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許家兄弟

許家兄弟

番外四(下)

無視了許小少爺的一驚一乍,遲暮第二次點擊了手機屏幕,莫名從這短暫的語音當中,聽出了滿滿的醋味和占有欲。

如果說話的人與晏哥只是單純的朋友關系,那麽他根本沒有立場去質問別人。

“許海冥是不是海晏的親弟弟”這件事,跟他沒有半毛錢關系,更何況說話的語氣一點都不友好……甚至算得上是兇。

最重要的是晏哥本人的态度。

不但沒有加以阻攔,反而是縱容的姿态,顯然這種事情不止一次兩次了,他多半是習慣了。

想到這裏,遲暮頓悟了,心裏多少有了點猜測。

可許家兄弟現在的關系……尚且屬于路人的範疇,他哪敢胡亂八卦呢?直接問出來就更不可能,說不準都得被人當場拉黑了。

萬一“嫂子”不高興,再吹吹枕邊風,不讓晏哥出來見許海冥,那不就完蛋了。

——某人糾結了好幾天,外加他忙活的一晚上全部白搭。

于是遲暮只能獨自揣摩出對方想要的“滿分答案”,打字回複過去。

19:27

【我是許海冥,馬上十九歲了,我爸叫許城安,住在D市,家裏是開房地産公司的。】

【我的确是海晏哥的親弟弟,比黃金還真,就是沒見過面而已……我剛好就在Y城的育才中學讀書![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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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Q:【[語音消息]】

這回隔了五分鐘才收到消息,遲暮不知道這期間內發生了什麽,催是不敢催的了,只能眼巴巴地幹等着。

等來的回複并不是海晏本人發的文字,而是“那個人”又發了語音過來。

讀作“那個人”,寫作“嫂子”。

另一端的男人稍微收斂了脾氣,似乎是被人順毛過了,不再那麽氣勢洶洶的,但遠遠達不到溫和的程度。

“噢,是嗎?那就周六下午見吧,到時候發定位過來。”

男人說話的速度比先前那次還要快,着急幹什麽似的,這一次的語音條僅僅只有四秒鐘。

一句話喚回了許海冥離家出走的理智,他快速挪回到遲暮的身側,興致勃勃地說:

“怎麽樣?搞定了嗎?男朋友你真是太棒了——你點開我哥的朋友圈看看!”

許海冥雖然沒聽過這個陌生男人的聲音,更不認識對方,但他記憶力非凡,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第一時間就想起了——

采訪視頻快要結束時,走進辦公室的那個推輪椅的男孩!

說話的人應該是他……沒錯吧?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不清楚叫什麽名字的男孩依然陪在他哥身邊。

“我的預感肯定沒有錯,我當時看視頻就覺得他們是一對,因為我的雷達響了!是吧是吧?朋友圈裏是不是有他們甜甜的合照?……”

許海冥仿佛變成了一個磕上頭的cp粉,到處亂竄着找糖吃。

“哎我爹真應該去買彩票,兩個兒子兩個兒婿,說起來算他賺了好嗎!……”

許海冥正持續叭叭叭中,眼前卻出現了一臺手機,屏幕上顯示着一行清晰的黑色字體:

——朋友僅展示最近三天的朋友圈——

海晏的微信頭像是一張遠景的富士山,雪山被白雲包裹着,而左上角有一簇簇盛開的櫻花,朋友圈的背景圖也是同一張。

許海冥:“……”

噢,那沒事了,八卦之火就此熄滅。

遲暮嚴重懷疑許海冥上輩子就是個擴音的大喇叭,這輩子轉世成了個小話痨,一碰上感興趣的話題就嘚啵嘚啵個沒完了。

他将手放到許小少爺的頭頂上抓了抓,試圖找到隐秘的靜音鍵,語重心長地說道:

“……噓,你千萬別在海晏哥面前提起許叔,他自始至終不認許家,說明心裏還是有怨恨的,或者是真的無所謂,把許家當空氣的那種。

“你要是想跟哥哥拉近關系,必須跳脫出家族的範圍,以你個人的身份去構建聯系。”

說到最後,遲暮收回手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不知為何萌生出了一種養育熊孩子的惆悵感。

“woc差點踩雷了……就跟那個主持人一樣。”

聽男朋友這麽一說,許海冥滿腔想說的話立刻删光了,感覺自己就像個傻白甜,缺少社會的教育。

一回憶起親哥冷漠無情、眼神如刀的模樣,許海冥難免有些瑟縮,背後一涼。

他哥十八歲時的氣勢就已經超強了,如今整整九年過去,那不得成了個“行走的核 | 武 | 器”?

許海冥惴惴不安地度過了接下來的一周。

周六下午,小情侶在家裏草草吃過午飯,換上一套低調的情侶裝就出了門,提前到達約好的“野路”咖啡廳。

準确來說,他們身上穿的衣服不是一模一樣的那種,而是暗戳戳地進行配對——款式不一樣,但是色系相近。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

“我突然好緊張……”

坐在靠窗的位置,許海冥像只閑不住的猴兒轉來轉去的,直勾勾地盯着門口進來的客人們,視線如掃描儀一般持續運行着。

沒過一會兒,他又低下頭,拿起小叉子戳戳面前的小蛋糕。原本可可愛愛的棕色小熊被狠心地切開,成了不均勻分配的兩半。

最上層的奶油也融化了,軟趴趴地掉在碟子上,糊糊的一塊,導致整個蛋糕變得有些……不忍直視。

坐在旁邊的遲暮:“……”

熊孩子确實不好帶,簡直是活受罪。

“叮當——叮當——”

玻璃門又一次被推開了,挂在頂上的風鈴因晃動而發出幾聲脆響。

小情侶正在你一口我一口地解決“醜陋”的小蛋糕,沒有注意到門邊的動靜。

“你好,請問是許先生嗎。”

一道偏低的聲音響起,語調平淡,問句被念成了陳述句。

兩人下意識地擡起頭,轉了個方向看向桌邊,表情是同步的呆愣,時間都靜止了——

許海冥手上拿着叉子,另一手墊在下面,殷殷切切地将最後一口蛋糕,送到男朋友的面前。

而遲暮保持着探身靠近他的姿勢,唇角還殘留着一點淺棕色的奶油,桌上的碟子倒是空了。

許海冥:“……是的。”

遲暮:“……握草。”

不僅僅是“社死”現場了……什麽叫“見面即出櫃”?嗯,他們完美演繹。

毀滅吧,累了。

身穿毛呢大衣、頭戴深色漁夫帽的男人在靠裏的位子上坐下了,正好坐在許海冥對面。

他看起來一點都沒變,俊逸依舊,只是由于成熟了,收起了身上鋒芒畢露的氣質,多了幾分溫和。

許海冥愣愣地看着他坐下,忍不住道:“哥,你、你的腿……”

那句稱呼自然而然就喊了出來,并沒有想象中那麽困難。

“沒事,已經好了。”

海晏摘下帽子,随手理了下額邊的碎發,又扭頭對站在邊上的男人說,“幹嘛呢?罰站啊?”

語氣熟稔得多,随意地開着玩笑,唇邊勾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噗。”

身穿黑色T恤的男人終于忍不住笑出了聲,依言坐下來,将桌上的紙巾推到對面去,笑得肩膀也在抖。

他的嗓音清亮,并不像語音條那般低沉,帶着明晃晃的幸災樂禍,“你倆擦擦嘴吧,有蛋糕。”

許海冥:“……我擦。”

遲暮:“……我擦。”

好家夥,二次“社死”成就已達成。

臨近年底,Y城的氣溫越發低了,基本上每個人都穿上了長袖,怕冷的甚至安排上了加絨的衛衣。

而眼前的男人半點不受氣溫的影響,頭發剃得很利落,一件印着火焰的短袖,配上一條單薄的運動褲,仿佛生活在另一個季節。

服務員過來詢問是否點飲料的時候,他雲淡風輕地丢出一句:“芒果冰沙,謝謝。”

許海冥:“……???”

遲暮:“……???”

這就是哥夫的實力嗎?打擾了。

他們迅速轉頭,看向另一位哥哥,聽見了意料中的答案:“一杯熱可可,謝謝。”

小情侶頓時松了一口氣,自認為桌面上的兩杯去冰奶茶還算符合常規,沒有辱沒“年輕人就是勇”的名聲。

“今天找我來,是想問高考相關的事情嗎?”海晏直白地問道,一手托着腮,另一手被黏糊的某人給霸占了。

許海冥本以為對方會問一些許家相關的問題,在肚子裏打了許久的腹稿,沒想到哥哥就是哥哥,早就将他眼睛裏的躲閃和怯意看得一清二楚。

“呃……是的!我沒想好要報什麽樣大學,”許海冥回過神,撓了下鬓角,“我目前的成績可以穩上211,但是距離985還差得遠……”

“噢?”海晏揚眉,與身側的人對視一眼,毫不留情地戳穿道,“不跟你男朋友上同一所大學嗎?”

許海冥:“……呃,他不告訴我他的目标。”

遲暮:“……哥哥好,哥夫好,我是小許的男朋友遲暮。”

某個稱呼一出口就贏得了河清的贊賞,他很是滿意地點點頭,權當應聲了。

海晏見他這麽高興,默默咽下了嘴邊的那句“應該叫‘嫂子’”,轉而詢問:“姓遲嗎?你是不是遲叔的兒子?”

遲暮乖乖地點頭,正襟危坐,一頭黑發梳得非常柔順,一雙黑亮的眼睛很有神,一看就是好學生。

海晏颔首,明白了他們是從哪得知他和河清的關系以後,便沒再多說。

他拎起放在身邊的紙袋子,拿出裏面裝着的幾本小冊子,一一擺到桌面上。

“這是我入學那年發的新生手冊,還有錄取通知書,另外這幾份是……是你們哥夫的,他也畢業于南城大學,小我四屆。

“你們先看看,十年以內應該不會有大的變革,有什麽想問的可以直接問。南城大學真的不錯,努力争取一下吧,成為我們的學弟。”

那天下午,四個人從下午一點半一直待到了晚上十一點,咖啡店宣布打烊了,他們才離開。

許海冥有時候擡頭,就會撞上海晏的目光,他本有點慌張,下一秒卻收獲了一個溫和的笑容。

海晏沖他眨了眨眼睛,無聲地說:‘加油。’

‘哥哥好像一點都不在意兒時的經歷,也不恨我。’

許海冥如是想道。

不是刻意地遺忘了,而是他足夠強大,全盤接受了那些沉重的回憶——

枷鎖不再是枷鎖了,反而變成了支撐他所向披靡的铠甲。

許海冥在坐上最後一班公交車以前,借着站牌的遮擋,又往咖啡店那邊看了好久,直到兩個哥哥的身影逐漸遠去,完全消失在他的視野當中。

他摸出手機來,點開與海晏的聊天框,悄咪咪發了兩條消息過去。

【哥,我很幸福,希望你也是。】

【送你一顆小心心.gif】

遲暮始終站在許海冥的身邊,看他打字、發送、收起手機,自然地牽起了他的手。

“走吧,我們回家了。”

許海冥開心地笑起來,小孩子郊游似的晃了晃兩只扣在一起的手,“嗯!”

| 完 |

河清【23】:我對這個弟媳很滿意。

遲暮【19】:謝謝哥。

許海冥【19】:……???

海晏【28】:弟弟們乖。

終于!完結了!

某只趕稿的鴿子差一點離開美麗人間……

康康新文和預收呗~(★ 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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