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Chapter.35

Chapter.35

翌日上午,郁楚拍完戲回到酒店時,梁絮白仍在熟睡。

他淩晨一點多來到海城,由于行跡太過鬼祟,被郁楚當成入室行兇的賊打了一頓,後來哄了好久才把人哄住,然後利用腦袋上的傷成功在此留宿。

郁楚的目光瞥向夾着被子睡覺的大總裁,他渾身上下只有一條黑色的褲衩,即使是在這樣放松的情況下,背肌依舊雄健勃發,力量感十足。

郁楚将手裏的藥物放在茶幾上,動靜不算大,但梁絮白卻因此而睜開了眼。

“幾點了?”他半眯着眼,啞聲問道。

“十一點半。”桌上還有幾塊昨晚剩下的栗子糕,郁楚坐下來,撿出兩塊填肚子。

梁絮白噌地一下坐起,立刻給前臺打電話,讓他們送兩份午餐到房間裏來。

他穿着褲衩摸進衛生間洗漱,不多時又從行李箱內翻出電動剃須刀開始修理胡茬。

一來一回間,郁楚被迫欣賞了好幾遍健壯硬朗的、光.裸的肉.體。

“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不要像個流氓似的晃來晃去?”他冷聲低斥,耳尖隐隐泛紅。

梁絮白挨了訓,動作利落地穿上衣褲。

郁楚打開塑料袋,裏面有一瓶碘伏棉球和一瓶消腫止痛的噴霧:“這裏有藥,你抹一點。”

梁絮白欣喜于他給自己買藥,于是在他身旁坐下,有幾分恃寵而驕的意味:“我看不見,你幫我弄。”

“看不見就去照鏡子。”郁楚眸光淡淡的,語調裏盡是拒絕之意。

梁絮白故技重施,将腦袋枕在他腿上,虛弱無力地說道:“我頭暈頭痛,真的不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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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又補充道,“更何況是你打傷了我,你應該對我負責,不是嗎?”

“你不吓我,我怎麽會打你?”

“都說了不是故意的……”

郁楚被他這副死纏爛打的态度折服,只好擰開碘伏瓶蓋,用鑷子取出碘伏棉球,而後撥開他濃密的頭發,為受傷的部位消毒殺菌。

昨晚觸摸此處時,原只有拇指那麽大的一個疙瘩,沒成想一夜之後,紫腫的範圍擴大,甫然看去,觸目驚心。

郁楚心裏湧出一股子愧疚,不由放柔手上的動作:“疼的話就告訴我。”

梁絮白眨了眨眼:“好。”

上完藥,午餐也送進來了。郁楚吃飽之後準備出門,梁絮白疑惑:“你去哪兒?不睡覺嗎?”

郁楚說道:“再過兩天我就要去京城錄制綜藝,正好這兒的戲剩得不多,所以我跟導演商量過,準備在兩天之內拍完。”

“兩天之內?”梁絮白擰了擰眉,“原本要拍多久?”

“一周吧。”

“……”梁絮白深吸一口氣,溫聲勸道,“楚楚,你現在懷着孩子,不用這麽拼的,否則身體會吃不消。”

郁楚轉過身,将眼底的情緒及時掩藏:“沒有拼,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清楚。”

梁絮白知道他脾氣擰,便不再相勸,而是随他一同前往劇組。

初秋的海島溫度适宜,且這兩日正逢朗晴的天氣,對于拍攝工作非常有利。

此番梁絮白來海城的目的只是為了給郁楚送一盤香酥排骨,原計劃今日就回程,沒想到郁楚會突然給自己增加工作量,導致梁絮白不敢有任何松懈,幾乎是片刻不離地跟在劇組,唯恐他有個不測。

齊宣這幾日正好在海城出差,便在劇組多待了幾日,如今乍見梁絮白,不禁取笑他:“三爺,來督工呢。”

“我督什麽工?”梁絮白疑惑。

齊宣笑道:“你當初把郁楚塞給我的時候,不是說想讓他替你賺錢嗎,今兒大老遠跑來,如果不是為了監督他工作,那是為了什麽?”

梁絮白梗着脖子點了點頭:“……你說得對,我就是來督工的。”

齊宣挑眉:“僅此而已?”

梁絮白用十分誇張地口吻反問:“那不然呢?”

“難道不是因為喜歡?”齊宣的語氣頗有些淡然。

梁絮白低頭玩自己的手指,對他的話充耳不聞。

齊宣對這位老朋友也算是有幾分了解,知道他的沉默代表什麽意思。

須臾,齊宣起了促狹心,遂說道,“我記得郁楚剛滿二十一歲吧?模樣俊,人也水靈,正好我——”

“你什麽你,你又看上了?”梁絮白睨他,語氣不善。

齊宣笑而不語。

梁絮白被他狐貍般的笑容搞得心煩意燥,“是是是,喜歡喜歡,你別動歪主意了行吧?”

齊宣依舊在笑,只是眼神裏的戲谑蕩然無存:“晚上一起吃個飯吧,咱哥倆有三年沒聚過了,順便把郁楚也叫上。”

梁絮白點頭:“嗯。”

傍晚拍完戲,由齊宣做東,在島上的一家川菜館用晚餐。

此次除了他們三人之外,程晔之也在其列。

齊宣如今正力捧程晔之,短短一年的時間,就把他培養成盛星一哥了。

郁楚和程晔之搭戲時也能迅速進入狀态,這是他評判實力演員的一種标準。

但是相較袁殊而言,程晔之身上的疏離感更甚。

只有面對齊宣時,這股疏離感才會退散。

郁楚知道老板和程影帝之間的關系,所以對此見怪不怪,默默地填肚子。

程晔之将倒好的酒遞給齊宣和梁絮白,正要往郁楚杯中添酒時,被梁絮白制止了:“他不能喝。”

齊宣輕掀眼皮,淡淡一笑:“果酒而已,不醉人,不會耽誤明天的工作。”

梁絮白被他三言兩語刻畫成惡毒刻薄、壓榨勞動力的地主惡霸,于是用搪塞Janne的理由解釋道:“他最近睡眠不好,在吃褪黑素,喝酒會影響藥效的。”

郁楚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他的說辭,夾一片驢肉放進嘴裏,細細地嚼吃。

程晔之溫聲說道:“既是這樣,那就不喝,讓服務員上點果汁吧。”

問題得以解決,郁楚用果汁代替了酒,與他們碰杯飲盡。

梁絮白嘗到了果酒的甜頭,還想再續一杯,冷不防發現郁楚在看他,眼神帶有警告之意,便識趣地用手蓋住杯口,阻止了齊宣給他續杯:“我也不能多喝。”

“你也在吃藥?”齊宣調侃他。

梁絮白:“……那倒不是。”

不等他想到合理的借口,便聽郁楚說道:“梁總頭上有傷,不宜過多飲酒。”

對座的兩人同時投來好奇的目光,于是梁絮白壓低腦袋,扒開頭發,露出了那個腫大的淤青疙瘩。

齊宣蹙眉:“你腦殼怎麽長包了?”

梁絮白:“……”

郁楚勾了勾唇,笑道:“梁總昨晚誤入了一對夫妻的房間,被男主人當成奸夫打了一頓,所以在腦袋上留了傷。”

齊宣失笑:“當奸夫,那确實該打。”

梁絮白語塞:“……你能不能別斷章取義,我怎麽可能當奸夫?”

不是,壓根兒就沒走錯房間好不好!

幾人逗趣半晌,齊宣這才将話題引入正軌:“郁楚,我聽沐蓉說最近有不少影視制作人把橄榄枝抛給了你,你下半年真不打算接戲了?”

郁楚面不改色地回應道:“蓉姐知道我的身體狀況,之前拍《荊棘之夜》時沒少給大夥拖後腿,所以我想把身體調養好,後續才能認真工作。”

齊宣說道:“後面不一定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梁絮白不茍同他的話:“機會一直有。”

齊宣擡起酒杯,風流的鳳目裏又漾開了促狹的笑:“行,你先把身體養好,我會把上等的資源全部留給你。”

這話說得暧昧,立刻拉響了梁絮白的警鈴。

“不用不用,千萬不用。”梁絮白說道,“你的資源還是留給程晔之吧。”

齊宣勾唇:“晔之自己就是資源,是資本家争奪的目标。”

“那也用不着你來操心。”

“我是他老板,有義務替他把關。”

“你是老板又怎麽了?我還是他……”梁絮白一句話哽在喉間,再難發聲。

齊宣撩起眼皮,難掩好奇:“嗯?是什麽?”

程晔之也看了過來,等候下文。

唯有郁楚不做反應,仿佛對他們的談話毫不關心,只安安靜靜地扒飯。

梁絮白呼吸一緊,把那句“我還是他孩子的爸”硬生生卡在了喉間。

少頃,他往杯中續滿酒,一口飲盡,而後話鋒一轉:“我也是他半個老板,有我操心就夠了。”

郁楚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這場資源之争,直到梁絮白話音落定,他才握住調羹,給自己舀了一碗鲫魚豆腐湯。

夜晚的海島寧靜神秘,星河映着月輝,在浪潮起伏的海面上投來些許柔和的光芒。

保姆車行駛在海岸,海風哧哧地灌進車內,一并也捎來了海鳥振翅的聲響。

郁楚在車窗上趴了一會兒便被梁絮白拉回來了,車窗再次合上,隔絕了外部的一切動靜。

“夜裏風大,你小心吹感冒了。”梁絮白正色道,“再說了,你現在可是大明星,被人拍到了怎麽辦?”

郁楚仍癡癡地望着幽暗的海面,眸中一片沉寂。

梁絮白發現他情緒不太對,握住他的手,湊近了問道:“怎麽了?是不是白天拍戲拍太久,身體不舒服?”

郁楚搖頭:“可能是吃多了,肚子有點脹。”

梁絮白垂眸,車廂裏昏暗一片,無法看清他腹部的情況,便只能用手去觸碰、去感受。

掌心下的小腹已經有了很明顯的弧度,一時間倒真分不清究竟是他吃得太多,還是胎兒的生長速度過快,将肚皮撐大了幾許。

這只手停留的時間過長,郁楚正要推開,忽覺有一股熱息落在頸側,猶如細密的電流,猛然竄上了頭皮。

下一瞬,他的身體被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環住,男人用體溫将他緊緊包裹住,給予了莫大的安全感。

“楚楚。”一道悶沉的聲音漫開,在耳畔徐徐萦繞。

郁楚靜坐在原地,沒有應聲,亦沒有反抗,任由自己被他抱住。

可除了這聲呼喊之外,梁絮白并未說其他的話,仿佛只是在确認自己抱的這個人叫“楚楚”。

回到酒店之後,郁楚取來睡衣去洗澡,出來時見梁絮白正坐在茶幾旁,對着電腦一絲不茍地處理公司的事情。

他沒有打擾梁絮白,動作輕盈地爬上床,側身向裏,開始醞釀睡意。

不多時,他聽見電腦合上的聲音,繼而有腳步聲響起,最終消失在浴室裏。

緊随其後的,是花灑噴出的淅瀝水聲。

郁楚的睡意被這些動靜驅逐殆盡,身體比任何時候都要精神。

他記得自己今晚的情緒本該是低落的,可不知為何,此刻竟莫名有些興奮。

——确切地說,是亢奮。

淋浴聲持續不斷地在房間內蘊開,猶如古琴撥出的弦響,一聲又一聲,震擊着他的靈魂。

空氣似乎在升溫,将他的皮膚蒸成了淺粉的色澤。

連呼吸都帶着潮意,混合着小蒼蘭精油的氣息,淡雅,卻又甜膩。

怔然時,郁楚忽然想起在芙洛斯莊園的那個夜晚,梁絮白湊在他耳邊,沉聲蠱惑着說:你的信息素好甜。

這句話剛浮現在腦海裏,郁楚便猛地揪禁了被褥。

那是梁絮白喝酒之後的瘋言瘋語,自己為何會忍不住去回憶?

他擡手摸了摸面頰,有些發燙,連身體的皮膚都帶着高溫,仿佛要把他融化。

而且最關鍵的是,某些難以言述的地方,也在悄然發生變化。

這種感覺……似乎有些熟悉。

思緒轉動幾秒後,郁楚不由愣住。

——彼時他是被劉禾下了藥,才會控制不住起生理反應。

那麽現在呢?他可是什麽也沒碰啊。

淋浴聲驟然停止,空氣在這一刻安靜下來。

郁楚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在加劇,撐得胸膜隐隐發脹。

他像是期待着梁絮白從浴室裏走出,又像是害怕他出來。

矛盾的心理在胸腔內膨脹,逼得他燥郁不安。

然而梁絮白還是出來了,裹着一條白色的浴巾,一邊擦拭頭發,一邊來到床沿坐定。

郁楚背對着他,雖看不清他的模樣,但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潮熱的水汽,混着沐浴乳的味道,撲鼻而來。

很好聞。

想聞到更多這樣的味道。

他蜷起身子,揪緊了被褥。

梁絮白見被褥裏的人動了一下,問道:“還沒睡着?”

郁楚躊躇幾秒後,輕輕地“嗯”了一聲。

梁絮白皺眉,傾身湊過來:“你聲音怎麽啞了?”

郁楚呼吸一凜,把臉往枕邊埋去:“沒怎麽。”

梁絮白握住他的肩,想把人掰過來查驗一番,卻驚訝地發現這個瘦削的小家夥此刻力氣竟出奇的大。

或許是察覺到他的反抗,梁絮白倒也沒進行下一步動作,語氣頗為無奈:“肯定是晚上回來時吹出毛病了,讓你關窗你不聽。”

說罷起身,撥通了梁宥臣的電話,向他請教關于孕期感冒應該如何護理的注意事項。

郁楚聽着他和電話那端的人的對話,心情頓時紊亂不堪。

方才梁絮白湊過來時,那股潮氣異常洶湧,仿佛是妖冶的花香,通過他的嗅覺系統一步步侵蝕入腦,然後麻痹他的大腦神經,讓他無法正常思考。

梁絮白挂斷電話之後,立馬接一杯熱水端到床前:“楚楚,二哥說如果情況不嚴重的話,盡量不要吃感冒藥,他讓你多喝熱水,促進新陳代謝。”

郁楚委婉地拒絕道:“你先放着,我一會兒再喝。”

“不行!”梁絮白這會兒不再慣他,非常強勢地把人從被褥裏撈出來,“你要多喝熱水,否則……”

那張漂亮的臉蛋上浮着一層淡淡的緋雲,連眼尾都被暈染了。

與其說是病态,倒不如說是媚态。

梁絮白一怔,暗罵自己思想龌龊,居然對一個病人起了邪念,于是迅速屏去那些想法,擡手去觸他的臉。

有點燙。

再去摸他的額頭,依舊是高熱狀态。

梁絮白臉色驟變:“你發燒了!”

見他神情驚慌,郁楚迅速搖頭:“我沒有發燒,你別緊張。”

“臉都燒紅了,還說沒燒!”話畢,梁絮白扯掉浴巾,将仍在椅子上的衣褲拿過來,開始穿戴。

郁楚問道:“你幹嘛?”

梁絮白正在套褲子:“送你去醫院。”

“我真沒有發燒!”郁楚陡然拔高語調,而後躺回了去,背對着他。

梁絮白動作一頓,扔掉褲子爬上床:“可是你皮膚這麽燙,臉也紅紅的,一看就不正常。”

郁楚淡漠地說道:“不正常就不正常,沒什麽大不了的。”

梁絮白不知自己哪兒又惹他生氣了,立刻沉默下來,開始反思。

思來想去,他也只能想出一個理由——郁楚不肯去醫院。

于是他折回浴室,将毛巾打濕,然後替郁楚擦拭面頰、額頭和頸側的皮膚:“你躺平,我給你降降溫。”

剛剛梁宥臣在電話裏叮囑過,如果有發燒的跡象,一定要耐心地給他進行物理降溫,該重點擦拭哪些部位,都仔細交代了。

梁絮白遵醫囑給他擦了擦頸側的大動脈,然後擡高他的手臂,去解他的睡衣紐扣。

郁楚擰緊眉心,拍開他的手:“做什麽?”

梁絮白解釋道:“你別誤會,二哥說要勤用溫水擦拭腋下,這樣可以降溫。”

郁楚重重地呼出一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沒、有、發、燒。”

梁絮白耐心地哄他:“生病又不是什麽可恥的事,你乖乖的,不要諱疾忌醫。”

郁楚大抵是氣急了,一顆一顆地剝開紐扣,将睡衣解敞,然後擡高手臂:“你擦吧!”

時至此時,他總算明白過來自己為何這般反常了。

傍晚他們吃晚餐時,因他饞嘴多吃了兩片燙驢肉,梁絮白便一個勁兒地往他碗裏夾驢肉。

驢肉性溫,補氣養血,益.腎.壯.陽。

他,補過頭了。

梁絮白只當郁楚是生病了脾氣大,并未在意,便往旁側撩了撩衣襟,将毛巾貼在他腋下。

郁楚皮膚滾燙,甫一接觸比體溫低的濕毛巾,頓時繃緊了牙關,揚着頭深吸一口氣。

梁絮白的視線不受控地落在那兩團蓬隆的雲上,并未注意到他的反應。

雲上的珍珠非常紅潤,嬌俏地立在空氣裏。

梁絮白下意識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喉嚨裏仿佛有刀片在滾刮。

還說沒發燒,這兒都燒熟了……

他努力壓下那些旖念,木讷地給郁楚降溫。

後來要扒褲頭擦拭腹股溝的時候,郁楚終于忍無可忍,紅着眼推開他:“梁絮白,你今晚是故意的對不對?”

梁絮白滿頭霧水:“什、什麽?”

郁楚穿上睡衣,眼裏泛着水汽:“你不是喝酒了嗎?”

你喝酒之後不是最會耍瘋了嗎?

所以你在裝什麽!

梁絮白愣了愣,旋即安撫道:“你放心,我保證今晚不會發瘋。你都病成這個樣子了,我哪裏瘋得下去。”

郁楚:“……”

他合了合眼,半晌又睜開,沉聲質問道,“梁絮白,你是不是不行了?”

梁絮白:“?”

楚楚在邀請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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