑了笑。

“夏目，你還算是有良心啊。”貓咪老師滿足地抱着炸鱿魚朝他說。

“謝謝表揚了。”夏目把牛奶倒了出來，擺在兩個小家夥面前，語氣輕柔地哄道：“喝吧。”

小辰未這幾天一直吃不進什麽東西，小臉瘦了一圈，下巴都尖了。聽到夏目的聲音，它們翻了個身，從被子裏擡起頭。

看出來它們不是很想喝，夏目又哄道：“我買的時候加了巧克力哦，很香的，就喝一點點好不好？”

小一伸着頭舔了一小口，大概是覺得味道還不錯，湊過去又喝了兩口。

夏目在它頭發上戳了兩下，“真乖。”說着又把小十從被子裏翻出來喂了幾口。

看它們總是吃不進什麽東西夏目心裏很着急，想要它們健康茁壯地長大，但這也意味着離別的日子即将到來。

夏目心裏矛盾，居然有點理解了父母對孩子成長過程裏的感情。

“老師要不要喝一點啊？”把小家夥塞回了被窩蓋好被子，夏目拿着牛奶盒問。

“我才不喝小孩子喝的東西，我要喝酒，喝酒！”貓咪老師說到這有點憤憤不平起來，“為了看這兩個小東西，我都好多天沒喝酒了！”

夏目看着他笑了笑，把牛奶放回桌子上，“明天吧，明天我放假，你去找中級他們喝酒吧。”

“你要說話算數。”貓咪老師咬着鱿魚盯着他。

“是是是。”夏目拎起了桌上的一盒蛋糕，走到窗戶旁邊就要翻出去。

“你去哪啊？一大晚的，還不走正門。”貓咪老師問。

夏目指了指屋頂，輕聲說：“夜鬥來了。”

“切。”貓咪老師偏着頭對付鱿魚串不想說話。

夏目跳上屋頂，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自己也養成了喜歡翻窗戶的習慣了，真是不像話啊。

“夜鬥，”夏目朝着他背影喊了一聲，“你來找我嗎？”

“也不是，”夜鬥聽到聲音轉過身，“就是晚上想出來走走，晃着晃着就來這兒了。”

夏目把蛋糕盒遞了過去，“吶，這是本來準備明天帶給你和雪音的。”

夜鬥有點不自在地扭過頭，沒有接。

“怎麽了？”夏目問。

夜鬥嘆了口氣，突然拉着夏目的胳膊帶着他在屋頂上疾走了一段，落地的時候已經離家裏有一段距離了。

“防止胖貓偷聽。”夜鬥說。

夏目半靠在路燈杆上，把蛋糕盒放在了腳邊，突然被夜鬥半拎着這麽跑了一段讓他有點難受。

“你想說什麽啊？還不能被老師聽到？”夏目問他。

夜鬥低着頭看他，明亮的路燈下面能清晰看見夏目脖子上被他掐出的痕跡。

“我就是想跟你道個歉，昨天晚上我……那個情況我控制不了自己，不是故意的。”夜鬥撓了撓頭發。

夏目覺得這話聽起來好像有點怪怪的，他愣愣地點點頭：“我當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啊，夜鬥怎麽會故意傷害我呢？”

意料之中的回答啊。

夜鬥表情突然認真起來，“為了表達我的歉意，夏目貴志，你可以對我許一個願望。”

夏目擡頭望着他。

“不收錢，什麽願望都可以，我會無條件地滿足你。”夜鬥補充。

夏目看了他好一會兒，直到夜鬥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夏目才笑着說：“我記住了，這是神明的承諾吧，那我留着以後用了。”

夜鬥清了清嗓子，點點頭，“是神明的承諾，無論你的要求多麽十惡不赦我都會為你辦到的。”

“打住。”夏目比了個手勢，“我能有什麽十惡不赦的願望啊？”

“也是。”夜鬥低下頭笑了笑，他上前兩步，左手按住夏目的額頭，右手輕輕覆在了夏目的脖子上。

“夜鬥。”夏目有點疑惑，輕輕喊了他一聲。

掌心能感覺到夏目說話時聲帶的振動，夜鬥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不會再掐你的，一小會兒就好。”

“嗯。”夏目應了一聲。

夜鬥說了一小會兒就是一小會兒，夏目感覺自己只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夜鬥已經放開了他。

“認識回家的路吧？”夜鬥問。

夏目四周看了一圈，還是在他家的那片區域內，他笑着點點頭，“當然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不然雪音又要念叨了。”夜鬥沖他擺擺手。

夏目站在路燈下面，看夜鬥往前走了幾步，他正準備喊住夜鬥跟他說一下明天帶辰未出去玩的事，夜鬥突然腳步一頓停了兩秒又走了回來。

“嗯？”夏目看着他。

“我還是送你回家吧，你太招妖怪了。”夜鬥無奈地說。

夏目笑了兩聲，彎下腰把蛋糕盒拎了起來。

回去的路上，夏目對夜鬥說：“明天帶辰未出去玩玩吧，它們這幾天一直不太精神。”

夜鬥應了一聲，“行啊。”

“那蛋糕我先帶回去放冰箱了，明天再帶過去。”夏目晃了晃手上的盒子，“是你和雪音喜歡的口味，釣魚那天吃的那種。”

“那什麽，”夜鬥說，“我先幫你解決兩塊吧，拎着累。”

說着把盒子從夏目手上搶了過去，掀開蓋子，嘴裏叼一個，手上拿一個。

“奶油都沾頭發上了。”夏目笑着嘆氣。

翻窗戶進屋之後，夏目換了睡衣去洗漱，照鏡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脖子上的印記已經沒有了。

神明的力量啊，夏目沖着鏡子笑了笑，用來給他消腫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一點。

周末的早上，夏目還在睡着，貓咪老師已經背着個酒瓶子跑了出去。他走的時候打了個招呼，夏目迷迷糊糊地答應了一聲，半睜着眼睛往窗外掃了一眼，見天還沒亮。

昨晚沒有什麽事情，也沒有來找他要回名字的妖怪，夏目這一覺睡得很沉，沒有做夢，中間掙紮着想要醒過來的時候好像有什麽東西推了他一下，讓他又陷進了更深的睡眠裏。

夏目睜開眼睛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他揉揉眼睛，習慣性朝衣櫃邊小辰未睡覺的毯子那看了一眼。

空空的，什麽都沒有。

辰未不見了。夏目瞬間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