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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本該由泥土覆蓋的路上灌注了混凝土或柏油。
春天夜晚的樹杈縱橫交錯、如蛛網般在月光下晦暗不明。粘着超市傳單的玻璃窗不斷顫動,黑暗中亮起一盞風塵仆仆的燈,男人打着呵欠,邊掀起衣服撓着肚子邊去應門。
聲控燈已經亮起來,他睡眼惺忪,看到外面出現的面孔時愣了一下,随即松了一口氣。“老盛?”慣用的稱呼脫口而出,他倒不算特別驚訝。
昔日經朋友介紹認識的男生微微揚起嘴角,禮節性地道了個歉:“你躺下了?”
“前幾天接了個單子,通宵跑了幾個廠房。沒事,”朋友退了一步,讓出一條通道,“先進來吧,外邊冷。”
瑛裏并不着急往裏走。
越過男生的肩膀,能看到女生正低着頭靠在他背後。
瑛裏說:“借你這裏住一宿,天亮就走。”
朋友笑起來,和他其實歲數差不多,早早辍學打工,此時此刻,不由得擺出這個年紀的人獨有的賤兮兮來:“我說你怎麽來這,原來是過來見嫂子。”
瑛裏也笑了,這才推開門進去。澤瓊擡起頭,張開手裏拎的塑料袋,笑着問:“吃了飯嗎?”
一起往裏走,朋友還在說:“這也太客氣了。就我這破地方,都沒準備點什麽——”
“是我們來得不是時候。”
“別這麽見外啊。”年輕的男生去取備用的被子,順便聞聞上面有沒有什麽黴味,“以前我結石要動手術,沒敢告訴家裏,還不是老盛你借錢給我?出院也是你和師傅來接我。出門靠兄弟,不都是這樣?想住幾天住幾天。”
瑛裏淡淡地微笑,不置可否地回答:“我們還有事。”
能活動的地方很狹窄,廁所也是公用。澤瓊在鋪床,瑛裏站到窗邊,在清一色男人晾曬的衣服中間低着頭抽煙。
朋友手插在口袋裏出來,輕輕碰撞他的肩膀,男生們低聲發笑。瑛裏遞了一支煙過去,對方接住,在黑夜裏點燃了,壞心眼地調侃說:“哪裏強搶的民女,不會是同班同學吧?難怪你當初說什麽也要去上高中。”
“神經病。”瑛裏說。
“我靠,”朋友已經退開一大步,“你脾氣好不少啊。放以前已經一拳頭過來了。明天打算帶人回家嗎?”
“不太好回家,先往西邊去待一陣。”他回答。
你不會是惹事了吧?這種問題到底沒問出口。世态炎涼,他們對此并不生疏。
瑛裏握着煙盒往回走,轉了幾圈,繞到樓梯下,看到已經躺在被褥裏的澤瓊。她默默注視着他,他也靜靜地回過頭。
朋友抽完那支煙才回房間,看到兩位不速之客在黑暗中蜷縮成一團。
灰蒙蒙的視野中,黑影幾乎相融在一起,分明是兩個人,看起來卻像同一頭困獸般。
第二天需要上工,他醒來的時間比平時還要早,等想起要放輕動作時已經遲了。蹑手蹑腳地來到樓梯下的床鋪處,卻看到東西整整齊齊收拾好了放在原地,被褥上放着還剩下一大半煙的香煙盒。
車輛來往間,他們往東南邊前進,與之前他和朋友所交代的截然不同。
瑛裏進去買東西,澤瓊則蹲在門口發呆。店鋪是在老舊小區門口的小賣部,為了居民生活才設立的,有小孩跑過來。随着溫度升高,螞蟻漸漸活動。他把冰棍擱到她臉頰旁。
澤瓊吓了一跳,接過來拆開吃。
甜絲絲的冰棍讓人心情變得很好。
瑛裏掏出一只手機,按了幾下就扔進垃圾箱,然後又從口袋裏掏出另一只,繼續飛快按鍵。智能手機大概很快就會流行起來。他花了幾秒鐘去考慮這個,忽然被人摟住脖頸,身體前傾,差點跌倒。
澤瓊像蜜蜂似的繞到前面,包裝袋和木柄已經投進剛剛丢手機的垃圾箱。她吐出舌頭,慢慢地笑着說:“你看。”
五彩缤紛的冰棍吃完之後,舌頭上會留下食用色素五顏六色的痕跡。
澤瓊吐着舌頭,頭發被理到耳後,露出飽滿的額頭和臉頰。瑛裏收斂百無聊賴的神情,走近時伸出手。手掌托住她的下颌,澤瓊已經閉上嘴,他卻用食指敲敲她的臉頰。被染色的舌頭又伸出來,瑛裏盯着舌苔打量一陣,末了微笑起來。
“沒事,”他說,“等會兒就沒了。”
繼續朝前走,澤瓊抱住瑛裏的手臂。她不自覺地用側臉摩擦他肩膀,仿佛這樣就能讓人感到安全。
身份證件只有一人份,雖然也不是弄不到其他人的。他有搞到證件的門路不是秘密,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就能知道。
差不多快到淩晨時,他們步行到了公路上,不算餓,也沒有很累,只是澤瓊讨厭被風吹,所以一直把臉埋在瑛裏給她穿的外套領口下。
接近隧道時,他做了休息的決定。畢竟在隧道裏沒辦法休息。
隧道上方的兩側有管理電力和閑置的工作間,瑛裏環顧一周,樓梯的位置有點太靠近光源。他拍了拍澤瓊的肩膀。她慢吞吞地把外套拉下來,随即開始向上攀爬。瑛裏緊跟其後。
鋒利的草割傷手心,澤瓊不怎麽高興地瞥了一眼,沒有說什麽,只是照舊向上。
接近能站穩的平地時,瑛裏從後面支撐了澤瓊一把。她站穩,然後轉過身來,伸手把他也拉上去。
高處的風更加喧嚣。
一般來說,閑置那一側的房屋不會有監控,檢查和确認過後,瑛裏靠到玻璃上向內打探。
沒有燈光,澤瓊縮在他背後,哆哆嗦嗦地說:“打碎了讓我爬進去吧。”
“有欄杆的。”然而卻被言簡意赅地以實際情況否決了。
瑛裏繞到門口。只是普通門鎖而已,他從口袋裏取出撞匙,開始一格一格嘗試拍擊。澤瓊冷得瑟瑟發抖,抱着手臂原地走來走去。
門終于打開,裏面并沒有那麽重的灰塵,倒是堆積了一些打掃衛生的工具。
澤瓊先走進去,瑛裏跟着走進來,緊接着把門關上了。不知道是不是接觸不良的緣故,這一刻,燈忽然亮了起來。他們手忙腳亂尋找開關,終于把燈關掉。
她把外套墊在身下。他也把自己身上穿的另一件脫下來,那是之前從朋友家順手拿走的,太舊了,估計原本的主人也不會再穿,頂多到年中就該扔掉。
準備休息之前,瑛裏說:“我想等一下消息,可以嗎?”
“嗯,”澤瓊轉了個身,眼睛亮晶晶的,“在哪裏等好?”
“不知道。這裏肯定不行。”指不定白天就會有人過來。
她說:“不知道爸爸媽媽報警了沒有。”
“嗯。”這不是他想聊的話題,所以僅僅只是敷衍。
“其實法律上都成年了。”她自言自語。
“睡吧。”他強硬地回複。
他們運氣大概不算特別好。
細微的響聲攢動,瑛裏和澤瓊不約而同從睡夢中驚醒。不等他們做出反應。一名年輕男性已經闖了進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之前他們不可控的那束燈光。
“哈哈哈,”男人第一個踹向離門最近的瑛裏,看到澤瓊時兩眼發亮,“還有個女的呢。”
瑛裏沒能反應及時,硬生生承受了那一腳,被踢得撞到牆壁。澤瓊尖叫一聲,抓住窗框起身。
眼前直冒金星,瑛裏毫不猶豫,掄起手頭能碰到的東西砸過去,才意識到會誤傷澤瓊。對方并不是常年有正經工作的人,對這類三教九流的打架鬥毆也在行,挨了一下,卻只在惱火下更下重手。他抓住澤瓊的後衣領,猛烈地痛打瑛裏。
瑛裏翻了個身,腹部像在燃燒一般,吐出酸澀的液體。
“別打了!”澤瓊喊道。
男人也覺得隐隐作痛,大概撞到鼻梁,有血流下來。他把澤瓊甩到一旁,熟門熟路打開燈,從閑置的工具中找到繩子,用鄉下捆牲畜的方式把瑛裏綁上。
澤瓊站在牆邊,胸口随着喘息不斷起伏。
瑛裏被束縛住雙手,随即又被從門口推了出去。
“少耽誤老子辦事!”男人發出不懷好意的笑聲,輕蔑地把門闩上。只剩下澤瓊一個人,她試圖撲向出口,卻被半路殺出的成年男子吓得後退。
澤瓊發不出聲音。
男人撇了一下頭,示意她脫衣服。
他說:“你們是去趕集?沒帶東西啊……那就是來打工的外地人?那個男的還有點像,你是哪來的?”
她的手揪住拉鏈,外面傳來風與敲打門的響聲。但夜色太沉,沉得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對面的陌生男性就生活在附近,比起什麽都不知道的他們,完全稱得上是有備而來。
澤瓊的臉上毫無血色,顫抖得連話都說不出,看起來下一秒就要失禁。
男人像是厭煩了這種無法溝通的狀況,管不了那麽多,索性二話不說将她推倒。
“他媽的!真是賤!”污言穢語從嘴邊無止息地冒出來,他壓住她,“看我不搞死你!”
倒下去的時候,後腦勺撞擊了地板。男人身上的汗臭味撲面而來,頭頂已經有些稀疏,手剛剛掏過鼻孔、摸過地面,令人作嘔。顯而易見,他把她當成了沒有感情和意識、體會不到痛苦的動物。
澤瓊望着他,整個人像是放棄抵抗般癱軟。
電光石火間,女生的雙腿忽然盤起,死死将他的脖頸纏住。
男人懵了一下,視野受阻和呼吸不通暢的感覺同時漫上來,他才伸出手推開。剛才的脆弱易碎已經蕩然無存,澤瓊臉上取而代之的,是什麽也感覺不到的表情。下一秒,咽喉立刻被另一雙手臂扼制。瑛裏同樣面無表情,幹脆利落,緊緊勒住他動脈所在的位置。
有些不太道德的做法大家不要學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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