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章

第 5 章

1

中原中也是個不錯的對象，至少栗秋在這幾日的接觸中感覺到了，至少他比太宰治人要好。

雖然栗秋也難定義什麽才算好什麽樣算壞，但中原中也大多數時候都穩定的多，他不會像太宰治那樣笑，天藍色眸子中純粹見底，最多是頻發性的暴怒會躍然臉上，因為一些事，比如太宰治。

但看到栗秋的時候他很快便會收回這類情緒了，咳了咳後換上往常的平淡模樣。

她想那平淡和她的也不一樣，但她究其根本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表情，她也不明白，她只是日複一日的沉浸在那種平靜中。

他住在栗秋樓上的隔壁的隔壁，在得知她的房間號的時候，他不耐煩的切了一聲：“你樓上是那個家夥啊。”

栗秋歪了歪頭。

中原中也就又嘆着氣補充說：“那個玩失蹤的家夥。”

哦。栗秋眨眨眼睛。是太宰治啊。

中原中也還和她說了很多事，比如本來在搬到這處新公寓的時候，森鷗外将他們倆的房間安排到了隔壁，最後在兩個人雞飛狗跳的抗議和三天兩頭的打架下才隔了一間，現在他們中的那間是空房；比如之前的事情其實都是森鷗外指示做的。

是什麽事，中原中也也沒直說出來，但栗秋也知道了是什麽事。

順便森鷗外就是Port Mafia的大老板。

中原中也帶着她和下屬介紹的時候，一衆下屬的目光緊盯着她，那種暴/露在外熱烈的目光栗秋并不明白為何，但在中原中也一個眼神掃視下去後，那些目光就不見了。

中原中也會抽煙，薄薄的煙霧一口一口的從他的唇中吐露出，飄向天空。栗秋好奇煙的原理，靠近了些，然後她被突如其來的刺激抱着肚子咳嗽了起來，她幾乎沒有這樣大幅度的動作，等她停止下來的時候眼裏也多了些薄薄的霧，她擦了擦，接着看到了指尖上溫潤的淚珠，再擡頭，中原中也已經掐滅了煙，并且那之後再也沒在她面前抽過。

中原中也問她：“你為什麽總是那副表情。”

栗秋歪了歪腦袋。

“就是這樣。”

栗秋低着頭垂着眸思考：“我不知道。”

中原中也被逗笑了，肩膀不斷抖着：“也行。在這裏的奇怪家夥也不少，不奇怪的人在這裏才比較奇怪呢。”然後他将外套披上，對着她揮手：“走吧。”

橫濱的熱意不再那麽窒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悶熱，像是遲到在11月的秋。每天都有工作，但栗秋也從沒說過累，無機質的金色眸子中沉浸着不會出芽的情緒。

在敵人面前的栗秋也總是不會被受重視，站在中原中也旁邊的她幾乎每次都能看見對面的人在捂着嘴笑，低聲說着：“她是來搞笑的嗎？”“要是我們贏了綁回去也不錯。”當然往往很快，他們臉上的笑容就會消失。

她殺過人，在舉着刀子或槍，又或者是也擁有異能力的人向着她動作，栗秋只是注視着他們，而後在所有人的面前對方就變成了連着皮肉的骨頭。在他們看來，栗秋和中原中也的能力很像，但又不一樣，栗秋的能力毫無聲息，像靜悄悄走到你身後收割性命的死神。

中原中也這個時候看向栗秋，他是否是想說些什麽呢？但他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擡起手來替栗秋擦去面上沾到的猩紅，又接着轉向前方，氣勢洶洶的指揮着手下突襲。他也從沒細問過栗秋的‘異能力’，很多時候他或許只是在驚訝那個舉着箱子扔的小姑娘現在在把人當箱子砸。

他說的的确沒錯，在這個地方正常的人才奇怪，所以他潛移默化的也接受了栗秋的不正常。

栗秋已經習慣了從血腥氣充斥的地方走出來。

“下班了之後去隔壁的居酒屋嗎？正好這樁工作也差不多結束了。”她在他的藍色眸子中看到了自己。

于是栗秋點點頭。

一行人熙熙攘攘的打鬧着走向居酒屋，撩起簾子，拉開木制的大門走進去。她的目光透過香氣騰騰的煙霧落在了幾個熟悉的身影身上。是太宰治和織田作之助。中原中也顯然是不知道的，他在看到太宰治的第一個瞬間開始便比剛才工作的時候還要煩躁。

栗秋坐到了織田作之助和中原中也的中間。

她喜歡盯着別人的眸子看，織田作之助的眼睛像是溫潤的飽含思緒，中原中也的眼睛更凜冽一些，但有些時候，它也是充斥溫和的。她并不喜歡看太宰治的眼睛，他的黑色深不見底，看着并不舒服。

舉着小酒杯的太宰治擡起頭來了，他的目光與她交接了一瞬間，而後便很快笑着與織田作之助等人聊起來，像是什麽也沒發生。

“想吃些什麽？”

面對中原中也的詢問，栗秋指了指菜單上的關東煮。

太宰治與旁邊的人碰着杯：“幹杯——！！”

小口啜着的栗秋被身周的氣息淹沒。

“啊，你能喝酒嗎？”織田作之助有些驚訝。

栗秋看看他，又看看手裏的杯子，說：“應該是能的吧。”

她說話是少有，或者說是幾乎沒有的情況，于是旁邊的人都看了過來，唏噓着什麽。太宰治神色如常，拿着酒瓶子給自己的杯子裏再倒滿。中原中也也看了過來，他皺着眉把栗秋的杯子拿走了，即使他自己的杯子裏也是同樣的液體。

2

其實這張桌子上也只有織田作之助到了法定的飲酒年齡，但是也沒人去阻止中原中也和太宰治喝酒。太宰治看了眼被拿走杯子的栗秋與收走杯子的中原中也，似笑非笑的。關東煮的熱氣蒸上來，于是栗秋也看不清他的眼睛了。

她伸出手，将那只杯子又拿了回來。

酒的味道也很新奇，況且這也不是她自己主動要的，隔壁桌的人舉着酒瓶子一桌一桌的過來将他們的杯子滿上——也包括她的。所以她對于中原中也拿走她的杯子這個舉動生出了一絲不滿。

是不滿嗎？

栗秋又小抿了一口，舔舐嘴唇上還未完全蒸發的液體。

面對織田作之助滿是擔憂的：“這瓶酒度數很高吧。”栗秋也只是歪歪腦袋，她并不知道織田作之助在說些什麽。

蒸汽消散，栗秋終就再一次透過煙霧看清了太宰治的眼睛。她果然還是不喜歡，但她在他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而且……為什麽呢？他又在笑着。栗秋恍悟似的突然知道，自己不喜歡他，其實是不是因為她看不懂他，雖然大多數時候即使是中原中也與織田作之助她也不理解，但太宰治的感覺給她和那些人很像，那些，是指神栖66町的人。

太宰治說話了：“栗秋小姐的酒量很好呢。”

“切，中途跑去出差玩了半個月的人說個屁啊！你怎麽沒死在外邊！”中原中也的臉頰泛起一股反常的潮紅，也不能說是坐在位置上了，是趴在桌子上的他欲有爬起來揪太宰治領子的傾向，但沒能起來，最後一腦袋砸在桌子上就再沒動過。

“看，這就是酒量不行的。”

說完又替自己的杯子傾滿酒的太宰治其實也有些幾乎看不出來的臉紅。

栗秋眨眨眼睛，他像是在和她說，他不是不敢見人的逃跑，只是去辦公事了。但然後呢？栗秋其實根本也沒有在意他之前的突然不見，對于她來說太宰治就像可有可無的天上飄過的一朵雲，但栗秋卻又覺得不得不去試着理解他在想什麽……因為，‘人類’（化鼠）是擁有愛的，那他們一定是擁有感情的吧。

于是她直直的視線看過去，一直看到中間的織田作之助有些奇怪的扶了扶額，然後站起來說：“我去便利店買瓶水。”就這麽出去了。

栗秋和太宰治的中間還是隔着個空空的位置，他不慌不忙的夾着菜飲酒，時不時的與另一邊的人再笑着交談幾句。三分鐘後，還是太宰治嘆着氣轉回頭來，說：“怎麽了……我們號稱殺人如死神一般悄無聲息的小姐，這樣直勾勾的盯着別人可不是招牌的悄無聲息哦。”

于是栗秋也把腦袋轉了回去，她淡淡的開口：“你在想什麽？”

“……啊？”

“因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

她說話淡淡的，聞起來淡淡的，聲音也淡淡的，但是在這間嘈雜的酒館中，她還是如此鮮明的位于太宰治無可比拟的視覺中心。

“在這種地方，還能想些什麽呢？什麽都不想也是可以的。”

“什麽都不想也是一種想法嗎？”

太宰治訝異于這個女孩子，她是真的什麽也不知道，但是又什麽都知道，他也沒見過這樣矛盾的人，但是在Port Mafia，她真的可以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嗎？連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到他想要的。

他當然不知道化鼠是什麽東西，也只能從她的記事本裏的‘愧死機構’、‘攻擊抑制’等名詞猜個七七八八，但他還是能輕易的對她承諾可以讓她知道那個問題的答案，‘在你們看來，我是化鼠嗎？’

他不知道啊，但是Port Mafia裏需要她這樣擁有實力的存在。

“嗯，算是吧。”

太宰治笑着應和，他最擅長哄騙。

“這樣啊。”栗秋若有所思的低下了頭，又看過來，那雙漂亮的金色眸子慢慢的與嘴唇勾起一個笑容，她那樣潔白、美好，在這間哄亂的居酒屋裏像幹淨的紅花。她連笑容都是淡淡的，連太宰治也覺得她是好看的，但又有些詭異的違和。她的眼睛并沒有笑，這表情也有些熟悉。啊……她是在模仿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