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相愛的第一天

相愛的第一天

“驚天新聞!”

“我們的大學霸鈴木澈喜提人生第一次挂科!”

佐藤村的手重重地在鈴木澈肩膀上拍了拍,語氣頗為感慨。

鈴木澈撥開佐藤村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說着:“這有什麽可大驚小怪的,對我來說沒能考到90分以上統統都算挂科,這次好歹還有補考的機會能讓我彌補一下。”

佐藤村“嘿嘿”笑了兩聲,湊近鈴木澈身邊:“說說呗,到底有什麽事兒能讓我們的阿澈急到丢下考試離開學校啊。明明還有二十分鐘就要開考了,你看了一眼手機就臉色大變跑出教室,攔都攔不住。快點從實招來。”

“小村,你用過槍嗎?”鈴木澈突然反問一句,順便用手比了個持槍的姿勢,抵在佐藤村的胸口上。

“我好歹也去過射擊館,雖然玩得不是那麽好。”佐藤村擺擺手,“哎哎,別轉移話題啊。你還沒說那天晚上跑哪去了。”

“去打架。”鈴木澈伸了個懶腰,活動活動手指,“搶了點值錢的東西。”

佐藤村:“……”

佐藤村:“切,不想說就算了,這樣随便的答案真敷衍。”

鈴木澈沒再反駁,因為他知道越是說實話佐藤村越是不會相信。

那天晚上他豈止是去打架,手下的人馬和敵方陣營整整火拼了兩條街。港口黑手黨蹲點一批地下黑市的進口洋貨半個多月,在那一晚終于有了眉目,跟蹤到了線索。

按照以往的規矩,鈴木澈應當在第一時刻向太宰治報告,根據幹部的安排進行下一步行動。但鈴木澈沒有這麽做——他已經料想到了太宰治的做法,如果真的如實彙報了,他就僅僅是一名“彙報者”,而不會成為一名“執行者”。

鈴木澈是有私心的。

他預備幹部的位置來得太快太簡單,不足以服衆,他不想一直活在太宰治的保護之下,而是想真正地成為太宰治的得力助手,幫他做一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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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頭一回瞞着太宰治上了前線。

平日裏跟着太宰治出任務學到的知識,鈴木澈在實戰中運用起來倒也算是得心應手。圍剿的戰隊分成了四組,分別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包夾。在港口黑手黨絕對的火力壓制下,對手就像被困在玻璃缸裏的無頭蒼蠅,被一點點絞殺殆盡。

太宰治抵達現場的時候,鈴木澈已經指揮下屬開始收尾。

幹涸血液鋪滿的牆體,散落着銀色彈殼的地面,帶着潮濕腥氣的晚風,以及,鈴木澈被風鼓起的黑色大衣。

鈴木澈看着太宰治一步步走近,面部挂上笑容。許是聞見自己身上硝煙味兒的緣故,他拍了拍衣領,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幹淨清爽一些。

“太宰先生。”外人在場,鈴木澈用的是敬語,“這批貨順利拿下來了,有幾箱進口煙絲是黑市的熱銷,相信首領他一定會喜歡。”

結果太宰治直接無視了他。

在鈴木澈怔愣的眼神中,太宰治徑直走到擺滿箱子的推車面前,選了幾個打開查看了一番,然後招手叫來幾個人直接安排他們将貨物送到橫濱的指定地點,絲毫沒有繼續向森鷗外彙報的意思。

“啊,柯爾特M2000,手感還不錯,把這一箱拿給黑蜥蜴。”太宰治拎起一把手/槍在掌心把玩了一番。

眼見着下屬一個個領命離開,周圍再沒什麽人,鈴木澈走近太宰治。

“我的處理方法還是稚嫩了一點,前期有些打草驚蛇讓他們跑了一部分,如果你覺得我處理地不夠好,我道歉。”鈴木澈說,“但我保證下一次我會做得更好。”

太宰治終于側頭看了他一眼:“那些人沒跑掉。”

鈴木澈皺眉。

太宰治将手/槍往旁邊一扔,鈴木澈伸手接住。

“他們行動的二十分鐘前,我在南北兩面的通行路口封了道。”太宰治雙手插到口袋裏,扭身面朝鈴木澈,“一個都逃不出去。”

鈴木澈正将手/槍在腰間別好,聞言一怔:“你居然已經提前安排好了?那……那我行動的時候為什麽沒阻攔我一下?我也沒看見你……”

話說到一半,鈴木澈反應過來:“你那時候不在橫濱?”

太宰治輕嘆一口氣:“你們考試前不收手機的嗎?”

鈴木澈:“不收。”

“哦,那是我預估錯誤。”太宰治說。

鈴木澈:“……”

鈴木澈:“等會兒……你別告訴我,你當時在東京?!”

“準确地講,是在東京大學校門口。”

鈴木澈沉默片刻,伸手揉了揉頭發:“我還在想這次行動開始後你為什麽一直沒現身,我以為你想讓我練練手,誰知道你都安排好了,而且人不在橫濱。”

烏雲遮蔽月光,街道側面陷入一片陰影中。鈴木澈沒等到太宰治的回應,只好繼續道:“你去找我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吧,真是對不起……讓你等了那麽久,是我任性沒有向你彙報,我想如果告訴你你肯定不讓我插手,所以我獨斷專行了一次。”

說完鈴木澈自己還有點不好意思:“當然了,也是希望你表揚我,雖然我們很相熟,但是我也想在你面前表現地好一點。畢竟……”

鈴木澈話說到一半頓住了。

烏雲散去,月光重新籠罩而下。他看見太宰治伸手向他,太宰治的手心躺着一張薄紙,紙上放着一個小巧松軟的雪媚娘,上面浮着一層糖粉。

“……阿治?”

“好像有個人上星期跟我說備考很辛苦,如果能在考試結束後吃到軟軟的雪媚娘就會心情很好。”太宰治瞥向街道旁側的磚牆,“今天發現,也不是那麽辛苦嘛,畢竟想逃就逃了。”

心髒的最深處仿佛被狠狠戳中了一下,鈴木澈呆愣了片刻:“你就因為這個去東京找我?”

“看來這個人并不是很想吃。”太宰治手臂就要收回去。

鈴木澈連忙上前兩步拉住太宰治的手,把薄紙接過來,故作誇張地喊着:“啊,真的好軟,我第一次見到手感這麽好的雪媚娘。吃起來會是什麽味道呢?一定很好吧。”

他邊說邊将雪媚娘掰成了兩半,混合着草莓顆粒的冰涼內餡奶油流出來,鈴木澈再上前一步,将其中一半塞到太宰治唇邊。乳白色染上薄唇,太宰治頓了頓,緩緩張開口。鈴木澈這才笑出來,喂太宰治吃完那一半後,将手中的另一半放到嘴裏。

清甜的草莓味道中帶了點檸檬的酸,混合着糯米的香軟,融化了整個口腔。

舌頭繞着唇邊舔舐一圈,将糖粉卷入嘴裏,明明是冰涼的雪媚娘,沿着食道劃入胃裏卻感覺暖暖的。

“好吃。”鈴木澈說。

太宰治用手指拭去唇角殘留的奶油,又伸出舌頭舔了舔手指,看上去不準備繼續追究鈴木澈擅自行動的事情。

“回去了。”太宰治率先轉身朝前走去。

鈴木澈跟上去,腳步放緩,故意走在太宰治身側稍後一點的位置。

“那個,阿治,正好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

太宰治“嗯”了一聲,步伐并沒有停下:“如你所見,我現在心情并不是很好,如果不是我希望聽到的話,你最好晚一點說。”

鈴木澈跟着太宰治又走了一小段路,終于停下腳步,開口道:“我拿到了東京中央省廳的實習申請函,是外務部門。前天已經和森首領彙報了,他跟我說這是一次非常好的機會,可以提前熟悉一下在政府工作的氛圍,方便以後進一步行動。”

太宰治也停下了,他微微側過頭,鳶色眼瞳盯着鈴木澈。

這不是鈴木澈第一次越級彙報,換個人這麽幹可能已經被太宰治槍斃一萬次。

太宰治回了一句:“你這不是‘告訴’,你這是‘通知’。”

鈴木澈聳聳肩膀:“還不是怕你不同意。”

“你瞧我現在還管得住你麽?”太宰治聲音沒有一絲歡快的情緒,“你以為我為什麽會不同意?”

“總不能是怕下屬太厲害搶功吧。”鈴木澈還有心情開玩笑,“你大可放心,我才不是踩着上司肩膀上位的人,對幹部的職位也沒興趣……阿治?”

太宰治朝他走過來,在他面前站定,身體遮蔽了一部分月光,面色平靜。但越是平靜,鈴木澈知道,就越是暗潮洶湧。

“在學校和同學吵個架都能被氣哭回家發牢騷的人,現在跟我說要去做間諜。”太宰治嘴角下壓,“除了不自量力,我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詞。”

太宰治是真生氣了。

鈴木澈試圖為自己正名:“我和以前不一樣,你不在我身邊這些年我可是進步了很多的,看,之前被丘比拉入時空輪回的時候,我不也絲毫沒慌張麽?而且,這個發展是自然而然的吧,我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你連這種程度都接受不了,當初為什麽會眼睜睜看着我加入港口黑手黨?”

這句話說出口,兩人都是一愣。

鈴木澈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趕緊補救:“我沒有質問你的意思,是我自願……”

下一秒,太宰治低頭吻上他的唇,堵住了後面的話。

鈴木澈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正對上太宰治的眼眸,落入那片鳶色的海洋中。唇瓣厮磨輾轉,他下意識地伸手扶住了太宰治的側臉。舌尖觸及柔軟的口腔,還能探尋到一絲雪媚娘的甜味。他的眼中逐漸升起一層薄霧,中斷的神經一點點重新連接,心髒劇烈地跳動着,連帶着臉上的血液肆意奔騰。

他連呼吸都顫抖起來。

像是懲罰一般,在放開他之前,太宰治咬了他的上唇。

因緊張而激發的生理性淚水從鈴木澈的眼角流出,他看着太宰治,再說不出一句話。

太宰治的手劃過他的耳廓,最終落在他的頸側。

“算我自私。”太宰治語氣平淡,“這就是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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