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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方始回到房裏細細照了鏡子,往臉上抹了藥膏,心裏頭想着如何把柳春亭給千刀萬剮了。
他也奇怪,李重山為什麽會和這種妖女混在一起?
正想着,門外忽然傳來動靜,有人敲門。
方始猜是李重山,他收起臉上的不耐,走過去打開門。
外頭果然是李重山,方始笑道:“師兄怎麽來了?”
李重山注意到他臉上的傷,問道:“你這傷可上了藥?”
方始不在意道:“一點小傷而已,煩勞師兄挂懷了。”
李重山見方始這幅大度樣子也沒有再多說什麽,他還記得剛才方始剛才變臉要對柳春亭動手時的模樣,聽方始一口一口地叫着師兄,他心裏有些不以為然,一如胡清水總是叫他師侄,他也不曾放在心上。
“你這次到湖州來是為何事?”他只好奇這個,輕舟門在玉霞灣,離湖州可有點遠。
方始道:“湖州有一幫水匪,打着我們輕舟門的名義在作惡,師父聽說後特地讓我過來肅清妥當。”
“是剛才在樓下和你們對峙的那幫人嗎?”李重山問。
方始點頭:“正是。”
李重山道:“若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來找我。”
方始說:“多謝師兄。”
一夜太平,柳春亭推門出來時,樓下大堂已經恢複如常,昨晚那些人全都不見了。
送他們來的車夫也一大早就和李重山辭行了,他要趕回駱家,
他們已經到了湖州地界,池青娥傷了柳春橋之後就逃到了這裏。
“她在湖州有不少朋友。”駱一峰說,他還說了幾個地點讓柳春亭他們不妨去找找。
“你總是這麽晚起嗎?”李重山早已在樓下坐了多時,見柳春亭還在伸懶腰,面露不快地看着她。
柳春亭坐到他旁邊,解釋道:“我認床,昨晚沒有睡好。”
李重山道:“在駱家你就睡得不錯。”
柳春亭問:“你怎麽知道?”
李重山嘲諷道:“你只是享受慣了,等将來在荒郊破廟裏睡過一回,你就知道這客棧有多好了。”
柳春亭沒被他這話吓退,反而激起興趣,追問道:“你睡過破廟?可有撞過鬼?”
李重山瞪她一眼,罵道:“不知所謂!”
柳春亭根本不怕:“說嘛說嘛!”
李重山被她纏得煩起來,說道:“人死如燈滅,這世上哪有鬼!”
柳春亭道:“我猜也是,有鬼的話我娘總該要見我一回。”
李重山聽她這麽說,面上還雖是一片冷淡,心裏卻是一軟。
他曾聽春橋說過,柳氏在他六歲的時候就沒了,在此之前她已經卧床許久,據說是生産的時候落下了病根,藥也吃了不少,卻一直反反複複不見好。
他頭一次聽柳春亭提起柳氏,心中忽然有個念頭,要是柳氏沒有死,柳春亭也許不會長成這幅樣子。
柳春亭看着他忽然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因為我沒娘教所以才這麽壞。”
李重山沉默片刻才道:“可春橋并不像你一樣。”他必須清醒,才不會輕易上她的當。
李重山不留情面,柳春亭卻覺得好,她不同常人,若是他把她想得可憐兮兮的,她反倒要生氣。
“你說得對,看來我就是天生這麽壞。”她笑嘻嘻地說。
李重山看她一眼,低下頭道:“好了,不要再廢話了,快把早飯吃了,等你吃完我們就出去找池青娥。”
池青娥是巴川人,嗜酸嗜辣,和湖州一間酒樓的廚子是朋友,那廚子叫谷大湯,和池青娥是同鄉。
李重山和柳春亭倆人去酒樓裏找到了谷大湯,谷大湯卻說他不認識什麽池青娥。
三人站在酒樓後廚院子裏,谷大湯老大不高興的樣子,聽他們提起池青娥就滿臉通紅。
“你真不認識她嗎。”李重山心平氣和地問。
谷大湯不耐道:“說不認識就不認識!你這人是聽不懂話嗎!”
柳春亭眉毛一挑道:“不認識你氣什麽?光聽見她的名字你就臉紅脖子粗的,怎麽?她殺了你全家?”
谷大湯氣得打抖,柳春亭笑得開懷。
李重山喝住柳春亭,又對谷大湯道歉,谷大湯氣哼哼地瞪了柳春亭一眼,才不情不願道:“你們找她幹嘛?”
李重山道:“她傷了人。”
谷大湯一愣:“你們找她報仇?”
柳春亭一拍手:“聰明。”
谷大湯看她一眼,臉色卻忽然緩和了一些。
他道:“她傷了誰?是個男人吧。”
李重山點了下頭,谷大湯有些解氣又有些失落到:“我就知道。”
柳春亭瞧出端倪,看着這谷大湯,大頭大臉大肚子,心眼兒卻是真的小。
“她前天來找我了,我給了做了一頓飯,吃完之後她就走了。”谷大湯道,“她當時并未告訴我她傷了人,她看起來也不像傷了人,她和以前一樣,一樣快活。”
李重山聽得不快,柳春亭卻頗感興趣道:“你給她做了什麽?”
谷大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他回憶了一下,答道:“醋溜白菜,水煮魚,一碗鹵牛肉,紅棗炖雞湯,還有桃膠銀耳羹。”
柳春亭道:“你們吃完了嗎?”
谷大湯道:“沒有,那一桌菜最後被她砸了。”
他臉色痛苦,想起了當時池青娥說的話,她怪他對她表白心意,怪他讓她以後再也吃不上一頓合心意的飯了。
他從未想到自己喜歡的會是這樣一個人。
“她不是好人。”谷大湯堅定道,他終于明白過來了。
他望着李重山,又瞟了眼柳春亭,他看出來這倆人不好惹,池青娥若是落到他們手上,定不會有好下場。
可那又怪誰呢?是她咎由自取,誰讓她要害人呢?
“她已經離開湖州了,她說這裏沒有什麽好玩的了,她前段時間和一個姓駱的男人糾纏不清,那人險些就娶她了,最後沒有娶成,她因為這個事很生氣,還對我抱怨了一句。”
“她說了什麽?”李重山問。
谷大湯笑起來:“她說,她遇上了個蠢蛋。”
這句話深得柳春亭的心。
二人從酒樓出來,沿着河岸往回走。湖州有一條貫穿全城的河道,不僅是一景,同時也是重要的運輸通道,平日裏船只不斷,有拉貨載人的,也有富翁閑人游河觀光。
今日天高氣爽,河面上清風徐徐,岸邊的柳枝被吹得搖擺不停,柳春亭揪下一根,拿在手裏甩來甩去,和一旁的頑童并無二致。
李重山此時卻無心欣賞,谷大湯剛才說,池青娥可能已經回了巴川,巴川地處偏僻,密林遍布,又多毒蛇蟲蟻,他自己去沒問題,柳春亭卻不一定受得了,可若不帶她去,又要将她安置在哪裏呢?
李重山思索着,不如先把她托付給朋友,公生奇住在藥仙谷,那裏沒什麽人,她在那裏應該惹不了事,可不知公生奇願不願意?當時公生奇幸苦救活了柳春橋卻被春亭一劍殺了,他一氣之下就從柳府跑了,連說都沒跟他說一聲。這樣一想,李重山又覺得公生奇那裏是萬萬去不得的,為了公生奇好,也為了柳春亭好。
想來想去,似乎除了将柳春亭送到自己家中別無他法,李重山在心裏無奈地笑了笑,柳春亭還真成了他的麻煩,除他之外,她無人可依,也無處可去了。
李重山看向一邊耍着柳枝無憂無路的柳春亭,嘆了口氣。
“怎麽了?”柳春亭十分敏銳,立即轉過來看他。
李重山望着河上說:“沒什麽,明日我們就走。”
柳春亭忙問:“去巴川嗎?”她一臉笑容,神色期待。
李重山端起臉色,免得待會兒她又胡攪蠻纏:“巴川路途遙遠,地處兇險,我去都嫌勉強,你去更是兇多吉少,我先送你回我家,等我回來再去接你。”
柳春亭沒有說話,李重山瞥她一眼,不願意承認自己心中忐忑不安。
“你要去多久?”過了半響柳春亭才開口。
李重山道:“最快一個月。”
“最遲呢?”柳春亭不依不饒。
李重山皺眉道:“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生氣了,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氣誰。
柳春亭盯着他不說話,神情低落,眼中暗淡無光。
李重山的怒氣又突然消失了,他已經想到有許多事要叮囑她,提醒她。他道:“我家中還有父親在,你在他面前切不可任性。”
柳春亭悶聲不響,也不看他,只扭着手裏的柳枝。
李重山又道:“還有,我家中常有客人來訪,你若是遇上他們也不可失禮,要是他們問你是誰,你就說···”
柳春亭擡起眼。
李重山垂下眼:“你就說你爹說我的故友,因為家中出了變故,所以在我家暫避,你無需擔心,我會和父親說好的。”
柳春亭終于開口:“知道了。”她語氣來還帶着怨,但臉上已經有了笑意。
李重山看她一眼,轉過身就走朝前走。
他步子邁得又快又急,柳春亭卻是不急不忙。
“我跟不上了!”她在後頭喊。
李重山沒有理她,腳步卻慢了下來。
柳春亭笑起來,正要跑到他身邊去,李重山卻忽然停下來,轉身朝河上望去。
一艘船正從他面前經過,這船有兩層,一層只有幾個灰衣短打的仆人,二樓則是一個衣着華貴的男人,他高坐在船頭,一左一右立着兩個女子,一個在為他搖扇,一個在喂他吃酒。
李重山皺起眉,柳春亭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他原來不是在看船上的人,而是在盯着水面。
水面上除了浮起的幾根蘆葦杆,并沒有別的,柳春亭不解地看向李重山,剛要開口詢問,李重山卻忽然彎腰撿起地上的石頭,接着就朝水中擲去。
他用了勁力,石頭斜飛入水中,速度極快,石頭入水剎那,水面上的蘆葦杆忽然整根浮了出來。
柳春亭心念一動,忽然明白過來。
水裏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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