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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進了高鐵站殷襄就準備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吃的特産她要去買點。

沒走幾步就被叫住了。

“殷局長殷局長？”

因為聲音比較大已經引來了旁邊行人的圍觀。

殷襄停住腳步回過頭，有點不高興地看着胡局長：“你還是叫我小殷吧。”

胡局長連連點頭：“好的好的，小殷啊，你怎麽這麽快就要走了？”

他旁邊還跟着兩個妖怪，有一個殷襄還記得的……都是紹南市這邊妖管局的妖怪。

看着幾個妖怪在一旁找到了一個相對人少一點的角落裏說話，原晈在一旁說道：“你們聊，我去逛逛。”

殷襄羨慕地看他一眼。

原晈笑起來：“我嘗到味道好的東西會給你帶。”

殷襄立即開心地點了點頭。

原晈離開後，殷襄轉頭看向胡局長：“你們來高鐵站做什麽？找我？還是也要出門？”

胡局長眼睛也不眨一下地說道：“當然是來送殷局……哦小殷你的！你這突然來了紹南市，咱們也沒有好好招待你，你這匆匆忙忙的就要回去了，我、我們整個妖管局上下都有點舍不得，真的不再住幾天嗎？在紹南市逛逛好不好？咱們紹南市很多好吃的，還有幾個景點值得去看一看的。”

“舍不得？”殷襄歪頭看看胡局長一本正經的面容，再看看旁邊兩只妖怪，“我事情辦完了，當然要回去了。”

胡局長忽然變得嚴肅起來：“是不是老錢那家夥對你要求太嚴格？咱們妖管局什麽樣誰不知道啊對不對？上上下下一向都很散漫，又不是什麽人類公司還要上班打卡的，老錢要是要求你每天按時上下班那也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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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殷襄辯解，他就繼續說道：“咱們妖管局長年累月的都沒什麽大事，誰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去了，怎麽能讓妖怪像是人類一樣循規蹈矩每天按時打卡上班？錢遠飛那老家夥實在太過分了，像我們紹南市這邊的妖管局就不一樣了，咱們想幹什麽幹什麽想去哪兒去哪兒，哪怕是要去國外玩一圈也沒什麽問題！自由的很，福利待遇什麽的我敢說也不比祝餘市那邊少。”

他巴拉巴拉說了一大堆，殷襄根本沒搞明白什麽意思。

旁邊兩個小妖怪還聽得連連點頭。

好容易等到胡局長說完了，殷襄才說了一句：“那你們妖管局是挺不錯——”

話沒說完就被突然興奮的胡局長打斷，他猛然站起身來，兩眼泛光地盯着殷襄：“小殷啊！既然你也覺得我們妖管局不錯，不如來我們這邊幹吧？你要當小局長或者是直接做局長都行，我可以退位讓賢！咱們妖管局你也去過了，什麽樣兒你心裏有數，局裏的那群大大小小老妖怪都很歡迎你的到來的！”

殷襄：“……”

“祝餘市跟紹南市比起來，還是我們紹南市更大更繁華妖怪更多對吧？你在那地方做個小局長屈才了嘛，來我們這裏多好啊對不對？”

殷襄歪了歪頭：“胡局長，你在挖牆腳嗎？”

胡局長一拍巴掌：“我這是在勸你良禽擇木而栖！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哇！人類都知道的道理，咱們也不能不懂對吧？”

旁邊兩個小妖怪連連點頭表示局長說的對。

殷襄遲疑了一下，決定有話直說：“我不太明白，你們為什麽這麽熱情地讓我來這邊？”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了不起的，不都是妖怪？

她在哪兒不都一樣嗎？

對于妖怪來說，修煉是最重要的，當然現在也有很多妖怪喜歡享受就是了。

可是不管怎麽樣，這樣都跟她沒有什麽關系吧？

她在祝餘市妖管局還是在紹南市妖管局，難道會影響紹南市這邊妖怪們的修煉進度？她在這邊，難道它們能夠過得更好？

祝餘市那邊的妖怪們對殷襄的态度都讓她覺得有點熱情。

胡局長這邊……簡直誇張。

到底為什麽啊？

胡局長聽到殷襄的問題還想考慮一下再回答，沒想到旁邊一個小妖怪脫口而出：“因為你是朱雀啊！！”

另一個更簡單粗暴：“鎮宅神獸！有朱雀在誰敢看不起我們紹南市妖怪？！”

殷襄：“……”原來她是吉祥物？

胡局長跳起來“啪啪”打了兩個妖怪幾下：“幹什麽幹什麽！不會說話就不要說！”

他看向殷襄，又變成滿臉笑容，“小殷，你不要多想，它們是平時胡亂說話慣了這也是胡說八道的，你不要信。哦也不對，咱們當然也是因為沒見過朱雀，但更多的還是因為你厲害啊，在湖邊的時候有幸看見朱雀真身……一下那湖水就少了三分之一，那場面……”

他說着說着滿臉回憶，忍不住陶醉起來。

殷襄：“……”

這不還是看上她的原形是朱雀了嗎？

殷襄立即決定拒絕：“謝謝胡局長你的熱情，不過我還是想回去，空禪寺在祝餘市，我不想去別處。”

胡局長還想再說，看她有點煩了趕緊打住，遺憾地在心裏說了一句：戀家的小雛鳥啊……

嘴裏不忘說道：“沒事沒事，現在不想來沒關系，小孩子都戀家嘛，長大了就不一樣了，等你什麽時候想到處闖蕩了可別忘了咱們紹南市妖管局啊！咱們全局上下随時歡迎你過來當局長！”

殷襄敷衍地點點頭，忽然眼前一亮看向某處。

胡局長順着她的方向看去，看見了那個長得跟明星一樣的小子，轉頭就跟兩個小妖怪嘀咕：“這人類小子這麽好看，又老跟着小朱雀，不會是想用美色迷惑她吧？咱們妖族唯一一只朱雀，可不能讓狡詐的人類給騙走了！”

“是啊是啊，咱們妖怪裏面又不是沒有好看的，黃嶼一不是還在人類社會當大明星嗎！不行讓他來！”

“這人類小子中看不中用，怎麽能跟咱們妖怪比？殷局長肯定不會看上他的！咱們妖怪裏多的是好看又能打的。”

胡局長點點頭：“那可不是，這小子好看的跟個姑娘似的，咱們妖怪裏英俊霸氣、威猛雄壯還有精美如畫的啥類型都有，妖法一個個的還都不錯，這人類小子可比不了。”

他們竊竊私語着，就看見殷襄頭也不回地朝着人類小子走過去了。

兩個人說了幾句話，殷襄臉上就露出笑容來，從人類小子手裏接過了一個食盒。

人類小子個頭比較高，還彎下腰湊得特別近幾乎要跟小局長貼在一起了？！

這也太過分了！

其中一個小妖怪憤憤不平。

另一只妖怪攔住了胡局長：“老胡等等，你看他們！”

“誰？怎麽了？”

原晈的穿着不管什麽時候都很用心，發型也必須是精心打理過的。今天他穿了一身知名品牌的休閑款，仍然是淺色系，粉白橫條紋的T恤加外套，鞋子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殷襄這兩天心情不好，穿得就是一身金紅——她幻化人形後一身羽毛化成的衣裙，比較方便。

純正的火紅色、再加上金色瀾邊，那一身偏漢服的裙子在人群中實在很惹眼，再加上她的相貌和長長雙馬尾。

基本走到哪兒都有人偷看。

這兩個人湊到一起。

又是在人流量特別大的高鐵站內。

旁邊本來只是年輕人偷偷看，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機來偷拍。

後來連小孩子和中年人都有頻繁往這邊看的。

很多社交軟件上立刻就出現了類似“卧槽在高鐵站看見神級顏值”的內容加上照片，還有直接發了照片問“顏值炸裂！是不是哪家影院的學生？還是哪個娛樂公司簽的新人？”

胡局長和兩個小妖怪看到人群裏到處都是對着殷襄和原晈拍照的人類，而且看見倆人湊在一起說說笑笑，有些人臉上那種笑容……

莫名有種妖族寶貝蛋要被狡詐人類騙走的危機感！

不行不行！

三個妖怪在那邊莫名危機莫名激動的時候，殷襄正打開木質的小食盒的蓋子：“你嘗過了嗎？”

原晈點頭：“這個是香草口味的，口感有點薄荷的清涼又有香草的香甜，也不會太甜膩，你應該會喜歡的。”

“還有，我看到這裏有賣不開口的野生小板栗也買了點，你不是喜歡吃栗子麽？這種很香微微有點脆，不像是開口的栗子吃起來偏幹。”

殷襄連連點頭。

只要是好吃的她一向不挑。

殷襄低着頭，被原晈張開一只手臂保護着一起進了一家快餐店裏。

她坐下老老實實地吃蛋糕和栗子，還有一杯熱飲放在旁邊。

原晈去收銀臺那邊點單。

殷襄埋頭吃得開心，原本拿到不愉快全都忘光了。

“小殷——”

她嘴裏咬着吸管擡頭——又是胡局長和兩個小妖怪。

怎麽了？她以眼神問道。

胡局長看了看收銀臺那邊的狡詐人類，眼睛轉了一圈，決定曲線救國：“小殷啊，謊話精死了你知道吧？”

殷襄皺眉，點頭。

“她死之前不僅把自己這麽多年攢的一點身家都給了趙一帆，還把她修煉的一點心得也交給了我們妖管局裏。”

看到殷襄認真在聽了，胡局長連忙又說：“說是要讓我們幫忙照顧她那個撿來的人類小孩，照看她長大。”

那只能說……

謊話精的确是真心為了這個不是親生的女兒在打算了。

殷襄不知不覺地就又問了一句“為什麽”。原晈說感情的事情沒有為什麽，但殷襄還是覺得什麽事情都該有個理由的。

不是有句話說什麽“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嗎？

她只是聽到胡局長又提起黃言的時候随口一說，并沒有期待他能給自己什麽回答的。

沒想到胡局長還真知道點什麽：“我問了問謊話精幾個熟悉的妖怪，他們說——”他的臉色也有點古怪，“她有個執念就是想當母親，所以當初才會選擇作為一個女人的形象出現，本來它那樣的妖怪是沒有性別的。”

原本一直想不明白的殷襄這一刻忽然就有點懂了。

《百妖異聞錄》上記載謊話精的那一篇最後有一句“朝聞道夕可死矣”。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

謊話精本體虛無，不分雌雄，當然也就不可能孕育孩子。

偏偏它就是想要一個孩子想要做一個母親，所以……就有了黃言和丁真。

胡局長又說：“她還請求了趙一帆、就是那只狗妖去幫忙解決那小孩的親人。趙一帆派去的人回來說，那群重男輕女的親人真是有不如沒有。要我說啊，丁真遇到黃言是她運氣好，不然真不知道以後啥樣。據說她早産出生的，本來身體就先天不足，家裏頭還重男輕女，一聽要花錢就想把她扔了，恰好遇到黃言就将孩子收養了。不過人類社會收養小孩子正規手續太麻煩了，鄉下人不懂那個、黃言懂卻沒有辦法解決那些必要程序，所以丁真和黃言根本沒有正規手續，人類社會不承認她們的養母女關系的。要不是因為這樣，黃言也不會死的這麽快。唉！怎麽會有這樣的妖怪！”

殷襄卻忽然就懂了。

就像是她喜歡吃東西一樣？喜歡口中嘗到美味的那種感覺。

沒有什麽理由的喜歡，黃言大概也是一樣？

殷襄又喝了一口她的奶茶，就聽見胡局長看着她語重心長地說道：“所以啊！妖怪和人類是不可能有什麽好結果的，人類只會給咱們妖怪帶來危險和災難，這謊話精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殷襄：？？？

胡局長看她不明白，轉頭看了一眼收銀臺那裏的人：“小殷啊，你可是妖族唯一的朱雀了，一定不能犯傻，要保護好自己，別随随便便就被狡猾的人類給騙了。”

“誰騙我啦？”

胡局長仰天長嘆，決定再說明白一點：“黃言為了假女兒過的那麽辛苦，最後搭上了自己的命。但是妖怪和人類不止是父子母女才會遇到危險的，最最危險是哪一種你知道嗎？”

“不是很清楚。”殷襄想了想，老老實實地說。

“當然是男女情愛！自古以來都有狐媚女鬼為了人類魂飛魄散的傳說流傳，你看看現在，都不止是傻乎乎的妖怪為了自己愛上的人類送命了，還有為了養兒子養女兒死的，更別說肯定還有什麽為了給人類當兒子當女兒了。這樣的人肯定也有。”

所以為什麽要警告她？殷襄認真地看了胡局長一會兒，忽然有點明白了：“胡局長，你這是換了新的挖牆腳方法？可是祝餘市妖管局那邊也沒有什麽人類要騙我。”

“不是！小殷你怎麽就不明白呢？這哪是什麽跳不跳槽的事啊！”胡局長愁得揪頭發，“那個，那個——”

“哪個？”

殷襄看胡局長旁邊兩個小妖怪殺雞抹脖子擠眉弄眼的，終于看明白了：“圓椒？他怎麽了？他沒有騙我。”

然後就看到胡局長一臉的一言難盡。

他忍了又忍，還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殷襄靈光一閃：“男女關系？”看到胡局長的表情，她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點好笑，“我沒有喜歡——”

她說了一半，忽然說不下去了。

因為想到了原晈第一次見面時跟她說過的話，還有為她擋下的那支箭。

她是沒有想那麽多，可是原晈他——

“男女關系怎麽了？”

身後傳來原晈的聲音，殷襄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就不想讓他知道胡局長的猜測，轉而說道：“賈诩還在我的玲珑塔裏管着，你們特異處是不是需要親自審問他後下了判決才能結案？”

提起這個話題胡局長也顧不上糾纏原晈的事情了：“我趕過來就是有個事情要通知你的。”

殷襄看向他：“什麽？”

“總局剛剛傳了消息過來，賈诩涉及的案子影響比較大、也比較複雜，總局那邊會和人類的特異處一起處理這個案子，讓你準備将賈诩交出去。”

說到這個胡局長又有一點想流淚了——

他在紹南市妖管局幹了這麽多年，什麽時候得到過總局的只言片語啊！結果小朱雀就來這麽一次，他就收到了總局那邊的消息。

祝餘市那個老石磙就更別提了！估計這麽多年連總局的門開在哪裏都不知道。

怎麽小朱雀就在祝餘市的妖管局應聘了呢，那個老石磙怎麽運氣這麽好？

什麽時候才能輪到他出出風頭長長臉！

殷襄想了一下，就若無其事地繼續吃起小栗子了。

原晈倒是不奇怪。

畢竟祝餘市那兩個案子影響還是比較大的，到現在都還沒有結案。

一直到殷襄和原晈一起離開的時候，胡局長都還依依不舍的，看那一臉糾結的表情就知道他還想再開口勸她留下。

殷襄實在不懂它也是一個妖怪，哪來的這種執着……

不過親眼看見了黃言的事情之後，她雖然想不通，也能夠稍微懂一點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了。

殷襄以為回去就像來的時候一樣平靜，唯一的不同就是她抓到了賈诩。

既然要交給上面……她當然要搶先審問過，确定一遍師父的消息後，再将他交給祝餘市妖管局局長錢遠飛，由他交給總局那邊。

既然消息已經傳到胡局長那裏了，上面可能也正等着要領賈诩走。

殷襄也想着要抓緊時間。

她要回了妖管局裏有其他妖怪幫忙才能确定賈诩說的都是真話。

時間也是很緊急的。

殷襄到了出站口就要走——

“阿晈！”

她一開始都沒有注意，因為那聲音越來越近，分明是朝着自己來的，她才明白過來，看向身旁：“圓椒？”

原晈有點無奈又有點懶洋洋地看向來人：“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阿晈你太過分了！招呼也不大一聲就偷偷跑到祝餘市來，你知不知道爺爺要被你氣死了！”

來的人是個打扮非常時尚的年輕女人，長發中分，看起來精致又美麗，氣場十足。

原晈一點也不怕，聽到她的話反而笑容更燦爛了一點：“我成年了，法律沒有規定成年人去哪兒都得告訴家長。還有，爺爺哪天不生我的氣才奇怪吧？”

年輕女人噎了噎，目光看向殷襄，朝着她微笑點頭：“阿晈你不給我們介紹一下嗎？”

原晈果斷搖頭：“不了，二姐你要是來勸我回家的，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不回去，你可以走了。”他朝着殷襄笑了笑，“咱們走吧？”

殷襄點頭。

當然了，他們這是擺脫不了原晈的二姐的。

他們倆走在前面，原二姐緊緊跟在後面，擺明了不打算放棄的樣子。

原晈直接對殷襄說了一句：“別理她，她心高氣傲的一會兒就受不了自己走了。”

殷襄對陌生人類沒什麽興趣，點了點頭說道：“你小名叫阿嬌嗎？我要不要也這麽叫？聽起來好像有點可愛。”

正在走路的原晈一個踉跄：“咳咳！”

他側過臉看了看，發現殷襄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

他一本正經地糾正：“男人是不能說可愛的。”

殷襄疑惑地歪頭看他一眼：“男人？你嗎？”不等原晈回答，她就又說，“我師父說我還是小孩子，最好是跟人類的小孩子做朋友，我覺得你是啊，難道你不是？”

原晈面不改色立即改口：“當然是！我們是同齡人啊！不信你問問別人，大家肯定都這麽看的。”

身後傳來明顯的“撲哧”聲。

原晈不等殷襄說話就又補充了一句：“不用理她。”

三個人就這樣出了高鐵站，殷襄一眼就看見了牛小曼那輛非常顯眼的車子停在人行道旁，車窗搖下，能夠清楚的看見駕駛座上坐着的牛小曼。

殷襄都來不及問一句，原晈拉着她上了車，直接甩上車門跟牛小曼說了一句：“可以回妖管局了。”

原二姐被留在了人行道上，眼睜睜看着車子遠去。

她又好氣又好笑。

車子上。

殷襄問道：“你姐姐不會生氣？”

“她每天都生我的氣啊，習慣了。她車子多得是，熟人遍布天南海北，而且我們家在祝餘市有親人，随便都能叫到專車來接。”原晈靠在座椅上，懶洋洋地說道，“真要邀請她一起坐車，她還會覺得這輛車子配不上她呢。”

殷襄點了下頭。

回了妖管局裏，一進樓裏，殷襄就感覺不太對勁——

她不是才出去了沒兩天嗎？這變化也太大了？

只見整個妖管局的一樓好像一個大舞臺，各種光束從天花板上打下來閃來閃去。

閃了幾下後，長長的走廊裏傳來極富節奏感的樂聲。

“暖風吹那春來到~羊群悠然吃草~”

“我要你的擁抱~你知不知道~”

宛如原唱在場。

殷襄還記着自己有事，聽到這歌聲也忍不住跟着節奏點着腳尖。

伴随着舞臺燈光歌聲出現的，是大變樣的萬瘦圖。

殷襄離開時它還是一個小小的白團子上面畫着幾條橫線當做眼睛鼻子嘴巴，現在變成了一個跟小僵屍跳跳差不多高的小孩，白白胖胖，頭部和身體好像兩個大小湯圓疊在一起。

唱歌的正是他。

搞得還挺專業的樣子，他唱着唱着，身邊還出現一個伴舞的黃頭發。

只是跳舞的姿勢有點僵硬。

“你的愛就像火苗，我用相思煎熬~整個草原飄着，愛的味道~”

一首歌唱完，萬瘦圖笑嘻嘻地上前來：“小局長你終于回來啦！怎麽樣，我們的歡迎儀式還可以吧？跳跳現在會走路了不用整天跳來跳去啦！”

殷襄還沒有說話，一旁就傳來錢老局長的聲音：“小殷啊，還是咱們局裏好吧？你可千萬不能被胡老頭那個不要臉皮的給糊弄了！他想紅想瘋了，咱們可不是那樣的人！”

原來是知道了有妖怪想挖牆腳？

殷襄摸了摸跳跳的假發：“我知道了，我先去審問賈诩，然後就要把他交給總局去了，錢局長你也準備一下吧。其它的我們過後再說。”

錢遠飛趕緊點頭：“行行行。”

結果還沒有走到審訊室，妖管局外面就傳來吵鬧聲，聲音聽起來還有一點熟悉。

殷襄還沒說話，原晈就說道：“找我的，沒事，我出去一下。”

果然他走出去，外面的聲音一下就變小了。

殷襄進了審訊室将玲珑塔取出來。

曼陀羅精劉大鵬也老老實實地在一邊等着了。

雖然賈诩在玲珑塔裏呆了沒多久，但此時從外面看起來他真的是格外狼狽。

不僅衣服頭發都有被燒焦過的痕跡，破破爛爛的，而且臉色也因為在玲珑塔內特別難看。

被縮小了困在塔內，現在又被殷襄拿出來放在桌子上，完全沒有放他出來的意思。

殷襄坐在椅子上，雙膝并攏，認真地看着桌子上的玲珑塔：“賈诩。我問你話，如果你回答讓我滿意的話，我就可以放你出來了，如果不滿意……”

說完後，擡手對着那座大概十厘米左右的透明寶塔點了幾下。

劉大鵬就聽見了塔內賈诩的聲音。

“妖管局總局那邊跟你要人，你能不給嗎？”

殷襄有點意外：“你不是認識我師父，也知道玲珑塔的嗎？還能說出這種話來？就算我不肯把你交上去，妖管局總局能把我怎麽樣？”

賈诩瞬間就閉上了嘴巴——

是不能把她怎麽樣。

只要殷襄不肯把他從玲珑塔裏放出去，誰都拿她沒有辦法。因為這玲珑塔是上古流傳下來的法寶，傳聞是神獸朱雀一族的族長用天材地寶煉制出來的。

不僅可以随意變幻大小，不管神仙妖魔收進塔內都跟普通人沒有區別，當然最重要的是玲珑塔內是完全無法修煉的，而且沒有白天黑夜，在塔內只能看到一片虛無。在裏面關得久了不瘋也要瘋了。

玲珑塔本來随着神獸朱雀一族漸漸沒落，已經消失無蹤了。後來再次現世就是因為空禪寺的楊漸，但是知道的妖怪也不多，現在會出現在空禪寺唯一的傳人殷襄手裏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正是因為賈诩一眼認出了玲珑塔，所以殷襄才會确定他的确知道楊漸，沒有說謊。

現在根據他的表現顯然很熟悉玲珑塔的作用，殷襄就更加确定了。

“既然你知道，那就老實點我問什麽你答什麽，我問完了就把你交給錢老局長帶你去總/局。”

殷襄說完看了劉大鵬一眼：“你有什麽問題嗎？”

劉大鵬遲疑了一下：“這個，小局長……”

殷襄只是随口一問的，沒有想到劉大鵬竟然真的有問題：“怎麽了？”

“他關在這塔裏，我看不出他的修為怎麽樣。”

自然也就無法辨別賈诩說的是真是假了。

在妖族這樣的地方，妖法深厚的碾壓妖力淺薄的是必然的事情。劉大鵬是曼陀羅精可以辨別真假、制造幻境，但如果對方比他修為高深太多，自然他的法術就不可能起作用了。

殷襄回憶了一下跟賈诩的對打，擺了擺手：“我明白了，那你去做自己的事情吧，我在這兒審問就行了。”

劉大鵬點點頭離開了。

她轉而再一次看向賈诩：“你怎麽認識我師父的？你和他有仇嗎？為什麽要讓謊話精騙人臉猴找我麻煩？你怎麽知道我師父是自己離開空禪寺的而不是出了什麽事？他為什麽要走？”

隔着一座玲珑塔，賈诩的聲音悶悶的：“我怎麽認識你師父的，你問他——”

殷襄不想跟他廢話，直接拿起玲珑塔來搖了搖。

塔內妖法被封的賈诩就是一陣天搖地動，整個人在裏面狼狽的摔來摔去。

“你再不好好說話，我就讓你體驗一下天打雷劈了。”

只要是妖怪就沒有不怕雷的，殷襄的這句話成功讓賈诩變了臉色。

“我跟你師父不熟，他的事我怎麽會知……停停停！”賈诩叫了一聲，“我知道什麽都告訴你，至于你信不信就是你的事情了。”

殷襄點了點頭，将塔放回桌子上，她也重新乖乖坐好：“你說吧。”

“我跟你師父很早很早的時候見過，當時他随身帶着一顆蛋，說要找一個天靈地傑的地方住下來。我當時聽說西南那邊有時空之門就跑過去想開開眼界，見到了你師父。後來他帶着你住在了祝餘市，建了一座空禪寺，在你還是一顆蛋的時候做了不少事，不管是人類還是妖怪真的走投無路了去求助他查證過後都會幫忙的，而且還下過幾次山幫幾個大妖怪忙解決了不少問題。知道楊漸的人和妖怪當然就多了，我也聽說過，将空禪寺的楊漸和當初在西南遇到的帶着鳥蛋的男人聯系在了一起。有一次我去見一個老朋友，親眼看見他招來十八道天雷将我那老朋友劈成了焦炭。我那老朋友也是修煉千年的老妖怪了，卻連慘叫都沒發出一聲，就那麽魂飛魄散了。從那以後，我一直有關注你師父，祝餘市裏有我安排的妖怪看着空禪寺的一舉一動。”

“你是要替你朋友報仇？”

賈诩搖頭：“當然不是。我們妖怪講究獨善其身，只要自己過得好，連親族都可以死，一個朋友算什麽？何況我那朋友……呵呵。”

他冷笑了兩聲。

“它可沒資格讓我替它報仇，感謝還差不多。”

“那你……”

賈诩忽然有點意興闌珊的樣子，撲通一聲坐在了地上背靠着塔壁：“你就當我閑的沒事幹吧，反正我的确安排了妖怪時刻關注空禪寺，所以知道你化形，也知道你師父下山。”

殷襄立即迫不及待地問道：“那你知道我師父去哪裏了嗎？”

“我只知道他去了西南方向，其它不知道。”

“西南？”殷襄疑惑地重複了一遍，然後繼續盯着賈诩，“既然你跟我師父無冤無仇，為什麽騙人臉猴來找我報仇？還有，你為什麽要對萬瘦圖動手腳？裝道士騙李建偉殺害他的親生女兒？”

賈诩眼珠一轉，又恢複了漫不經心的樣子：“你到底是要問你師父的事情還是問其它亂七八糟的？”

“這些都與我有關！我現在是祝餘市妖管局的實習局長。”殷襄看着賈诩認真地回答道。

他似乎思考了一下。

殷襄正期待着他的回答，就聽見他說：“哦，我騙人臉猴是因為好玩，至于其它的，也是因為有趣，戲弄妖怪看它們無知無覺的犯錯、騙人類骨肉相殘，很有趣不是嗎？”說完他還笑了一聲，直接在玲珑塔內躺成了大字型。

聽到這個答案的殷襄：？？？

這是什麽神經病一樣的答案？

她擡手就要捏訣準備真的讓賈诩體驗一下天打雷劈了——反正玲珑塔的用法師父早已經教過，這對殷襄來說不難。

一道雷閃着紫光從玲珑塔尖照着賈诩就劈了下去。

“轟隆！”一聲。

桌子上的玲珑塔原地震了震。

塔內的賈诩看起來更慘了，整個人都被劈得黑漆漆的。

他張口就就從嘴裏吐出一股黑灰：“你……”

殷襄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剛才只是随意揮了一下手、吃了一顆糖一樣。

賈诩好半天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果然跟你那個師父一樣心狠手辣，什麽單純可愛善良都是裝出來的……”

殷襄有點驚訝：“我師父？心狠手辣？誰說他單純可愛善良了？”

被雷劈了的賈诩差點吐血，他頭一歪索性真的暈了過去。

殷襄拿起塔幾下又把人給搖醒：“暈倒沒有用的，我問你的問題——”

“我的确很嫉妒你師父，因為他明明是個人類卻養了一只朱雀神獸、修為深厚堪比仙人。你出去問問哪個妖族不嫉妒他？至于其它的事情，那都不是我幹的！”賈诩憤憤地說了一句，“我的确騙人臉猴找你報仇了，因為幸災樂禍想看笑話。但什麽萬瘦圖、李建偉我聽都沒聽過，只是順着你的話說的。”

殷襄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可是他已經狼狽成這樣了，好像再說謊也沒有什麽用？

“你肯定我師父去了西南方？”

“是，我放在祝餘市監視空禪寺的妖怪是一只夢魇，名叫孟小小，現在還在祝餘市裏，不信你可以找它來問。”

殷襄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賈诩看她應該是相信了，剛剛松了一口氣……

“啊！！”

又是幾道雷劈下去，将賈诩劈得連滾帶爬慘叫不停。

殷襄就在他的慘叫聲中又将那幾個問題問了一遍。

焦炭一樣的賈诩死狗一樣的趴在地上回答過相同的答案後，等待他的又是一道雷劈。

反複幾次後。

賈诩躺在地上動也不動一下，就像死了一樣。

殷襄總算滿意了，自言自語道：“應該沒有再說謊了吧？”

說着将玲珑塔收了起來往外走去。

一出去就看見錢局長站在大樓門口探着頭往外看，一邊看還一邊跟旁邊的萬瘦圖還有小僵屍跳跳說着什麽。

她走近了幾步，聽見錢老局長聲音有點猥/瑣地說道：“這小夥子家庭還挺複雜的，他是裝的單純吧？會不會騙我們小殷？你們兩個，往後可得把他盯緊了，千萬不能讓他騙了我們小殷。知道嗎？”

萬瘦圖毫不猶豫地使勁點頭。

跳跳整個身體都歪着扒着一扇大門往外看得聚精會神的。

殷襄：……

難道他們以為她是傻子嗎？怎麽個個都覺得她會被騙？

“我為什麽會被圓椒騙？”

錢遠飛吓了一跳，回過頭來，神神秘秘地朝着殷襄招招手：“你來你來，你來看！”

殷襄大大方方地走到門口往外一看。

原晈和他的二姐站在妖管局的院子裏一顆大松樹下面。

原二姐正在說着什麽，激動得比劃着雙手。

原晈右腿支撐，斜斜地站着，臉上笑眯眯地看着她，看起來脾氣很好的樣子。

雖然距離有點遠，但是在場的都是妖怪，要聽見原二姐在說什麽當然不難。

殷襄凝了凝神就聽到院子裏的說話聲。

“你再不回去，不止是爺爺要被你氣死，叔爺爺還有爸爸都要被你氣死了！你知不知道前天長安舉行了一場比試，咱們家十三也下場比試了，結果輸得很難看，把咱們家的臉都丢盡了！叔爺爺當場就暈了過去，回家後爺爺一晚上沒睡着覺，嘴裏一直念叨着你！你這不肖子孫還有臉在這裏陪小姑娘！”

“十三輸了，難道我上場就一定會贏？”原晈搖着頭，“別忘了我可什麽都沒學過，輪業務能力還比不上十三呢！要是我沒出門也被拉去比試然後輸了二姐你說會怎麽樣？那咱家連個借口都找不到啦！”

原二姐窒了窒，仍然幾分惱怒地看着他：“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咱們原家的天才，如果你肯老實聽話好好學，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十三小時候也被稱為天才——”

“那跟你一樣嗎！阿晈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快點跟我回去跟爺爺認錯——行我知道你不認錯，那你回去從現在開始好好學，肯定能繼承咱們原家的家業，以後不負爺爺的期望成為……”

原晈幹淨利落地打斷道：“我不會繼承什麽家業的。”

原二姐狠狠地喘了幾口氣——看得出來她真是氣得狠了，還在努力克制自己不要爆發出來。

不過殷襄還是沒看出來這對話，怎麽就聽出來原晈會騙她了。

他怎麽就不單純了？

不過繼承家業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