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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浪漫之都,法國,巴黎。

剛出機場,四面就迫不及待湧來西方的氣息。

行李帶前,Maria非常好心的幫鐘意也拿了行李。

“喏,這是你的。”經過飛機上的短時間相處,Maria已經成功打入鐘意的信任範圍以內。

鐘意接過行李箱,一手拉着一個,“謝謝。”卻在注意到Maria的行李時吃了一驚,“你就只有這麽一點行李嗎?”

鐘意目不轉睛盯着Maria身上僅有的腰包。

“是啊。”Maria笑的燦爛,“我在法國有熟人,還在這住過一段時間。”說罷攔住鐘意的肩膀往門外走。

一路上,幾乎沒有冷場。Maria同她聊了許多,最終的話題停在天氣上。

“不過,你穿這麽少不冷嗎?”Maria指了指鐘意的短裙和薄開衫。

鐘意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自己,解釋道,“ 我來的時候特意查了一下巴黎的天氣,這幾天的溫度都是15-23度左右起伏呀。”

“确實,”Maria漫不經心的摸了摸下巴,“但是下個月說不定會下暴雨耶。天氣這玩意兒誰說得準。”

“诶對了,”像是突然想起什麽,Maria問道,“你剛在飛機上不是和我說過你要去玫日森大街嗎?”

“是呀,”鐘意頓了頓,“我進修的地方在那裏。”

語畢,Maria胸有成竹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跟着我走吧,保證安全抵達。”

她的确沒騙自己,穿過幾條人流量巨大的馬路,兩人很快抵達距離市中心最近的Bonjour。

轉身進店門之前,鐘意九十度鞠躬感謝,“真的很謝謝你。”

“不客氣,反正已經有人付過錢了。”Maria說。

Maria這句說的是法語,所以鐘意沒聽明白,“你說什麽?”

“沒事沒事,我說不客氣,需要幫忙的話随時聯系我。”Maria回答。

說罷,拿出手機與鐘意互換了聯系方式。

Bonjour的格局和Joyln大不相同,從外面看起來像是一間很大的、由落地窗堆砌而成的玻璃房子。而推開門走去,中間是類似服務臺的大廳,左右兩邊才是餐廳。

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白玫瑰,就連每位客人的桌上都插着一朵玫瑰。空氣裏彌漫着柚皮和檸檬的清香。

離開Maria,鐘意一個人吃力地将行李箱推到前臺。

前臺是一位貌美的女士,會不會說中文鐘意不知道,但最終鐘意還是成功憑借自己的三腳貓口語找到了進修項目的負責人。

令人意外的是,這個負責人鐘意早就見過。

看見Lily的那一刻,鐘意呆站在原地,幾秒後露出欣喜的神色,“Lily!怎麽是你!”

“ohh!嗨!”當時的Lily正在與一位西點師溝通菜單選品,在看見鐘意的那一秒,臉上露出同樣詫異的表情,她走過來,眼裏滿是笑意,“你怎麽會在這兒?”下一秒,Lily意識到了什麽,拍了下手,“我明白了,你是來進修的對嗎?”

“對。”鐘意點點頭,“沒想到這裏的負責人是你!真的好巧。”

“Lily女士,我們還有菜單要确定。”老相識還沒敘完舊,就被站在一邊的Grace用一口流利的英語打斷。

Grace笑起來甜甜的,叫人即使是被打斷了也讨厭不起來。

而她的出現似乎讓Lily想到什麽,轉身進入儲藏室拿了一把鑰匙,遞給鐘意,“這個是外國友人的員工宿舍鑰匙,正巧Grace許思雨也是中國人,也住在這個宿舍。等她下班了你們可以一起回去。”

鐘意接過鑰匙,又看了下Grace的表情,“好呀。”

“那我就先不和你說了,我和Grace還要确定菜品。你去那邊坐一會兒吧。”Lily說。

“嗯。”鐘意回答。

只是第一眼看過去,鐘意覺得這次的巴黎進修真是太棒了。居然還有一個看起來脾氣很好的中國室友。

而這個想法在她來到宿舍的時候卻被推翻了。

不是一個,而是兩個。

這間員工宿舍裏,算上鐘意自己的話,一共住三個中國女生。

在來的路上,鐘意和許思雨已經聊了一些話題。期間,鐘意發現她們的英語說得都很好,當然,法語也不賴。

“你好呀,我叫吳樂青。以後還要多多指教哦。”剛進門,另一個新室友就非常熱情的同鐘意打起招呼。

沒看錯的話,她上一秒還坐在梳妝臺前化妝,下一秒就跑到了她們面前。

許思雨笑着關上門,說,“鐘意你別建議,樂青她就是這樣,為人太過熱情。”

“嗯嗯?你叫鐘意?”吳樂青問。

“對的。”鐘意笑着回答。

“鐘意?哪個鐘呀?鐘表的鐘,意思的意嗎?”吳樂青問,“哎呀,先不說這個啦,”她跑到冰箱面前,拿出半盒剩下的黑森林,又走到鐘意面前,“這個是我今天做多的黑森林,你要不要嘗嘗?”

鐘意乖乖巧巧的接過。

這個時候,許思雨把外套脫掉放在門口,徑直走進自己的卧室,“你們聊,忙了一天太累了,我先去睡了哦。”

“嗯嗯。”吳樂青朝她比了個ok,而後又看着鐘意,“嘗完給我些意見好嗎?”她做雙手合十祈禱的表情,“拜托啦。”

其實這個時候,鐘意的行李箱還沒有放下來,更沒來得及去問自己的房間是哪一個,但好歹是第一次見面,拒絕她又會讓自己良心不安,鐘意只得抿抿嘴,“好吧。”

受着吳樂青期待的目光,鐘意拿起旁邊的叉子,嘗了一口,認真的評價道,“有一點小小的建議。”

“我覺得這份黑森林的甜度超标了一丢丢。”

“還有就是,蛋糕胚體部分不夠濕潤,吃進嘴巴裏的蓬松感也不夠。”

“這樣呀,”笑容凝固在嘴角,而後又被重新挂上,吳樂青接過鐘意手中的蛋糕,“那我下次一定會注意的!非常感謝你的建議!”

鐘意沒注意到她細微的表情變化,輕輕點了點頭。

她可不知道,吳樂青轉身進入廚房,是準備把黑森林倒進垃圾桶裏。她更不知道,吳樂青剛剛轉身,笑容便立刻消失,低聲自言自語,“笑死,還真把自己當專家了。”

而鐘意叫住她的時候,“那個,請問我的房間在哪裏呀?”吳樂青卻笑得比蜜甜,“左拐直走到盡頭的那間房就是你的。”

“哦哦好的,”鐘意提上自己的大包小包,“謝謝你。”

“不客氣,”吳樂青回答,“雖然你只在這裏住兩個月,但是……這兩個月也要住的開心哦。”

只是把床單被套枕頭這些睡覺需要的東西整理好,已經是晚上九點半了。

好不容易躺在床上準備刷會兒手機,剛一解鎖,滿屏都是錢娟的轟炸消息。

[你到了嗎鐘意?]

[到了嗎到了嗎?]

[鐘意?意意?阿意?在不在?回我一下下?]

[那裏好嗎?巴黎好玩嗎!]

[喂!理我!]

[我懂了!你這個女人肯定是在巴黎遇到帥哥所以不理我!嗚嗚嗚快回我吧意意,我想你了!]

鐘意逐一閱讀,忍俊不禁,想說很多,但又考慮到時差問題,便只回複了一條。

好啦好啦,我已經到宿舍了。我很好,不用擔心。明天要早起,就先不跟你說啦。

她可沒撒謊,明天她的确要早起,甚至比在Joyln的時候起的還要更早一些。

畢竟她是來進修的,主要的任務就是學習專家制作西點的過程和一些技巧,當然要在第一個抵達Bonjour。

後廚裏,鐘意跟着的那位法國老先生正嚴肅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蛋糕胚,認真又謹慎的将裱花袋裏的動物奶油擠在上面,形成一朵一朵花瓣的形狀。

而站在他旁邊的鐘意,神情更是嚴肅,手上的小本本和筆就沒停過,一直都在刷刷刷記錄着什麽。

可惜,如此全神貫注的場面沒能持續多久,許思雨就用眼神求她幫助。

“鐘意,幫我去冷藏室拿一點黃油吧?辛苦你啦。”

許思雨手上戴着一次性手套,正在調制材料,看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鐘意看了眼老先生的表情,知道他不會在意,才說,“哦哦好。”

昨天鐘意有自己一個人偷偷熟悉過這裏的環境,所以一下子就摸到了冷藏室。

剛一推門,冷空氣瞬間把她包圍,鐘意縮了縮脖子,關上門,準備速戰速決。

“黃油。”她一邊小聲念叨,一邊摸索,“第二排第三籃。”很快便找到了,“找到了。”

正當她準備離開的時候,門外卻傳來鎖和鏈相互碰撞摩擦的聲音。

鐘意愣了愣,拿着黃油,焦急地往門外走,“誰呀?”

推門的時候卻意外發現,門從外面被人鎖上了。

她先是一愣,接着使勁拍打着門,喊,“有人嗎?”

靜悄悄。

“外面有沒有人啊?”

還是靜悄悄。

鐘意以為外面的人沒聽見,又扯着嗓子喊了一遍,“外面有沒有人啊?我被鎖在冷藏室了。”

可不論她喊幾次,結局似乎都早已注定。

沒有人在外面。

冷藏室內的溫度越來越低,伴随着激烈的敲打和掙紮,鐘意的體溫也跟着越來越低,終于,她冷的說不出話,嘴唇已然被凍成了深深的绛紫色。

“有沒……有人……”

就在她恍惚的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咔”一聲,冷藏室的門被拉開。

角落裏,鐘意蜷縮成一團,迷迷糊糊睜眼仿似看見了段則霄的臉。

男人的臉色陰沉,靠近的時候粗粗的喘氣聲,給人一種熟悉的味道。

他輕柔的把她抱起來。

對于已經被困在冷藏室幾個小時的鐘意來說,不管他是誰,他的身體都好暖,暖得讓人不自覺的想要靠近。像是飛蛾撲火,鐘意隔着衣物,蹭了蹭他灼熱的胸膛。

而在這之後緊跟而來的,是她長達幾個小時的徹底斷片。

鐘意醒來時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明晃晃的白色燈光,摻雜着濃烈的消毒水味,手背上流入點滴的刺痛感,讓鐘意立刻明白自己正躺在病床上。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一位護士。

女護士戴着口罩,正在一邊用圓珠筆記錄着信息,“诶,你醒啦?”

為什麽諾大的法國醫院裏,偏偏有位會說中文的女護士守着自己?

鐘意剛剛蘇醒,根本意識不到這一點,只是呆呆的點點頭,“嗯。”她把雙手撐在身後,想要從床上坐起來,未果,卻被護士阻撓,“別亂動,好好躺着休息吧。”

“剛剛送你來的那位先生特意囑咐過我們。”護士繼續說。

“先生?”這倒是讓鐘意蒙了圈。

什麽先生?

……段則霄?

想到這個人名,鐘意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的産生難道不是因為自己被凍太久而出現的幻覺嗎?難道他也來巴黎了?

“那位先生叫什麽名字?”鐘意問。

“這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他在病床邊守了你很久。”護士擡手,看了看表,“他剛走了大概二十分鐘。”

“他長什麽樣子?還有,我昏迷了多久?”鐘意的語氣變得急迫起來。

“嗯……”護士摸了摸下巴,“他很高,肩膀很寬,長得很帥。然後你昏迷了大概兩三個小時?”

“我不太清楚,這個你得問醫生。”護士讪笑起來,而後注意力又繼續停在了其他方面,“不過送你來的那位先生真的很帥,哦哦哦不僅如此,他還很體貼,特意找了我來陪你。”

鐘意歪頭,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會說中文的呀。”護士說。

還沒等鐘意再細問些什麽,病房外面傳來一陣焦急的腳步聲,随之而來是Lily緊張的聲音,“鐘意,你沒事吧?”

“啊,”鐘意頓了頓,強顏歡笑,“已經沒什麽大事了。”

Lily在鐘意身邊坐下,握住她的手,“你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會嚴查的。如果是有人惡意為之,我們一定嚴肅處理。”

鐘意緩慢地點頭。

其實她心中已經有懷疑的人了,可估計到對方的情面,最終還是沒有告訴Lily。

沒幾秒,Lily注意到鐘意身上的病號服以及換下來的衣服,拿起一條薄外套,皺眉,“怎麽穿這麽少,回去記得要多加點衣服,最近要開始降溫了,穿厚點。”

一語成谶,出院回宿舍的路上,果真冷的不像話。鐘意就算是一路小跑,也免不了被淋濕了大半。這對剛剛恢複的病人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好在宿舍門口有給她的驚喜。

宿舍門口,放着一個淺藍色的大盒子。如果不是上面貼着一張粉紅色的、寫着“To 鐘意”字樣的便簽,鐘意還真不敢拆開那個粉色的蝴蝶結。

由于盒子太大,鐘意決定直接在家門口拆開,解開花裏胡哨的五花三層蝴蝶結。

裏面是一件黑色的呢大衣。

鐘意摸了摸衣服的料子,心生疑問。

難道是Lily送的?

下意識的,她把大衣從盒子裏拿出來,往自己身上比了比,接着滿意地點頭。

長度剛剛好。

Lily的眼光果然很好。

鐘意哼着小曲兒走進房間。

改天一定要好好謝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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