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果然，女人就是要寵着

果然，女人就是要寵着

葉檀正在系扣子。

聞言，她狐疑地擡頭：“我失禮了？我哪兒失禮了？”

哎？她不就系個扣子麽。

宴修坐在桌案後，打量了一番葉檀，确定沒有失禮之處，又看了看飛豹，本想呵斥的言語忽然止住。

飛豹雙眼紅腫如核桃，兩眼皆只剩一條縫隙，此時眸中的憤怒都被腫起的眼皮遮住了。

衆人看他就控制不住地想笑。

飛虎好奇葉檀做了什麽失禮的事，遂看了飛豹一眼，結果又沒忍住，“撲哧”一聲，衆官員也都捧腹大笑起來。

葉檀：“中郎将，你的眼睛，哈哈哈。”

飛豹面皮登時漲成了豬肝色，甕聲甕氣：“你......你當着大庭廣衆的面，你脫衣服幹什麽？！”

飛虎捂住嘴低聲道：“飛豹，人家是系扣子，你是不是眼睛看不清，看錯了？”

他雖然低聲說，但書房本也不是空曠之地，飛虎這麽一說，衆人頓時明白過來。

宴修見他雙眼實在景象凄慘，便沒出聲呵斥。

葉檀見大臣們已經開始議事，就坐在爐子旁發呆。

她心裏想：好無聊啊，真的好無聊啊......她想回端合宮找花美景玩兒跳皮筋。

昨日宴修似是給了她一本書，她連忙拿出來，捧着手上的書，逐漸入了神。

衆人說了多久，葉檀就看了多久。

她站着看，坐着看，走着看，甚至躺在地上看，時不時換個姿勢，看得津津有味。

看累了，她趁衆人讨論激烈，還躺在壁爐前睡了一覺。

這群官員吵得好像要把房頂都掀了。

“戶部如今也拿不出錢，國庫空虛，國庫空虛！”

“你拿不出錢，寧古塔的百姓就要受寒災，都死了幾千人了！”

“就寧古塔的百姓是命，燕雲十六州的百姓不是命嗎？”

葉檀睡醒後，雙眼無神，看着窗外在枝頭跳來跳去的鳥兒，困意再次上湧。

忽地，窗外落了星星點點的白色，樹枝不一會兒就白了。

她興奮地叫起來：“下雪了下雪了！”

書房一靜。

衆人齊齊看向窗外。

戶部侍郎和禦史吵得更兇了：“京城都下雪了，這寧古塔都要被雪淹了！”

宴修眼神落在葉檀身上，後者正稀奇地抻脖子往窗外看。

深夜，廊下的宮人們小聲嘀咕着。

“聽說端合宮死人了。”

“還是個侍中呢，好像和葉侍中很是相熟，也是端合宮的吉祥物，太後差點暈過去。”

葉檀聽聞眼神微閃。

按照計劃，今夜花美景假死，明日死後當着衆人送去火葬場，半夜就凫水出宮。

她擡手将支摘窗關上，身後忽地傳來男人的聲音。

“花美景死了？”

宴修一手捧着書卷，身上的直裰松松散散，靠在坐榻上，瞥了一眼那小姑娘。

葉檀用火折子點上一旁的蠟燭，低聲道：“我不知道。”

室內被幾盞燭火照得明亮，屏風旁放着一張小床，就宿在宴修對面。

她按照往日伺候太後的順序，先将屋子清理幹淨，随後端起水盆蹲到男人跟前。

宴修順從地讓她脫了鞋襪。

女人的手偶爾觸在他腳背上，随後卷起他的褲筒，确定水溫正好後，就拿起水撩在他腳面上。

他握着書卷的手倏地一緊。

葉檀蹲在地上，長發只用木簪紮在後腦，忙了一整天，現下已經有些松垮，微微落下修飾着臉型。

宴修自上而下俯視，忽覺得口渴難耐。

她常年練武，進了宮後個頭竄了一大截，珠.圓玉.潤不說，青s随着年齡也逐漸褪去。

他緊緊握住手裏的書卷，冷聲道：“你先下去吧。”

葉檀狐疑地擡頭：“是太燙了嗎？”

她覺得還好啊。

葉檀将水潑在他腳面上，“殿下不燙吧。”

宴修只感覺她在自己身前晃啊晃，那張臉還帶着被水蒸紅的紅意，雙眼如黝黑的葡萄，時不時擡頭看向他。

男人擰起眉頭：“孤說退下！”

葉檀這下不敢猶豫，立刻起身往外間走，走時忽地折返，将帕巾放在木桶旁。

宴修壓抑着聲音：“站到屏風後。”

葉檀只好又往外走了走。

宴修彎下腰重重喘着氣，拿起書卷掩在身前，面上劃過幾分狼狽。

他盯着屏風後的那道倩影，幾乎是潰.不成軍。

夢中的绮.麗一時與現實重合交疊，宴修胸膛上下起伏，半晌後直接去了輿室。

不知過了多久，葉檀在屏風後站得無聊，試探着問：“殿下，水應當涼透了，我要進去取嗎？”

內屋沒傳來聲響。

又過了好些時候，男人恢複冷靜：“将水扔了。”

“是。”

她快步走進屋，不知為何總感覺裏屋有些熱，扔了水之後，就見他從浴室走出，目不斜視，連個眼神都未曾給她。

葉檀：“......”

至于嗎，不就是洗個腳，咋還惹着你了？

她暗自嘀咕宴修腦殼有毛病，随後就站在屋中等着他吩咐。

往常在端合宮，貼身伺候的都是程宮令，她和花美景只需要伺候太後吃飯就行了。

她今天第一次給人洗腳，他還不識擡舉。

第二日，葉檀帶着暖春去尚宮局領新發的冬裝。

暖春年歲十六，是前兩個月剛進宮的。

她跟在葉檀身後問：“葉侍中，我們要領多少宮裝啊？”

宮人的棉襖算是厚實的，但等到了過年時也扛不住，通常要一人領兩件。

葉檀估摸着數量，思量道：“咱們東宮宮女少，侍衛那邊吃的是官饷，有雙侍中去領，咱們前院後院一共也就三十個宮女，領六十件就行。”

暖春奇怪道：“那就我們兩個人拿，會不會拿不動啊？”

葉檀微笑道：“誰說拿不動。”

兩人說話間，忽地聽聞官道上幾個巡邏的侍衛搖頭嘆息。

“哎呦，真慘啊，年紀輕輕，”

一道哭泣聲斷斷續續傳來。

葉檀只見李鐵軍紅着雙眼，淚流滿面地徘徊在尚宮局門前。

“鐵軍——怎麽回事兒？”

男人搖搖晃晃地走過來，痛哭流涕：“小花她，她跌進湖裏淹死了！”

說着，侍衛們都拍了拍他的肩膀：“節哀啊。”

大家都知道他和花美景的感情。

一說淹死，葉檀就知道他是在演戲了。

為了這出戲演的真實，葉檀怔愣地看着李鐵軍，嘴唇顫抖地看着他，雙手薅住他衣領：“你你......你說什麽！”

“不，怎麽可能！我的小花怎麽可能淹死！”

“我的小花！”

“小花啊小花。”

兩人哭成一片。

跟着前來的暖春被這一幕感染，不禁也用袖子抹了抹眼淚。

眼見着觀衆們散場，葉檀低聲對李鐵軍說：“可以了可以了，收一收。”

李鐵軍眼淚一收，揣着死亡證明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急着去給花美景搬銀子，晚上出宮後他還要和花美景碰頭。

葉檀咳嗽兩聲，對暖春說：“走，領衣服去。”

“葉侍中，好朋友死了一定很傷心吧，”

暖春難過道。

葉檀摸了摸鼻子：“是呢，好傷心。”

暖春絮絮叨叨想安慰葉檀些什麽，剛進尚宮局簽完字後，一轉頭，卻見女子捧起山高似地冬裝往回走。

“葉......葉侍中！”

暖春張大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葉檀走得很快，暖春在後面氣喘籲籲地追趕：“葉侍中，你不累嗎？我幫你拿兩件吧。”

“不用不用，我力氣很大的，”

一路捧回東宮。

正院裏幾個侍衛見了自告奮勇：“葉侍中，我們幫你拿吧！”

葉檀狐疑：“你們确定？”

一旁拿雪塊敷眼睛的飛豹：“......”

侍衛們為了争奪配.偶優先權，紛紛點頭。

這年頭東宮女的越來越少，其他兄弟們早早地處上對象，就他們新來的這幾個，還沒摸上小姑娘的手呢。

幾人亮晶晶地看着葉檀，打算表現一下。

葉檀猶豫道：“那好吧。”

其中一名侍衛率先出手，葉檀将冬裝遞過去，随後背着手進了正院。

結果就聽“啪”一聲，那侍衛捧着山高似地冬裝，一頭紮進了雪堆裏。

他吃了一嘴雪，心哇涼哇涼的。

另外一個侍衛笑話他連婦孺都比不上，随後自告奮勇地擡起，結果在那摞冬裝前做了半天深蹲。

葉檀：“......”

暖春：“......”

另外幾個侍衛先後試了試，不出意外都擡不動。

飛豹在一旁看了許久，默默叫上幾個兄弟，幫着把冬裝擡進了屋。

那幾個侍衛面紅耳赤，随後大聲辯解道：“我們就是忘了吃飯而已，”

其中一個侍衛忽地上前一步，小聲道：“我，我叫白京天，我們可不可以做朋友？”

忽聽男人冷聲：“你們是沒別的事做了？”

“殿下！”

不知宴修何時出現，衆人惶恐，連忙低頭。

葉檀小聲嘀咕道：“我什麽也沒幹啊。”

“白京天，下去打二十板子。”

宴修雙手背在身後，高大的身形覆在女人耳邊，眯起眸子道：“再穿薔薇色的宮裝，孤就将你拉出去砍了。”

穿那麽好看做什麽，紅.顏禍.水招蜂引蝶！

他冷哼一聲，“回屋。”

葉檀：“......”

我招你惹你了？

回了屋，就聽白京天在院子裏挨板子，叫得一聲比一聲慘。

葉檀想把窗戶關上，有點吵耳朵，男人輕飄飄來一句：“心疼了？”

心疼你大爺心疼。

葉檀暗自磨牙，覺得他又犯病了。

宴修淡淡問：“讓你換衣服聽不懂？”

葉檀眉心一跳：“殿下，薔薇色是侍中的服飾品級，若是随意更換，奴才是要被罰宮規的。”

宴修瞥她一眼：“孤還不如一個破宮規重要？”

得，今天不知道是哪兒惹着這位大爺了。

葉檀假笑：“殿下自然比宮規重要，那麽殿下，奴才以後穿什麽顏色的衣服呢？”

宴修：“孤看那深綠色就不錯。”

葉檀憋屈着應了。

她看他像綠色，他一腦門都是綠的。

見她一臉怨氣，宴修懶散道：“孤送你的簪子若是不戴，你就出去喂狗吧。”

女人面上怨氣更重。

他皺眉問：“不好看麽？”

葉檀一噎：“好看是好看，但我不想就戴那一只，單調死了。”

鐵軍和花美景送了她很多大方樸素的首飾，她有很多漂亮的小東西呢！

宴修卻不這麽以為，他覺得小姑娘是跟他撒嬌呢，果然，女人都喜歡金銀首飾。

他心裏倏地釋懷。

想必她是因為自己之前沒送她簪子，才和別的侍衛說說笑笑，果然，女人就是要寵着。

葉檀只感覺宴修方才還滿是冰霜的眸子，此時化作了五月的春風。

他聲音緩和：“過幾日叫宮內的工匠多給你雕幾只。”

她生得甜，多戴些首飾也是應該的。

葉檀：“......多謝殿下。”

宴修的眼神怎麽奇奇怪怪的。

怎麽辦，剛才好像不應該那麽罵他。

嗚嗚嗚，宴修真好，還送她首飾，果然出手大方的主子，看着都順眼了。

晌午過後，宴修休憩半晌，就去書房議事。

大臣們乘着雪天稀稀拉拉往書房趕，葉檀忙完了東宮的事務，就進書房伺候。

飛豹的兩個大眼睛還沒恢複好，當下像無眼怪坐在桌案前。

飛虎坐在一旁偷着樂，王叔伯無奈地扇着扇子。

葉檀趁着給他們倒水的功夫，好奇地問：“王大人，你夏日拿扇子也就罷了，冬日難道不冷嗎？”

王叔伯搖着扇子的手一停，面上的笑僵住：“這......按道理來說，是不會冷的。”

不會冷個屁，怪不得他這兩日總感覺涼飕飕，原來是習慣扇扇子，自己給自己吹的冷風。

宴修坐在主位，眼看着葉檀和這幫快入土的老頭子們說說笑笑，手下的茶杯捏着捏着......就碎了。

“咔嚓”一聲，衆人齊齊回頭。

葉檀擡頭看去，心裏一驚，連忙放下手裏的茶壺，快步跑過去，“哎呀，殿下你怎麽這麽不小心？”

那茶杯多貴啊！

說碎就碎了，真敗家，真是自小金枝玉葉慣了，不知物價貴。

她幽怨地看着那堆碎茬子，用帕子包起來扔進門外的木桶。

至于宴修的手，嗯......男子漢大丈夫，沒關系的。

宴修雲淡風輕道：“無事，手重了而已，諸卿議事吧。”

衆人放下心。

葉檀繼續給衆人端茶倒水，卻總感覺腦門上涼飕飕的。

奇怪，怎麽總感覺有人在看自己。

她擡頭看去，宴修正襟危坐忙于政務。

眉目流轉間皆是“老子在認真工作”，根本不像有功夫搭理自己。

嗯......一定是她看錯了。

葉檀這回感覺更強烈了，“唰”一擡頭，卻見宴修面上淡淡，手下掰斷了一支筆。

他冷笑：呵，女人，竟敢一點也不關心我，很好！

無人注意這小插曲，葉檀嘀咕着“有病”，拿起昨日宴修扔給她的書去看了。

此時席間說起了前線戰事。

宴修沉聲：“時入寒冬，越朝對戰百越不占優勢，燕王班師回朝，耗用國資過甚，今時之冬南疆民衆憂矣。”

兵部右侍郎沉思半晌：“前線傳奏，燕王在軍中指揮無度，揮霍軍中糧草不說，于進退謀略也并無城府，再任其指揮，只怕我越朝要潰不成兵。”

葉檀豎起耳朵。

兵部左侍郎皺眉：“可若想換走燕王，這軍中元帥該舉薦誰呢？”

“朝中無人啊。”

衆人嘆惋不已。

越朝雖不重文輕武，但太平日子過了這麽多年，武将的确式微。

宴修沉吟：“百越各族分散而居，其地幅員遼闊，山川相阻，地勢險峻，當地土著斷發紋身，民風剽悍。”

“我越朝大軍五十萬分五路并進，但遭百越族人頑強抵抗，時隔三年久攻不下，遂修轉運渠以通糧草支援前線。但苦于指揮無度。”

說到底，還是朝中無帥才。

飛豹谏言：“如今骁騎營中，倒是有些年輕将領，臣下認為，可慎重擇選幾個送上前線。”

王叔伯認同地點點頭：“也不是不可，但軍中将領皆是新人，未經沙場磨砺，怕是......”

飛豹忽地呵斥一聲：“葉侍中！你在幹什麽？”

宴修擡頭看去，只見地上的女人不知道何時蹿到了書架頂端，坐在房梁上。

此時飛虎沖進書房，沉聲道：“有刺客！”

東宮從不缺刺客，大白天來行刺也是常有的事。

衆人頓時驚惶起來。

葉檀蹲在房梁上興奮道：“我去我去！”

女子着綠色的襦裙，身上穿着厚實的半臂，此刻三兩下跳下房梁，徑直閃出了書房。

飛豹面色一僵：“那她爬到房梁上去幹什麽？”

宴修淡淡道：“想必是早就察覺到了。”

飛豹飛虎立刻請罪：“屬下失職！”

“無妨，”宴修揮了揮手，對衆人道，“繼續吧。”

刑部右侍郎猶疑：“就葉侍中一人，真的沒問題嗎？”

王叔伯笑道：“葉侍中，她啊，一個人打一百個。”

瓜子皮都能當成殺人利器，沒什麽是她辦不到的。

葉檀在宮外幹的就是頂級暗衛的活計，來了東宮這麽久，還沒動過手。

雪層積的很厚，葉檀伏于飛檐之上，等着那刺客自投羅網。

忽聽“嗖”一聲，箭矢以破空之勢狠狠釘向飛檐之上。

葉檀眸子一眯，閃身從箭矢射出的方向追去。

片刻後，那刺客嘴裏塞着幾個石塊兒，被捆着扔到了衆人面前。

飛虎驚奇道：“竟然沒吞毒而亡啊？”

那刺客坐在地上“唔唔唔”。

這是他刺客生涯最大的失敗！

葉檀拍拍手，理所當然道：“抓刺客不就是要抓活的嗎？”

“啊，這是他嘴裏的藥，我搶過來了。”

她聳聳肩，三兩下又跑到了房梁上。

衆人靜默片刻。

飛虎将刺客嘴裏的石頭塊拿出來，正要審問，就見刺客面紅耳赤，破口大罵：

“你個女羅.剎不講武德，你竟然打暈我，你竟然都不殺了我！”

侮辱，侮辱啊！

葉檀從房梁上伸出頭來，好奇地問：“殿下，我可以看你放在書架上的書嗎？”

宴修無所謂：“随意。”

好些都是他年幼時讀的書，她若喜歡自己拿便是。

他擡眼看了看沙漏，“飛虎，直接大刑伺候，問不出殺了即可。”

刺客多的是，不缺這一個。

傍晚時，葉檀借口出.恭，從東宮正院的院牆翻了出去。

初冬的風刺人身魂，宮道盡頭兩個人影貼牆而立，眼見着那乘月而來的人，頓時都松了口氣。

葉檀快步趕了過去。

李鐵軍虛聲道：“快，大姐，下一班巡邏的侍衛要來了，咱們往哪兒走？”

清心渠在太和殿往南的長春宮西面院牆外，那裏有一個入口此時還沒被封鎖。

花美景站在原地激動難抑。

她沒想到，她就這麽要出宮了！

此時宮道盡頭隐有腳步聲傳來，葉檀立刻帶着兩人向長春宮的方向趕過去。

一路上小心翼翼躲了幾波巡邏的侍衛，才到達目的地。

葉檀看向那已經要全部封凍的河面，松了口氣。

花美景看着此情此景，眼眶裏的淚再也止不住了，她猛然抱住葉檀，卻不敢大哭，生怕引來侍衛的注意。

李鐵軍心裏也不是滋味。

花美景是說出宮就出宮了，可葉檀還要熬十年，再相見就是十年之後了。

唉，這人的命啊，萬般不相同。

葉檀忽地一笑：“我要是想出宮随時就能出宮，下次見未必是十年之後。”

大不了再向上爬，做個宮令，她就能出宮采買了。

花美景淚眼模糊道：“我知道了，我在宮外一定好好賺錢，到時候功成名就，就能将你接出宮了。”

葉檀摸了摸她的頭：“沒關系的，”

她催促道：“這條河雖然長，但你平時練過凫水，水流不急，冬日也沒有侍衛看護，你若是累了就在岸邊歇一歇。”

李鐵軍拍了拍胸脯：“沒事兒，大姐，還有我呢，我陪她一起。”

花美景不是練武之人，李鐵軍生怕她真淹死了去。

“好。”

葉檀擔憂地應承下來。

冬日河水刺骨寒冷，兩人嘗試多次，一咬牙就全都浸了進去。

葉檀看着二人沒入水面，終于松了口氣。

半晌後，她閃入黑暗中，一路飛檐走壁回了東宮。

寒風凜冽，葉檀帶着暖耳，雙頰被風吹得紅彤彤的，月光黯淡，已是深夜。

她三兩下翻上牆頭。

剛翻過院牆，忽見偏殿正門外站了一男子。

葉檀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又重新翻上牆頭。

“嗯......不對，是我看錯了。”

宴修就眼睜睜看着，她當着自己的面上上下下好幾回。

終于，葉檀意識到：“殿......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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