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章

第 28 章

1

中島敦時常想自己一定是上輩子欠了些什麽，才會碰到芥川龍之介這個人。

如果問他這輩子有沒有為什麽人拼過命，那一定非芥川龍之介莫屬。

他只要一看見芥川龍之介便會開始進入火大模式，一觸即燃瞬間爆炸，用隔壁神秘的東方魔法術語來說的話，那一定是八字不合的相性對不上。

……

就像是現在。

“……芥川。”

“……”

“芥川！你這家夥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你們又想幹什麽嗎？”

這是，和泉鏡花出去為武裝偵探社采購用品的中島敦，以及剛剛從小巷子口走出的芥川龍之介。

芥川龍之介只是路過，但又有句話是天降的喜事。

所以，

“……咳咳咳，人虎……怎麽了，迫不及待想來送死了嗎？”

就像是中島敦看到芥川龍之介便會自動暴怒一般，芥川龍之介也被設置了類似于‘打敗這個人虎！讓太宰先生認同我！’的機制。

因此他們倆碰到只能說是不幸中的不幸。

“少廢話！芥川！說出你們的目的！”

“在下和你沒什麽好說的！ ”

“芥川————”

中島敦的聲音像是從喉嚨裏擠出來的一般。

異能力【月下獸】，是能幻化成白虎的異能力。

異能力【羅生門】，則是能将黑外套變成黑色巨獸的異能力。

現在這二位的主人因為各自的動作已經波及了小半片街道和一半的巷子，混合着粉塵的白霧遮住了絕大部分的可見度視野。泉鏡花抱着牛皮紙袋裏剛才采購的東西，跳到了一邊幹淨的地方。

畢竟，打架是中島敦和芥川龍之介的事，而‘采購東西’的任務不能失敗。雖然要是必要的時候，泉鏡花還是會去幫一下中島敦的。

就算是泉鏡花也開始習慣起來這兩個人一見面就吵架，她抱着還帶着太陽餘溫的牛皮紙袋站在街角的人群中，午後的溫度照在身上的感覺她并不讨厭，至少她能感覺到手指的微涼被紙袋溫度融化。

和人群一起站在太陽下面，就好像自己也變為了這其中的一角，珍貴的日常感想。

她聽着旁邊領着蔬菜袋子、議論着今晚晚飯如何的母女。與任務無關的東西她大多數都不會太在意，于她而言，那些東西就如同劃過肌膚的水，會留下濕潤的痕跡，但很快也會蒸發而毫無痕跡。

就在她由于陽光而眯起眼睛，那邊打鬥的牆磚破裂聲即将成為背景的時候，泉鏡花突然注意到畫面的角落傳來一絲較為突出的氣息。

一直在Port Mafia接受暗殺訓練的泉鏡花自然對于殺氣這一類不同尋常的氣息很敏感。她提起精神，集中着注意力看向那一片人群。那股不同尋常的氣息最後聚集到了一個看着有些單薄的身影上……那是鬥篷嗎？

她看見了一個瘦弱的、帶着黑色鬥篷的身影，與她近似的身高，以及從長長的黑色鬥篷下裸露出來的紅色發尾與白皙的雙腿。

2

花野井栗秋認識芥川龍之介。

雖然這麽說有些奇怪，但時隔數年後又遇到曾經的故人，或許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芥川龍之介和她記憶裏也沒什麽區別，要說有什麽不同的話，那應該是他長高了些許，能使用的異能力也變多了……對于這種情況，就是進步吧？

面色蒼白的芥川龍之介依然時不時的咳着嗽，不過現在他的面前還站着另一個白發的少年，兩個人的異能力将此處角落弄得一片狼藉，牆上凹着的大坑一目了然其原因。

她只是路過，她想在日落前走到城市的另一側。但是那些飛出去的磚塊向着她的方向打了過去。

其實很簡單，她想，‘化鼠’在這個時候是會上去打招呼的吧。

于是她擡起頭，看着那停滞在空中無限放慢的石磚碎屑，想象出了它們朝着反方向碎裂的模樣，于是她身邊的一些過路的女人、孩子也一并幸免于難。

雖然她并沒有救他們。

她彎下身子朝着事故重災區走了幾步，趕在黑色長着血盆大口的巨獸和白虎的拳頭再次碰撞到一起前，栗秋用咒力控制住了中島敦的胳膊，使其凝固在了原地。接着用咒力揪着芥川龍之介的外套，讓兩個人分離到了安全的距離。

“……？！”

“……啊？等等？怎麽回事？”

此刻的芥川龍之介與中島敦都露出了那種十分默契的訝異、迷茫一類的情緒。連帶着身周的空氣都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寂靜的白色粉塵中只能聽到有後方傳來、逐漸由遠及近的、輕快而蹦蹦跳跳的腳步聲，并且伴随着同樣輕浮的聲音：“啊呀~！敦君？在這裏做什麽呢？”

那是對于栗秋來說也十分熟悉的聲音。

她慢慢地轉過身，黑鬥篷随着腰肢動作滑落而下，露出其下鮮豔醒目、漂亮的長長紅發。

那靜谧的金色眸子中所倒映出的，是如今穿着沙色外套，卻依然纏着白色繃帶的太宰治。

她看見了太宰治的臉上也經歷了那種從凝固，到驚訝，再十分雀躍的眯起眼睛的變化。

他笑着開口：“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哦！”

“……咳咳咳……！咳咳咳！”

“哈……？太宰先生你在說什麽呢？這、這位女性……？”

“………”

芥川龍之介，中島敦、以及泉鏡花都做出了各不相同的反應。面對一件事也會有不同的情緒反應，這也是‘化鼠’這種生物所神奇的地方吧。

太宰治也是。

他看着栗秋笑起來的模樣和那個時候一模一樣，那黑色的眼睛永遠□□缱绻着她看不懂的情緒。

對此，栗秋沒有肯定，但也沒有拒絕。

她也用着和屆時一樣的，毫無波動的金色眸子盯着他們。

和初見太宰治時一樣，淡淡的情緒，淡淡的身子，就這樣淡淡地站在這裏，卻在這片人間洪流裏如此鮮明。

“………————”

那是來自中島敦他們唏噓不已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