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出貨

出貨

第二天蕭成濟過來了一趟，騎的依舊是自行車。

只是他的自行車很不一樣。

秦子楚上手輕輕摸了一下，驚嘆道：“通身黑漆，你這得花了多少銀子啊？”

蕭成濟把他擋開，“知道花了不少銀子還摸？掉一塊兒都叫你賠。”

秦子楚往後退了一步，故意道：“這麽高端的自行車，坐墊子怎麽破成這樣了呢？”

蕭成濟：“……”

他今兒個就是來換坐墊子的。

剛巧蘇小寒拎着兩個大籃子出來，秦子楚也沒心思給他添堵了，趕緊過去接着。

蕭成濟也湊過來看。

蘇小寒把兩只籃子的坐墊子都倒出來，讓蕭成濟挑。

蕭成濟本來還不當一回事，不就是個坐墊子麽，能用不就成了？

結果東西一倒出來他就被吸引了視線。

這怎麽還五顏六色的呢？

不光顏色，有些上頭竟然還繡了紋樣，那些個紋樣還特別的很，每一個都是蕭成濟從來沒瞧見過的。

他拿了一個，又拿了一個，哪個都舍不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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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寒見他喜歡，便介紹道：“這些紋樣都是我家相公畫的，是不是很可愛。”

秦子楚也是心血來潮，給他畫了一堆卡通圖案，個個都可愛的緊。

把這些圖案繡上去花了蘇小寒很長時間，但幸好出來的效果很不錯。

蕭成濟看了眼秦子楚，疑惑道：“你到底哪來這麽多新奇的點子？”

秦子楚笑，他可是站在歷史的肩膀上。

“這一批做完不做了，太費神了，對小寒眼睛也不好。”

之前他就和小寒說過，但小寒聽完還是難免失望，“相公，真的不做了嗎，這些紋樣好可愛啊。”

秦子楚堅定搖頭，“不做了，你想做一個小瞎子麽？”

蘇小寒不說話了。

他當然不想當小瞎子了，但繼續做下去可以掙銀子啊。

你看蕭老板多喜歡啊。

蕭成濟皺眉，“不做了？”

秦子楚點頭，“嗯。”

蕭成濟：“……”

“那我全要了。”

蘇小寒點頭，“這一批本來就是給你們蕭氏的。”

蕭成濟搖頭，“我自己全要了，他們的你們另做，一般的就成。”

蘇小寒驚訝道：“蕭老板，你要這麽多嗎？”

卓京他們四個早早就看中了幾個，但又不敢在老大前面挑，眼下就等着蕭成濟挑完好來買呢。

蕭成濟一臉的理所當然，“這玩意兒用一個破一個，有多少用不完的？”

蘇小寒：“……”

可是……

“你答應了賣給別人？”

“也不是，就是卓京他們幾個。”

蕭成濟看了眼不遠處正一臉幽怨看着他的四人，默了一會兒。

片刻後，他擡了擡下巴，“你們四個過來，一人選一個。”

卓京他們先前一人看上好幾個，現在卻只能選一個，蘇小寒以為他們不會樂意，結果蕭成濟話音剛落，四人就屁颠屁颠地跑來了。

項橋舉手，“老大，我跑的最快，讓我先挑吧。”

蕭成濟嗯了一聲。

于是四人組歡歡喜喜地一人選了一個，選完又歡歡喜喜地走了。

蘇小寒：“……”

分完坐墊子，三人就坐下來開始說正事。

“那邊情況如何？”

蕭成濟笑了一聲，“一幫子蠢貨，這麽久沒出貨我還當他們發現了什麽，結果一打聽你猜怎麽着？”

“嗯？”

“做了一大堆三輪車，生怕被我們搶掉一丁點生意。”

秦子楚笑出了聲，“黃老板居然能答應，我還以為他會第一個跳出來反對呢？”

“你以為晁自明是什麽人，黃元思摳歸摳，論心眼子可玩不過他。”

“現在看來，他倆好像也玩不過你啊。”

蕭成濟勾起唇角笑了，“不然你以為都是木料行，為何只有我們蕭氏有官府的門路。”

蘇小寒疑惑道：“相公，他們就一點都沒有懷疑過麽？”

按道理說，他們也“閉關”了這麽久了，可到現在三輪車的影子也沒出現過，晁黃那邊竟然一點都不懷疑嗎？

秦子楚笑道：“說到這裏，還得感謝我的一位同窗呢。”

蘇小寒一聽就知道不是莊學禮，好奇道：“誰呀？”

“他叫游萬，當初圖紙的事也多虧了他的配合。自從圖紙被偷以後，他就時不時地跑去董明安面前質問他，然後再順便不經意間透露一些我們這頭的消息給他。”

蘇小寒聽明白了，“原來消息是這麽傳過去的，我說他們怎麽半點都不懷疑呢。”

“相公，既然人家幫了咱們這麽大的忙，那改日請他來家裏吃頓飯吧？”

“好啊，只是要等事情徹底解決了才行，我這段時間在書院裏整日都要罵他呢。”

演了這麽久的戲，秦子楚真的有點累了，但游萬居然一點也不累，每次都那麽情感充沛。

秦子楚是真的佩服他。

這要是在現代，不得拿個影帝什麽的？

“依據你的觀察，你覺得他們還會做多久？”

蕭成濟散漫道：“做不了多久了，你要是不想等，那我放出點消息刺激刺激他們？”

“再過五日吧，那時我爹做的獨輪車該出貨了。”

蕭成濟起身，“成，我安排一下。”

秦子楚也站起身，“蕭老板，別忘了我們當初的約定。”

“記着呢，不夠再給你們派幾個人過來。”

“那倒是不用。”

“晁黃我會看着的，不讓他們尋你們的麻煩。”

“多謝。”

又過了三日，蕭成濟終于傳消息過來了。

聽說晁式和黃氏還有六家木匠鋪子鬧的很厲害，這段時間為了掙三輪車這筆銀子，他們幾乎把所有的木匠都拘在了這上頭，別的幾乎全停了。

所有人都指着三輪車大賺一筆，結果正做着美夢的當口卻突然被告知圖紙是錯的。

他們做出來的車注定是殘次品，根本上不了路。

這還不瘋了？

蕭成濟又多派了幾個人過來，和卓京他們一塊兒守着蘇宅。

也不知道卓京他們在外頭是怎麽宣傳的，被派過來的幾個兄弟個個精神亢奮，簡直和撿了銀子似的。

秦子楚猜董明安這幾日肯定也不好過，不過這幾日正是假期，他沒辦法第一時間看到他的反應，真怪可惜的。

又過了兩日，蘇記出貨了。

等這批貨出來，晁式和黃氏的人才反應過來自己有多蠢。

他們完全沒想到，原來蘇記是會面向整個市場出貨的，而不是只供給蕭氏一家。

其實這事兒吧只要稍微沉的住氣一點，早晚都會想明白的，蘇記是做生意的，府縣市場這麽大，他們沒道理會放棄啊。

可惜現在已經晚了，他們手裏還壓着一大批殘次品三輪車出不去呢。

就在他們後悔憤怒的時候，蕭成濟帶着他一早就準備好的收購契書來了。

蘇記這邊。

又過了兩日獨輪車就正式出貨了。

這批蘇仁一共打了六十架，隔壁宅子每一處都堆得滿滿的，幾乎連下腳的地兒都沒了。

秦子楚和蘇小寒看好了一條街，就在蘇宅不遠處，只要他們推兩三架獨輪去過去擺了小攤子，給客人們展示一下獨輪車的用途就成。

想買的直接來蘇記這邊。

秦子楚和蘇小寒主要負責小攤子那頭，家裏這頭就讓兩個爹爹管，秦子勝負責收銀子記賬。

他如今又長高了，看起來妥妥的像個大人了。

“一會兒若是人多別慌，記賬小寒哥哥都教過你了，按着他說得來就是了。”

秦子勝點頭，認真道：“哥哥你們放心，要是有人來鬧事我一定先護好師父師母。”

秦子楚摸摸他的腦袋，笑道：“別太緊張，有卓京哥哥他們在呢，當然你比較機靈，若是看到人群中有那種鬼鬼祟祟的，記得提前和他們說。”

“知道了哥哥。”

秦子楚和蘇小寒帶着兩個護院出門了。

一路上他們的獨輪車便引來了大量的關注，秦子楚便索性主動和別人介紹：“這是我們蘇記的獨輪車，能裝東西還能坐人，推起來又輕便又省事兒，不信大家可以親自上手來試試。”

聽他這麽一說，馬上便有人湊上來想試試，但秦子楚又道：“這位大哥，咱去隔壁的花子街吧，在這兒試的話人群一圍起來後頭人可就不好走了。”

那位大哥一想的确是這個理兒，便答應了。

一路上秦子楚一直在和路過的人介紹，于是等他們到達花子街的時候後頭已經跟了一長串的人了。

秦子楚和蘇小寒直奔看好的位置，等他們一安頓下來剛才那位大哥立刻湊上來，“現在可以試了嗎？”

秦子楚微笑，“當然可以，這位大哥請。”

他說話文雅又客氣，長得好氣度也好，光是站在那裏便能吸引一大票的目光。

再加上有人真的上手開始試車了，所以小攤子周圍很快就被圍的密密實實。

大哥也是個常幹活的，面對陌生的車子完全沒有緊張幹，上手就直接往前推。

秦子楚在邊上給他提醒了一些小訣竅。

很快大哥就把車推的穩穩當當了。

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這麽簡單嗎？”

秦子楚笑，“是啊就是如此簡單，接下來大哥你可以挑兩個人坐在上頭，然後你再試試。”

大哥壓抑着興奮看向周圍的人，“什麽人都成。”

“能坐得下的，別太沉。”

大哥懂了，他立刻從一堆舉手的人中選了一男一女，一個老年男子，一個中年婦女。

兩人皆身材适中，不胖不瘦。

在秦子楚的指導下，兩人小心翼翼地跳上車坐下，大概有些緊張，他們還不敢亂動，兩只手還緊緊地抓着車轅。

“別緊張，這車十分穩當。”

大哥大聲道：“是哩，我手穩着哩。”

不知道誰開了句玩笑：“甭說了，把力氣留着推車吧。”

瞬間大家都被逗笑了。

秦子楚也笑，“我們的獨輪車十分省力，大家不必擔憂。”

大哥深吸一口氣，然後手上死命加力往前推，結果力道過大把車上兩人吓了一跳。

女人吐槽道：“還說自己穩當哩，差點沒被你掀下去。”

秦子楚及時道：“大哥，不必用這麽大力，再試試？”

大哥點點頭，然後放輕了力道再次往前推。

很快，車就穩穩地起步了。

大家看着大哥面不紅氣不喘的模樣，都驚呆了。

“兩個人坐在上頭居然一點不費力？”

“我不信，這大哥本來力氣就大吧？”

“一定是，再不然就是這兩個好看的男子使了什麽障眼法，我才不信有這麽輕松呢。”

“不然咱們也上去試試？”

“也對，咱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

于是，周圍齊刷刷的舉起了手，除了小孩子幾乎個個都想親自上手來試試。

但蘇小寒卻選了一個面容稚嫩的小子，看起來最多十歲出頭。

“怎麽選他啊？”

“又是障眼法麽，半大的小子哪裏推得動兩個人？”

蘇小寒卻置若罔聞，他朝少年招招手，等他過來以後便從兜裏摸出一小塊糖，“你幫我試試車，我把這塊糖送你如何？”

少年立刻便答應了。

人群中議論紛紛。

“成吧，我倒要看看他是怎麽推動這車的。”

“可別鬧了笑話啊。”

“還讓方才那兩人坐，不換兩個孩子上去麽？”

蘇小寒沒換人，直接讓少年接了手，然後耐心地指導着少年一點點地把車推了出去。

其實蘇小寒是特地選的他，這個年紀的孩子學東西是最快的，悟性足夠高，對人群的震撼也足夠大。

畢竟連這麽小的孩子都能推動兩個不算輕的大人，那獨輪車有多省力還用說麽？

少年整個身體都繃的緊緊的，他覺得這個好看的哥哥很信任他，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不想把事情搞砸了。

在蘇小寒耐心地指導下，少年終于把車給推了起來，雖然有些磕絆，但總體還算穩當。

周圍人都瞪大了眼睛。

“真推動了？”

“我眼睛沒花吧，這娃有十歲不？”

“我不管，等我親自試試再說。”

于是舉手的人更多了，這回連小孩子都舉手了。

蘇小寒眼尖的看到一個兩三歲的小娃娃跟在大人身邊，也努力踮着腳把小爪子舉得高高的，可愛極了。

蘇小寒臉上帶着笑，大聲道：“這車是我們蘇記木匠鋪新出的貨，名字叫獨輪車，先前蕭氏木料行用過，應該有人見過的。”

周圍好幾個人應聲，看來見過的還不少。

蘇小寒繼續道：“一會兒想試的人都可以試，若是試的好想買直接去蘇記就成，離得不遠就在隔壁那條街。”

接下來他和秦子楚耐心細致地給大家介紹了一下獨輪車的用途，包括可以在哪裏加兜子加繩袢。

之後便輪流讓人試車。

蘇記這頭。

秦子勝守在門口，踮着腳拼命往遠處看，嘴裏嘟嘟囔囔，“怎的還沒人來呢？”

孫小山在裏面喊他，“勝兒快來吃糕點，剛做好的，快來。”

秦子勝一聽有糕點，趕緊一溜煙地進屋去了。

孫小山做的糕點實在太好吃了，秦子勝一手一個，吃的美滋滋。

“師母，今兒還做糕點啊，一會兒可得忙呢。”

孫小山笑，“就是因為要忙啊，不吃飽了哪有力氣幹活。”

秦子勝啊嗚啃了一口，笑眯眯道：“師母說得對，那我多吃幾塊兒。”

“嗯，你記得給卓京他們拿些過去。”

“好。”

秦子勝端着一碟子糕點出去，他先跑去倉房裏給正做最後一波檢查的師父送了幾塊，之後又去院子外頭找卓京他們。

卓京他們高興壞了，“多謝夫人，多謝小公子。”

秦子勝把碟子塞給他，“哥哥們別客氣，師母說你們随便吃，吃飽了一會兒才有力氣幹活。”

“好！”

新來的兄弟趕緊大吃了一口，眼淚都差點飙出來。

難怪卓京他們來了以後就不回去了，這糕點也太好吃了吧，他們每日都能吃到這麽好吃的東西嗎？

嗚嗚嗚他們也不想走了。

吃完糕點第一位客人就到了。

就是剛才在小攤子上第一個試車的大哥。

大哥興奮道：“這裏就是蘇記？獨輪車是在這兒不？”

秦子勝一蹦三尺高，“就是這裏，大哥哥你要買獨輪車嗎？”

大哥遲疑道：“方才我在花子街試過，你們這兒賣的也能坐兩個人麽？”

秦子勝笑了，“當然啦，所有的車都是我師父親手打出來的哦，方才讓你試車的就是我哥哥嫂嫂。”

大哥這下放心了，是一家子就成。

“大哥哥，你是今日的第一個客人，我可以送你兩個漂亮的小擺件哦。”

蘇仁和孫小山對視一眼，都笑了。

秦子勝說的小擺件是他練習做的，家裏好些呢。

前陣子秦子楚還說放在家裏亂糟糟的，得想個法子給他送出去，結果他自個兒都想好了。

真是個小機靈鬼。

秦子勝招呼客人有模有樣的，推銷的話術一套一套的，大哥本來就想買，被他一說直接付了銀子。

秦子勝還做主給他少了十文錢。

畢竟這可是開門紅。

蘇仁和孫小山也不管他，反正秦子勝自己心裏有數，不會亂來的。

等人推着車離開後，秦子勝喜滋滋地把錢遞給孫小山，“師母，你瞧，我賣出去一架啦。”

孫小山拍拍他的肩，誇贊道：“勝兒真厲害，有你哥哥當年賣木簪的風範了，今晚給你做紅燒肉吃。”

旁邊的卓京他們咕嘟咽了口口水。

有紅燒肉吃耶！