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再遇
再遇
過了端陽節,天氣就愈發的炎熱起來,每年這個時候,林陸的心情就總會變得不太好。
因為她時常會想起江州,想起匡山來。
許是那三疊泉瀑布實在太美,許是那攜手并立山頂的畫面實在是太讓人難以忘懷。
以至于這麽久過去,林陸還是沒有辦法完全的忘記。
有些記憶一直都存在于她的心裏,時不時的會想起來,時不時的會戳中心中最柔軟的位置。
可是今年,林陸完全無暇去想這些,她正因為芸姐兒的心意,開始托人去打聽那個教書先生的消息。
嬸子們也不是不知道那教書先生,人是個好人,可實在太過于窮酸,學識也只能說是中上,若是學問真的拔尖,這些年早就去參加科舉了,可不就是沒有把握一次高中才這般的蹉跎麽。
“小陸,你這是瞧上了他哪兒?”
“芸姐兒很喜歡他,他待芸姐兒也很好。”林陸軟聲說道。
嬸子們都說林陸這想法太過于兒戲,怎麽能讓孩子說了算。
林陸聽完卻也只是笑了笑,這也不能算是兒戲,她原本就是想讓芸姐兒有一個爹爹,哪有比她高興更要緊的事兒。
但林陸也從未說過一切都按孩子說的算。
她的想法很簡單,若孩子滿意,對方也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且也不反對,她願意試一試。
這件事兒引起了許多人的議論,她們似乎沒有辦法理解,甚至覺得林陸拒絕了張大官人很是浪費,林陸也沒有想過要多解釋什麽。
只說自己和張大官人沒有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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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因為女兒的緣故,對那教書先生多了一些上心,除此之外并沒有別的改變。
林陸也是這個時候才知道了許多的事情,原來她鋪子裏的那些畫,有許多是被這教書先生給買了去,林陸知曉的時候,心裏總覺得有幾分怪異,尤其是知道教書先生的心意之後。
這份怪異感就更重了。
她并不知道教書先生買她的話到底是出于什麽原因,是真的覺得她畫的好看,還是因為別的?
這件事情一直都擱在她的心裏,卻苦于沒有機會好好的問清楚,原本也是有這個機會的,但最近卻開始忙碌起來。
縣太爺下令,要整改一些商鋪。
商鋪的一應擺設都要按照規定來,如若不然就關門。
公文貼出來之後,鬧得人心惶惶的,他們全然不知究竟出了何事,也不知道為何要這般。
林陸将那公文仔仔細細的研究了一番,才知曉發生了何事,原是州府下達的命令,至于是什麽原因,上頭沒有明說。
整改一事十分的麻煩,上頭只說了要整改,卻并未言明要如何整改,最好的辦法其實是關了鋪子。
等這陣子過去之後再說。
可誰都不願意就這麽關了鋪子。
林陸便想着試試整改,若當真沒有法子,再把鋪子給關了。
所以這幾日,林陸一直都在忙這件事,而芸姐兒則喜歡往書院跑,鎮子不大且民風淳樸,大家看到孩子都會多上心一些,林陸也就放心的讓那教書先生把孩子帶去書院。
最近幾日,大家夥兒都被這整改惹得怨聲載道的,一個個都在猜測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
林陸的心中倒是有了些許猜測,“可能是有什麽大人物要來吧。”
她的猜測有理有據。
昔日容錦去江州,鬧出來的動靜也挺大的。
但她卻怎麽都沒有想到,這大人物着實有些大的過分了。
林陸根本就沒有想過來的人會是容錦。
若她知道來人是容錦,定不會踏出鎮子一步。
那日恰逢有要事,林陸便把孩子托付給了鄰居,打算去城裏一趟,可就在這個時候有個年輕的少婦走過來,說要同林陸一塊兒去城裏,問她方不方便結伴同行。
方便倒是方便的。
只是林陸的心中生出了不少的疑惑,“胡娘子,你要和我一塊兒去城裏?”
這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些年輕的少婦們,可從不願同她一塊兒相處的,像是和她走在一塊兒會跌了份似的,唯有上了年紀的嬸子願意幫襯她一些。
難不成是這胡娘子覺得自己到了年紀?
開始願意和她相處了?
無論是什麽原因,林陸也不想和她多計較,既然人家邁出了第一步,林陸也不好繼續拿喬,“不知胡娘子去城裏,可是要買些什麽?”
“我們囡囡覺得芸姐兒身上的衣服很是漂亮,吵吵嚷嚷的非要我給她做,這不我也不知道那布料是哪兒買的,所以想着來問問你。”胡娘子的臉上好生尴尬。
她素來都是瞧不上林陸的,在心中認定她心術不正。
如今卻要來問這些。
實在是有些丢人。
林陸這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芸姐兒身上的衣衫都是她自己做的,用的布料也很普通,瞧着漂漂亮亮的,那是因為那布獨一無二,是林陸自己染得。
“若是胡娘子有需要,你可以把布匹買了,我來替你染。”
她把事情和胡娘子解釋清楚,但對方的表情卻非常的奇怪,也不知是相信了還是沒相信。
說了句暫時不需要之後,就匆匆的走了。
惹得林陸莫名其妙的。
難不成她還以為是自己騙她的?
林陸沒當回事,還是收拾了東西和隔壁的嬸兒一道去了城裏,兩人坐在驢車上時,說起了胡娘子,都覺得她的行為有些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老胡家的是又要做什麽,見天的折騰來折騰去的。”
“你方才都說要幫她染布了,她卻不領情。”
“她不領我的情才好。”林陸一點兒也不在意,染布是一件挺辛苦的事兒,她畢竟只是自己搗鼓的,每一回染出來的布,顏色都有些細微的差別。
而且她本就是個門外漢,每一回染布,總會有些料子是廢的。
她原本還擔心不能讓胡娘子滿意,她既沒有這個想法,于林陸而言反倒是好事一樁。
她不過是不想惹上麻煩,日後被胡娘子指桑罵槐,才對胡娘子客客氣氣的。
林陸的唇邊挂着淺淺的笑容,“嬸兒可千萬別不高興,我們高高興興的出來,自然要高高興興的回去。”
她哄人頗有天賦,幾句話一說,就把人哄的服服帖帖的,很快就把胡娘子這件事情抛諸腦後。
兩人來的也早,各自買好了東西之後,便在一旁的茶攤鋪子裏坐着歇了歇腳,林陸一副農婦的打扮,可架不住那張臉實在好看,總有過路的人會多看兩眼。
對此林陸也十分無奈,也不是沒想過找個東西遮起來,只是那鬥笠配上這身粗衣麻布,反而更惹人生疑,她索性就不管不顧,任由旁人看去。
因為她坦坦蕩蕩的,周圍的人也不過是多看幾眼就收回了視線。
林陸要了一碗茶,坐在路邊聽着他們談天說地的,每一回聽到些趣事,回去之後她就會将這些故事折中,撿一些可以說的事兒告訴芸姐兒。
這一回也不例外。
只是今日他們談論的事兒,多是金陵的,而且今日的主角還都是他熟悉的。
林陸捧着茶,緊緊的抿着唇,開始想着要不要這會兒就走,她有些不太想聽到。
卻又舍不得不聽。
還未等她糾結完,幾個走南闖北的大哥們就已經高談闊論開了,說起了新君的改革,說起了新君最倚重的臣子。
林陸怎麽都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場合下聽到林承宴的名字。
她一直都知道阿弟聰明,卻沒曾想他聰明到這般地步。
昔日她什麽都不懂,不明白林承宴的才華,也不明白為何父母這般的驕傲,如今見過了人生百态,才可以體會到林源和郝氏的驕傲。
林承宴也的确是他們夫妻倆的驕傲。
“小陸,好好的怎麽發起呆來了?我在同你說話呢。”
“啊?什麽?”林陸慌忙的回過神來,“嬸兒你方才說什麽?我沒有聽見。”
“我是問你好好的怎麽發起呆來了?可有哪裏不舒服?”
林陸搖了搖頭,她會發呆純粹是因為聽說了林承宴的名字,林承宴高中探花,前途不可限量,不知有多少高門士族想要将女兒嫁給林承宴。
但林源和郝氏一向眼高于頂,估計是看不上的。
“我就是聽他們說話,一時之間聽得入了迷。”林陸給自己找起了借口來,“在鎮上的時候沒什麽機會聽見,這會兒聽到只覺得非常的有趣。”
“誰說不是呢。”大嬸兒也非常的感慨,聽到他們提起林承宴,更是羨慕不已,“也不知道是什麽父母,才能培養出這般優秀的孩子。”
“也許父母也同樣的優秀。”
嬸子篤定的開口。
才不是呢。
林陸默默的喝了一碗茶,在心中腹诽道,林源和郝氏哪裏懂得這般多,還不都是靠阿弟自己聰明。
“嬸子喝完了嗎?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林陸出聲催促道,她已經聽得夠多了,若再聽下去,只怕自己要承受不住。
那嬸兒也想要快些回去,在這裏歇歇腳的确是舒坦的,但驢車不等人,她們不能在耽擱下去了。
林陸就拿起手邊的東西跟上了大嬸兒的步伐,卻一不小心碰到了鄰座的一個大哥。
他正聽故事聽得上頭,貿貿然被東西摔了一身,當即就跳了起來,“小娘們走路不長眼嗎?”
“對不住對不住,大哥對不住,我方才沒有看到。”林陸立馬開口道歉。
“砸了老子一身,難不成說幾句對不起就可以的?”那大漢一臉不滿,非要讓林陸給她一個說法。
林陸有些害怕的看着面前的人,不住的道歉,卻是一點用處都沒有,那人看着林陸花容月貌,就想要調戲兩句,大嬸兒立馬把人攔在自己的身後,不停的打着商量,“大兄弟可真是對不住,我這兒媳婦她不懂事。”
林陸緊緊的躲在大嬸兒的身後,什麽話都沒有說,任由大嬸主動開口,他們說了好多的話,對方才肯歇了心思,沒有繼續同他們計較。
“以後走路都小心點。”大漢不耐煩的開口道。
大嬸立馬道歉,忙不疊的帶着林陸走了。
兩人驚魂未定,林陸更是不停的道歉,大嬸兒如何會怪罪?方才那一幕她又不是沒瞧見,同林陸又有什麽關系?
“嬸兒知道,這事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兩人互相安慰了幾句,就急匆匆的要離開這裏,結果還沒有走幾步,又鬧出了事兒來。
這一回是官府的人過來趕人,讓她們莫要在路邊逗留,林陸本就沒有要在路邊逗留的意思,只是方才剛剛經歷了那些事情,讓她們倆的心情都有些緊繃。
一個躲閃不及,就被官差抓了個正着,仿佛是有什麽怨氣無處發洩似的,他們就将這些怨氣全部都發洩在了這兩人的身上。
若說方才的大漢是見色起意,如今的官差就是發洩私怨,眼看一些板子就要打到大嬸的身上,林陸想也沒想的擋了過去,“我們會走的。”
林陸背上重重的挨了一下,但是她沒有管,只是扶着大嬸兒往邊上走。
那官差見林陸敢頂嘴,更是氣惱,說話間就又要動手,很快就被人給攔住了。
官差原本還在奇怪到底什麽人敢這麽做,定睛一看才曉得是林承宴,“林大人,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林陸聽到林大人這個稱呼整個人渾身一震,只覺得事情有些太過于巧合,方才在茶攤上才聽見了林大人,怎麽這會兒就這般趕巧遇見了?
林陸不知面前的人是什麽身份,但也沒有勇氣擡起頭看個究竟。只是一直扶着大嬸,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
她如今只期盼着能夠快些離開,可林承宴卻是個不拿架子的官,方才老遠見到這裏鬧哄哄的一幕,就要過來瞧瞧。
入目所及是兩個平頭百姓,眼看那官差又要動手,林承宴便出手阻止了,本只要出聲即可,他也不清楚為何會這麽着急,甚至不惜親自動手。
“兩位鄉親,可還好?”溫潤幹淨的嗓音傳入林陸的耳朵裏,她聽得清楚分明,這就是林承宴的聲音。
林陸這會兒大腦一片空白,怎麽都沒想明白林承宴為什麽會在這裏,她這會兒應該要躲開才對,可本能戰勝了理智,她同大嬸兒一道深深的跪拜了下去。
只是她把頭垂的很低很低,不想讓面前的人看見。
林承宴看着面前的兩人,尤其是邊上的那個農婦,總覺得分外熟悉,他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虛虛的扶了一把,“兩位鄉親快快請起。”
林陸一直低着頭不敢擡起頭,倒是大嬸一直千恩萬謝的。
還一個勁的催促林陸道謝,可林陸根本一句話都不想說,只能硬着頭皮裝死。
林承宴原本不過是舉手之勞,根本沒想過要讓人來感激他,見她們二人拘謹。便讓他們離開了。
林陸如蒙大赦,立馬扶着大嬸的手要走,卻在經過的時候被林承宴一把拽住了手,“阿姐?”
林陸聽到這裏毫不猶豫的甩開了他的手,說他認錯人了,這會她連身邊的大嬸都顧不上了。跑的飛快。
林承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認錯人,但事到如今,他總要去問個究竟的。
跟着林陸的方向就跑了上去。
一邊的酒樓上,容錦正在倒酒,見林承宴久久沒有回來,便讓身邊的侍衛去瞧一瞧發生了何事,但侍衛還沒走兩步,暗衛就出現了,在容錦的耳邊耳語了幾句。
只見容錦一個用力,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真的?”
“是。”暗衛恭恭敬敬的跪下,“屬下所言句句屬實。”
容錦再也無法淡定,帶着侍衛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林陸跑開之後才發現事情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複雜,城中因為戒嚴根本就沒有多少百姓,許多街道上都是空蕩蕩的,她甚至沒有跑多遠就被林承宴追了個正着,“阿姐,你見到我為何要跑?”
林陸避無可避,只能默默的停下腳步,可面對林承宴的控訴,卻根本不知道說什麽。
她根本就沒有想好要如何面對林承宴,可這還不是最讓她無奈的,林陸剛剛要轉身,另一邊就被容錦給堵住了。
“你跑什麽?”
林陸:“……”
左右都是熟人,他這會兒當真是沒有地方可以跑了,只是?
容錦和林承宴,為何都會在此處?
林陸整個人沉默下來,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還能往哪裏跑。
她今天是不是不應該出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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