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章

第 47 章

一下午在公園玩瘋了，晚上回到家，江郁洗過澡早早就睡了。

他躺在床上睡得舒坦，顏滿滿坐在客廳裏，看着光屏上系統算出的黴運值消耗量欲哭無淚。

系統把自己挂在光屏邊框上，打着哈欠說：“宿主你可真大方，怒發沖冠、一擲千金。”

“別說了。”顏滿滿捂住心口。

今天的變故消耗了她一小半存糧，還原江郁的計劃恐怕又要延後了……

深夜的江家主宅，江明俊熬黑了一對眼袋。

揉着發酸的太陽穴，氣急敗壞地問：“你跟了整整八個小時，你讓老子在這提心吊膽地等了八個小時！就是為了告訴我，他們倆在公園都玩了哪些項目，喂了幾只兔子？”

狗腿子縮着肩膀，讪讪地說：“我也想不到，他們倆搞得那麽神秘就是為了出去玩……”

“趕緊麻溜地給我滾！”江明俊一腳踹過去。

“啊！江少，我錯了，以後一定等看清了再打擾您。”

“滾滾滾！”

第二天是周一，小卓按照慣例接江郁去公司刷存在感。

路上，坐在後排的江郁突然湊上來問道：

“你叫什麽名字來着？”

小卓腳下一頓，踩了腳剎車，上半身差點撞在方向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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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老板嘴裏問出這句話，簡直太令人傷心了。

他握緊方向盤，幽幽地說：“江總，我叫小卓。”

江郁問：“你姓什麽？”

“姓卓。”

江郁想了想，又問：“那你的名字是什麽？”

“小卓。”

江郁：“……”

小卓無奈地解釋道：“我姓卓，也叫小卓，我全名叫卓小卓。”

聽完他繞口令般的解釋，江郁嘴巴張了又合，半晌後說道：“很有意思的名字。”

小卓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江總您不用憋着了，第一次聽到我名字的時候，你笑了十分鐘。”

江郁這才放松緊繃的嘴角，笑了一下，繼續問道：“我有很多錢嗎？”

“還行吧，要看怎麽理解‘很多’的概念，您問這個做什麽？”

“把我的錢都給顏滿滿吧。”

小卓一個剎車停在紅燈路口，回頭問道：“什麽？”

江郁說：“我想讓她高興一點。”

最近他發現顏滿滿經常對着賬本寫寫畫畫，嘴裏還念叨着一些“還錢”、“利息”、“轉賬”、“勞務費”……之類的詞句。

他隐約察覺到，顏滿滿似乎在為錢的事情發愁，如果能替她排憂解難，那他不介意将自己的全部身家送給她。

“您的錢都拿出去投資了，流動資金不多，急用的話，我先幫您從財務上支取一部分。”

小卓安撫下沖/動的老板，對着閃爍的紅燈秒數暗暗嘆息：照這麽下去，等不到江郁恢複正常，星聞娛樂怕是要改姓了。

顏滿滿在《致命淪陷》裏飾演的角色是一個上世紀的文藝片女明星。

為了貼近角色，尋找感覺，李雨華幫她找了許多古早文藝片的光盤。

顏滿滿計劃在開機前把這堆片子全部看完。

江郁有時候坐在旁邊靜靜陪着她看，大多時候覺得無聊，就自己去看書了。

今晚播放的是一個叫做虞南煙的女明星主演的片子。

顏滿滿隐隐約約聽說過這個名字，但也僅僅只是聽說過而已。

影片播放不到一半，顏滿滿就被女主角深深吸引住了，迫不及待翻出了她所有的片子。

虞南煙留下來的作品不多，主演有三部，擔任配角的有兩部，但都是精品中的精品。

可惜的是，那個年代文藝片并不熱門，關注的人也不多，屬于在小範圍內封神，在大環境裏默默無聞的位置。

顏滿滿一口氣看完了虞南煙的所有電影猶不滿足，又去網上翻找關于她的信息，企圖找到點視頻照片或是文字訪談。

也許是年代久遠，又或許是她生性低調，網上關于虞南煙的信息寥寥無幾。

最後只查到她大概是三十多年前出道，長相出衆，參演第一部文藝片就驚豔衆人。

但她心氣頗高，不願意接拍商業片，完全是随心選擇劇本。

原本前途一片光明，可惜她在最好的年紀陷入戀情，愛上一個圈外人，為了那人漸漸放棄了自己的演藝事業。

再到後來，不知道是結婚還是出國了，總之，她從娛樂圈銷聲匿跡，查不到任何信息。

她的五官很符合那個年代的審美，眼眸深邃，氣質清冷，柔美中帶一抹淩厲。

顏滿滿腦中莫名地想起一個詞語：禍國殃民。

放在古代，是可以讓君王為她連抛數座城池的那種美。

回頭再去看劇本，顏滿滿總會不自覺地将虞南煙的感覺帶入到劇情中，甚至越看越覺得這個角色就像是為虞南煙量身打造的。

還沒有進組，她已經有種難以出戲的感覺。

江郁過完生日的一周後，顏滿滿正式進組了。

不知是不是公司的刻意安排，拍攝地點就在A城，距離顏滿滿家開車不到一個小時。

為了方便，別的演員都住在酒店裏，顏滿滿卻得到了特別許可，可以每天回家。

除了特殊情況需要夜戲，她的戲一般都安排在白天。

而且這些條款全都是在一個月前就定下的。

貼心得讓顏滿滿膽戰心驚。

劇組的演員大多都是星聞娛樂的藝人，彼此之間還算熟悉，相處起來十分融洽。

裴霄作為影帝，為人遠比想象中謙遜，沒有因為開機之前雙方粉絲的摩擦而對顏滿滿冷臉，反而耐心地指導她一些演技上的技巧，休息時還會跟大家一起開玩笑。

副導演、場務、美工全都是小林團隊的成員，大多和他一樣，都是初生茅廬的新人，随時随地都能迸發出新創意。

顏滿滿漸漸覺得，當時被迫接下這部戲，似乎也沒有想象中那麽差。

前期的拍攝很順利，臨近第一個沖突戲份時，顏滿滿碰到了瓶頸。

這是劇中女主第一次發覺自己動心時的場景。

暴雨中，那個男人跋涉千裏來看她。

她站在屋檐下，看着對方穿過雨幕，一步步走近。

情緒從不敢置信到震驚再到感動，內心的掙紮與變化都要在鏡頭前用眼神呈現出來。

顏滿滿走了好幾遍戲，卻總是達不到小林導演的要求。

“眼神不對，我要的是你看到男主時，眼中驟然亮起光芒的那種感覺，你懂嗎？”小林導演耐心地引導。

顏滿滿試了好幾次，不是太過冷淡，就是過分深情。

“你這時候還沒有徹底愛上他，僅僅是一個介乎感動和心動之前的情緒，剛才的太過了。”

劇組的所有人都在等着下班。

裴霄已經陪着她試了好幾遍。

租來的灑水車多一天就要加一天的費用。

眼看着日光在消退，光線就快銜接不上了，顏滿滿心裏萬分焦急，她比任何人都想演好這場戲，奈何總是差了點感覺。

外景，夕陽漸漸垂落。

小林導演低頭看了下時間，對攝影師說：“試最後一次吧。”

這次再不過，就只能等明天了。

随着導演下令開拍的聲音響起，兩位主演迅速進入角色。

男主的戲份在前面已經拍過了，這場戲裏他只是一個背影，主鏡頭全在顏滿滿這邊。

攝影機跟着男主的步伐一點點推近，聚焦在顏滿滿身上——

她身穿優雅的墨色旗袍，指尖夾着一根煙，靠在屋檐下的廊柱上，“咔噠”一聲按響了火機。

煙霧缭繞中，她擡起的眸子突然定格。

面對鏡頭的方向，她眼神倏然一亮，霎時間，緊張、腼腆、吃驚各種情緒在她眼神中流轉。甚至她還飛快地看了一眼手上的香煙，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扔掉。

動作表情靈動流暢，一氣呵成。

小林導演在監控器後面遲疑着。

顏滿滿的狀态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但是不可否認，這樣的表現形式呈現出了另一種意料之外的感覺。

相較于他期待的畫面，顏滿滿最後這段的表演裏多了一絲暗暗的、不可言說的羞澀。

似乎更勝一籌。

“咔！”小林導演終于喊停，拍手示意，“過了！”

現場一片歡呼，可以準點下班了。

“恭喜，剛才演得很棒。”裴霄對顏滿滿說。

“謝謝。”顏滿滿笑着答話，眼神卻穿過他的肩膀，一直看向他身後剛剛架着攝影機的方向。

這是還沒出戲？

裴霄回頭看去。

只見遠處停着一輛黑色轎車，車窗玻璃正在緩緩升起，看不清楚車內人的臉。

“裴老師明天見。”顏滿滿打了聲招呼，連衣服都沒換就匆匆走了。

坐在車裏，她小跑過來的氣息還沒平穩。

“你們怎麽來了？”

小卓從後視鏡裏看過去：“問他。”

江郁坐在後座位，領帶早就扯掉了，襯衣也穿得随意松散，哪裏還有半點精致總裁的樣子，可憐巴巴地說：“坐在辦公室看了一天的文件，好無聊啊，想來看看你拍戲。”

顏滿滿佯裝生氣地瞪他一眼：“別看，你一看我都不會演了。”

“騙人，”江郁從口袋裏掏出一支葡萄味的棒棒糖遞給她，“我剛才都看到了，你演得很好。”

顏滿滿撕開棒棒糖的包裝紙，心情不錯，想了想說：“下次來之前說一聲，讓我有個心理準備。”

江郁立刻接道：“那我明天還來。”

顏滿滿咬着糖失笑：“随你。”

說完，她随手翻開劇本，查看第二天要拍的戲份，一眼掃過去，手指頓在了折頁上。

怎麽就不長記性呢？又瞎承諾！

下一場戲……是男女主角之間的親密戲。

少兒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