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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盛硯懷裏捧着個小蛋糕進的家門,顧敏剛做好飯摘下圍裙,過來給他翻拖鞋,再把他手裏的東西接過來。

書包衣服,別的都接過來了,就手裏的小蛋糕不舍得給出來。

好像生怕顧敏搶過來不給他了一樣,看得顧敏又是無奈又是好笑。

多看了那個小蛋糕兩眼,顧敏才覺得不對勁兒。

吃飯的時候,不時就看盛硯幾眼,總有話想說,但話茬子都到嘴邊了,卻也只是問學習怎麽樣,錢夠不夠花,上學累不累。

盛國慶都覺得自己老婆有點啰嗦,打斷她:“本來還不怎麽緊張呢,你這一問,他不緊張才怪了。”

盛國慶給兒子夾了菜,說道:“多吃點,養養肉,男孩子太瘦弱了總歸是不好的。”

盛硯吃飯的動作頓了一下,覺得盛國慶說得太對了:“教跆拳道的老師也這麽跟我說的,他說我的動作都很漂亮,但是因為肌肉不夠,力道就還欠缺一些。”

顧敏一聽就把剛才的事放到了一邊,抓緊讓他吃飯:“那媽媽不說了,你多吃點飯,跆拳道學好了,以後就不怕被人欺負了。”

盛硯哭笑不得:“媽媽,真的沒有人欺負我,而且……”我還收拾別人了呢,但似乎就算講一千遍一萬遍,顧敏也并不相信。

盛硯吃了飯回房,顧敏才跟老公說:“老公啊,盛硯應該是真的談戀愛了,他剛才拿回來個小蛋糕,都不舍得讓我碰一下。”

這是有了對象就忘了娘了?當娘的真不是一般的心塞。

盛國慶好笑:“你呀,多大的人了,還跟孩子計較這些,平時就算他給你,你也不舍得吃不是?”

顧敏說:“那不一樣啊,哎不對,重點不是這裏,重點是他談戀愛了。”

盛國慶思考了片刻說:“但我感覺他戀愛後,學習勁兒更上漲了,想來我們家小硯喜歡上的肯定是個很優秀的孩子,他這是近朱者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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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是如此,但是……”顧敏将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萬一真是個男孩子?”

這回盛國慶也沉默了,兩夫妻沒有再說話,彼此去忙各自的工作了,一直到睡覺的時候,躺到了床上,盛國慶才說:“其實這麽久了,我還是覺得小硯能變得健康起來就是一個奇跡,我有私心,我就希望他快樂,我們當父母的只能陪他走一段路,往後的路,還是要看他自己。”

顧敏背對着丈夫,認真思考着這些話,輕輕嘆了口氣:“其實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好在……那麽多年都忍受了別人異樣的眼光,也早就習慣了。”

夫妻兩個也不知道是說服了對方,還是在說服自己,這麽說完之後,過了一會兒,兩個人又默契地笑了。

盛國慶忽然翻身過來從顧敏的背後抱住她,聲音很低地說:“要不然,我們再生一個吧,這回最好生個女兒。”

顧敏笑他沒個正經,推了他兩下沒推開:“兒子還沒睡呢!”

盛國慶說:“那你小點兒聲就行了。”最近壓力小了,顧敏明顯開心了,整個人都變得光彩照人,盛國慶頓時又有了剛結婚時候的那種感覺。

盡管兒子都那麽大了。

一眨眼就到了月底,D城大半個城市的高中都在這個時候進行各種考試。

七中的期中考試,一共三天,除了國際班外,統一考卷。

考試前,洪志鵬的心情特別激動。

他專門跑來童墨他們的考場,殷勤地給童墨捏肩捶背,美其名曰幫他熱身。

梁浩覺得這人狗腿的表情裏就在劇透,總有點欠揍。

童墨因為考試被迫早起了,本來想趴着睡會兒呢,被他這一頓動作弄得格外煩躁,聳了聳肩膀,側過身避開洪志鵬的動作,掀了下眼睑:“怎麽?”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童墨大佬當然覺得不可能是“奸”,洪志鵬可沒有這個狗膽子。

洪志鵬覺得情況不太妙,趕緊坦白從寬:“那不是,哥你這次要是發揮好了,就成了季子銘他爸爸了嗎?那兄弟我不就沾個光,按輩分算我就是他大爺了。”

感情這人在這等着呢……

童墨撇了下嘴角,提醒洪志鵬道:“我敢喊他‘兒子’,但你這個大爺,我怕你連‘侄兒’兩個字都不敢說出口。”

洪志鵬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那麽回事,不由氣餒:“那我這不是白期待了嗎?”

梁浩在旁笑道:“白期待什麽,你不用喊他‘爸爸’就不錯了,你怎麽到現在還沒拎清自己的位置呢?”

洪志鵬轉了轉眼珠子,感覺這劇本和自己想的一點也不一樣。

盛硯的視線從書本上移開,看向志鵬:“志鵬,老胡讓背誦的課文,你全都背下來了嗎?”

洪志鵬“害”了一聲:“我也當不成爸爸,也當不成爺爺,也不是期末考試,不開家長會的,我就随便考考就行了。”

“哦……”盛硯說:“但是老胡的作業還是要做的啊,他說這回背誦題要是錯了,就抄課本全文,抄十遍。”

洪志鵬依舊不以為然:“一首詩統共就那麽幾十個字,十遍才幾百個字,還不到一篇作文的字數。”

梁浩看了他一會兒,才說:“但是這次的範圍裏有一篇大長文,你是不是忘了?”

“靠!我給忘了!那篇我就沒背過!”洪志鵬哀嚎完,立馬就跑回自己考場了,只希望時間還來得及,不然他會死得很慘的。

考場終于清靜了,盛硯放下書本,又翻開自己的課堂筆記本,遞給童墨:“這是我總結的要點,有些容易錯的地方,你這會兒看看,一會兒答題的時候注意點兒。”

童墨低頭看着本子,盛硯的字寫得非常漂亮整齊,整個本子都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童墨卻笑了:“你盼着我贏啊,那子銘就要喊我‘爸爸’了?”

盛硯垂了下腦袋,然後擡起眼看童墨:“這是他自己做的選擇,就要承擔後果,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可以對子銘寬容一些,我總覺得有些對不起他。”

上一世童墨出事之後,子銘日夜不休地陪伴着盛硯,也把治療盛硯腿疾的藥熬出來了。

那都是童墨的一番苦心,盛硯就是再傷心,也還是乖乖喝了。

但是奇跡并沒有發生。

盛硯努力嘗試了,也依舊站不起來。

子銘百思不得其解,又去鑽研新的藥去了,盛硯試圖阻攔他都沒有攔住,其實盛硯知道,那不是藥的問題,而是他有了心病,他沒有辦法站起來,沒辦法……在童墨這樣離開之後,心安理得得站起來。

他覺得他就不該站起來。

包括後來的不辭而別,盛硯一直感到愧對子銘。

盛硯嘆了口氣:“我之前讓子銘在少我一個朋友和多你一個朋友之間好好選擇,他如今也沒有給我正面回答,但在我看來,他只是嘴上不說,實際也開始在接納你,我想你們還需要些時間,慢慢了解對方。”

聽聽這個話,童墨要不是知道他說的是什麽事,還以為他要當媒婆呢。

“我和他不一樣。”童墨想,我有腦子。

童墨說:“我懂得取舍和變通。”比起季子銘在不在眼前出現,童墨當然會優先考慮盛硯的感受,這才是最重要的。

不過季子銘那段時間的悶悶不樂,确實是因為自己的關系,童墨當然知道。

童墨說:“你感到為難的事,我以後都會盡量不做的。”

盛硯牽着嘴角,輕輕地笑了:“你果然是最好的童墨。”

考試開始了,盛硯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該怎麽答題他也算是熟練,不會再犯作文寫詩歌這種低級錯誤。

他也沒有什麽壓力,畢竟家裏一直也沒有對他有什麽要求,而他只要不斷進步就好了。

考完語文出來,他是笑着的,考完數理化,他也是笑着的,等最後一門考完了英語,才見他臉上有了些不确定和疲憊感。

洪志鵬不能理解這種細微的差別,他覺得自己沒門發揮得都差不多,差不多的……爛,所以不會有這種不同發生。

終于是考完了,再下次就要兩個月之後的期末考了,洪志鵬只想着又可以好好玩一段時間了,只覺得快樂。

但盛硯似乎還在回顧自己發揮得不好的地方,洪志鵬還關心了下:“硯哥,怎麽,沒發揮好嗎?”

盛硯抿着嘴唇,已經想起确實有兩道題猶豫不知道該怎麽答,剛才跟童墨對了下,有道題的答案不一樣,但他知道肯定是自己錯了。

童墨的英語非常好的。

盛硯說:“感覺這回英語又沒考好,對自己有點失望。”

洪志鵬擺出自己的經驗給他:“那你看看我,我每次都考不好,也沒對自己感到失望,我們活在這個世界已經夠不容易了,幹嘛要那麽為難自己。”

梁浩聽他鬼扯,居然覺得還扯得有點哲學道理。

洪志鵬說出來,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特麽還能說出這種話來。

仿佛受到了鼓勵一樣,他繼續又說:“有次可見自信是多麽重要,我因為自信,每天都活得非常開心,我覺得我這次考得挺好的。”

盛硯品味了一會兒,發現自己受到了安慰,也跟着說:“是的,我這次考得比上次好,就已經很好了其實。”

考完試這天,十月也走到了盡頭。

子銘埋頭苦讀的一個月裏,不是季家別墅裏多一個畢瀾偲,就是畢家別墅裏多一只沙雕,兩家人的鄰裏關系晚了十幾年,飛速得發展了起來。

這周末,趁着孩子們期中考試都結束了,兩家在一起搞了個家庭聚餐。

季子銘自始至終窩在房間裏,不願意見客。

季先生和季太太看着在對側沙發上坐着的畢家爸媽,再往樓上的方向看了看,夫妻倆不約而同嘆了口氣。

看來……是真的了。

但醜媳婦也要見公婆的嘛,哪怕是未遂的,于是季先生起身去樓上敲兒子的門。

“季子銘,下來見客。”

季子銘:“不見不見,不賣身也不賣藝,不見客。”

季先生:“……”好的,皮又癢了。

季先生:“你倒是開個門呀。”

季子銘:“不開不開我不開。”這回雖然他努力考試了,但是他已經提前問過畢瀾偲了,畢瀾偲說得看童墨發揮。

季子銘還以為自己的努力能有勝算了,但是畢瀾偲接着說:“看他發揮好不好,只是決定你死得程度。”

季子銘這才發現,低估了對手。

季先生在門外皺着眉頭:……這怎麽還唱上歌了?

但他必須把季子銘弄下樓去,又敲敲門,道:“季子銘,不就是考試沒考好嗎?你至于像個小媳婦兒一樣嗎?”

季子銘說:“老爸,你不懂,不只是沒考好的事。”

季先生:“哦……”還有失戀那回事呢,“那也沒什麽啊?你別怕,你開門出來,天大的事爸給你頂着。”他就不信,當着自己的面,畢家那個小子還能把他吃了不成?

季子銘生無可戀,他該怎麽跟老爸說呢……

我不光是考試沒考好,我還在外面給自己認了個爸爸,給你領回來一個小兄弟?

季子銘自己都覺得太丢臉了,現在回想起來,最開始盛硯想要阻止自己的時候,就不是擔心童墨丢人,而是已經預見了丢人的是他季子銘。

可現在才想起來有什麽用,男子漢十六歲,一言既出驷馬難追。

不就是喊個“爸爸”嗎?季子銘嘆了口氣,我天天喊呢,換個人而已。

季先生聽着裏面半天沒有動靜,多少有些不放心,覺得自己該說的都說了,也沒想到自己兒子還能有這麽堅持的時候。

季先生再次敲敲門,只好說:“隔壁家的都來了,等你半天了……”

眼前的房門終于打開了,季子銘站在門口,眼神複雜地盯着季先生:“爸爸?”

季先生:“诶?诶。”

季子銘:“爸爸,爸爸,爸爸……”還上瘾了。

季先生:“诶!诶!你這孩子,別喊了,感覺要把一輩子都喊完一樣,總好像哪裏不太對勁兒。”

季子銘已經率先下樓了,季先生在後面跟下來,看着季子銘下樓就奔着畢家那小孩兒去了,不禁搖搖頭。

真是——兒大不由爹啊!

請收下今日份的沙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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