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于特拉維夫(3)
于特拉維夫(3)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單知道把這玩意染成銀色兒的看起來跟他就像異父異母的親兄弟,沒想過一朵銀色的毛線團在戰場上有多顯眼。
那天我抱着腦袋躲在角落裏看他演了一出雙槍白毛女大戰當地土匪勇救小白兔,比戲班子演的好看多了,看得我心潮澎湃,不由自主地問他:這就是變強的代價嗎?如果這就是,我可以……
……我可以現在就染回去不要打我。
救命啊,雙槍白毛女威脅小白兔啦!他說要拔光我的毛!我本來應該跟即将下鍋的三藏師傅一樣堅貞不屈,但我這人向來能屈能伸,為了明天有飯吃我痛心疾首地答應他把頭發染回來。
但壞消息是當我們回那座城市的時候,發現那裏已經被新的戰火覆蓋,還熱乎,老板也關店跑了,于是我不得不頂着大帽子過了好幾天。
後來師兄路過一家成衣店,看到櫥窗裏的黑色兔耳朵兜帽兒童款外套,在我“這裏不是應該打劫嗎”的眼神裏跟店老板買了下來。
喂,你花的可是你老板的錢,在這種地方不是應該好好省錢嗎?
“他是你哥哥嗎?”店老板趁師兄跟遇到的老熟人聊天的時候,壓低聲音跟特務接頭一樣偷偷問我。
我頂着兔兔耳朵眨眨眼,瞅了眼師兄沒注意這邊,就悄莫聲息地跟老板說,其實他是我爸,只是長得嫩點,我們出來流浪就是為了找當年抛下孩子就跑的……
老板聽得潸然淚下,說原來你還有這樣的身世,跟銀狼混一定很難吧,要不然就留在這別走了。
我眼淚汪汪,說不行,要是我不走的話他就把我當小兔子炖了吃……
“Kira。”
說得正起勁呢,我就聽到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巧克力薄荷雪糕味,大冬天的把我吓到打了個哆嗦。
我戰戰兢兢地回頭,看到野生的銀狼抱着手臂站在我身後,目光平靜,但左臉寫着“殺人”,右臉寫着“滅口”。
年幼弱小且無助的我小心翼翼地扒拉着他的腿,說哥你聊完了天氣真好啊那我們現在就回去吧。
他說不急,你繼續講,我在聽。
吾命休矣!!!
那天最後我被他扛在肩膀上,徒勞地老板伸出爾康手,但老板硬是沒有看懂我求助的表情,微笑着跟我們告別,說歡迎下次再來。
轉過拐角,老板消失在我的視線裏,他才問:“編夠了沒?”
生氣了,他絕對生氣了!我對對指頭說我不知道,我還是一只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兔子,小兔子有什麽壞心思呢?
剎那間天旋地轉好像進了盤絲洞,我晃來晃去抓住了蜘蛛精的網……不是,是抓住了師兄的頭發,他拎着我的腿把我倒着提溜起來,說,行,那你就當兔子吧。
于是,我啃了一個星期的胡蘿蔔。
事情一直持續到我找到打電話給領導哭訴,他搶過話筒面無表情地說趕緊把你家的小兔崽子領回去為止,但當時接電話的不是領導,是我才十來歲的大哥。
據我二哥說,大哥接到電話的時候臉都吓白了,拿聽筒的手抖得跟篩糠一樣,最後大哥把馬克思的照片貼在胸口,說領導暫時還不能跟你們去陰曹地府,他真的還有很多工作,你們要抓就來抓我吧!我可以替他去陰間!
哦,想起來了,按照領導上回的說法,我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當初出殡的時候十裏八鄉的親戚都知道了。
師兄沉默地聽我大哥驚魂未定還要英勇就義的發言,半晌才說:“我不是陰差。”
我大哥:“救命啊!閻王爺親自來勾魂了!”
怎麽看都是閻王爺是個毛子這件事更要命吧!
我跳起來去搶師兄手裏的話筒,沒夠到,他把話筒舉高了點,嘴巴抿成一條線,心情顯然已經到了爆炸的邊緣。他說我跟你父親兩年前見過,讓他接電話。
我大哥那邊沒聲了。
師兄看向蹲在地上裝蘑菇的我,我幽幽地說我大哥不是親生的,他爸是我爸的哥哥,八年前就死了。
大哥在電話那邊哽咽着說:“閻王老爺,你再寬限幾天,我這就把領導給您送過去。”
他說完就挂了電話,我跟師兄面面相觑,師兄問我大哥是去幹什麽了,我說這逆子大概是發揮傳統藝能大義滅親繼承皇位去了吧。
雖然我家沒有皇位要繼承,嗯,但有很多債要還。
幾天後,領導終于回來,跟我聯系上,他問:你大哥這兩天在給你燒紙錢,你有什麽頭緒嗎?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這件事跟我沒有什麽關系,我只是一只小黑兔子,小兔崽子……不是,小兔子有什麽壞心思?
領導說行吧,不知道你們說了啥,所以你大哥說的閻王爺是誰?
哪來的閻王爺?哦,你說那蘇聯來的閻王爺啊,所以不會吧我大哥不會真的去繼承皇位了吧?我把大哥當上山裏寨主的畫面從腦海裏删掉,鎮定自若地回答:“就是我師兄啊,跟我一塊去西天取經的大師兄。”
領導沉吟片刻,問我那你們取回來的經呢?
我說不取了,我正在特拉維夫當山大王,落草為寇,現在是黑兔寨寨主,跟大師兄一塊打家劫舍過日子。
“……你要不還是讓維薩裏奧接電話。”
“啊——幹嘛啊!我只是開個玩笑為什麽要叫家長啊?我聽媽媽說起過,涅瓦河口的銀狼,她在蘇聯留學的時候見過他。”
“不是,時有夏,到底誰是你家長啊?!”
我踢踢大師兄的腿,心想哪門子家長給我注銷戶口了啊,不聽不聽,不聽不聽!
總之這件事給我大哥帶來了很深的心理陰影,從那以後他就對電子産品過敏,每當電話鈴聲響的時候就抱着腦袋去牆角窩着,唯一能接受的電子産品就是村東頭的大喇叭。
為此我二哥不得不自學成才研究賽博幽靈,過早地成了家裏的科技水平擔當,給大哥披荊斬棘,就為了證明電話是打不到陰間去的……當然我大哥這毛病早就好了,就是他聽說真相的時候已經完全跟時代脫節,到現在也不習慣用手機電腦。
後來戰亂稍微平息的時候我們又離開了特拉維夫,一路向西好像真的要去取經,但取着取着走過頭了,已經到了歐洲。
師兄問我你到底打算什麽時候回家,我拽着腦袋上的小揪說沒辦法啊我現在是黑戶,要不然你帶我繼續玩吧,剛才我舅給我打錢了耶!
不知道為什麽,那次師兄看我時候的表情,就像是在看地主家的傻閨女。嗯?他不會真是這麽想的吧?!
……
故事講到這的時候,飛機正準備緩緩降落。廣播聲打斷了我有一搭沒一搭的回憶,淺眠的旅客已經陸陸續續睡醒。
坐在旁邊的律師姐姐說這個故事很有趣,但哪有人會讓自家小孩子在外面流浪呢?我說是啊,所以就當這是我小時候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吧。
“所以,故事的結局呢?”律師姐姐臨下飛機的時候問我。
是啊,一個故事應該有結局,畢竟帷幕早已落下,正如雪地裏燃燒的旗幟。
我也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結局啊……我跟着他的第三年,我們到了佛羅倫薩,在那裏我們遇到了當地特色黑手幫交火,他被一位叼着雪茄頭上抹油黑皮鞋锃光瓦亮的教父看上,教父要他去當小情人,還說不介意他帶孩子進門,但他說不用,就把我打包放紙箱子裏等人領養,再往後我就沒見過他了。”
當然,真實情況是當地一位離經叛道的黑手幫繼承人染了銀毛離家出走,他爹手下找人的時候把我師兄認錯一路追逐。當時我說太好了我們現在就去偷襲他們總部,俗話說擒賊先擒王……然後師兄一巴掌給我按地上了。
那幫人追了好幾天,我和師兄初來乍到也不知道咋回事,被追得滿大街跑,最後我決定用在我弟奧數班上學的槍法跟他們決一死戰,但就在決戰前夜師兄背叛革命,把我打包綁進紙箱子裏自己去跟那幫人見面了。
那是個冰冷的雨夜,我在滂沱大雨裏哭了很久,再也看不到師兄的身影。
等第二天好心姐姐撿到我的時候,我抹幹眼淚連夜翻牆炸了他們十一個倉庫,然後下定決心,要變得狠毒、冷血,從今天開始我就改名叫夏凄然,一直到消滅所有的黑手……
《“XX幫”繼承人因看上11歲蘿莉被趕出家門,與首領發生二次沖突後炸掉組織總部被全意大利通緝》的報紙放在了我面前。
前面的話當我沒說。
雖然當年師兄把我扔在意大利,後來我只能自己回國,還順路撿了個小孩回家跟我哥說我要養這只貓貓,但我還是很想念師兄。
畢竟那是我二十年人生裏最精彩刺激的一段旅程,後來我就沒怎麽出過國了,時至今日我還記得師兄對我說麻溜滾回家去的話語,真讓人感慨。
我一邊感慨一邊下飛機,烏丸集團給我的接頭地址是東京無人的小巷,我看到的時候就想好哇想給我下馬威是不是?看我先把你們的人給揍一頓再說。
随機挑個理由,打一頓,道個歉,同事感情這不就來了嗎?我老家有句古話,叫不打不相識,我相信這在全世界都通用。
轉個彎,走兩步,再走兩步,我穿着唐裝戴着小墨鏡拿把二胡,邁開六親不認的步伐走進約定的小巷,就聽到有人在說話。
說啥?讓我聽聽,好家夥——
“新來的代號成員劍南春肯定有問題,她在飛機上把我們盯梢的人給打暈了……”
不是,盯梢就盯梢,幹嘛劫機啊?不對,讓我想想,他們當時是想劫機來着嗎?好像什麽都沒幹就被我打暈了啊。
正想着呢,風吹易拉罐的聲音暴露了我的存在,正在說我壞話的人回頭,而我也看到了他說話的對象。
銀發,黑風衣,像棵朔雪寒柏的男人站在半方陰影裏,冷淡的日光壓上帽檐。
他看過來,綠琥珀一樣的眼睛像把凝練的冰刀,硬生生紮進我心底。
一如那個黃昏在戰場上見到的最初。
我摘掉墨鏡,塞進衣服口袋,說:“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夏——”
還沒說完,他就掏槍,看也不看地把剛才說話的人崩了,然後把槍口對準了我。
“你……”
“師兄饒命啊這都是我大哥逼我的!當年把你尋人啓事貼滿意大利的人絕對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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