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 17 章
“什麽?是許妍騙了你?”
把許妍送回家後,段則霄心裏煩得很,索性,大半夜來騷.擾一下沈随之。
就對打擾到他和別的妹妹翻雲覆雨這點,段則霄一開始還是挺抱歉的。不過現在看看他這副比自己還要激動的樣子,段則霄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陽臺上,男人淡淡吐着煙圈,“嗯。”
他已經很久沒抽煙了,今天算是破了戒。而且還是大戒。
沈随之剛把睡衣穿好,本該睡意朦胧的眼睛卻異常冷靜,“那......你現在準備怎麽辦?”
漆黑的夜,寂寥無聲。
段則霄低咒了聲,“還能怎麽辦?”
“和她重新認識一下。”
“用嶄新的身份,全新的面貌。”
想了好幾秒,沈随之撓撓頭,問,“既然現在這麽執着,當初又幹什麽分的那麽狠,斷的那麽幹淨。”
一時被問住,段則霄愣了愣,自嘲的笑,“可能,我犯賤吧。”
“不甘心。”
“不喜歡,她身邊有除我以外的其他人。”
“其他人?”沈随之一頓,“你是說林嘉惠的哥哥嗎?”
“你也知道?”段則霄說。
“當然。”沈随之回答,“那你難搞,我聽說林辰是錢娟媽媽介紹的,就鐘意和錢娟這層關系,她也沒辦法那麽狠心的拒絕林辰。”
火光明滅在指縫間,段則霄垂下眼睑,将燃盡的煙扔進煙灰缸,看向沈随之,“你還有錢娟的聯系方式嗎?”
“沒有,”沈随之聳了聳肩,“我是在鐘意住院那段時間偶然聽見的。”
“你也知道,我和錢娟......從大學時期就不對付。”
又從煙盒裏抽了一支,指尖停住幾秒,又默默放了回去,段則霄問,“剛跟你一起躺床上那妹妹走了?”
“走了走了。”沈随之回答。
段則霄将煙盒丢在陽臺的小木桌上,“那你還記得當時和鐘意住在同一個病房裏的人嗎?”
“這個倒是有,有些病人還沒出院呢我記得。”沈随之摸了摸下巴上冒出來的幾根胡渣,突然警惕道,“你想幹嘛?”
男人緩緩說,“從長計議。”
最最讨厭的周三,是去醫院試驗的日子。
低頭不見擡頭見的井水不犯河水,終于在這一天演變成為相互交融的溪流潺潺。
玄關處換上舒适的平底鞋,拔上鞋跟的那一秒,鐘曉燕打來電話。
鐘意将手機夾在脖子和耳朵之間,蹲下來綁鞋帶,乖乖巧巧的問好,“怎麽了媽媽?”
鐘女士慣用開場白之一,談天氣。
“最近在上海的氣溫還好吧?”
“挺好的呀。”
之二,跨度很大。
“那,結婚方面呢?有什麽計劃沒有?”
大概是早已經習慣了她的提問方式,鐘意見怪不怪,綁好鞋帶後摘下手機,推開門,“哎呀媽媽,我不都和您說過了,”一開門,段則霄正靠在牆壁上等她,鐘意一頓,故意說的很大聲,“我和段則霄早就分手了。”
“是呀,”聽筒那邊對她音量的突然調高表示不滿,“但你不也說錢娟媽媽給你介紹了新對象嗎?”
“哎呀,”鐘意給了段則霄一個眼神,示意他可以出發去醫院了,“那,也還沒到結婚那一步吧?”
“就知道你不争氣。”鐘女士哼了聲,“改天我得親自過去盯盯你。”
“嗯?您要來上海嗎?”
“是呀,怎麽?不歡迎我?”鐘曉燕眉一挑。
“不是不是,那您什麽時候到?我去虹橋站接您。”鐘意走下樓梯。
“不用......會有人送我來的。”鐘曉燕忽然變得支支吾吾起來,“但是那個什麽,你到時候也別太驚訝啊。”
“驚訝什麽?”
“沒什麽,”鐘曉燕舔了舔嘴巴,“那個,我先去做飯了啊。攜程的票我到時候截圖發給你,信息在上面你自己看就好,我也看不懂。”
“你還沒告訴我,”驚訝什麽呢。
“就這樣,我鍋要燒開了,挂了。”
并不非常愉快的語音通話,鐘意的問題還沒得到回應,耳邊便傳來“嘟嘟嘟”的提示音。
暗示着,通話結束。
拿下手機,微微皺眉,疑問的表情,鐘意凝視着暗下去的手機熒幕,同時,也看了看那裏面映襯出現的她自己。
段則霄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男人打開車門,懶懶朝她偏了偏頭,“上來吧。”
“哦。”鐘意小跑進去,坐上副駕駛的位置。
不客氣的說,這或許是以後每周周三的必備順風車。
她跑的急,小小一只鑽入車箱裏,自然而然忽略了段則霄那只紳士手,不讓她的腦袋砸到車門框上的紳士手。
系好安全帶後,段則霄也上了車。插.上車鑰匙,啓動,開啓一場詭異安靜的車程。
段則霄沒有主動挑起話題。
鐘意就更沒那個意思了。
一言不發的前座,空氣靜的不像話。
但很奇怪的是,鐘意并不因此感到不适,也沒有以往那種拼了命想要打破僵局的熱切。
反而,對這份來之不易的祥和感到挺舒服的。
鼻腔中充斥着一種獨屬于段則霄的男士淡香氣味,如果沒嗅錯的話,應該是Tom Ford的烏木沉香。
他從大學就一直用這款男香。
老實說,她并不對此生厭。
大路平坦,碾過小區門口的安全帶時,偶有颠簸。
車窗前挂着的小熊挂飾亦因此搖搖晃晃。
其實她一上車就注意到了。
那麽甜美,那麽可愛的一只小熊,怪與段則霄格格不入的。
或許當時她就不該送他這個禮物。荒廢了好多個課堂不說,還被針紮了指心。
淡淡移開視線,鐘意低頭,打開手機。
鐘曉燕說是要給她發消息,怎麽到現在都還遲遲沒有行動。
有種預感,鐘曉燕想叛逆一次。
大約是擁有讀心術的魔法,段則霄看破她的心思,假裝不經意問,“阿姨要來上海是嗎?”
“嗯。”鐘意點點頭,打開微信,給鐘曉燕發了個“在嗎?”的表情包。
段則霄微瞄了她一眼,“你這幾年在上海應該去很多地方玩過吧?”
并沒有。
“還好吧。”她關掉手機,仰頭靠下,閉目表示不想繼續話題。
段則霄也不強迫,若有所思點點頭。
他不執着于與她複合,這一點深的她心。
到了醫院,車流太大,沒有車位。段則霄便放鐘意在門診部門口下車,自己去地下停車場停車。
鐘意嫌外邊太陽太大,就進到裏面等。
好巧不巧,她剛進門,就碰到一個熟人。
“喲,段則霄送你來的啊?”眯眼看着門外價格不菲的保時捷,沈随之的語氣就沒有不輕浮淺薄的時刻。
鐘意并不很想理他,“嗯”了聲,自顧自去等候區的空沙發上坐下。
臨別前,她上下打量了沈随之一眼。
一表人才的道貌岸然。
雖然後面這個形容詞鐘意也不知道自己形容的準不準确,但......她是真不知道錢娟當初迷上他哪一點。
“鐘意!”
沒等她沉迷追憶往昔峥嵘,熟悉的女聲拉她回現實。
這個時候鐘意才發現,沈随之不是只身一人在大廳裏游游蕩蕩,他身後還跟着一個少女。
徐嬌詩肉眼可見的圓潤了一圈,小跑過來的時候,臉上的肉肉顫了兩下。可能是醫院的夥食太好,也可能是香酥薯片吃的太多。
鐘意一愣,認了好幾秒才敢叫出她的名字,“徐嬌詩?”
“是呀!是我!”徐嬌詩跑到鐘意身邊,似有似無挽住她的手臂。
“你生病了?”鐘意真心發出疑問。
她記得徐嬌詩是和自己同一天出院的。
“沒有哇!”徐嬌詩笑着回答,眸中含笑,開心的像是要溢出水來。
鐘意溫吞的點了點頭。
也是,瞧瞧她,臉色紅潤,有氣色,怎麽看也不像是生了病的樣子。反倒更像真正的甜食愛好者。
“那你怎麽又來醫院了?”鐘意問。
“因為......”徐嬌詩沒有立刻回答,移開視線,看着慢條斯理移步過來的沈随之身上,笑成眯眯眼,“沈醫生!”
鐘意聽得出,徐嬌詩是真的開心。
暗戀的謹慎和小心翼翼,總會在歡喜之人出現之時,被抛之腦後,忘得一幹二淨。
“嗯。”沈随之走過來,笑着點點頭,食指指了指旁邊不遠處咖啡廳的位置,“那,你們聊着,我先去買杯咖啡。”
“好!”徐嬌詩奮力點頭。
而後,兩顆小腦袋齊刷刷向着沈随之離開的方向望,直到目送沈随之的背影進了咖啡廳,才緩緩收回。
确保沈随之不會随時殺出一記回馬槍,徐嬌詩小小聲說,“其實我是自願來做試驗者的。”
“啊,試驗者?”鐘意眨了眨眼,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定期吃甜食的那個試驗嗎?”
“你怎麽知道?”徐嬌詩一驚。
“我也參加了那個試驗。”鐘意笑着說。
“哇好巧啊,”徐嬌詩把屁.股往她這邊挪了挪,“那你是為了哪位帥醫生呀?”
問題落下,鐘意一愣,被問的有些一頭霧水,不知所措,“什麽......帥醫生?不是因為有獎金什麽的嗎?”
大眼瞪着小眼,這下徐嬌詩也開始不解了,“獎金?什麽獎金?這個試驗有獎金?怎麽會有獎金?”
突如其來的四連問,鐘意沒法回答。
好在徐嬌詩也并沒有在等她的回答,小眼睛轉了轉,所有事情便了然于心。
徐嬌詩給她一記批判無知的白眼,“你沒看科室門口貼着的募集海報嗎?”
“......沒有。”鐘意說,“什麽海報?”
是段則霄主動上門找她做試驗者的,她連具體情況都不是很清楚,更別提有海報這檔子事兒。
“嗯......”徐嬌詩想了想該如何描述,沒有想到,只好作罷似的嘆氣,“就在牙科科室門口貼着呢,有時間的話你自己去看一下吧。”
“好。”
徐嬌詩摸了摸下巴,“據我所知,這個項目的試驗者有上百個,若是每人都要獎金的話,這得花多大成本,加上醫院的設備器械場地時間,加起來......啧啧啧,一個課題而已,應該不值得在試驗者身上花這麽大價錢吧?”
是啊,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都能分析出這麽多頭頭是道的大道理。
可既然沒有獎金,那又是誰在誘她入局呢?
“哎呀,不跟你說了,”徐嬌詩拍了下她的手背,“我家沈醫生回來了,我走啦。”
“哦哦,”鐘意擡頭,“拜拜。”
“拜拜。”徐嬌詩說。
分秒之差的間隙,段則霄從門外走進來,當時他還沒穿白大褂,一眼看上去像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
淡漠的語氣倒是沒那麽像,“走吧。”
高瘦的身形籠過來,順勢而來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鐘意拎起小包,滿腹心事,“......好。”
身後跟着一只唯唯諾諾的小鹌鹑,段則霄刻意把步子放慢了些,生怕身後的人跟着跟着就跟丢了。
然而,最不想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走進空診室時,鐘意已經消失不見。
眉擰成深重的顏色,他把白大褂扔在治療床上,準備去找。好在沒多遠,就看見鐘意愣在科室門口,盯着某一處發呆。
“愣着幹什麽?”段則霄走近些。
似乎是因為太擔心了,以至于男人壓根兒沒發現鐘意正在看什麽。只是一腔熱忱想要責備她的不乖。
這時候,鐘意的視線才緩慢從海報上移開,擡頭,反問,“你兇我做什麽?”
男人被她突如其來的責問問的一懵,抿了抿唇,聲音緩下來,“我沒有兇你啊。”
“哦。”鐘意不太想搭理他。
她覺得自己又被騙了。
那一萬塊分明就是段則霄抛下的,用來引她上鈎的魚餌。
而她又是什麽?
他魚塘裏的魚?
她閉嘴不語,男人用竭力溫和的聲線嘆息,“進來躺下吧。”
“哦。”
她又“哦”一聲,小步跟着他走進診室。
這裏是上次來過的房間,桌面嶄新,空氣新鮮,像是獨屬于段則霄和她的專屬診療室。除了二人以外再無他人的到來。
鐘意沒說話,乖乖躺上床去,閉眼,張大了嘴巴。
窸窸窣窣的包裝紙被剝開的聲音散去,冰冷的器械與兩只手指一齊深入鐘意的口腔。
許是深處的牙龈被壓的有些不舒适,也可能是隐隐的情緒作祟,鐘意的舌尖不自覺動來動去,不安分着。
而幾乎每一次,她靈巧的舌都會觸及到段則霄的手指。
終于,段則霄沒忍住,低聲警告,“別亂動。”
也不知怎的,這一刻,男人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
鐘意依稀記得在哪種情況下他才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一時間慫了下,鐘意乖乖把舌頭放下,不動了。
殊不知這副乖巧的模樣,是更加誘人犯罪的毒。
安安靜靜躺在床上,面前有暖光照耀,背下有柔軟的床,四野安靜,只剩段則霄的呼吸聲在耳畔均勻有律。
太過安逸無聊的時光,困意襲來,鐘意很快便睡着了。
恍惚間,睡夢裏,隐隐約約,似乎有一個人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聲線溫柔到了骨子裏。
“好夢。”
大概晚上七點,段則霄載她抵達小區樓下。屆時,鐘意早已饑腸辘辘,肚子裏發出不止一聲的咕咕的響聲。
他倒也沒那麽沒風度,又或者那麽沒有眼力見。可惜途徑好幾家餐館,均被鐘意擺手拒絕。
她不挑剔食物,只是挑剔與之共進晚餐的人。
下了車,鐘意雙手拎着包包,轉身,畢恭畢敬直角折疊狀鞠躬,“今天謝謝你,我先回去了。”
她似乎沒有等他停好車一起上樓的想法。即使他們是關系不怎麽陌生的鄰居。
說罷,她便摸出鑰匙,頭也不回上了樓。
意想不到的阻撓發生在下一秒。
鐘曉燕不知何時偷偷來了上海,正提着行李蹲在她家門口,可憐巴巴的樣子着實令人哭笑不得。
“阿意,你去哪了呀才回來。”看見來人,鐘曉燕“唰”的從通往三樓的樓梯上站起來,帶着隐忍的哭腔。
鐘意的大腦一時間當機,機械的指了指身後的方向,回答道,“我,我剛去醫院有點事情。”
“醫院?”鐘曉燕皺了下眉,上下打量起自己的女兒。
好像的确瘦了點。
“生病了?”
“不是,參與了一個調研項目,”鐘意遲疑幾秒,“有獎金拿。”
她不願意多說這項調研的內容,也不甚想提及段則霄,低頭,用鑰匙打開門,“先進去再說吧。”
可剛摸開客廳裏的燈,她就被鐘曉燕拉住了胳膊。
女人看起來有些猶豫,“等等,還有個人。”
鐘意偏了偏頭,表示疑問。
就在此時,皮鞋踩在水泥地板上的聲音響徹耳邊,鐘意擡眸,只見鐘曉燕身後走來一個男人。
那是她從來沒見過的,非常陌生的男人。
“我給你介紹一下哦,”可鐘曉燕對他倒是異常熟悉,“這是你賀思雨,賀叔叔。我這次來上海就是他送我來的。”
“......啊?”
看見鐘曉燕挽上這個男人胳膊的那一秒,鐘意對二人之間的關系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喪偶多年的母親想找個人陪是很正常的事。
鐘曉燕相信鐘意可以知曉二人間的關系,便也沒有明說。
嘴巴動了動,想說卻終于沒有說,段則霄匆匆上樓的聲音将本就亂成一鍋粥的鐘意的心踢的更翻。
AJ踏上最後一級臺階,四方相見的那一刻,母女二人都對對方産生了一種異樣的情緒。
關上家門,鐘曉燕先引了戰,“你這樣不好。”
這不是她第一次來鐘意上海的公寓,熟門熟路的将行李放在門背後,鐘曉燕坐在沙發上,擺出一副一姐架勢。
“什麽?”
鐘意理了理玄關處散亂的鐘曉燕的鞋,又給自己換上拖鞋。
“不要同時和兩個人搞暧.昧。你們小年輕怎麽說來着......渣女?海王?哎喲我記不得了,但總之你這樣不太對。”
“我已經明确拒絕過他了。”
鐘意把包挂在門後,轉身去廚房倒了杯水。
“誰?”
“段則霄。”
鐘曉燕撇撇嘴,“那他現在怎麽又住在你對門?”
“這個......我不知道。”
“肯定是想重新追求你的呀。就這個公寓,小段他們家怎麽看得上哦。”
的确,鐘曉燕說的沒錯,段則霄家裏富足的很,即使是沈随之也是上海數一數二的富家子弟,他們看不上這樣的公寓,或者說,貧民窟。
但鐘意現在沒心思和她讨論段則霄的事。
玻璃杯裏的液體被喝了一半,鐘意打量了一下跟在鐘曉燕後面的男人。
個矮,膚白,微胖,斯文,讀書人長相,一言不發,完全沒有參戰的意思。
頓了頓,她把杯子放在茶幾上,輕飄飄道,“是呀,我這間公寓小,可住不下這麽多人。”
很明顯,這是不接受突如其來的賀叔叔的暗號。
鐘曉燕不會聽不明白。因為現在是她該做出選擇的時候。
自從父親過世以後,她和母親成了對方唯一的避風港,鐘意不喜歡別人來破環或者與她共享這個港。即使從這個角度看,她有些自私。
沒料到鐘意的逐客令,鐘曉燕沉默片刻,一言不發站起身,拽走行李箱的同時,帶走賀思雨。
“砰”一聲,門被關上。随風而來是一連幾日的渾渾噩噩和無盡空虛。
原本打算帶鐘曉燕出去逛逛的計劃也全都打了水漂。
周二,晚上,五點多,快下班。
鐘意掏出工作服裏的手機。
果然,鐘曉燕還是沒主動給她發消息。
虛實間,她似乎變成一個突然被媽媽抛棄的孤兒。
掐點下班,準時離開Joyln,連晚餐都不想吃,鐘意進最近的7-11裏拿了幾罐啤酒。
她不太懂酒,酒量也不佳,只有以前和段則霄出去玩的時候偷偷喝過一點點。
逼仄的消防通道,鐘意連包都沒放回家裏,徑直便來到這幢樓的頂層。
這裏鮮少有人來,久而久之,成了鐘意一個人的秘密花園。
痛痛快快,無拘無束的一屁.股直接坐在地板上,鐘意盤起腿,好似回到學生時代,小學生似的天真爛漫,無人管束。
把及腰長發紮成一束丸子,鐘意把幾罐啤酒放在旁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又欣賞了好一會兒樓下面的夜景,才拿起一罐。
易拉罐被打開的聲音清脆悅耳,将最上層的米白泡沫喝下去,鐘意臉上露出滿足的笑。
今天晚上她有個極其艱難的任務。
就鐘曉燕和賀思雨這件事,決定出自己到底是要投贊成還是反對票。
很難看出,她是個很倔強的人,很難說服自己,尤其是在感性的夜,一個人的狂歡時刻。
溫熱的手心下一秒從天而降,觸在她的柔柔發頂揉了兩下。
鐘意擡頭,看見是段則霄的臉。
他好像剛剛下班沒多久,身上還穿着礙事的西裝褲。
“不開心嗎?”
脫下皮鞋扔在一邊,段則霄亦席地而坐,坐在她身邊。
鐘意遲疑了幾秒,仰頭,抿下一大口啤酒,賣力搖頭。酒精全部滑入喉嚨才說,“沒有。”
他不想逼她,雙腿大剌剌張開,手臂後撐住地面,漫不經心,“心事放在肚子裏會爛。”
見鐘意依舊沒有搭理他的想法,男人拿起一罐地上的啤酒,晃了晃,“介意請我喝一杯嗎?”
鐘意瞪了他一眼,“介意,麻煩付錢謝謝。”
好歹她開口和他說話了,是個不錯的開始。
段則霄輕笑着打開啤酒,“既然我們已經不是男女朋友,更不是朋友,那,以陌生人的身份可以聽聽你的心事嗎小姐。”
獨處的時光被打亂,鐘意砸了砸嘴巴,撇開臉,不予理睬。但她又太渴望找個人陪她說說話了,沉思幾秒後,又把腦袋轉回來,臉頰一鼓一鼓的,像個鬧別扭的小朋友。
女孩子一字一頓,“我不是很喜歡他。”
段則霄眉一挑,“......那天那個男人?”
“嗯。”
鐘意雙手抱住易拉罐,将下巴放在兩只圓潤的膝蓋骨上。
喝了口冰啤,段則霄問,“你今年幾歲?”
她以為他要開始數落自己不懂事,抿抿嘴,将臉也埋進膝蓋,“23。”
“阿姨呢?”
“46。”
“哈。”摁了下後脖,段則霄思索了下該如何同她解釋。
于他而言,鐘意就好像個單純還沒長大的少女,需要人非常耐心,且溫柔。
啊,有了。
段則霄微微低頭,看着鐘意,“你聽過‘男人至死是少年’這句話嗎?”
“嗯,”鐘意點頭,“聽過。”
“既然男人都可以至死少年,沒理由女人就不可以。”
“你知道媽媽在成為媽媽之前,她也是一個少女。她也渴望愛,渴望關懷。雖然現在她年紀大了,但誰也保不齊她內心深處還住着一位天真的公主。”
“她已經把自己最美的歲月靜好全部留給了你,現在卻不能去謀一謀自己的王子嗎?”
鐘意垂下眼睛,一言不發。
段則霄繼續說,“阿姨的人生閱歷是比你要多得多的,如果她可以那麽堅定的選擇一個人,那麽那個人不管你有多不喜歡,他一定有他的過人之處,不是嗎?”
“是。”鐘意緩慢的眨眼。
“還有,我問你,”想到最重要的問題,段則霄先深呼了一口氣,“你以後會不結婚嗎?”
鐘意愣了愣,喝了一口啤酒,“不太現實。”
“那你有想過你結婚後鐘阿姨要一個人守住她和叔叔共築的小屋嗎?”
這句話裏的叔叔,指的是鐘意的親生父親。
鐘意有些自責的撓了撓泛紅的眼圈,須臾,摘下頭繩,用散落下來的長發遮住臉,不讓人看見。
可段則霄知道,當鐘意臉上出現這副表情的時候,她已經被說服了。
喉結滾動,啤酒被一飲而盡,段則霄第二次摸了摸鐘意的頭,“乖。”
他很少這樣溫柔,不免叫人錯覺是感性的夜叫他失去理智。
鐘意咬住易拉罐的邊緣,下意識接受他的撫摸的同時,眼睛盯住地板上的一處發愣,“你以前不會說這樣的字眼。”
“什麽?”段則霄說。
“我說,類似‘乖’這樣的字眼,”鐘意看向他的眼睛,“你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對我說。”
如果鐘意是一只兔子,并且有耳朵的話,應該已經耷拉着垂下去了,她聽起來委屈極了,“你以前只會用命令的語氣同我講話。”
就好像他們第一次約會。
鐘意不小心将右腳翹在了左腳之上,并不是那麽典型的跷二郎腿。段則霄便嚴聲命令,“放下來。”
那個口吻,那個表情,現在想想,鐘意都還是會感到後怕。
知道鐘意在說什麽,段則霄心一緊,默默收回了手,将易拉罐裏的啤酒一飲而盡,“當時我不知道如何用你能夠接受的方式去愛你。”
空氣安靜了好幾十秒。
男人緩慢的低下頭,手肘撐在膝蓋,“我不知道,我用來愛人的方式,對你而言,或許是一種折磨。”
看向她的時候,眼中有些東西在隐隐作祟,“所以我想盡力補償。”
“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一點點。”
他說的那麽誠懇,鐘意語塞,不知道該怎麽回複,轉回頭,靜靜把手中的啤酒全部喝完。
閃亮的星星被碼在藏藍色的夜晚,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在指縫間,不再重返。
互訴衷腸的夜終究翻篇。
最後一口啤酒下腹,暈暈乎乎倒在不知何人的擁抱裏,鐘意好似聽見段則霄在她耳邊緩緩低語。
“美女,”
“可以重新認識一下嗎?”
段則霄:我就是要從丈母娘那裏下手(超大聲
TuT盡力了,寫得我快要吐了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