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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知乎某top1熱評,情侶最佳約會地點:藝術博物館。

“藝術博物館的門票一般不貴,在逛展的同時,兩人可以一邊讨論展出的藝術品,一邊不知不覺度過一整個下午,晚間再去附近的西餐廳來份浪漫的燭光晚餐自然是最好不過了。”

以上是它的簡要理由。

不能說是偶然刷到這條推送,林辰細細讀完這幾行字,默默新建了一個Safari浏覽頁面,搜索附近評分最高的藝術博物館。

周六,被邀的女生準時赴約。

鐘意坐上副駕駛,把包包放在身側,理了理額前的空氣劉海,與林辰對視,“不好意思,等很久了嗎?”

她與人說話的時候會看向那人的眼睛,顯得有禮貌。當然,如果是在害羞的情況下,就不得而知了。

“沒有,”林辰笑笑,擡手,看了眼腕表,“我剛到五分鐘而已。”

這是真的,他們約好的碰頭時間是十一點半,現在是十點十五分。

看鐘意系好了安全帶,林辰說,“準備好了?那我出發喽?”

“好。”

目的地不是博物館,而是衡陽路附近的火鍋,重慶高老九。

這是和知乎上的建議唯一有出入的地方。

他們準備好好飽餐一頓後,再去沐浴博物館裏的藝術氛圍。而不是共進晚餐。

原因是林辰今晚要回去工作。

門口迎賓的服務生穿素淨的白,詢問幾人落座後,熱情招呼他們進了最裏面的一閣房間裏。

熱辣辣的油味撲面襲來,鐘意眨了眨眼,端起面前的茶水,輕抿一口。

等她放下小茶杯的時候,林辰已經用微信掃好了桌上的點單碼。

鴨血、鵝腸、黃喉、毛肚、肥牛,鐘意進去的時候,菜單上顯示這些。

實話實說,作為土生土長的南方人,鐘意還真不怎麽吃的慣這些。

沒好意思明說,更怕賬單上的數字太觸目驚心,她只加了三道菜,蝦滑、魚籽福袋和一個蔬菜盤。

“鍋底要麻辣的可以嗎?”

不容易,林辰終于在席間擡頭詢問一次鐘意的意見。

鐘意想了想回答,“我不能吃辣,可以要鴛鴦鍋嗎?一個辣的,一個不辣的。”

最終,按照鐘意的決定,鍋底是鴛鴦的,一個麻辣鍋,一個不辣的清湯鍋。

菜品上的很快,速度勝過湯底沸騰。

調好了蘸料回來,鐘意咬住筷子頂端,支起胳膊,眼巴巴看着清湯那一鍋。

可惜幾分鐘過去,還是毫無起色,靜如死水。

偏偏辣鍋沸的快,咕嘟咕嘟,立刻便到了能下筷子的程度。

林辰拿起筷子,撈出湯裏原有的牛蛙,放入碟中,頭也不擡,問,“你不能吃辣對吧?”

“嗯。”鐘意回答。

“那這些就都是我的了。”林辰笑着說。

不知道他是在開玩笑還是什麽的,但她心裏是真的咯噔一下。

不為別的,她想到段則霄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可她只有過段則霄這一個前任,空窗這麽久,難免不在此情形下把他拿出來作對比。

冷淡歸冷淡,段則霄從不會比她先動筷子,也不會對她說出這樣奇怪的笑話。也能記住她的喜好,記住她愛吃什麽。

想着想着,清湯鍋底熟,鐘意踟蹰了幾秒,夾起一片肥牛,放進鍋裏。

袅袅婷婷的白霧之中,二人各懷心事,一人一鍋,各吃各的,幾十分鐘過去,飯局漸入尾聲。

萬萬沒想到不和諧的插曲不止剛剛那一個,夾起最後一排肥牛,送入清湯鍋裏,林辰笑得一臉燦爛,“我想嘗嘗這個清湯的,你不介意吧?”

看着他已經放進鍋裏的筷子,鐘意沉默幾秒,“......不介意。”

但他是真的想詢問她的意見嗎?

又或者,只是想讓她按照他希望的樣子行動呢?

沒等鐘意頭腦風暴完畢,最後一排肥牛下肚,林辰放下筷子,“我飽了。”

房間裏不只有他們這一桌,前後皆滿,有的讨論基金,有的讨論婚嫁,像是大聲疾呼,奔走相告。

鐘意沒聽清,所以皺了下眉,“什麽?”

“我說我有點飽了。”林辰重複一遍。

“我也是。”

說完,鐘意從包裏抽了兩張紙巾,遞給林辰一張。

可林辰并沒有接過她的紙巾,反而一臉吃驚,“你也飽了?”

被他這麽一問,鐘意有些遲疑的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豈料,林辰重新拿起筷子,小聲嘟囔了一句。

“不能浪費。”

*** ***

上海現代藝術博物館,文藝氣息濃郁,整個建築以黑白為主基調色,高深莫測,其中的作品也是叫人看不太懂。

一進門,就是巨大的樓梯,折疊盤錯,純白聖潔。

林辰先去帶她看了日本建築師石上純也的作品展。這是據攻略上所說,目前最值得一看的展出。

事實證明,的确如此。

獨到的藝術風格別具一格,幾乎在場所有人都深陷入這種魅力。

包括林辰,排除鐘意。

倒不是鐘意等級太低,理解不了這其中奧義,只是此時此刻,她全心都投入在今天衣着的搭配上。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藕紫色T恤和天藍色短褲,以及一個純白的小ck,鐘意覺得,這套搭配可以用“五彩缤紛”來形容,再看看周圍的人呢?

黑的,白的,灰的。

似乎都是早有準備,穿了與展出相适配的顏色。

獨獨只有她一個,着實和這四周環境不太搭。

這倒不是件大事,但女孩子嘛,總愛為這些細碎的小事多愁善感,反複思量定奪。

幸運的是,下一秒,她的疑慮就全然消失了。

遠遠,有個穿着橙色和黑色的人。這是這麽多人之中,她遇到的第一個,身上有彩色元素的人。

然而走近些,新的疑慮便誕生了。這人并非他人,還是那張熟悉的最不想讓鐘意看見的臉,段則霄。

男人似乎一點都不驚訝于這次偶遇,不緊不慢走到二人眼前,打起招呼,“巧。”

鐘意不是很想搭理他,拽住林辰的袖子便準備往旁邊的位置走。

林辰卻不這麽想,靜靜拉扯開鐘意的手。

段則霄頭一偏,有點懶懶的興致缺缺,“看來你的男性朋友有話想和我說。”

他是在看自己,鐘意皺了下眉,不想讓今天的好心情陡然間煙消雲散,淡淡移開視線。

倒是林辰,似乎真的有話要和段則霄說,轉頭對着鐘意,“我先和他談談,你在這裏等我。”

鐘意一頓,“好。”

前所未有的配置,林辰先發制人,“我知道你是意意的前男友,但你也應該清楚你們現在已經結束了。”

想想後,林辰補充,“不要做無謂的徒勞。”

可段則霄卻顯得滿臉不在乎,“的确是結束了。”

“但是不是無謂的徒勞就難說了。”

話音落下,林辰一頓。

段則霄漫不經心繼續說,“所以我們現在是,公平競争關系。”

鐘意不知道段則霄和林辰說了什麽,林辰回來之後一言不發,便開車送鐘意回了家。即使是臨別前,也沒有與她好好說聲再見。

還是一樣的流程,現在一樓跺腳,再上二樓。

鐘意到家的時候是晚上八點多,不算晚。

麻溜的換了身睡衣,鐘意準備先去洗個熱乎乎的澡,再香香的鑽進被窩裏,看一部溫情電影。

變故發生在下一秒,鐘意剛在衛生間裏換好睡衣,就聽見門外傳來一陣緩而慢的敲門聲。

再沒什麽是比這更能讓獨居女性感受到害怕和恐懼的時刻。

鐘意準備把髒衣服丢進衣簍裏的動作一頓,瞬間警覺起來。

她沒有發出聲音,想刻意營造出一種家裏沒人的感覺。

不料,門外的人似乎對于她的存在非常篤定,一陣敲門聲後停頓幾秒,便又是一陣。

無奈,鐘意丢下髒衣服,貓着腰,蹑手蹑腳走到門前的位置,粗着嗓子,想要假裝自己是一個男人,“這麽晚了,誰啊?”

她不是故意不去看貓眼,只是這幢樓不具有這樣的設計。

聽見她的聲音,門外也是一愣,而後又像是明白什麽,低沉的嗓音中摻雜着輕笑,“你的新鄰居。”

段則霄?

鐘意直起身子,擰起眉。

他來幹什麽?

沒等她想多久,又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裏,鐘意編了個謊,“不好意思啊,我不覺得我們兩個現在是能大晚上見面的關系,有什麽事情能改天再說嗎?”

料到她會這麽說,對面應對自如的咳了兩聲,“我不是故意要這麽晚來找你,只是我生病了,想來讨點退燒藥。”

真亦假,假亦真,真真假假,鐘意分不清楚。

“可以嗎?”

可是段則霄這一句,卻是真的死死戳中鐘意的心。

卑微的語調像是在路邊淋雨的狗狗。

錯覺有種無家可歸的孤寂感。

母性泛濫的心軟教唆下,她最終還是打開了門。

可......

剛開門看見段則霄那張蔫兒的臉,鐘意就意識到不對勁了。

他下午不還活蹦亂跳的跟着自己和林辰嗎?

這才幾個小時過去,現在就變成這幅模樣了?

擱誰都不會信他滑稽的謊,鐘意也不例外。

她覺得段則霄是在裝病。

不管他了。

門開了半盞,鐘意小步去房間的抽屜裏拿出醫藥箱,取出日期最新的快克,遞給他手中,打發乞丐的眼神鎖定他。

示意:藥我已經給你了,你可以離開了。

段則霄不可能讀不懂她眼神裏的暗示,但他不想懂的東西,也可以裝不懂。

修長手指解開最上面一顆襯衫紐扣,男人又伸手握住鐘意的手腕。

語氣說不清道不明,反正在鐘意聽來有種暧.昧不清的感覺。

“你摸一下,我不知道是不是發燒。”

說的什麽胡話?我是醫生你是醫生?

纖細手腕被握緊的那一秒,鐘意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指腹已經觸上了男人的額。

溫熱的,好像是有些發燙。

“我是發燒了嗎?”段則霄又問。

這句話裏,鐘意聽不出情緒,卻依稀聞到一股酒精的氣味。她擡頭,“你喝酒了?”

男人松開她,笑得燦爛,“嗯。喝了一點。還沒醉。”

“你不會是又發燒又喝醉了吧?”

“可能吧。”

“那你有......”沈随之的電話嗎?趕快打給他讓他來照顧你啊。

話沒說完,一個黑影閃過。

猝不及防,男人重重倒在鐘意身上。

下颌骨撞擊在自己肩峰的感覺是如此真實疼痛,鐘意皺皺巴巴一張小臉,親切感知疼痛與沉重的雙重壓力。

此刻,她的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

誰來救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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