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她畫了很多畫像

她畫了很多畫像

自從太子殿下留林陸用了一頓晚膳之後,東宮的風向就開始有了改變,張側妃和李側妃原本是想拉攏她為己所用,只是彼此都非常的矜持,誰也不肯明說。

只想等着林陸碰壁,再對她伸出援手。

東宮妃嫔拉幫結派,一些以李側妃為首,另一些以張側妃為尊,她二人都沒有一個準話,于是所有人都秉持着觀望的态度。

誰都不肯率先開口,這就便宜了林陸。

這些日子再也沒有人見天的過來找她說話,林陸別提有多開心,她全然不知道自己在東宮引起了多大風波。

她正在安安心心的畫着畫,比起先前在容錦書房的簡陋,這會兒準備的可非常齊全,桌上擺了各式各樣的顏料,林陸正專心致志一筆一劃的描繪着。

全然不知外頭的風風雨雨。

秋芙端着茶盞進來時,林陸連眼皮子都沒擡一下。

還是她看不過眼過來勸她,“小主您都畫了一早上了,可要歇一歇?”

林陸輕輕搖頭,半點不肯停下,“秋姑姑若是有空,幫我研墨可好?”

秋芙自然答應下來,她站在一旁看的分明,紙上的人非常非常的熟悉,只不過她主子是不是畫的太熟練了些?

“小主畫的可是太子殿下?”秋芙輕聲詢問。

林陸詫異的擡眸,看了看秋芙又瞧了瞧自己面前的畫,“姑姑為何這麽問?是我畫的不像嗎?”

秋芙心說就是因為像,她才會有此一問。

“小主您畫太子殿下做什麽?”秋芙有些疑惑的問道,她總覺得這事情的發展已經出乎自己的意料,太子殿下的畫像也是能随便畫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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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陸當然是因為容錦喜歡才要畫的,只不過那日沒有顏料太過簡陋。

“自然是送給太子殿下,他瞧着很是喜歡。”

太子殿下瞧着很喜歡?

秋芙壓根不明白自家主子是從哪裏得出來這樣的結論。是因為那天的那副畫?

太子殿下那模樣,難道不是無奈嗎?

林陸好不容易将輪廓勾勒好,餘下的就是上色,只是顏料的研磨她沒有麻煩秋芙,全部都是自己來的。

那認真的模樣看的秋芙忍俊不禁,原本要畫的紙鳶之類的,全都已經顧不上,秋芙還曾聽幾個小宮女暗自可惜。

秋芙本來還想勸那些小姑娘們端陽已過,便是有紙鳶也無甚用處,結果她這話還沒說完,她的主子就又畫了別的紙鳶說是要送給太子殿下。

可憐秋芙一個掌事姑姑,面對一雙雙懷疑的眼神,愣是不知如何解釋。

她笑了笑,将這些事情抛諸腦後,“小主畫完之後打算如何?”

“好好的放着,等到殿下下一回召見我時帶過去送給他。”林陸的回答出乎秋芙的意料,她見林陸這般廢寝忘食的畫着,只當她想快些畫好,早些見到容錦。

原本想勸說的話又無需再說出口,“小主是說等殿下召見您?”

林陸輕輕點頭,她當然也想早些見到容錦,只是她也不知道容錦什麽時候會想起她,也許是兩天,也許是三天,也許要很久很久。

林陸只希望容錦想起自己的時候,她已經把畫給畫好了,不至于手忙腳亂,也不至于給自己留下遺憾。

“小主倒是好性情,這般耐得住寂寞。”秋芙由衷開口,太子殿下對東宮妃嫔一視同仁,都是冷冷淡淡的,若旁人有林陸這般造化,早就飄到天上去了。

哪能跟她似的,還在屋子裏寫寫畫畫,最難得的是她竟沒想過主動出現在太子殿下面前。

秋芙想到這兒,心思轉悠了一瞬試探的問道,“小主就沒想過主動去找殿下?”

林陸正在研磨顏料,聽聞此言淺淺的嘆了一口氣,“自然是想過的,但我沒有什麽借口可以找。”

“上一回是殿下召見我的,再上一回是殿下喊我抄佛經的。”林陸掰着手指算了算,她也不是不想去,是當真沒有借口。

秋芙忍笑不已,想要找借口哪裏會找不到?

送一盞茶,送一盤果子,也都是理由,只不過眼前這人太過實誠,根本想不到這些。

秋芙給她提了醒,“若是小主沒空,奴婢也可以替您跑一趟。”

只見原本安安心心研磨顏料的姑娘倏然瞪大了眼睛,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義正言辭道:“姑姑!不可以這樣的!”

“什麽?”秋芙也沒想到林陸的反應居然會這麽大。

“太子殿下平日一定很忙,若沒有要緊事,千萬不能去打擾他的。”林陸非常認真的開口,語氣中帶着一些譴責。

“是,小主說的是,是奴婢失言了,定不會無緣無故的打擾太子殿下。”秋芙柔聲說道。

秋芙本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了,只是她随後發現,無論她去做什麽,林陸就跟個小尾巴似的跟着她。

不僅不作畫了,便是連那些寶貝顏料都顧不上。

惹得秋芙莫名其妙,“小主,您可有什麽事情要吩咐奴婢?”

林陸沒說話,只是一個勁的看着秋芙,若是仔細看還能瞧見林陸的眼裏有一些防備?

防備她嗎?

秋芙起初還沒有在意,後來靈光一閃,不确定的問道,“小主是在擔心奴婢去找太子殿下?”

林陸認真的點了點頭。

秋芙只覺得莫名尴尬,她方才說那話目的是為了試探,但沒想到林陸當了真,“小主您放心,奴婢絕不會做這些多餘的事情。”

林陸那雙漂亮的眼睛裏閃過一些顯而易見的迷茫,好似在思考能不能相信,秋芙一直都不清楚林家到底是怎麽教女兒的,只是從一些行為處事中窺見一些。

林陸在家中定然是不受重視的,人情世故并不怎麽了解。

有時候覺得她很通透,又時候又覺得這人莫名的傻氣。

“小主您放心,奴婢是您的人,自然跟您是一條心的,您不答應的事情奴婢一定不會做。”秋芙再三保證不會做什麽多餘的事情才把人給哄好。

林陸得了準話,又開心的去搗鼓自己的畫。

沒過多久秋芙去領了午膳過來,廚房得了徐元的吩咐,給林陸準備的膳食分量十足。

秋芙拿到手裏差點兒懷疑自己的眼睛,她心思細膩自要弄清楚來龍去脈才好,待得到準話之後便将這件事情透露給林陸。

後者捧着碗開始傻傻的笑,又對着秋芙誇贊起容錦來。

饒是秋芙再怎麽處事不驚都覺得有些招架不住,太子殿下知不知道有人這麽誇他呀?

只是這事兒輪不到秋芙操心,因為容錦很快就知道林陸是怎麽誇贊他的。

那日一同用晚膳過去許久,容錦都沒再召見林陸,她又乖順,從不會特意在他經過的路上偶遇他。

也不會借故過來書房尋他。

東宮一共這麽點大的地方,容錦愣是一次都沒遇見過林陸。

這天,容錦瞥見書桌上的畫像,驟然想起來東宮裏還有這麽個人,随口問了一聲,“她最近在忙什麽?”

徐元見主子看向書桌上的畫像,心領神會,随即恭敬的答道:“林小主最近都在芷蘭殿裏并無外出,奴才問過秋姑姑,小主是在畫畫。”

容錦皺眉,總覺得有些不詳的預感,“她在畫什麽?”

徐元忍笑道:“自然是畫殿下您的畫像呀。”

容錦:“……”

容錦看着面前的畫像欲言又止,他擡手似想要喊徐元,又沒有出聲,那猶豫不決的模樣看的徐元都有些不忍心。

他們家殿下何曾有這樣的時候?

一個善解人意的奴才,就要在适時的時候給主子一個臺階下,“殿下可要把林小主喊過來問問?”

容錦沒好氣的瞥了徐元一眼,心說這有什麽好問的?

難不成問林陸為什麽要畫他的畫像?

憑借對林陸為數不多的了解,容錦只覺得他得不到什麽很滿意的答複,但就這麽不過問,容錦過不去心裏這道坎。

糾結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容錦到底是讓徐元去把林陸找來。

沒過多久,容錦就看見一張嬌豔明媚的臉龐,她臉上洋溢着燦爛的笑容,屋子裏那昏暗的燭火都因為這笑容亮堂了幾分,她對着容錦規規矩矩的行禮。

容錦略略擡眼,命她起來。

明明方才沒見到人的時候,容錦有很多話想問,這會兒人到了跟前,他卻不知說些什麽。

問自己的畫像?這多少有些難以啓齒。

林陸依舊安安靜靜的待在一旁,容錦沒說話,她就絕不會先開口。

容錦開始思考要怎麽開口,但就是說不出話。

眼看兩人就這麽僵持不下,無論是徐元還是秋芙都挺着急的,但又不好越俎代庖,只能守在外間幹瞪眼。

容錦看向一旁的茶盞,原本是想端起的,不知想到了什麽,将茶盞往邊上推了推,冷聲問道,“你最近在忙什麽?”

“畫畫。”林陸聲音歡快的回答。

容錦這會兒忽然有些不耐煩起來,他當然知道林陸是在畫畫,可這人為何問一句才說一句?

難不成要他問她再畫什麽?然後她再回一句是畫他?

容錦只要一想到這裏,臉色頓時黑了一片。

這都是什麽事兒?

就在容錦犯愁怎麽把話題引到作畫內容上的時候,林陸總算是開竅了,她一直站着,目光更是沒有遠離容錦半分,自然瞥見了書桌上的畫像。

頓時心情變的極好。

她眉眼含笑,從袖子裏掏出一塊小牌牌雙手遞到容錦的面前。

容錦下意識的接了過去,看到木牌上的畫像一陣無言,“這?”

“殿下覺得妾畫的可好?”林陸滿懷期待的問道。

容錦本想違心說不好,但這木牌上的人是他,有些話便要斟酌許久才能說出,“尚可。”

“這是妾精心挑選出來的。”林陸的聲音有些失落,她本以為自己畫的已是不錯,沒曾想殿下并不滿意。

“也不是…”不好看,容錦剛想說話。

林陸沮喪了沒一會兒,自己就已經好了,“殿下放心,下回,下回妾再過來一定會送您一副比這更好看的畫像。”

這豪言壯語說的,連廊下的兩只鹦鹉都聽得清清楚楚。

容錦:“……”

他揉了揉酸疼的額角,挺想告訴面前的人倒也不必如此。

他并不是很期待收到自己的小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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