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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1

“栗秋小姐，這段時間你去哪了呢……”

“我去了池袋。”

“說起來，栗秋小姐以前是池袋的呢。”

“只是收養我的養父母正好是池袋的人而已。”

“原來是這樣呢……啊，栗秋小姐，冰箱裏沒什麽吃的，還請見諒一下。”

栗秋拉開窗戶前的厚重窗簾，随着刺眼光芒射入的同時激起大片粉塵，似乎太宰治很久都沒有拉開過這片窗簾，嗆人的灰塵一時間侵入鼻腔，在光線中不斷浮動。

她使用了咒力将其全部清除幹淨，連着封塵許久未動的窗簾一起。

“噢噢！栗秋小姐的能力一直很便利呢！感謝！”

“……沒關系。”

“……”

“怎麽了？”

站在錐刺般刺入的陽光下，側過身回頭看着突然沒聲的太宰治的栗秋白皙的皮膚閃閃發光。她的語氣淡淡的，卻不似太宰治曾經所熟識的那種死氣騰騰的沉重，她的聲音如同她不過才一只行李箱重的體重，輕飄飄的，帶着親近笑意的。

“……沒什麽。”

太宰治這麽說着，他待在陰影黑暗中，栗秋也看不清他是何種表情。

似乎有哪裏變得不一樣了？

她盯着室內僅有一張的單人床，沉默了片刻後走到了房間內的另一處空曠角落，使用咒力構造了木板、再編造成了床鋪的形狀。

太宰治：“…………”

太宰治：  “你當時為什麽不給我拼一個？”

栗秋：“……”

栗秋：“嗯……你也沒問我。”

太宰治的家中相對來說更神秘，在擁擠與空曠之中保持着一種微妙的平衡。

客廳的确是空曠的，但是床頭櫃以及其下的地毯上堆積着各種奇怪的書籍、以及叫不上名的瓶瓶罐罐，要是問太宰治那些是什麽，他幾乎是百分百會回答：“是自.殺用的毒藥哦~”

“嗯，是這樣啊。”

唯一不同的是栗秋不再毫無波動，她現在學會了用空洞的金眸所敘述而出的微笑。

理所當然沒有住所的花野井栗秋自然而然地借住在了太宰治的家中，據說這也是武裝偵探社分配的。

她發現太宰治的家中并沒有那個東西：“太宰先生，你家裏沒有投影儀嗎？”

“嗯？沒有哦。怎麽了，栗秋小姐有想看的片子嗎？”

“沒。”

只是覺得記憶裏他很喜歡看電影。

但，那為什麽現在他家裏沒有投影儀呢？她不明白原因。

“所以，栗秋小姐去了池袋，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嗎？”

太宰治頹廢在他的那張黑色軟沙發上，以一個奇怪的姿勢仰頭望着栗秋。

畢竟她那個時候什麽也沒留下就離開了觀布子市，所以太宰治也離開了那個有着白色絨毛地毯的家。據說在那之後沒多久，迦藍之堂也拆除了，橙子小姐也離開了那裏。

“也許吧。”

“說起來栗秋小姐從沒和我講過你以前的事呢。”

“沒有嗎？”

她想了想。

“沒有呢。”

她走到軟沙發空的那一側，坐了下來，盯着那偏偏也是白色紗制的半透明窗簾出神。

“我以前的事也沒什麽有趣的。”

“嗯……但是還是會好奇呢。”

栗秋微蹙着眉想了想：“好奇……”

她慢慢地在刺眼的側光下開口：“我出生的地方叫神栖66町。”

“诶——就是有化鼠存在的地方？”

“化鼠是那裏的一類種族，長的有點像會直立站起來的裸濱鼠。那裏的孩子到了6歲就要去上學，覺醒咒力後就要去一趟清淨寺接受儀式，再去完人學校上學。一般情況的話，這裏的學生會在17歲那年畢業，獲得人權。”

“一般情況？”

“犯錯的孩子，和有缺陷的孩子，會被處死。但是，去清淨寺也充其量不過是接受一次催眠而已，讓咒力變得可控。那裏的電也僅僅被用來路燈的照明。”

“……因為咒力？”

“是的，一切都是因為咒力是很危險的。”

“那，”他轉過頭，看着栗秋，問出了應該來說最為關鍵的問題，“栗秋小姐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眨眨眼睛，語氣輕松得像是在敘說一件別人的事：“因為我12歲那年被不淨貓處死了，然後我就出現在了這裏。”

“……”

“問原因的話我也不知道，我被處死後就出現在了池袋。現在距離那個世界還有至少幾千年的時間，所以太宰先生不會看見【那個世界】的，放心吧。”

“……你為什麽被處死了？”

“因為他們覺得我很危險吧，也許是這樣。”她歪着腦袋細想，“這不是什麽一定要知道的事。”

“為什麽？”太宰治兩手交纏，環繞着腦袋擱在沙發邊沿上，細細地眯着眼，“我很想知道栗秋小姐的事呢，栗秋小姐的過去、現在、在想些什麽、又或者是想要些什麽，我全部都想知道呢。”

他坐起身，靠過去側過身，伸出兩只纏着繃帶的手攀上她的脖頸，又慢慢地向上，撫摸到了她下臉頰的位置，他垂下眸子，被長長睫毛覆蓋的黑色眸子裏呼之欲出着些什麽：“栗秋小姐呢？”

栗秋的金色眸子彎起，她笑了，一如一個正常無比的女孩子，她彎起嘴角，也湊過來捧起他的腦袋，落下幾下雨點般的親吻，略略泛涼的指尖在燥熱的肌膚上留下近乎觸電般的寒意：“嗯，我愛（あい）你啊。”

“…………”

他沒說些什麽，也沒做些什麽，只是用安靜的黑眸盯着在她的金眸內所倒映出的自己，他看見自己被包裹在金色中，淡淡的無表情被吞沒 。

他不想做些什麽嗎？也不是。

好像是他也做不了什麽。

于是他在這金色中阖起了雙眸。

2

栗秋小姐的嘴角開始泛起微笑。

她會在早晨拿着剛換下來的衣物，站在拉開了一角的陽光中笑着和他說：“早上好，太宰先生。”

栗秋小姐的手指依然白皙，頸肩總是傳來着若有似無的花香——那是她用的沐浴露的味道。她很少會顯露出自己的傾向與愛好一類的東西，在逛超市時他問起：“栗秋小姐，很喜歡這個牌子的沐浴露嗎？”

她也是邊拿了一瓶邊回答：“這樣做算喜歡嗎？”

那空空如也的金色眸子依然帶着淡淡的笑。

栗秋小姐會依偎在他的旁邊，落下輕如鴻毛的吻，說着愛（あい）。

于是他也勾起嘴角，蹭着她的鼻尖說：愛（あい）。

有一次兩個人抱着膝蓋坐在窗簾下的牆角時，他突發奇想地說：“好像交往的情侶呢！”

栗秋的聲音也淡淡的：“交往是什麽？”

“嗯，我也不太理解呢。”

她依然是笑着的。

但她堅信自己是愛（化鼠）着的，并且堅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