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章
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
看到江敘消息時,趙新桐剛晾完衣服。
手機上還有許多其他朋友、同事、同學發來的信息,或向她求證波板糖樂隊新歌的作詞人是不是真是她,或如褚薇那樣,直接向她吶喊:桐姐,你跟江老師這波恩愛秀得也太高級了吧!你也太厲害了,強勢護夫!
也有知道趙新桐與江敘已經離婚的朋友,如孫曼曼,在隔壁卧室給她發來消息。
孫曼曼打趣問她:怎麽的呢?離完婚又談上戀愛了是吧?這種破鏡重圓、三進三出的感覺是不是特帶勁特酸爽?
趙新桐看笑,默默發過去一排地雷的emoji表情。
等應付完其他人的關心打探,趙新桐才點開了被擠到列表最底下的江敘頭像。
她刻意等了一會才回複,語氣比江敘更淡定:哦,收到就好。
也是過了幾分鐘,才看到江敘的新消息從聊天框中彈出來。
江敘說:明天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
趙新桐直接切回主頁,不由自主地攥緊手機,抿唇思量幾秒。
過了會,她重新點進微信,手指懸在屏幕上,準備戳開江敘的聊天框。
但還沒點下去,她又屏息思忖。
片刻,她直接改變了主意,長按江敘頭像,将其消息标記為未讀。之後,她才按滅屏幕,将手機丢到了一旁。
熄燈在床上躺了會,趙新桐又不放心,怕明天起來江敘的頭像就被其他人的消息擠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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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索性再度打開床頭燈,把江敘設置回置頂,這才睡安穩了。
一夜無夢。
隔天一早起床,趙新桐才打開微信回複江敘:看情況吧,可能要加班。
又一派漫不經心地說:昨晚睡着了,沒看到消息,不好意思啊。
等她上完洗手間回來換衣服,手機響了一聲,是江敘發來微信。
江敘說:沒事,我等你消息。
也沒明說是等她今晚要不要加班的消息,還是在說哪怕她下回再睡着也沒關系,他會一直等她回複。
趙新桐莫名生出些小煩躁,不由深吸氣,胸線上提,頓住片刻,慢慢地呼氣,這才重新把氣捋順了。
但她很快又覺得自己無聊幼稚,轉頭生起自己的氣來。
氣鼓鼓地對着鏡子化妝,慢慢地,她的動作停下來,兩眼逐漸失焦。
腦中浮現去年還在溪雲灣的一幕,那晚她洗完澡對着鏡子擦護膚品,結果面霜取多了,根本用不完。
正好江敘也沖完澡,一邊擎着毛巾擦頭發,一邊從浴室出來。她便轉身笑着朝他招手。
男人如一只聽話的大金毛,揚唇走到她跟前,問她:“怎麽了?”
趙新桐抻着兩只手,笑道:“臉伸過來。”
江敘便躬身,将臉湊向她。
趙新桐把掌心用剩的面霜全都抹在他臉上。
江敘一開始還怔了一下,問她什麽東西。
她開玩笑說是讓他減齡回春的東西。
江敘後知後覺地聞到香味,反應過來,也不躲閃,只彎唇由她塗抹。
直到她全都抹完了,他才捉住她兩只手,環至他頸後,自己則掐着她的腰,低聲問她:“還有一種減齡回春的東西,你知道是什麽嗎?”
他氣息灼熱,灑在她唇畔。趙新桐很快心照不宣地笑起來,卻故意說:“不知道,你教我啊。”
那晚,她被他“教”得雙腿酸軟,靈魂幾乎飛出天靈蓋。
趙新桐從記憶中回神,本能地并了并雙腿,而後若無其事地上最後一層散粉。
從房間出去時,她想來想去,還是給江敘回了一條消息:還是我請你吧,直接大學城,我母校南門碰頭,怎麽樣?
江敘很快回:也行。
趙新桐發了個ok的emoji表情過去。
江敘沒再說話。
前兩天有臺風挨着寧城經過,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将持續涼爽陰雨天氣。
今天一大早就開始下雨,好在臨近下班,雨慢慢停了。
傍晚五點半,趙新桐往包裏放了把五折傘,直接打車前往母校。
快到目的地時,趙新桐收到江敘發來的信息,是學校南門外标志性的初代校長雕塑照片。
江敘說:我就站在雕像旁。
趙新桐低頭打字:好,我也快到了。
消息發出去不久,出租車便在南門外停下。
趙新桐下了車,瀝青路面上還殘留積水,她牽着連衣裙及踝的裙角,小心翼翼地繞開。
剛擡頭,她就愣住了。
江敘一身筆挺白襯衣黑西褲,站在不遠處的雕像旁打電話,應該是在聊工作上的事,他眉心微蹙,面容正肅,自然流露一種不同于常人的疏離感。
正是白天課程全部結束的時間,校門口不時有年輕大學生進出,不少女生被江敘色相吸引,跟同伴擠眉弄眼地偷看他。
約莫察覺了趙新桐的目光,下一秒,江敘直直地朝着趙新桐站住的方向看過來。身上的疏離如薄霧遇見陽光,一下子消散了。
他快速跟電話那頭交代幾句,便收起手機,朝她走過來。
趙新桐也迎上去。
近在咫尺,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住,彼此對視,誰都沒有說話。
還是趙新桐率先受不住江敘的注視,開口吐槽:“我們學校門口的路年年修,也不知道在修個什麽,該積水還是積水。”
江敘看向她腳上的單鞋,黑色皮面上沾了幾滴泥水,她白皙的腳脖子上也有一點。
他垂頭摸自己褲袋,找出半包紙巾,拆出一張,蹲下來替她擦拭。
趙新桐一驚,本能地往後躲,卻被他捉住了右腳腳踝。
男人掌心溫熱,那熱意迅速竄高,直沖她的臉頰。
趙新桐腦中嗡然,倉促找借口:“反正路上全是濕的,現在擦幹淨了,待會走幾步還得沾上。”
江敘執意不放手,只說:“起碼現在是幹淨的,等會髒了,就髒了再擦。”
趙新桐垂眸看着他,固執道:“明知道還會髒,幹嘛還要浪費時間力氣呢?”
江敘已然将她鞋面上的泥點子拭去,平靜說:“那不然這世上為什麽還要存在‘維護’‘修繕’這樣的行為?”
趙新桐不語,漸漸松了勁,任由他蹲在那幫她擦拭鞋子。
江敘垂着頭,嘴角卻不自覺地勾了勾。
兩人最終在學校對面找了一家火鍋店坐下,并非大型連鎖店,更像私人小餐館,受衆是在校大學生,所以價格便宜,當然,量也不多。
趙新桐點完菜,問對面的江敘:“你夠吃嗎?要不要再加點?”
江敘說:“夠了。”
趙新桐道:“會不會覺得太簡陋了?”
江敘笑了一下:“這麽多年了,難道你還覺得我是那種挑剔用餐環境的大少爺?”
趙新桐故意做出打量思考的模樣,皺了皺鼻子說:“難道不是?”
江敘別開頭,輕笑出聲。
片刻,他又看回趙新桐,說道:“無論吃飯還是出去玩,吃什麽玩什麽去哪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起的人。”
趙新桐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卻及時剎車,什麽都沒說,只淡淡應了聲哦。
江敘瞧她一會,略帶無奈:“我以為你會問我。”
趙新桐拿起易拉罐,吸了口雪碧,只作不知:“問什麽?”
江敘目光漸漸銳利,盯着她,坦言:“問我現在跟我在一起的人,是不是能讓我忽略周遭一切的那一個。”
趙新桐摸了摸悄然發燙的耳垂,故意朝店裏四周張望,淡聲道:“現在跟你在一起的人,你是說大廳裏這些吃火鍋的同學?”
江敘哼笑一聲,沒答她。
服務員很快把他們點的菜送上來,桌子中央的鴛鴦鍋也燒開了,開始咕嘟嘟地冒泡。
江敘将羊肉下進去,又說:“本來想請你吃飯,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
趙新桐聽出“為我做的一切”指什麽,擡頭正色道:“說了不要特意感謝我。”
江敘微微颔首,揚唇:“所以你說你請客,我沒跟你客氣。”
趙新桐一噎,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我還以為你真想宰我一頓。”
江敘斂笑,一本正經道:“我哪裏舍得。”
趙新桐連臉頰都開始發燙了,好在兩人之間還隔着火鍋冒上來的熱氣,她能假裝是吃火鍋吃得面紅耳赤。
“你能不能好好說話。”她橫了他一眼。
江敘說:“不是你先說我是你的月光,你永遠凝望。”
他看着埋頭吃鴨血的趙新桐,說,“你怎麽不凝望我?”
趙新桐:“……”
她一臉無語地擡頭看他,幾乎一字一頓,“你要知道,寫歌的為了押韻,什麽詞都寫得出來。”
江敘忽然一臉認真地問她:“只是押韻?”
趙新桐張了張嘴,卻一下子回答不出來了。
片晌,她給江敘撈了一顆丸子,低聲:“吃吧。”
江敘點點頭,也沒再說話,摘下眼鏡放到一邊,垂眸吃碗裏燙熟的食物。
吃飽喝足後,趙新桐去櫃臺結賬。結完賬,她扭頭尋江敘的身影。
男人已經在外面等她。
她忙跟過去,到了他面前,說:“走吧。”
又問他,“你車停在哪了?”
江敘指了個方向:“不遠,一起走過去吧。”
趙新桐正好想要消食,點點頭,與他并肩散步般慢慢走着。
晚上的大學城還算熱鬧,路上到處都是學生模樣的人,兩邊小店攤販也都燈火通明,人氣旺得很。
過馬路時,一個男生忽然騎着自行車沖出來,差點撞上趙新桐。
趙新桐不防,直接吓呆,僵在原地。好在江敘眼疾手快拽住她手腕,将她往後拉了一把。
男生連忙下車,一臉後怕地跟趙新桐道歉,并詢問有沒有受傷。
趙新桐回神,心有餘悸地擺了擺手,示意男生沒事。
男生這才一步三回頭地推着自行車走了。
趙新桐繼續往江敘停車的地方走,剛邁開步子,才發現自己手腕還被他握着。
他掌心不知何時出了汗,濕黏黏地貼在她腕上。
她擡頭看向江敘,察覺他眼中尚未徹底褪去的擔憂,不知怎的,心口用力往下一墜,像在讀一本滿是遺憾的小說。
趙新桐深吸氣,往回抽了抽手:“走了。”
江敘回神,卻握得更緊:“好。”
趙新桐感知他的意圖,更用力地往反方向抽手,但換來的卻是他更大力的環握。
她微微一怔,垂頭去看他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
他那條手鏈在他腕間閃着熠熠的金光。
很忽然地,趙新桐的情緒變成了一場疾風驟雨,以至于心髒跟着激躍,耳中聽見了血液奔流的聲音。
她像頭生氣的牛犢,索性低頭用另只手一道去掰他的手。
因為用力抵抗,江敘手背青筋微凸,更因為趙新桐鐵了心地要他松開,他手背上難免被她留下了鮮紅的掐痕。
最終是趙新桐不忍心,放棄了掙紮。
可是,當她擡頭看回江敘時,她眼中閃爍的淚光,還是被他盡收眼底。
江敘怔了怔,想要開口說點什麽,趙新桐卻驀地別開臉,自由的那只手揩了揩潮濕的眼角。
他無聲地看着她,像要看透她的靈魂。
片刻,江敘松開了手,換另只手牽她。
趙新桐一愣,回眸看他,他已經把戴着手鏈的那只手背到了身後。
江敘柔和而帶有乞求的目光從眼鏡後投射出來,他啓唇,低低道:“這樣可以嗎?”
趙新桐雙唇輕抿,過了會,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只輕聲說:“走吧。”
回到車上,兩人一時都沒說話。
車子開上大路後不久,趙新桐扭頭問江敘:“要不要聽歌?”
江敘握着方向盤,目視前方,點頭應了聲好。
趙新桐操作手機,連上車內藍牙,節奏感超強的女聲很快從音響中流淌而出。
「你下車我開門
你血拼我在等
如果你覺得冷
脫下外套披你身
你怕黑我開燈
你要花錢我來掙
有些事不用争
誰有這本領誰上陣
I\'m the one Gentlewoman
……
風度翩翩的小姐
也是風|情|萬|種的先生
最姿态美妙的平衡
叫做男女不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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