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七夕

七夕

集會上人太多，四人好不容易才找着了一個空位，這個位置在街道末尾，人流量少了許多，因此還空着。

不過他們也并沒有很在意生意，所以就選定了。

秦子楚去旁邊的鋪子裏借了張桌子，蘇小寒把木箱子裏的東西拿出來一一擺放好。

孫小山看着街上熱鬧的景象，笑道：“成了，東西我們看着就好，你們倆快去逛逛吧。”

蘇小寒看了眼秦子楚，恰好對上他眼底的笑意，臉紅道：“我再看一會兒。”

孫小山哪裏不曉得他的心思，今兒可是乞巧節呢，害羞了吧。

他給秦子楚使了個眼色，秦子楚點頭，“阿爹，爹，我帶小寒去前頭轉轉，半個時辰就回來。”

孫小山擺手，“左右也沒啥事兒，多逛一陣啊。”

秦子楚拉着蘇小寒走了。

蘇仁樂呵呵道：“今兒可真是熱鬧啊。”

“是啊，都是他們年輕人的好日子。”

兩人拿出帶來的小凳子，挨着坐下來，一邊閑聊一邊看東西。

秦子楚拉着蘇小寒的手到了最熱鬧的街區，這裏鋪子一個連着一個，兩人只能跟着人群緩慢地往前挪動。

“小寒，你看這個。”

秦子楚指着一個賣面具的鋪子讓蘇小寒看，蘇小寒立刻來了點興趣，他走上前随手拿了一個在秦子楚臉上比了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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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你要嗎？”

秦子楚拿了一個半截式的替蘇小寒戴上，笑眯眯道：“真好看。”

蘇小寒下意識擡手摸了一下，自己上半張臉都被遮擋起來了，這種感覺可真新奇。

他立刻也選了一個半截式的，秦子楚主動彎下脖頸，讓他替自己戴上了。

遮住了半張臉，只能看見利落的下颌線，以及一雙薄唇，唇邊還帶着一點惬意的笑容。

蘇小寒真誠道：“相公戴着也好看。”

因為半張臉被遮擋的緣故，秦子楚的注意力全在他的嘴唇上，一張一合，偶爾露出裏頭白皙的牙齒和鮮紅的小舌……

秦子楚遵從內心的欲.望，直接彎腰湊了上去，吻住。

“相公唔……”

唇微微分開，秦子楚低聲道：“沒事，我們戴着面具呢。”

蘇小寒膽子瞬間大了起來。

是呀，他們戴着面具呢，別人就算看見也不曉得他們長什麽模樣呀。

秦子楚低低地笑了一聲，然後繼續貼上去，緩緩加深這個吻。

要是平時，有人在街上親吻，這種大逆不道的事肯定要糟來非議的，但今兒可是乞巧節，再加上人太多，能看見的也就周圍一小圈人。

所以兩人就在鋪子前面這一小片空間裏，安靜地吻了一會兒。

面具鋪子的老板笑呵呵地別開了視線，怪不好意思的。

不過等秦子楚和蘇小寒離開後，他這裏的生意倒是意外地好了起來，估摸着躍躍欲試的人不少。

再往前走，蘇小寒買了兩枚巧果，兩人一人一個，邊吃邊走。

“相公，我們去那邊瞧瞧吧。”

秦子楚往前看了一眼，發現前頭一個鋪子前聚集了不少人，十分熱鬧。

“好啊。”

走近一看，原來是丢巧針的鋪子，每個參與的人面前都擺着一碗水，只要丢下去的針能浮起來就可以得到十文錢。

時間是一刻鐘。

有錢拿，難怪人這麽多。

秦子楚沒什麽興趣，但蘇小寒看的很認真，別人投進去的針飄進水底，他還會替人着急，臉上的表情生動又可愛。

“想玩？”

蘇小寒興奮地點頭，但随後又有些擔心，“玩的話要先交三文錢呢。”

他怕這三文錢拿不回來了。

鋪子老板掙的也恰好就是這個錢。

秦子楚從懷中摸出三文錢遞給老板，拿到了一碗水，“沒事，玩的開心就好啦。”

蘇小寒點頭，左右現在三文錢對家裏來說也不算什麽。

“嗯。”

蘇小寒捏着繡花針，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小心謹慎地往水裏一丢，立刻屏住呼吸看着。

繡花針歪歪扭扭蕩到了水底。

老板一臉了然之色，“不要緊的，這才第一把，多試幾回就成了。”

蘇小寒撅了撅嘴，剛才在邊上看着的時候他還以為挺簡單呢，沒想到上來就敗了。

秦子楚笑着安慰他，“再試試。”

蘇小寒點頭，“嗯。”

于是他把繡花針撈出來，繼續使勁兒，結果一把又一把，每回針都會蕩到水底去。

邊上看的人都開始替他嘆氣了。

小寒剛才看的那幾個人時間到了，一個個悻悻地把手裏的針還給老板，垂頭喪氣地走了。

“這東西怎麽這麽難啊。”

“就是，怕是沒人能成吧。”

“好了好了，也就三文錢，去別處瞧瞧吧。”

聲音漸漸遠去。

蘇小寒根本沒聽見，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是手裏的繡花針以及面前的這碗水上。

老板提醒道：“馬上就到時間了哦。”

蘇小寒急的臉都紅了。

秦子楚輕咳了一聲，“小寒，先等一下。”

蘇小寒擡眼看他，“相公，你是不是想走啦，我馬上就好了。”

秦子楚搖頭，這會兒圍觀的人都覺得他們沒希望，不再看了，老板也去招呼其他人了。

“我有辦法。”

蘇小寒眼睛一亮，“相公？”

秦子楚從懷中摸出一張紙，撕了一小片下來，快速地放進碗裏，然後用眼神示意蘇小寒把針丢進去，他再快速地把紙抽出來。

眨眼之間，剛才怎麽都不聽話的繡花針已經乖乖地浮在了水面。

“哇！”蘇小寒沒忍住歡呼了一聲。

“怎麽了？”

有人湊過來看，這一看就被驚到了，“成，成了？”

怎麽成的？

蘇小寒把碗放在桌上，一下子所有人都擠了過來，包括老板。

“厲害啊。”

“怎麽成的，小夫郎快教教我們。”

蘇小寒看了眼秦子楚，笑道：“許是運氣好吧，突然就成了。”

“這樣啊，那我也試試。”

老板狐疑地看着面前的水碗，這一早上了都沒人成，他們是怎麽成的？

但繡花針确确實實浮在了水面，這麽多人看着呢，他只好肉疼地從錢袋裏摸出十文錢交給蘇小寒。

“多謝老板。”

蘇小寒高興地收了錢，然後拉着秦子楚走了。

走遠以後他才開口：“相公你真厲害。”

秦子楚摸了摸他的腦袋，笑着問道：“好玩嗎？”

“好玩。”

“那我們再去玩點別的？”

“好啊。”

兩人又逛了一會兒，然後挑着口味比較好的鋪子買了幾個巧果，帶回去給兩位爹吃。

回去的時候恰好有人在自家買簪子。

蘇仁自豪的聲音從人群背後傳出。

“這可是我家哥婿自己畫的圖紙，保準你走遍整個亭山鎮都買不着一樣的，我哥婿？我哥婿可是今年的縣案首，讀書人。”

秦子楚和蘇小寒對視一眼，兩人都笑了。

蘇仁直起身看見他們，立刻高興道：“我家哥婿來了。”

所有人都轉過身來看着秦子楚和蘇小寒，頓了頓又都把視線集中到了秦子楚身上。

秦子楚把面具拿下來，沖着人群微微笑了一下，然後邁開長腿走到蘇仁身邊。

蘇小寒也拿下了面具，快速走到孫小山身邊。

孫小山把面具接過去看了一眼，笑道：“都做什麽了？”

蘇小寒小聲把剛才的事情和他說了一遍，說到秦子楚替他作弊丢針的時候把聲音壓得低低的，生怕被人聽了去。

孫小山笑的不行，“小秦還會這個啊。”

“相公可厲害了。”

孫小山看了眼一臉驕傲的蘇小寒，再看看那頭高興的蘇仁，也跟着笑了起來。

這父子倆還真是……

秦子楚一來，鋪子前頭人更多了，都想見識一下縣案首。

這一看就更走不動了。

這年頭讀書人都這般好看嗎？

剛才在挑選簪子的幾個女子臉紅地看着秦子楚，問道：“公子，這支簪子上頭的花樣瞧着頗為特別，是什麽花呀？”

秦子楚淡淡道：“這是薰衣草，花語是等待愛情。”

這個花語和七夕節實在是太搭了。

“等待愛情……”

女子小聲喃喃了一句，繼而眼睛一亮，“這簪子我要了。”

旁邊的蘇仁：“……”

他剛才賣力吆喝半日，結果因着價格的問題女子一直有些猶豫，沒成想小秦只說了一句話對方就要了。

還爽快地付了銀子。

其他客人忙道：“這個薰衣草的還有嗎，我也要一支。”

秦子楚笑了一下，“沒有了，所有的簪子都只有一支。”

這也是他們定價略高的原因。

畢竟獨一無二的東西誰不喜歡。

客人很失望，“啊？”

秦子楚看了她一眼，再一看她身邊的男子，從一排木簪子中選了一支玫瑰花的遞過去。

“這是玫瑰花，花語是我愛你，想必更适合你。”

女子立時紅了臉，還下意識看了眼身邊的男子。

男子愣了一下，然後笑着接過簪子，爽快地掏了銀子，“确實這支更合适。”

接過後他還朝秦子楚抱了抱拳。

秦子楚沖他笑了一下。

周圍圍着的人更多了，蘇小寒和孫小山也擠了過來，大家都對秦子楚嘴裏的花語感興趣極了。

“公子，這支是什麽花，花語是什麽呀？”

“桔梗，真誠的愛。”

秦子楚一一解答，很快面前的木簪就賣出去一大半，妝奁盒也賣了好幾個。

蘇仁幹脆不參與了，坐在邊上一邊喝水一邊樂呵呵地瞧着。

随着客人越來越多，原本客流量最少的地方也變得熱鬧起來，旁邊幾家鋪子本來還在發愁，這下可樂壞了。

蘇小寒過來給秦子楚幫忙，蘇仁索性把位置還給他，自己挪到孫小山身邊去。

兩人正說着話呢，斜裏突然伸過來一只手，手上還端着一碗涼茶。

“老哥，來一碗。”

蘇仁愣了一下，以為對方是想讓自己買，剛要把手伸進錢袋裏去摸銅板，對方就把涼茶塞進了他手裏。

“不要錢，送你們的。”

“啊？”

來人樂呵呵地往邊上指了一下，“我家鋪子就在那頭，今兒可真是多虧你們了，不然我家涼茶一碗也賣不出去。”

蘇仁還來不及說拒絕的話，對方就跑了，很快又端來了三碗。

“老哥甭和我客氣，我家涼茶是自己做的，口味不錯的，你們嘗嘗。”

盛情難卻，蘇仁只好道了謝，把涼茶接了過來。

“一會兒把碗給你送過去。”

“不急不急。”

等人離開後，孫小山喝了一小口，點頭道：“味道确實不錯，你把剩下的兩碗給小秦和小寒送過去吧。”

“成。”

剛好秦子楚說話說的有點渴，接過便一飲而盡，“謝謝爹。”

蘇小寒也喝了，笑道：“爹，這個涼茶哪來的，真好喝。”

既然他說好喝，蘇仁便再去人家鋪子上買了幾碗，也算是對人家的感謝。

一直忙到中午秦子楚才得了喘息的空當，此時桌面上已經不剩幾根簪子了，至于妝奁盒早就賣光了，本來就沒做幾個。

蘇小寒趕緊把涼茶遞給他，“相公快喝。”

秦子楚沖他笑了一下，接過涼茶喝了。

蘇小寒又把小凳子移過來，“相公快坐下。”

其實他也一直站着，從頭到尾都在給秦子楚幫忙，也沒歇過。

“小寒也歇會兒。”

孫小山走過來，攔下了蘇小寒收拾的動作，“你們都歇會兒，我來收拾就好。”

“你們爹去買吃食了，咱們稍微對付一下，左右現在東西也賣的差不多了，下午咱們早些回家，晚上給你們做好吃的。”

蘇小寒點頭，“好。”

蘇仁很快就回來了，他買了二十個包子，再加幾個餅子。

“本來想買肉面的，但人家面攤不讓我把碗端回來，好像我會昧了他那幾個碗似的。”

孫小山一邊把包子和餅子分給秦子楚和蘇小寒，一邊道：“今兒人多，人家擔心也是有道理的，幾個碗雖說不值錢，但丢了也心疼。”

蘇仁也就嘴上抱怨幾句，其實根本沒往心裏去，放下東西就去買涼茶去了。

這次他買了整整一壺，人家還給他算便宜了不少。

蘇仁又樂呵呵了。

孫小山笑，他家男人就是這點好，有什麽事從不往心裏去，以前也是一樣的，村裏誰家占點小便宜從來不記恨。

吃完包子餅子，休息了一會兒後又來了幾個客人，剩下的簪子也賣光了。

孫小山麻利地把木箱子收拾好，蘇仁去還了桌子。

今兒賣的太快了，在蘇仁的預料中他們應該要賣到太陽落山那會兒的。

秦子楚提議道：“這會兒正是最熱的時候，方才我和小寒逛的時候看到前頭有個茶館，裏頭有說書先生說書，我們去裏頭聽會兒吧，等日頭下去再回家。”

這會兒趕一個時辰回家怕是直接中暑。

其他三人都沒意見，左右家裏沒什麽活兒，也不急着趕回去。

“成。”

正好方才買的巧果還沒吃，聽說書的時候配着涼茶和瓜子，簡直舒服極了。

蘇仁靠在椅背上長舒了一口氣，“舒坦。”

孫小山動作和他差不多，但要斯文些，“多虧了小秦，要不然咱哪能這麽舒坦？”

秦子楚搖頭，“是因為爹手藝好，所以才賣的那麽快。”

比如他先前親手給小寒做的玫瑰花木簪，拿出來賣有人要就怪了。

蘇仁哈哈大笑，“我的手藝加上你的圖紙，還有那什麽花語，勉強算一半一半吧。”

大家聽完都笑了。

在茶館裏一直歇到傍晚四人才動身離開，夏日天黑得慢，這會兒回家正好。

反正大家吃了一下午，也不急着吃晚飯。

一到家孫小山就忙活開了，準備兌現諾言，給秦子楚和蘇小寒做點好吃的。

蘇小寒攔住他，“阿爹，今兒太累了，随便吃點吧。”

“可是……”

秦子楚也道：“是啊阿爹，今兒你也辛苦了，早些吃完回屋歇息吧。”

在兩人的堅持下，孫小山只好罷手，“成吧，明兒給你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