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院試

院試

今年因為新分了五畝肥田、五畝薄田，翻田播種的時候便格外的忙碌。

秦子楚試圖要幫忙，但家裏三人都不讓，後來經過協商才答應讓他清晨去田裏幫一會兒。

等日頭烈起來他就得回去。

秦子楚自然不願，但無奈考試在即，他确實沒有十成的把握。

今年蘇家多出來的田大多都種了水稻，所以到了七月底簡直忙的比打仗還要誇張。

好在在秦子楚的建議下，蘇仁和孫小山提前雇了些家裏田少的村裏人幫忙，蘇洪和蘇河也時常過來搭把手，所以最後還是趕在下雨之前把田裏的稻子收幹淨了。

這中間還有樁大事——

秦子楚該去府縣趕考了。

院試就在八月初，所以等不及家裏的稻子收完他就該出發了。

蘇小寒一聽相公說要獨自去，馬上不樂意了，“不成，相公你一人去我不放心的。”

蘇仁和孫小山也不同意，“府縣離着家裏遠得很，有什麽事我們也過不去，還是讓小寒同你一塊兒去吧，他能照顧你。”

秦子楚不急不緩道：“爹，阿爹，如今家裏正是忙的時候，小寒已經許多日未好好休息過了，屆時陪考也不能休息，他會受不住的。更何況院試同先前的縣試形式大差不差，而且只有兩場，我獨自去也沒問題的。”

孫小山看了眼旁邊的蘇小寒，今年确實太忙了，此刻的小寒瞧着比前陣子瘦了不少，眼底還帶着一抹淡淡的青黑。

确實挺久沒休息過了。

秦子楚說的有道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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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寒着急壞了，“相公，我不累，真的，你帶我一塊兒去吧。”

秦子楚拉着他的手，安撫道：“小寒別着急，這回院試只有兩場，我很快就回來了。而且家裏事情多，萬一再像去年那樣鬧出一些風波，你在家裏也能幫幫爹和阿爹。”

蘇小寒也想起了去年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有些猶豫。

最終秦子楚還是說服了蘇小寒，讓他留在家裏等他回來。

秦子楚走的時候蘇小寒把他送到村口，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臂，“相公，你要早些回來啊。”

秦子楚還沒來得及點頭他就迅速改了口，“不對，相公考完以後若是想在府縣逗留幾日也是成的，不着急回來。”

府縣應該很熱鬧很好玩吧，相公可以在那裏多玩幾日。

秦子楚失笑，“我不會逗留的，一考完馬上就回來。”

府縣再好玩也不如回家抱老婆。

蘇小寒沒忍住笑了一下，然後第一百零八次叮囑，“相公，找好一些的客棧，進了考場多花些銀錢買吃食，要是官府供冰的話也買些，家裏如今不缺銀子。”

秦子楚絲毫沒有不耐煩，他低頭親了親小寒的嘴唇，笑道：“知道了，小寒再說下去相公可就走不了了。”

這會兒村裏人都忙着，村口除了他們就沒旁人了，蘇小寒便忍着害羞主動抱住了秦子楚的腰，還仰起臉來親了親他的下巴，“我在家裏等你。”

“好。”

秦子楚走了以後，蘇小寒幹活更賣力了，連吃飯都是匆忙扒上幾口就走。

他怕自己一停下來就忍不住擔心相公。

蘇仁一邊拿耙子翻曬院子裏的稻子，一邊無奈道：“小寒這幾日到處忙活，恨不得腳不沾地，可別把身子累壞了。”

孫小山笑了一聲，“沒法子，勸過好幾回了，不聽。”

“一會兒再去勸勸，瞧他都瘦多少了。”

“小寒說過，他一停下來就擔心小秦，怕小秦在外頭沒人照顧。算了讓他忙吧，忙累了晚上睡的快些，不然他也睡不着。”

蘇仁嘆了口氣，“哥婿出去好幾日了，算算應該到府縣了吧，也不曉得一個人成不成。”

孫小山也擔心，但還是安慰了幾句，“小秦是個穩重的，帶的銀錢也夠，沒事的。”

蘇仁點頭，像是要說服自己一般肯定道：“小秦自個兒心裏有數。”

秦子楚确實心裏有數，他沒委屈自己，直接在考院附近選了一家不錯的客棧住下，然後在附近采買了一些紙筆備用。

買紙筆時和書鋪的人聊了聊，問清楚院試的流程，好方便自己提前做準備。

除此之外，他還找到了前幾年的真題，趁着最後幾日可以演練一番。

眼下正是三伏天，最熱的時候，秦子楚和客棧掌櫃訂了少量的冰塊，讓他們每日送到屋裏。

冰塊很貴，但這錢不花不成，太熱了心浮氣躁的實在讀不進書。

院試三年兩次，下回就得後年了，秦子楚還是想一次就中的。

等李木匠他們給牽線的廪生也到了府縣，他帶着禮過去拜訪，和對方約定好考試當日接洽的時辰和地點。

對方簡單地給他傳授了一些經驗，秦子楚一一記在了心裏。

一切準備就緒後，秦子楚便閉門不出，安靜地待在客棧裏刷題，直到考試當日。

因為先前的縣試，秦子楚這回更加從容，只是早晨出發的時候很想小寒。

不過一想到等兩場全部考完就可以回家，心情就馬上好起來了。

“下一位。”

秦子楚邁開長腿走上前，把自己的考籃交給前面檢查的官差。

家裏這頭。

今年兩位糧官別村都沒去，第一站就直奔洛邊村，很是迫不及待。

進村一看村長的笑容就知道，穩了。

去蘇家的時候，蘇小寒沒忍住問了一句，“兩位官爺，府縣的院試結束了嗎？”

糧官愣了一下，繼而便想起秦童生如今似乎正在府縣考試，笑道：“應當是結束了，不過放榜還需六七日的光景，你相公一時半會兒怕是回不來。”

蘇小寒點點頭，高興道：“多謝官爺。”

原來已經結束了。

正好，相公可以趁着放榜這幾日在府縣好好看一看，聽說府縣熱鬧着呢，比亭山鎮可大多啦。

清點稻米、上交糧稅，一套下來都是做慣了的，也沒費多少功夫，很快就結束了。

糧官離開後，蘇仁把院門插上，狠狠舒了口氣，“總算都落定了，今兒可以好好睡一宿了。”

孫小山拿着掃把準備清理倉房，剛一動就被蘇小寒給攔下了，“阿爹，你歇會兒吧，我來就行。”

“成，我去河邊洗菜去，今兒給你們爺倆做個紅燒肉，用小秦教的法子，再炒個野菜，昨兒小寒挖回來的還剩着些。”

蘇小寒高興地應下。

蘇仁也很高興，最近吃的簡單，以填飽肚子為主，所以這會兒一想到紅燒肉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多做些。”

“欸。”

三人一塊兒忙活出了一桌的晚飯。

只是多少還是有些遺憾，蘇仁放下筷子，嘆口氣道：“要是小秦也在就好了。”

孫小山嗔他，“你說的什麽話，小秦是去考試，沒幾日就回來了，何至于此？”

蘇仁這會兒也反應過來了，方才那話好像确實怪怪的。

“那等小秦回來，咱再弄一桌，再加一條魚，不，兩條，小秦愛吃。”

蘇小寒和孫小山都笑了。

三人圍坐在桌邊，正要下筷子就聽見外頭傳來不緊不慢的敲門聲。

蘇仁筷子懸停在半空中，疑惑道：“有人在外頭敲門？”

孫小山看了他一眼，“我也聽見了，許是村長？”

蘇仁立刻放下筷子，“那肯定是正事，你們吃着，我去瞧瞧。”

蘇小寒和孫小山對視一眼，也放下了筷子。

片刻後，外頭就傳來蘇仁的大笑聲，兩人一愣，怎麽回事？

“出去瞧瞧。”

“嗯。”

剛走到廚房門口就瞧見了院子裏站立着的人，寬肩長腿，身形挺拔修長，好看的緊。

蘇小寒懷疑自己眼花了，“相公？”

秦子楚轉頭朝他這邊看了一眼，然後立刻大步走過來，“小寒。”

等他走近蘇小寒才敢确認，“相公，你怎麽回來啦？”

“考完我就回來了。”

“啊？”

孫小山笑眯眯道：“白日裏糧官來，說放榜還要好幾日，怎的今兒就回來了？”

“我沒等放榜，一考完就走了。”

三人也沒問成績的事，趕緊招呼着秦子楚往廚房裏頭走。

“還沒吃飯吧，正好，你阿爹做了紅燒肉。”

“方才你爹還說呢，要是你在家就好了，說完你就回來了。”

“相公，你怎麽不在府縣多玩幾日呢，是不是銀錢不夠用了？”

秦子楚笑着一一作答：

“還沒吃。”

“好。”

“銀錢夠用，我就是想早些回來。”

對上秦子楚炙熱的視線，蘇小寒臉立刻紅了。

他看的很是分明，相公在說想他了。

秦子楚勾了勾他的手指，然後在桌邊坐下，孫小山替他盛了滿滿一晚飯放在手邊。

“多謝阿爹，我自個兒來就好。”

“考試累壞了吧，怎的也不多歇幾日？”

“不累，就兩場，我自己一個人在府縣也沒什麽好玩的，不如早些回來了。”

蘇小寒給秦子楚夾了塊紅燒肉，“相公多吃些，你瘦了好多。”

秦子楚也給他夾了一塊兒，“小寒也瘦了許多，小寒也吃。”

“嗯。”

兩人相視一笑，低頭吃飯。

蘇仁樂呵呵道：“明兒我去買幾條魚回來，熬點魚湯，再做個紅燒魚，給你倆好好補補身子。”

“爹和阿爹也補補。”

“成，一塊兒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