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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周六早上, 程庭烤了黃油吐司在車旁邊等人。

周錦書在樓上急匆匆地洗漱。

今天他起晚了,離約定的時間足足過了半個小時。

閃耀看着醉醺醺的樣子,這丫的是真能熬啊,快早上才倒在門口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周錦書一晚上都蹲在客廳, 在電話裏對鄧斯小聲罵罵咧咧, 也是快早上才睡。

鄧斯巴拉巴拉和他扯了很多,兩人都怕閃耀在外面醉死, 等他睡着, 周錦書還偷偷開了條門縫試探閃耀的鼻息。

确認人還活着,他放心很多。

鄧斯也松一口氣。

周錦書設了十幾個鬧鐘,才勉強把自己喚醒, 要是他再晚醒兩分鐘, 程庭就該上來找他了。

到時候看到門口躺着的醉鬼, 他都不知道怎麽解釋。

他再三強調要程庭在車上等他就好,給林思瓊發了消息說晚點到, 才匆匆忙忙穿了衣服往下跑。

閃耀在門口睡得沒有一點動靜,他小心翼翼地關門,蹑手蹑腳地下去。

程庭手裏拿着早餐袋子半靠在車旁,眉目飛揚, 眸子含笑, 看着心情極好。

見周錦書下樓, 他大步走向前, 将手裏的紙袋遞給他:“錦錦,又睡懶覺了?”

不像是平常的語氣,帶着愉悅的寵溺, 柔和的眼神看得周錦書後頸一麻,嗯嗯兩句點頭:“就是....不小心起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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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庭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挑着眉替他将車門打開:“上車吧,還困的話就在車上睡一覺,起來就到了。”

周錦書慢吞吞上了車,不由自主想起初中的時候兩人約定一起去爬小彌山,那天晚上他手機沒電關機忘記充了,第二天足足遲到了一個小時。

醒來他胡亂擦了把臉,飛快打開門,程庭站在院子門口,臉色比鍋底還黑。

周錦書長個比較晚,初中的時候他比他足足矮了兩個頭,還是少年的程庭毫不客氣地拎着他的領子,就差把他拎起來晃,語氣惡劣在他耳邊威脅:“再睡懶覺遲到我就把你拖起來扔山上去,明白了嗎?”

他在他手裏小雞啄米一樣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後後面屢教不改地遲到了一次又一次。

......

程庭也從來沒有真的把他拖起來扔山上。

但這麽和顏悅色還是很少見。

周錦書系好安全帶,把車窗打開一條縫,啃着吐司。

黃油和牛奶的味道在車內蔓延,有股吐司特有的麥香。

程庭專心開車,一邊問他:“今天的吐司多放了芝士,會不會覺得太膩了?”

“不會。”周錦書在吐司上咬出一排整齊的牙印,很滿足地說:“我覺得剛剛好。”

“那下次就按這個量來?”

“好。”

“為什麽忽然決定要在那裏住一晚?”程庭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方向盤上點了兩下,目光灼灼。

“嗯......”周錦書拖長尾音:“突然覺得回來太累了,還是不想麻煩了。”

“那你這突然得決定有點晚了。周邊酒店不多,就剩一間房了,還是別人早上退訂的。”

周錦書啊了一聲,心跳微微加快:“那就算了,沒事,本來也打算住一間的。”

程庭笑笑,沒說話。

手機震了震,周錦書一口塞完吐司,看了一眼。

【鄧斯:你和他說了還有兩個人沒?說了是誰嗎。】

【鄧斯:要我說,你到那裏買個閃送的那什麽油放酒店吧,萬一程庭要是憤怒對你下手....這東西勉強能保你一命。】

最近被迫了解了許多男同知識的周錦書秒懂,劇烈地咳了幾聲,臉漲得通紅,差點被吐司噎死。

程庭馬上把車停在路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脊背,“我開太快了?”

周錦書艱難把大塊吐司咽下去,雙腿不安地抖了抖,眸子盯着褲腳,慌亂道:“沒,是我剛剛吃太快了。”

程庭扭開一瓶水遞給他:“喝點水,現在好點了嗎?”

“已經沒事了。”

周錦書接過象征性地喝了兩口,把水放到旁邊。

他差點忘了還沒和程庭說要多加兩個人的事....

可能是他下意識覺得程庭不會開心。

但是不管怎麽樣,反正到了那裏總會被發現的,不如早點和他說。

他先拿起手機回鄧斯:

【TS:不要忘了我是因為誰才變成這樣的,兄弟的命也是命!(暴打.jpg)】

“程庭。”

“嗯。”

“等會兒游樂場還有兩個人要來。”

程庭沉默一陣,半天才問:“你約的?”

聽不出有沒有不高興,但語氣很正常。

周錦書悄悄側頭觀察程庭的臉色,嗯了一句,幹笑兩聲:“就是....人多一起玩更熱鬧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庭揚了揚下巴,語氣平靜:

“之前不知道你是這麽喜歡熱鬧的人。早知道就在市區那個游樂場玩了,那裏更熱鬧。”

周錦書咂摸兩下,聽出一點諷刺的味道,心虛地說:“這...說都說好了,就一起去玩嘛。”

“兩個人玩怕我吃了你?”

周錦書被這個吃字弄得渾身一顫,“哪能,我們都玩了這麽久了,之前每次都是兩個人,這次就是想試試人更多是什麽滋味,就試這一次。”

程庭笑了一聲,最終還是沒說什麽反對的話。

周錦書一邊悄悄松了口氣,一邊更不敢和他說那兩個人的身份了。

估摸着程庭還以為是鄧斯那種朋友……

該怎麽開口呢?

他一路糾結一路猶豫,游樂場都到了。

停好車,周錦書只好先給林思瓊發消息:

【TS:你們在哪?我到了,你們應該先進去玩了吧?】

【林思瓊:沒呢,在外面,我們也剛到,而且票在你那裏呀。】

周錦書才想起是自己幫忙買的票,還沒取。

這個游樂場連檢票都那麽老式,得在門口的取票機取了紙質票才能進去。

【TS:馬上到。】

他擡頭想和程庭說林思瓊的事,耳邊已經聽到了一聲嬌俏的呼喚:

“錦書!程庭!”

兩人同時轉身,看見身後兩個女孩兒。

前面那個是林思瓊,穿着嫩粉色的洛麗塔,及膝蕾絲小腿襪,眉眼彎成漂亮的月牙。

和照片上差不多,沒有了巨大而誇張的裙撐,看着更日常。

後面的女生綁着半高馬尾,穿着很貼身材的防曬衫,戴遮陽帽,很白很白,和周錦書這種白又很不一樣,在陽光下五官像虛化了似的白,只看的見鼻梁很挺,有種很獨特的清冷氣質。

程庭的臉色幾乎是一瞬間就黑了,咬牙切齒:

“這是你朋友?”

周錦書扯着他往前走,小聲地結結巴巴說:“新的,新的朋友,沒想到她還認識你啊,真巧真巧。”

林思瓊已經走到他們面前,一臉驚嘆:“呀,程庭,你和高中的時候一點都沒變呢!還是那麽帥。”

她很雨露均沾,叽叽喳喳:“錦書,你也好看!你知不知道以前高中的時候好多女孩兒都喜歡你,走廊上都聽到過讨論怎麽給你送情書的事耶。”

周錦書不擅長這種交際場合,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啊。”

程庭神色淡淡,一句話都不說。

林思瓊是個話唠,程庭不搭理她一點也不影響她的愉快。

這确實和周錦書所想象的場景不太一樣。

沒有含情脈脈欲語還休的對視,更沒有互訴衷腸破鏡重圓的戲碼。

甚至看起來林思瓊和他比和程庭更熟。

……

難道是在這麽多人面前不好意思?

“哎呀,忘了介紹了。”

林思瓊笑眯眯把後面的女孩兒拉過來:“她叫安清越,你們也和我一樣叫她越越就好啦,也在A大讀書,和你們一樣是個大學霸!”

安清越也挺冷淡,只是淡淡點頭就算打過招呼了。

她走近,臉從帽子下擡起,五官顯露,周錦書幾乎一瞬間就想起了她是誰:“啊,你也是S市國際高中的。”

安清越的五官很有特色,單眼皮,駝峰鼻,臉頰側面有顆棕色痣,整個人瘦而高挑,冷冷的氣質看着很不好接近。

毫無疑問是個大美女。

但周錦書知道她并不是因為她的長相。

而是因為她是高中成績紅黑榜常年紅榜一,高二跳級高考,純文化分以S市狀元考進的A大,現在比他們大一屆。

那時候新聞媒體都要把學校的門檻踏破,橫幅、照片滿天飛,想不記住都難。

安清越點點頭,林思瓊已經把她和盤托出:“越越現在是人工智能專業的,打算雙修計算機學位考博呢,是不是很厲害?”

程庭雙手插兜站在後面,顯然對高中的傳奇學神沒一點興趣。

周錦書很震驚,看安清越的眼神帶上幾分崇拜。

學神到哪都是學神,他雖然也上了A大,但完全稱不上學霸,畢竟他不學美術的話是肯定上不了這個學校的。

程庭倒是可以,就算不考體育,高考分數也踩線進A大。

但安清越除了語文幾乎都是滿分!

這學習得多好。

幾個人一邊說話一邊進了游樂園。

程庭一個人走在右邊,離周錦書都還有一丈園,臉色拽得和有人欠他錢了似的。

周錦書和林思瓊走在中間,他也不敢這時候湊近程庭,怕他等會兒質問他為什麽叫他前女友來這事兒。

安清越安安靜靜走在最左邊,不過林思瓊挽着她的手,兩人不像程庭和周錦書一樣隔這麽遠。

幾乎都是林思瓊和周錦書在說話。

準确來說,都是林思瓊在說話,周錦書聽着,偶爾搭幾句話。

游樂場雖然已經有些年頭,各項設施還是很新的模樣,應該是經常翻新,東南西北四個區域,路上都是挑着小玩偶賣的攤主,後面接了一個小型動物園,中間是巨大的湖泊。

林思瓊指着湖上巨大的觀光旋轉椅,興奮地說:“我們先去坐那個吧!這個可是必須打卡的地方,升高以後,能看到整個游樂園的全貌!”

周錦書沒來過這種地方,也很有興趣:“好!”

林思瓊露出驕傲的小梨渦,“來之前我特意做了功課呢!等會兒在上面我們還能看看先去哪個區玩兒!”

她說完眼巴巴的看着安清越,像小貓咪等着主人的誇獎。

安清越露出到游樂園以來第一個笑容,伸手獎勵似的摸了摸她的頭,包容道:“嗯,瓊瓊做得好。”

林思瓊笑了起來,圍着安清越和周錦書跑來跑去,活波得像個快樂的小鹦鹉。

她的性格很甜,無論在男生還是女生中間,都容易成為團寵一樣的存在。

雖然話多,但不是惹人煩的那種,反而很有分寸,也不會只顧着自己叭叭叭一頓輸出,很會引導話題。

周錦書的社恐在她身上得到了很好的治愈。

看着陽光下林思瓊棕色閃着光的頭發,這時候他有點認同程庭高中的審美了。

又可愛情商又高的女孩兒,誰會不喜歡呢?

到了旋轉椅下面,等上一波的人下來,到他們了。

安清越先上去,周錦書特意排了第二個。

他想和安清越坐到一起。

說好了要給程庭和林思瓊制造機會的,這不就是最好的機會嗎?

但他前腳剛跨上臺階,手腕就被程庭拉住了。

他有點野蠻地掐着他的腰,手臂用力,将他按在離他們最近的椅子上,啪嗒一聲把安全扣放下,微笑道:“不用往前走了,你就坐這。”

林思瓊無知無覺地快樂跑到安清越旁邊,仰着頭和她說話。

周錦書:“......”

現在說要下去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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