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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宋博支支吾吾,目光躲閃,一副不敢直視紀塵的模樣。

他這反應實在太反常了,直讓紀塵覺得那裏面的另一個人一定是個讓他十分惡心的角色。

難不成是那個暴發戶李仁?要真是他,那宋博倒是來者不拒,還挺敢獻身的。

紀塵神色古怪,他也知道,娛樂圈就是一個大染缸,狗茍蠅營的事多了,大家也覺得司空見慣,導致有一些年輕人翻紅心切,想着利用各種手段來“走捷徑”。誠然當年,他找何汜夜也是有着類似的想法,只不過那時他被駱堯死死欺淩,也實在是有些無奈。

現實就是這麽殘酷,當每個人都在利用不正當的手段競争,老老實實的實力反而成了笑話。

紀塵看着眼前的宋博,畢竟是自己從駱堯手裏撈出來的人,他也實在不想宋博誤入歧途。

紀塵認真勸誡,有點恨鐵不成鋼道,“你想入行,方式有很多種。我也答應過你一定會帶你,會給你機會,你完全不必用這種手段來作踐自己,你這麽幹到底是圖什麽?”

他話音剛落,身後小排練廳的門就開了。竟然是顧澤與從裏面走了出來。也不知道是他故意給紀塵看的,還是慌亂中的确沒有穿好,顧澤與穿着一套休閑西裝,裏面也沒有打底,衣服上尚且有幾道褶皺,看起來實在有幾分油膩猥瑣,他似笑非笑地反駁紀塵,“你情我願的事兒,怎麽能叫作踐自己呢?是吧,小宋?”

顧澤與站在紀塵與宋博中間,這話是對着宋博說的,但目光卻一直落在紀塵身上。

紀塵的表情漸漸凝固住了。他确實吃驚,怎麽也沒想到那排練廳裏的另一個人會是顧澤與。這兩個人明明毫無交集,退一萬步講,宋博也應該知道顧澤與和他的關系,兩人不對付已久,紀塵實在很難想象自己身邊最親近的助理居然和眼前這個人暗通款曲。

顧澤與對別人像是對個物件,喜歡就留下,不喜歡就趕走。而且這個人為了達成目的總是不擇手段,光是上次假錄音的事就可見一斑。

紀塵對顧澤與這個人,實在很難有好感。

他本以為這兩個人說不定只是臨時起意,可細細思索回憶之後才發現,恐怕早有端倪。他想起上次自己讓宋博幫他買咖啡,宋博帶回來的卻是一杯化了一半的冰美式,而那邊顧澤與手裏也有一杯同樣牌子的飲品。可見天底下哪有那麽巧的事兒,根本就是宋博一道兒買回來,還先拿去給了顧澤與。

紀塵對顧澤與印象奇差,這會兒想起這碼子事,越想越覺得惡心。

他咬牙,看着眼前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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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怎麽那麽惡心。”

顧澤與臉皮很厚,他完全不在意紀塵對他的這般評價。倒是宋博,一開始隐而不發,這會兒又覺得臉上滾燙,坐不住了。

他雙手握拳,壓着聲音反過來怒斥紀塵,“你以為自己有多高尚嗎?你答應我的事兒這麽久了還沒實現,我為自己尋個出路怎麽了?我圖什麽,你當初搭上何汜夜圖什麽,我現在就圖什麽!”

紀塵有些無言以對,宋博話很過分,可也沒錯。此刻他也是深陷泥沼的人,怎麽有資格想要拉別人出泥潭。

但他還是不想宋博把自己的清白跟未來搭在顧澤與身上,他指着顧澤與,言簡意赅,“随便你想怎麽樣,但我要勸你一句,千萬別以為顧澤與是什麽好人。他跟何汜夜可一點都比不了。”

“好不好我也認了,最多是運氣差點罷了。”

宋博聞言低下了頭,被人戳穿之後的赧然的确讓他無顏再面對紀塵。

而顧澤與,即便被紀塵指着鼻子罵也絲毫沒有悔過之心,他反而抓住了紀塵的手,玩味一笑,“我怎麽沒發現,紀塵你原來這麽在意我。怎麽,忘不了我?”

顧澤與手指滾燙,他當着宋博的面卻抓着紀塵的手也根本沒有越軌的心虛,還暧昧地摩挲着紀塵的手背。紀塵惡心地想要甩開顧澤與的手,但顧澤與力氣不小,紀塵被他鉗制住,一時之間竟然沒有立刻掙開。

不遠處走廊裏的聲控燈亮起了幾盞,何汜夜穿過拐角突然出現,身後還跟着甄芯。

他往前跑了幾步,皺眉呵斥。

他聲音很大,足以讓整個樓層的人都聽到。

“你們在幹什麽?”

顧澤與扭頭看到何汜夜,一松手,做出個投降的姿勢,臉上表情依舊戲谑帶笑。

“沒什麽。”

這是他與何汜夜第一次正式見面。何汜夜知道假錄音的事出自他之手,自然跟紀塵一樣對他沒什麽好感,兩個人之間氣氛劍拔弩張。

顧澤與又是個愛挑釁的人,他朝何汜夜一笑,“你男朋友的手,摸起來手感真不錯。”

他這話如同火上澆油,更加點燃了何汜夜對他的不滿。向來冷靜的人眉頭一皺,再難忍耐,于是何汜夜向前一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拳打在了顧澤與的臉上。

這一拳可謂力道十足,何汜夜作息規律生活健康,又多年健身,拳頭的力度不可小觑。又算上了新仇舊恨,直把顧澤與打的往後踉跄了好幾步,他扶着牆邊才勉強站穩。

顧澤與的右臉上瞬間出現了一道紅色的痕跡,嘴角也滲出了血跡,說不定連牙都被打掉了幾顆。

宋博已經被吓傻了,呆站在原處一動不動。甄芯趕忙跑過去攙着顧澤與。顧澤與連身體都沒站直,又敢對着何汜夜叫嚣。

“你幹什麽?!你憑什麽打人,信不信我曝光你!”

何汜夜打了一拳之後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他面無表情朝着顧澤與走去,顧澤與被他身上的氣質逼得還在後退,一直退到拐角處,退無可退了才停下來。

何汜夜比他高個五六厘米,又因為顧澤與站不直,眼前人便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那種不怒自威的上位者的氣質帶來的壓迫感十足。

他語氣冰冷,“你大可以試試,何氏集團的公關部門可不是吃素的。還有,這一拳是為了教育你用假錄音誣陷紀塵。要是你以後再騷擾紀塵,我敢保證,那就不是挨一個拳頭能解決的了。”

顧澤與臉上正火辣辣的疼着,何汜夜的話估計是讓他真的怕了。但以他性格的本能,又讓他不肯直接服軟。他依舊不甘道,“我明天還要錄節目,你把我打成這樣我怎麽出鏡!”

何汜夜眼眸微垂,“就你這張臉,也配出現在鏡頭裏?”

顧澤與自尊心這麽強的人一聽這種話,比真的打了他的臉還讓他盛怒。他扶着牆站起來,咬牙切齒,面色猙獰。

“我不配難道紀塵就配?你不會不知道吧,紀塵當年倒追我,我沒同意!一個二手貨你還當個寶貝似的,玩兒玩兒差不多就得了。我說何總,咱們才是一路人,對着個身世不明不白的戲子這麽上心值嗎?還有,別想拿錄音的事兒要挾我,那都是她幹的,跟我有什麽關系!”

顧澤與這人瘋起來什麽話都敢說,又自诩家世不俗,竟然敢拿自己跟何汜夜相提并論。他提到錄音的事兒,還一把推開了身邊的甄芯。甄芯原本攙着他的胳膊,一聽這話,更是一臉地不敢置信。

小小一個女孩子僵在一邊,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跟了這麽多年的人轉眼就會背刺自己。

紀塵本來在何汜夜身後,看着這一場鬧劇。見衆人僵持,他也走了過去。

他看着甄芯,也是在對身後的宋博說道,“你看到了嗎,顧澤與,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甄芯,我們也算舊相識了,認識這麽多年,我知道你喜歡顧澤與。但是我想你也應該知道顧澤與他是彎的,他根本不喜歡女人。我不清楚你為什麽一直留在他身邊,但我想,顧澤與讓你留下,一定只是想要利用你。”

紀塵毫不留情面地把這真相點破,而顧澤與此時居然仍未有一絲的愧怍,只是輕蔑地扭過了頭,連看一眼甄芯也不願意。甄芯顯然大受打擊,她一連退了幾步,搖着頭喃喃。

“不可能!這不可能!”

她退到電梯間,突然按開電梯的門,跑了出去。

甄芯看起來情緒崩潰的很厲害,比起在場的其餘幾人俨然遭受到的打擊更大。紀塵一時心軟,又怕人真的出什麽意外,趕緊跟了上去。

兩座電梯前後腳到達一樓,甄芯不管不顧朝着風雲娛樂的門口跑了出去,外面天色已晚,正是下班的晚高峰。

馬路上川流不息,如果這時候跑出去,可以說十分危險。

甄芯卻像沒看到這些車輛一樣,跑到了馬路中間。

眼瞧着一輛轎車開着遠光燈朝甄芯疾駛而來,甄芯卻仿佛被這遠光燈給喚醒,竟然愣在了原地。

紀塵離她最近,此刻也管不了以前的那些恩怨,他腦子一熱直接朝人沖過去,抱着甄芯滾到了馬路對面的甬道綠化帶裏。

經過這麽一陣天旋地轉,甄芯已經完全清醒了過來。她先呆滞了一瞬,為自己的莽撞感到一陣後怕,随後便捂着臉大聲哭了起來。

一旁的紀塵想要安慰,左腳上卻傳來一陣鑽心地疼痛,疼的他說不出話,只能低聲哀吟。

甄芯見狀也吓到了,連忙問紀塵怎麽了。

何汜夜終于追了上來,他一彎身,把紀塵抱在了懷裏。低頭一看,發現紀塵的左腳已經有些變形,幾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腫脹着。

他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帶雨的甄芯,知道她也是被顧澤與利用的可憐人,沒呵斥人,反倒溫聲,“快,打120急救。”

甄芯顫抖着手給120打了過去,她還哭個不停,此刻抽抽搭搭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明。何汜夜一邊攬着紀塵防止他挪動,一邊又接過甄芯的電話,親自給急診報了情況和地址。

電話挂斷,何汜夜讓甄芯先回去休息。他見甄芯欲言又止,便說道,等紀塵情況穩定下來會告訴她的,讓她不必有心理壓力,先調整好自己的狀态。

說到底紀塵也是因為甄芯才受了傷,甄芯心裏有愧,但眼下又實在無法分心。只好點了頭,說等救護車來,她就離開。

紀塵的情況說嚴重不算嚴重,沒有出血外傷,但卻怕是傷到了骨頭,所以疼的厲害,何汜夜實在放心不下。而且這點疼痛倒不至于昏迷,也讓紀塵一路上都保持着清醒,只是有點難捱。他咬着牙,不知不覺間,連嘴角都咬出了血。

這幅樣子給何汜夜看的直心疼。

何汜夜陪着人在救護車上,皺着眉問随車的護士,能不能先打一針麻醉。

沒想到護士卻說,打不了,打麻醉的話病人可能會失去意識。畢竟算是經歷了車禍,也怕有內傷。

那就沒辦法了,這下真的只能生挨。這種絲絲縷縷的疼痛不僅沒讓紀塵覺得麻木,反而越來越嚴重。

直到到了急診處的處置室,骨科大夫看了紀塵一眼,然後蹲下來一下子就把紀塵錯位的骨頭給掰正了。

紀塵這會兒已經一腦袋汗了,卻只被大夫處理了這麽一下。

何汜夜也緊張的不行。

大夫卻說道,“沒事的,應該不是骨折,只是崴到了,壓到了麻筋兒。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就拍個片子看看,順便看看有沒有內出血。不用住院,拍完片子回家就行。”

結果就是在醫院折騰到後半夜,的确如大夫所說并無其他傷處,只是崴了腳。

這一場鬧劇最終就這樣收了尾。

紀塵坐在急診室的門口,神色疲倦。明天他們還要去錄節目,自己這個樣子,雖然不嚴重,但能不能站起來實在是個問題。

何汜夜坐在他身邊,也知道他的顧慮,他提議,“要不然退賽吧。其實換了公司之後,你的人氣比起從前已經有了很大的漲幅,也不必為了這個綜藝節目,真的不顧自己的身體。你現在養好傷更重要。”

紀塵手裏捏着化驗單,他一直低着頭看着自己的傷腿。其實何汜夜說的沒錯,退賽或許是最好的辦法。語氣帶傷上場,半吊子一般完成自己的演出,還不如幹脆體面離開。也許以後還會有其他的機會。

可是節目已經過半了,他的演技本來也已經得到了很多觀衆的認可,如果這個時候離開舞臺,是不是也是對觀衆的不負責。

紀塵心裏不安,更不甘心這樣。他想了一會,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

他看着何汜夜,認真道,“我想打兩針封閉,夠支撐我完成明天的演出就好。”

封閉針是眼下急速止痛的最好辦法,很多運動員帶病上場時都會用到,但打的多了也可能會有副作用,所以一般情況不算特別嚴重的時候都不會有人選擇。而紀塵的傷除了組織水腫還有軟組織挫傷,問題不在于他的疼痛點,而在于如果他繼續行走不好好養傷的話,可能會對踝關節造成永久性的損傷。

何汜夜皺着眉,十分不建議紀塵這樣選擇。

紀塵也知道他的擔心,他握着何汜夜的手,無比的堅定,“放心吧,只明天一天,過後的錄制因為導師檔期問題會休息将近一個月,到時候我肯定老老實實在家養傷。我只是,想給觀衆、和自己一個交待。”

何汜夜知道紀塵做出的決定沒人能改變,他也拗不過紀塵的堅持,只好帶着人去打封閉。

紀塵以前也沒打過,大夫給他開了一針的量,他還問能不能多打一針。

還是剛才那個骨科大夫,他好像認識紀塵,看了人一眼,又看看他的腳,說道,“打一針足夠用了。你這點傷本來根本不需要打封閉的,你以為打封閉是萬金油啊,這相當于一次小手術知不知道,正常人打第二針都得間隔一個禮拜,你還想一起打兩針。”

大夫把單子交給紀塵,又叮囑道,“千萬注意休息,不然這一針打了白打,得不償失,懂不懂?”

這大夫估計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是嗔怪紀塵,實際上也是在勸告紀塵別逞強。

封閉針起效很快,紀塵打完針在醫院留觀了一個小時,當即就感覺到痛感減弱了不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這一針确實有用。

他剛才腳還不能沾地,這會已經能一瘸一拐的走動了。

何汜夜在旁邊攙着他,生怕人一個重心不穩再給摔了,還要不時跟人身後提醒別得意忘形,又把他那命運多舛的左腳給使用過度了。

兩個人沒在醫院這種地方多停留,但到家的時候也已經淩晨三點。老王開車去接他們,他把車停在別墅門口,還得負責把車送回車庫。

紀塵從車裏下來,本來想着連連走路,盡早适應。結果他下車時腳還沒沾地,一把就被何汜夜攔腰抱了起來。

何汜夜腰腹力量驚人,一手抱着紀塵的背,一手拖着紀塵的腿彎,還能把人往上颠一颠。

紀塵本不願意,卻被人颠了那麽一下之後徹底老實,生怕掉下來似的抱緊了何汜夜。

他還沒被人這麽對待過。

這姿勢,實在是太親密。紀塵他怕被半夜起床的何最看見,又被這小子沒頭沒腦的揶揄。

那他可真是要丢大人了。

這何總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非要當一回霸道總裁似的,硬是抱着人穿過別墅的前庭,進門之後,還要走樓梯上去。

別墅裏沒點主燈,只有月色一般的壁燈亮着。何汜夜腳踩着月光,懷裏抱着紀塵走上樓,燈光把他的身影拉的很長很長,莫名讓紀塵覺着像中世紀的吸血鬼。

明知道別墅裏沒人看,紀塵還是把腦袋塞進了何汜夜的懷裏。

連進了卧室門都沒意識到。

何汜夜一腳踢開卧室的門,站在門口卻進去。紀塵擡眼時有點疑惑,擔心人是不是嫌他太重,手麻了抱不動了。

結果何汜夜只是在等他,“開燈,騰不開手。”

這男人啊,本性殊途同歸。別管平時在外面多麽的冷靜自持,游刃有餘,一回到家裏面對愛人準保就得變成一個老流氓,變着法的折騰家裏藏着的那位。

何汜夜早些時候一直不肯卸下面具,今天打了顧澤與一拳,紀塵又受了傷,似乎是讓他覺得時機成熟了,于是便本性畢露。

他叫紀塵開燈那一句,語氣裏裹挾着許多調戲的味道。

給紀塵聽得一愣。

紀塵愣了會,才摸着牆上的開關。但也只點了一盞亮度最暗的那一盞。一盞昏黃的燈,亮度跟氛圍燈差不多。

時間不早,太亮的燈會讓人失眠。

何汜夜還抱着他,然後直奔床邊。

紀塵拽了一把何汜夜的領子,他還沒打算就這麽睡了,忙活了一天澡還沒洗,怎麽也得稍微洗漱一下。

“還沒洗澡呢。”

何汜夜剛走了幾步,聞言直接轉向,奔着浴室去。

“那一起。”

不知道何汜夜出于什麽想法才提出了這樣的要求。紀塵看着自己的腳,恍惚間還以為自己今天做了個截肢手術,不然怎麽淪落到連洗澡都要人幫忙的地步了。與人共浴總歸是讓人覺得有點赧然,紀塵手一推,推了推何汜夜的胸口。

“不要了吧。”

“省水。”

家財萬貫的總裁這會倒是節儉上了,打着省水的旗號不容拒絕地把人送進了浴室。

結果就是,紀塵整個人像被剝了殼的雞蛋,泡進了那個泳池一般大小的浴池。

何汜夜很會享受生活,他在自己的卧室邊上修了一個絕對稱得上豪華的浴室。浴室占地面積不小,最起碼就有幾十個平方。正中間建造了一個下沉式的浴池,浴室內壁貼着大理石的瓷磚面,邊緣又高出地面幾十公分,還有一個用鵝卵石鋪成的防滑臺階。浴池四周有四個噴水的龍頭,還可以調節水溫。

紀塵頭一次看到這個浴室的全貌,好像突然懂了何最為什麽會說他爸是唐明皇。

照這個浴室的配置,妥妥一個華清池。

紀塵被何汜夜脫掉渾身的衣服,然後便泡在了池子裏。他坐在浴池底部的一塊臺階上,溫熱的水流流過全身,剛好漫上他的肩膀。

浴室雖然大,但很快熱氣蒸騰,霧氣缭繞,熏得人昏昏欲睡。

紀塵靠在池子邊上,再睜眼時,便看見何汜夜穿着白色浴袍,踩着霧氣向他走來。

頭頂的燈光因他周身的水蒸氣發生了折射,使得他的輪廓看起來十分模糊。他朝着紀塵走來,那場景,像做夢一樣不大真實。

何汜夜赤着腳走到浴池邊,白色的浴袍被他扔去了一旁,露出他精壯的上半身。

紀塵從沒好好看過何汜夜的這幅軀體。以前都是在床上,何汜夜也從不給他這個機會。

今天算是看了個夠本。

何汜夜身材很好,好到令人發指,好到娛樂圈裏的大部分小鮮肉們都望塵莫及。他常年健身,肌體勻稱但肌肉并不誇張。腹肌緊實,條理清楚,人魚線往下……連那個物件的大小也十分傲人。

就是這東西,每每把紀塵折騰的不行。

紀塵別過眼,除了緊緊盯着泛起一圈圈漣漪的水面,他已經不知道該把眼神放在哪裏了。

何汜夜下了水,水面波動地越發厲害,像一股股浪潮打在紀塵的肩膀上,他知道是何汜夜過來了。

水很深,幾乎沒過兩個人的腰腹。

何汜夜走了過來,挨紀塵很近,他應該在水下微微屈膝,于是這會才能和紀塵目光平視。

他笑了一聲,語氣裹挾着許多促狹。

“怎麽,害羞了?又不是沒見過。”

紀塵索性閉起了眼,為這人流氓一般的話微微臉紅。偏偏又因為挨得太近,被何汜夜看了個正着。

何汜夜的手從水面裏伸出來,帶着潮濕溫熱的水汽摸上了紀塵的臉。

他還變本加厲的調侃,“怎麽這麽紅?”

紀塵別着臉,幹巴巴地解釋,“太熱了,熏得。”

何汜夜沒拆穿他,只是收回手,坐在了紀塵身邊的位置上,閉着眼大概在閉目養神。

疲憊多日泡泡澡,的确有助于除去一整日的疲憊。水面下,何汜夜的腿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紀塵。水溫已經很高了,可紀塵卻覺得,好像何汜夜的體溫更高一些。

因為這一下不經意的觸碰,又讓紀塵多了一些旖旎念頭。這些日子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他與何汜夜已經素了很久了。最近的一次也已經時隔多日,那一次他還只是用手幫了何汜夜。

他險些以為,是何汜夜膩了。

紀塵不自覺的往何汜夜那邊動了一下,帶起來周身的水流都跟着緩緩流動。何汜夜敏銳的感覺到,一下子便睜開了眼。

他二話沒說,一轉身帶起一股更大的水花,然後便将紀塵困在了自己與池壁中間。

他握着紀塵的一只手腕,逼近人,啞着嗓子詢問。

“想我了嗎。紀塵,我很想你。”

何汜夜的嗓音仿佛總是這樣帶着一股魔力,吸引着紀塵沉湎。他已然情動,甚至能感覺到水面以下,何汜夜挨着他的軀體有一部分與他一樣正在漸漸蘇醒。

他用雙手攀上何汜夜的肩膀,從善如流地還給了何汜夜一個吻。

他不說想念,但舉手投足間盡是他對戀人的思量。

何汜夜呼吸局促,他一擡手便關閉了浴池邊上控制燈光的遙控,只留下一盞浴池邊上的地燈。他一聲低吼,抱起紀塵的腰,讓他坐在了另一處較高的臺階上。

何汜夜的手深入水面,從紀塵的腰側一路向下,一直摸上紀塵的腳踝。他避開了紀塵的傷處,握緊了腳踝往上連接小腿的那一部分。

紀塵的腿很細,一絲贅肉也無,被何汜夜握在手裏,剛好握了一掌。

何汜夜要那條腿攀上自己的腰,然後便帶着人沉淪進一波一波湧起的水浪之中。

水面滾動,不住地打在兩人的身上,尤其是何汜夜的背。

紀塵抱着何汜夜的背,手掌依稀留下幾道紅痕。

他們對彼此,已經種下了最深的眷戀。

紀塵回到卧室也沒睡太久,下午又要重回演播廳進行錄制。遵照醫囑的話,封閉針至少要24小時才能完全起效,現在他打完針,時間還不完全足夠。

但他在演播廳的後臺活動了一下,感覺尚可,雖然打過針的傷口還是有些隐隐作痛,不過還能忍受。

紀塵這次在比較後面的位置出場,他順了下自己的臺詞,然後便一直在觀看其他選手的演出。

他尚且還算得上平心靜氣,反觀顧澤與心理素質好像不怎麽好。昨日之後,宋博和甄芯都沒出現,顧澤于今天一個人過來的,他站起身,在整個後臺來回徘徊,顯然是十分焦慮。

有幾個人對他這樣行徑頗為不滿,甚至說他要是這麽閑不住要不就出去待會。後臺是大家休息的地方,他這樣耽誤大家休息,也耽誤大家備臺。

顧澤與置之不理,甚至用眼神威脅着那幾個出言呵斥他的人。

自從昨天甄芯跑出去之後,他便變了一個人一樣。人不僅變得十分暴躁,而且目露兇光,看起來駭人的很。

這一期節目錄制過半,終于輪到了紀塵跟顧澤與。按照抽簽的順序,是顧澤與先上的臺。上臺之前,他又挑釁地看了眼紀塵。

他眼裏之前對紀塵的那些占有欲,已經都化為了一股戾氣,仿佛恨不得立刻手刃了他一樣。

一旁的黃橙和謝凡看見都有些害怕,紛紛拉着紀塵,要他躲這人遠點。

紀塵卻毫無懼色。他把黃橙和謝凡拉到自己身後,毅然決然地與顧澤與對峙。

顧澤與湊到紀塵耳邊,一直由他們兩個能聽到的聲音,放了句狠話,“你該慶幸昨晚你只是崴了腳,你猜,下次是斷手還是斷腿?”

顧澤與絕對是瘋了。

謝凡他們不知道從哪兒聽說了昨晚的事,小聲說道。

紀塵他們這一次的演出片段是一個患有精神分裂的人,算是一人分飾兩角,一個角色善良,一個角色邪惡,他們需要表現出人物自我掙紮的片段。

顧澤與這次演技有了很大提升,尤其是在飾演反派角色的那一段裏,他将角色的偏執、瘋狂表現得淋漓盡致,宛如本色出演。但反過來他對正派角色的把握便不是那麽的好,兩個角色的呈現出現了極度的不平衡。

顧澤與演完就下了臺。

大幕拉起,舞臺再一次屬于紀塵。

紀塵對這一段的舞美加入了一點自己設計的元素,以便能更好的展現出兩個人格之間的區別與聯系。一開始,當他飾演反派時,雖然背着光但站直了身體,面目猙獰,而當他飾演正派時,雖然迎着光,卻弓着身體,極近害怕一樣。他兩個兩個人格的轉換非常自然的表現了出來,讓觀衆能夠明确的體會到這是同一個人的兩個人格。

但這樣一來,多次的轉換,會增加更多的走位。需要演員超高速的頻繁移動。

紀塵腳上有傷,在最後一次從反派走位移動正派時,他重心不穩,一下子摔倒在了舞臺上。

熟悉這段劇目的演員都知道,這一定時一次舞臺事故。但紀塵卻随機應變,幹脆就趴在舞臺上,完成了這最後一段的獨白。

他用趴伏在地的姿勢,表現了正派人格被反派人格壓制時的驚恐與掙紮。大幕在此時落下,觀衆們掌聲雷動,因為這絕對是一次令人意猶未盡的戲劇體驗。

然而,幕布後面的紀塵卻并不那麽輕松。封閉針在這一刻也無法緩解他的疼痛,他這一跤讓原本就有傷的左腳傷的更厲害了。

鑽心的疼痛讓紀塵趴在地面上,根本無法起身。他被獨自留在了舞臺上,幕布後沒有意思燈光,前面又在錄制,音響聲完全這蓋住了他的呼救。

紀塵在黑暗裏獨自停留了将近十分鐘。

直到執行導演發現本該回到後臺的紀塵壓根沒回來,這才意識到,紀塵可能還留在舞臺上!

前面節目仍在繼續錄制,為了不誤工,池戀只能喊上黎文和其他選手去幫忙把紀塵帶回來。

謝凡自告奮勇,他已經錄完了自己的部分,二話沒說就沖去了舞臺。

紀塵果然正在舞臺中心,他一動不能動,只能捂着自己的傷口。

謝凡沖過去,一開始本來想架着他走,但紀塵比他高一點,架起來很不方便。他沒辦法,幹脆一口氣把人背了起來,直奔後臺旁邊的一個單獨的休息室。

舞臺和觀衆席只有一簾之隔,他們這麽大的動作,肯定是要被一些觀衆發現了。

但這也沒辦法,幾百人同時錄制節目,不可能因為紀塵一個人就是停止錄制。

紀塵連戲服都來不及換,謝凡背着人回到休息室,把他放在了一張稍微舒服一點的雙人沙發上,又搬來個椅子,讓紀塵把傷了的那只腳搭在上面。

那幾個跟紀塵相處的不錯的小朋友也趕了過來,一起圍在了紀塵身邊。

打了封閉針之後,如果再受傷,原來傷口附近的痛點就會更加疼,而且這樣一來也沒辦法立刻再靠封閉針緩解疼痛。紀塵現在就陷入兩難的境地。

他疼得要命,給池戀吓得直問他要不要叫救護車。

紀塵擺了擺手,說了句沒事,說自己想看完比賽的結果。

池戀還要繼續負責節目,只好說了句好吧,如果有問題一定随時聯系他。

黎文也在他身邊,她有點心疼紀塵的拼命,也知道紀塵固執,就是自己去勸他,他也未必會聽。

她想了想,問道,“要不要通知何總?”

何汜夜這些日子雖然在家,但依舊忙着暗中收購駱家的股份。他不想麻煩何汜夜,于是搖了搖頭,直說不用。

結果出來的很快,紀塵眼前就有一個監視器,上面實時轉播正在錄制的內容。屏幕裏,四位導師對顧澤與和紀塵的表現分別給予了評價,最終用數值量化的結果竟然都差不多。

百分制的評價,僅僅差兩分。

而分數更高的那一人,正是紀塵。

坐在後臺的紀塵從屏幕上看見這個結果,長舒了一口氣。這些日子來經過這麽多波折,受了這麽多辛苦,結果總算沒有讓人失望。

身邊的朋友們也很為紀塵高興,幾個小朋友擊掌慶祝,在一旁差點蹦起來。

紀塵面上不顯,心裏頭也是高興的。

幾個人原本還圍在紀塵身邊,黎文忽然站起來,對這幾個小年輕說道,“你們去忙吧,黃橙還沒開演吧?快去準備準備,紀塵這邊我看着就行。”

黎文話裏話外都是趕人的意思,黃橙聽得出來,謝凡可沒有,他跟着黎文一塊兒趕人,被黃橙一把拉了出去。

黎文看着退出門的兩個小年輕,笑了笑。

“這謝凡,之前看起來嘴挺毒,挺難搞的一個小孩,現在看來還挺仗義。他不會對你有意思吧?”

黎文戲弄般笑了笑。紀塵一愣,呆呆問道,“不會吧。他應該不太喜歡我才對。”

黎文看紀塵這個呆呆的樣子,知道他腳上的疼痛應該是緩過來了,于是也不再開玩笑,頭點了點,指向門口那邊,“有人等你呢,你要見嗎?”

紀塵随人目光看過去,門口果然站了個小姑娘,是甄芯。

她看起來有點憔悴,也很局促,站在門口不知道是離開還是留下。

紀塵心有不忍,跟黎文說讓人進來。

甄芯大概是覺得心裏有愧,愧對紀塵,進來的時候一直低着頭,看見紀塵的腳搭在另一把椅子上更不敢看他。

昨晚紀塵去醫院之前,何汜夜也并未對她疾言厲色,反倒溫聲安慰她,叫她別急。

這麽一想,她內心愧怍更甚,情緒尚未穩定,又忍不住哭了出來。

紀塵最怕看見的就是小姑娘哭了。況且他對甄芯确實沒什麽意見,也知道甄芯不過是被顧澤與利用的可憐人。所有事情的始作俑者都是顧澤與,冤有頭債有主,他可不會傷及無辜。

他探過身體,拿起來茶幾上的紙抽遞過去,讓甄芯擦擦眼淚。

甄芯卻哭的更厲害了,邊哭邊跟紀塵道歉,說自己不該幫着顧澤與陷害他,還害他為了救自己受了傷。

甄芯哭的一抽一抽的,還是一旁的黎文親自抽了紙塞到人手裏,才慢慢止住了哭聲。

紀塵看着眼前哭的眼睛紅紅的小姑娘,問道,“你今天找我來有事啊?”

一說到這,甄芯吸了吸鼻子,倒是比剛才看起來堅定了許多。

她終于敢看向紀塵,說道。

“我已經和顧澤與提出辭職了,接下來,關于他造謠你的那件事,我會整理證據曝光他。一定還你一個說法!”

這裏有個bug,打完封閉針傷口不要沾水!!會有感染風險!這裏是劇情需要,平時大家打過的話千萬不要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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