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更
第二更
幾人一起回過頭去,看見一個紮着兩個羊角辮的小女孩,看起來六七歲的樣子。
她穿着粉紅色的公主裙,兩只手在身側微微張開着,向這邊張望的模樣像一只小鴨子。
她在找誰?
不等殷襄幾個人說話,原本還在水龍頭邊溫柔微笑的小黃立刻放下了手裏的盆子向小女孩兒沖過去,連聲說道:“真真你出來幹什麽?餓了嗎?還是又有哪裏難受了?媽媽不是告訴你有事就大聲叫媽媽,不要出門嗎?”
殷襄幾個人、包括人臉猴都是你看我我看你——媽媽?
這小丫頭是謊話精的女兒?不對吧?
殷襄盯着那小不點兒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來她的本體到底是什麽妖怪。可是那對母女已經抱在了一起,不僅是小丫頭很依賴很親近謊話精,謊話精也非常疼愛那孩子。
要說不是真母女也不對。
到底是哪裏不對勁呢?
殷襄轉而問道:“謊話精名字叫什麽?”
人臉猴一臉的理所當然:“謊話精啊。”
旁邊的小朱受不了地看了他一眼:“她叫黃言。”
“她的女兒……”
小朱沉默了一下:“她女兒大名丁真,小名叫真真。”
那邊黃言似乎根本已經把他們全都給忘光了——連她的朋友小朱都給忘掉了,一只手扶着真真的胳膊,另一只手張開護着她,将她往屋子裏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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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襄看着母女倆進了那個小磚房裏,忍不住問道:“黃言怎麽住在這種地方?因為賺不到錢、還要養孩子嗎?妖怪的孩子應該沒有那麽難養吧?”
這回輪到小朱表情有點古怪:“小黃她養真真,是像普通人類養小孩子一樣養的,而且真真身體不太好經常要去醫院。”
像養人類小孩那樣養真真?
還經常進醫院?
殷襄和人臉猴都一臉的不敢相信——他們是妖怪,知道如果不違/法犯/罪的話,在人類社會要賺到多多的錢的确不容易。
小朱小心地看了他們幾眼,又說道:“其實小黃勤快又能幹,只要真真不生病,她都是起早貪黑的擺攤兒,一個月能掙不少錢的,就是全花在真真身上了。”
所以只能住在這種幾乎是鄉下的地方嗎?
這要說不是親母女就有點過分了,有一些親母女都做不到這份兒上吧。
殷襄帶頭往屋子那裏走去。
站在門口可以看見,小磚房大概十平米左右,一張小床、一個小桌子加兩個小凳子、小小的液化氣竈和鍋子,屋子裏就非常擁擠了。
而且屋子只有木門右側的牆上開了一個小小的長方形窗口,即使開着門,屋子裏光線也不是很好。
此時那扇木門向外打開着,殷襄站在門口可以看見黃言蹲在地上手裏端着小碗和勺子,正一臉溫柔地對着喂小女兒。
“啊~”
她張大嘴巴,坐在小凳子上的真真也張大嘴巴,乖乖地将勺子裏的牛奶一口喝掉。
黃言充滿耐心地、甚至可以說是快樂地繼續喂着,真真微微伸着脖子張大嘴巴就像是一只等喂養的小雛鳥。
殷襄這才想起來轉頭問小朱:“她今天沒有去掙錢?”
小朱嘆了口氣:“真真又病了,這才剛從醫院裏回來,她忙着照顧孩子,哪有心思去出攤啊。”他轉頭看向人臉猴,“你們也見到小黃了,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還有一大堆事要忙呢。”
人臉猴到了謝,目送小朱離開了這裏。
殷襄也不想再等了,直接上前問道:“黃言,你知道我師父楊漸真正的消息吧?你從哪兒得來的消息?”
真真聽到聲音轉頭看過來——
殷襄這才發現,她好像有點不對勁?
是眼神有古怪嗎?
就聽到她稚嫩的聲音問道:“媽媽?有姐姐找你?”
蹲在地上的黃言看了殷襄一眼,含笑對真真說:“這位阿姨是路過的,她喜歡見人就追着問問題,不是特意問媽媽。”
真真歪了歪頭:“老師說不懂就要問,阿姨真棒。媽媽,阿姨好看嗎?”
黃言毫不猶豫地說道:“一點也不好看,比真真差遠了,真真最好看。”
殷襄這就忍不了了,正要說話,卻被原晈扯了一下。
她這才想到——真真眼睛看不見?
她正要說點什麽,擡眼就看見黃言警告的眼神,她終于喂完了一碗牛奶,讓真真坐在小桌子前,給她拿了一個那種敲擊就會發出各種聲音的兒童玩具。
“真真,媽媽出去忙一下,一會兒就回來,你乖乖的坐在這裏等媽媽回來,不要亂跑。”
“我知道了媽媽。”
然後她帶着殷襄幾個人往外走了幾步,确定屋子裏聽不到聲音了,她才說道:“我不知道楊漸的消息,我們母女也不歡迎你們,我希望你們能趕緊離開。”
說完她也不等殷襄說話,直接轉身又回屋子裏去了。
殷襄站在原地,皺起了眉頭。
人臉猴這才想到了什麽,大叫一聲:“啊!我忘了!”
“什麽?”
“謊話精的話不能信的,我以前跟她打交道都記得她說的話要反着聽、或者是直接不聽、聽聽就算了不能當真,結果昨天半夜裏她突然跟我說楊漸死了我可以去找你報仇了,我被仇恨沖昏了頭腦,想都沒想就相信了她說的話!”人臉猴一臉悔恨。
殷襄這下疑惑更重:“昨天夜裏,她還在祝餘市對吧?她要照顧孩子還要賺錢養孩子,為什麽會去祝餘市?”
人臉猴撓了撓自己的下巴:“我是被一只妖怪叫到祝餘市去幫忙的,沒想到剛從那只妖怪那裏離開就遇到了謊話精,然後她跟我說了那幾句話施了隐身法,就回紹南市來了。”
他根本沒想到謊話精出現在那裏有什麽不對,當然也就沒有問她原因。
那時候人臉猴也不知道謊話精還養着一個眼睛看不見的小女孩兒,可是現在看到了她的情況,就像殷襄說的那樣,謊話精忙自己母女倆的事情都忙不過來,出現在祝餘市已經很詭異了。
她還有心情去騙人臉猴逗他玩?
就算她是謊話精,日常就是不會說真話的,可也不會專門挑着誰去騙吧?她騙了人臉猴去報仇,對她能有什麽好處嗎?
沒有。
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不要說人,妖怪也不會幹的。況且謊話精這分明是損人也損己的做法,根本說不通。
人臉猴是她的朋友不是仇敵,她沒有瘋,為什麽這麽幹?
殷襄越想越覺得,謊話精黃言肯定知道些什麽,只是她不肯說、或者仍然本能地在說謊。
她還沒有說話,原晈就語氣肯定地說道:“黃言肯定從哪兒得知了你師父的消息,有人指使她到祝餘市騙人臉猴找你報仇。”
殷襄用力點頭:“所以我們還不能離開,要繼續留在這裏逼問黃言。而且按照她的情況肯定不會離開紹南市,那個指使她的人估計也是在紹南市找上她的,關于我師父的消息她也是在紹南市知道的。”
人臉猴撓了撓臉,讷讷說道:“謊話精母女倆還挺慘的……”
殷襄轉頭瞪了他一眼:“我沒有打她沒有罵她,好言好語的問也不行?不要說的我好像欺負妖怪了好嗎?明明是她撒謊騙妖,态度還這麽差。”
而且明明是她不對,怎麽結果他們這些受害者還得處處替她們母女考慮。
人臉猴後知後覺地大叫了一聲:“對啊!我被她騙了!還以為你死定了!”
殷襄擡手給他一巴掌:“你才死定了!”
人臉猴有點委屈:“你為什麽只打我?我也是被騙了。”
“謊話精是你朋友她會說謊你不知道?她說了你就傻乎乎的相信,自己蠢能怪誰?”
殷襄大老遠趕過來沒得到師父的任何消息,對上黃言母女有點打不得罵不得無從下手的感覺,心裏有點憋悶。
反正人臉猴的一身打扮奇奇怪怪的,整個看起來就是一個大寫的“招罵欠揍”。不能欺負人家可憐母女,只好稍微欺負一下它了。
人臉猴覺得自己巨冤,張口想要辯駁卻發現殷襄說得好像沒什麽毛病。
最後它垂頭喪氣地說:“那我可以走了嗎?”
殷襄瞪眼睛:“當然不行,你要幫我從謊話精這裏問出我師父的消息。”她恨鐵不成鋼地又拍了一下人臉猴,“還有,謊話精騙了你,你都不想知道原因的嗎?就這麽走了?”
人臉猴一想也對,就點了點頭。
過了好久它才想到,它明明和空禪寺有仇,楊漸死沒死,殷襄都是它的仇人啊!
它報仇沒成功可以以後再找機會。為什麽稀裏糊塗就要跟仇人一起打探另一個仇人的消息了?
“你是我的仇人,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人臉猴鼓起勇氣問道。
殷襄看都不看它一眼:“因為你攻擊我被我當場抓住,不聽話我就狠揍你一頓關進妖管局裏。”
人臉猴:“……”
紹南市殷襄幾個都是第一次來,她們四處轉了轉訂了住房,又聯系了錢遠飛表示這邊可能要耽擱一點時間。同時出門在外的殷襄再一次覺得……她是真的很缺錢。
要不是原晈這個人類也跟着一起,她估計要和人臉猴一起随便找個街心公園湊合幾晚了。
沒錢的日子真難過,看來就算查師父的消息也得繼續想辦法賺錢!
殷襄找了一圈沒找到合适的工作,再回去找黃言母女兩個的時候,卻發現那小磚房已經人去樓空。
黃言母女也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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